他想要否认,但是头都已经点了,韦静流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了,再去解释反而显得刻意,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阵子诸事繁杂,简陵心里紧张,吃不好睡不香,刚才刚有点一点点的食欲,有点饿,想着正好吃些东西,被韦静流这问题一刺激,胃口是完全没了。
他不敢看韦静流,虽然不饿了,还是自欺欺人地从桌上拿了块点心放在嘴里。他心里知道是甜的,嘴里却尝不出是什么味道。
韦静流看简陵,他问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临时起意,也算是试探简陵,却没有想到简陵竟然如此直白且没有防备。他看到简陵嘴里含着东西,整个人却呆呆的,突然凑过去,将嘴唇对上简陵的嘴唇,印了上去。
“唔。”简陵没想到等来的不是责问,而是一个吻。本来喜欢这件事两个人是心照不宣,都无意挑明,此时韦静流却打破了这平衡。
韦静流不满足于只是轻轻印上去,他虽然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但直觉很准,他感觉到仅仅是触碰并不能让自己满足,反而更想要找个口子将自己心中的感情宣泄出去。他将舌头从简陵唇间探进去,简陵没防备,被韦静流得逞,突破了防线。
他舌头伸进去,纠缠着简陵,将简陵含在嘴里半天没咽下去的糕点扫了过来,只觉味道十分香甜。简陵被亲也不是无动于衷,最开始还有抗拒,可是韦静流身上的味道让人很舒服,他的触碰也在他身上点起了火,便也回应了起来。
一块糕点被两人弄得支离破碎,不知道哪个进肚子的多一点。
韦静流亲着亲着就越过了桌子,抱住了简陵,将他抱起来,走了几步将他放到床上,两只手支在他身体两边,将他圈在自己双臂之间,有一下没一下地吻他,目光温柔,然而简陵看着他便觉得他好像是要将自己吞吃入腹。这事本来应该是值得恐惧的,但他却莫名兴奋,还把身子微微往上探了探,想要离韦静流近一点,然后被韦静流按了回去,又是一阵深吻。
两人亲了半晌,兴奋异常,都有些旁的反应,不过没有继续下去。韦静流深吸着气躺下来,抱着简陵,将他的头埋在自己怀里,简陵便任他抱着。二人也不说话,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也说不清是单纯想要享受此时的氛围,还是想要逃避什么。
不过现在还是大白天,不宜白日宣淫,两个人也只是躺了一阵子,待到欲念平息,便起了身。仿佛之前的试探都没有发生过,两个人便是相视一眼,都火花四溅,只剩下了暧昧的气氛。
愈近京城,反而是一切都平和下来一般,光看京城只感觉大周四海清平,不愧是都城。而情报也不好探听了。韦静流不是首次来京城,不过他来的时候还小,时隔多年,京城和他以前所见的差了很多。小时候的记忆朦朦胧胧的,大多只是碎片,碎片也几乎没什么很有用的东西。小孩子记东西嘛,总是会记得某个特殊的,或者根本不怎么重要的片段。也说不清楚是哪里有趣,反正灵光一闪就记住了,想要忘记反而难。
而简陵虽然以前也经常会跑出来玩儿,但他毕竟是皇子,年纪小未曾出来建府,对那皇宫内城很是熟悉,对这硕大的京城不那么熟悉。
二人是伪造了身份过来的,也不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否知道,但是对旁的人来讲,他们来的的确是悄无声息,因此到了京城也颇为自在。
他们二人仍是找了家客栈住下,其实韦静流的父母在这里置了一个小院,但是这地方若是去了肯定会更加明显,便没有过去。
京城的物价也高了许多,简陵本是没有金钱意识的,虽然宫中的份例是固定的,但是他有他娘,还有他父皇没事就赏点什么。凡是进贡的最好的料子啊,吃食啊,便是没有旁人的,也都有他的,就算是再少,再不济他父皇便将他叫去了吃。
平日吃的用的也用不了多少,加上金银赏赐,其实五皇子殿下的小金库还是很大的,不过也同样保存在他娘那里。
再说也没有去拉拢别人,弄什么党派,自然比别的皇子少了很多花用,日子过得也畅快很多。所以说呢,老皇帝病了第一个被为难的是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韦静流的口袋就很像是无底的了,就算是到了京城,也是该吃吃,该睡睡,从来未见过空乏。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倒是没有担心这种事情的必要。只是,他们之间的危机还在后头呢。
祁贵妃正在绣一块手帕,低着头,整个屋子安安静静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祁贵妃的手也很稳,她平日绣这些也只是为了消遣,然而她手突然抖了一下,细细的绣花针刺在手指上,出了血。
“娘娘。”宫女过来帮她将血迹擦掉,涂了点药。祁贵妃突然有点心慌,便没有继续绣,让宫女把手帕收起来,直起身坐着,闭目假寐。
过了会儿,一个宫女装扮的人急匆匆走进来,到了祁贵妃面前,一开口,却是粗糙些的男声。
“娘娘,五皇子他没有说要回来。”那人道,祁贵妃点头,却揉了揉太阳穴。他这儿子平日里最为纨绔,受不得苦,这次出去肯定是受了不少的苦,她觉得他此番到了京城定然会赶快回来,可是现在有机会却不肯回来,他是遇到了什么?
还是说,因为她自己造的孽,所以儿子也要被牵绊?当年的事情已经够无法挽回的了,近日她听说她出现了,还派人去找,可是不知那人是不是故意躲着她,毫无踪迹。
一想就头疼。
“你找机会和他说,我会找时间去看他,到时再做决断。”祁贵妃说道,那人应下,离开了。
祁贵妃继续闭目养神,心里满满的忧虑,为自己,为简陵,为皇帝,这宫中波诡云谲,进来了,便再难脱身。
不过她愁有人不愁,此时的简陵和韦静流像是极普通的小情人,一起逛街,看这京城繁华,什么都有,吃的玩儿的,或粗犷或精致,满街都是。人也极多,穿着贵气的人也多,平常一些的人也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简陵和韦静流看着人多没人注意,便将手悄悄牵到一起,面上却是一个往左看,一个往右看,互不搭理。
二人边走边看,言语交流不多,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一会儿骚骚对方的手心,一会儿捏捏手指。简陵人长得细瘦,骨架子小,指头也细,最近长了些肉,摸起来软软的,韦静流最爱作弄他的指腹。韦静流人高手大,一直想要将简陵的手包起来,简陵却往外挣,还想反过来握住韦静流的手。
他们玩儿的不亦乐乎,便连路边的东西也都忘记了看,只顾着手上斗法。二人渐渐无心于逛街,心头起了火,便想要做些别的。只是这边人多,牵牵手也就算了,纵然有一两个人看到也没关系,但是想要干别的便太过于破廉耻,大庭广众,这点脸还是要的。而因为他们住的地方太远,等回去什么都晚了,韦静流就临时起意,干脆和简陵一起,进了一家酒楼。
“雅间。”韦静流和简陵松开牵着对方的手,装模作样地一起跟着小二上楼,进了雅间。
这雅间也是极好的,四面封闭,一边有门,虽然隔音一般,但至少做某些事情旁人看不到,小心别出声便好了。韦静流和简陵进了雅间,按捺住心中的冲动,点了菜和酒水,刚刚坐下就忍不住将手在桌下勾在一起,捏捏对方的手指,等到小二走了,韦静流就凑过来亲了简陵一口,简陵却别过头去。
然而简陵越是躲,韦静流便越往前凑,一脸无赖的模样,转眼间便将简陵压到墙边,他刚想要凑上去好好亲一下,却听到了脚步声,是往他这里来的,连忙起身,装作什么都没做,也没注意简陵瞪了他一眼。
等到菜都上齐了,确定不会有人来打扰了,简陵才凑过去,亲了亲韦静流,韦静流这会儿却欲擒故纵起来,不予回应。简陵眯眯眼睛,这人还得寸进尺了,他不理自己自己还不理他呢,不过他刚刚打算不理韦静流,韦静流就贴过来,用力亲了亲他。
两个人吻的昏天黑地,手上也不太老实,若不是闻着饭菜的香味感觉有点饿了,怕是还要纠缠一阵子。
简陵擦擦已经被吻得水润红肿的嘴唇,喝了一口茶补充些水分,韦静流伸手给他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刚才有些弄乱了。二人溜达了许久,此时也饿了,而这家酒楼的饭菜在京城都是十分有名的,自然开动。
二人吃到没有饿意,转眼又想干点什么消遣,还没有撩拨对方,突然听到外面有很大动静。
“您请您请。”小二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客气许多,客气过头了显得有些卑微。外面一连串的脚步声,参差不齐,可以听出是有不少人过来了,想来是到他们隔壁的雅间的,那间最大,而简陵和韦静流的这间是很小的。
“不用大惊小怪,便如之前一样便好。”外面有些兵荒马乱,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声音,他声音倒不是很大,可是外面就那么安静了下来,连在和韦静流卿卿我我的简陵都安静了下来。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韦静流却是不熟悉的,他也未曾见过此人,看到简陵不出声响了,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韦静流小声问道。
“没什么。”简陵摇摇头,小声说道,怕外面的人听声音认出他。他刚才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他是尹水,并不是简陵,就算见到大皇子也不必这么慌张。
简陵镇定了下来,这一打岔,两个人也没有亲近的心思了,只好低头继续吃东西,然而没吃几口,却有小二过来。
“韦公子,那边客人让小的把这个交给您。”
☆、少年游(九)
韦静流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作为回应,但是伸手将东西接过来,却是一张帖子,上面写着请他过府一叙,落款名字是,简琼。
简琼,大皇子。
他们在大皇子进来之前便进了,而且在这封闭的雅间之中,一直也没有出去,也没有大声说话,反而是外面喧闹,断然没有因此被发现的可能。而且那帖子也是早就写好的,说明大皇子早就知道他们到了京城。
韦静流倒不惊讶,他肯定是大皇子的重点关注对象,大皇子追他一路,到最近才感觉不到追兵。说实话,到了现在大皇子才叫他,已经是很意外的了。
不过,他却不知道二皇子那边的动向,二皇子要做什么。
“尹水。”韦静流叫了一声。
“嗯。”简陵回头看他,他已经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名字,因此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很自然地便应了。
“明天我要出去,可能很晚才能回来,你好好在这里,不要乱走,小心一些。”
韦静流不是不担心自己走了会有人对简陵怎么样,毕竟他好像是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关注的对象,万一他走了有人来干什么怎么办。但是他去大皇子府上也不是真的做客,去了之后带着简陵才是麻烦,可能连他自己都不能全身而退,如何保住简陵。
不过对于简陵的身份,据他所知的信息,简陵不过是一个官员的儿子,或许是那个官员比较重要,简陵才遭受了这场劫难。
他心里不是没怀疑过,但是他也试探过几次,简陵的答案都没有什么漏洞。加上他说了他是五皇子的伴读,从小被娇养的,这样一来也并不奇怪。
然而有些事情总是要做的,于是,韦静流第二日便很早就离开了,留下了简陵在客栈。他起的稍晚些,洗漱好了就坐着吃早饭,他正吃着,就听到了敲窗的声音,他听了会儿,走过去,将窗子打开。
“殿下。”来着一身劲装,悄无声息,看到简陵便跪下来,行了礼。
“母妃有什么事么?”之前简陵便已经和祁贵妃联系上了,本来他等这一天很久,想着联系上了他母妃便可以回去。然而因为后来的意外,上次他本能离开,却选择了留下来。
“娘娘已经出宫,请殿下去一叙。”那人道。
“好。”
先不谈简陵这边是如何出了客栈,来人又是如何将一个身形与简陵肖似的替身留在客栈假扮,避免客栈这边发现端倪将事情泄露,并将简陵带到约定的地方的,我们来先看看韦静流这边。
出于礼节,韦静流去买了礼物才到大皇子府上,他将帖子递上去,便马上有人请他进去。
“韦公子,这边请。”来接待韦静流的是大皇子府的管家,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长得倒是模样周正,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看着不太像小厮,反而像是来监视的人。
也不知那小厮是不是受了人吩咐,还是一直便这样,在管家引着韦静流进去的路上,看到了韦静流随身带着的剑,便走上来,想要将剑收起来,给管家递了个眼神。
“韦公子,您这剑看着便知是把好剑,就是太锋利应该容易伤人吧。今日殿下是请您来做客的,不宜争斗,不如小的帮您收起来?”这管家看到了小厮的眼神,便也看向了剑,客客气气和韦静流说道。其实来大皇子府上的江湖人士不多,平日里带刀剑的只有武将,但是出于拉拢的心思,他们来大多都是不解兵器的。
不过今日可不是拉拢谁,若是留着这凶器在韦静流身上,万一出意外他们都担待不起。管家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客气了,却没想到,韦静流只是冷冷看了他以及那两个小厮一眼,没有说话,也并没有将剑拿下来。
管家心里骂他不识时务,然而面上却不显。他对韦静流有所了解,便是没有剑,仅凭一只手也能弄死他,之前那些派去的高手不也是铩羽而归?于是管家没有再提解剑的事,带着韦静流来到客厅。
“参见大殿下。”韦静流看到大皇子行了一礼,大皇子也很客气,没给他下马威,直接让他起来,还让人搬来椅子。
“请坐吧。”他道。
“多谢殿下。”韦静流倒不是鲁莽的江湖人,平日言行举止还能显出点贵族公子的做派。他不愿解剑自然是为了防备,更多的是不愿让自己的剑落入旁人手里,毕竟这把剑伴随他多年,被不明不白的人拿着未免脏污了。
“不知今日殿下让我过来,所为何事?”韦静流礼数行全了,却也没有因为对面是皇子而胆怯,或者卑微,说话也不卑不亢,单刀直入。
“明人不说暗话,虽然我不算是江湖人,但也钦佩武功高强的侠士,就像是韦公子你。如今京城风雨飘摇,人心浮动,父皇重病,几乎不能主持朝政。我身为父皇长子,理应助父皇安抚京城局势。只是,阻碍众多,助力甚少,我想要求贤,贤能却不肯来,实在是令我十分伤心。”大皇子意有所指,说的好像自己是大义凛然,勉为其难地来插手京城局势。
大皇子最大的优势,便是他是皇长子。当今皇帝刚登基时曾经立过一个皇后,可惜红颜命薄,还未曾生育子嗣,便香消玉殒了。大皇子当初本是要被交给皇后抚养,当做皇后之子的,可惜他还没出生皇后便死了。
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为何,之后皇帝就再没立过皇后。大周传嫡不传长,但现在皇子中并无嫡子,大皇子自然是太子之位,甚至是将来皇帝之位的第一人选,名正言顺。
但大皇子母族无权无势,母亲出身不好,虽然诞下皇长子但很难被立为皇后。其他几位皇子的母族却都有些势力,万一哪天老皇子突然立了后,他这个大皇子可就是最憋屈的庶长子了。
所以他急。
“殿下谬赞,在下不过一平民,会一点武功。若是大殿下有意招揽,比我要强的人自然很多。我会帮二殿下,也是因为先师遗命不好违背。过段时间我便会去北方,京城平定之前,不会回来,也不会插手京城的事情了。”韦静流其实很真诚,他是因为师父欠了二皇子一个人情,但是一个人情不能维持一辈子。
他是个高手不错,但是江湖上的高手多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看上的,多半还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人力,财力。这人力财力是继承于父母师父,加上他的经营才得来的。他不愿,自然也不能帮他人做嫁衣,就这般送给别人。
再说皇家惯来玩儿的,便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术,他想一辈子逍遥快活,不想掺入这些斗争。
他话一落,大皇子脸色自然不太好。他是不想让韦静流帮二皇子,但他也不想韦静流就这样退出,丝毫不能为自己所用。这些年来他苦心经营,拉拢人心,所费财力物力甚多,难以支撑。韦静流虽然只是一个帮主,平日吃用却也不比他这个大皇子差,地位所定的差距是无法改变的,但他却没有财源紧缺,一筹莫展的时候。韦静流的财力,大概要比他所打探出来的,还要多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