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嘴巴真甜。。。。。薛奶奶面露喜色,一个劲说好,目光在她和陆家成身上打量,“城里的小孩啊,就是俊。吃午饭了没?要不到奶奶家里来?”
“不了,薛奶奶。”安瑶摇摇头,看得出薛奶奶是真的客气,但是她也不能随便就到人家里吃饭。
薛奶奶看了自家孙子一眼,看他呆呆的,忍不住叹口气,“安瑶啊,我们家阿岩不会说话,能跟你处朋友真是好,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叫他做。不是说要去找虎子吗?让阿岩? 闳グ伞!?br /> “薛奶奶你们这是要回家吗?那真是太麻烦了,只要跟我说一说虎子家在哪儿,我自己就能找到的。”
“这可不行!”薛奶奶想起杨铁树家令人糟心的情况,杨家那小子连亲身儿子都打,推了推薛岩:“阿岩,既然是朋友,你就带安瑶和家成去,奶奶自己会回家。”
态度强硬,不容质疑。
薛岩当然不放心安瑶和陆家成,也不放心奶奶,但是家里也挺近,又躲不过薛奶奶的请求,拉了拉薛奶奶的手,“奶奶,那我带安瑶他们过去,你自己回家当心点。”
“好,去吧,奶奶知道。”薛奶奶笑道。
……
“虎子家在西村,头几户,不远,很快就到了。”薛岩转头看了一下安瑶的侧脸,继续盯着前方的路,黑眸闪了闪,“你是专门来找虎子的?”
他的心说不出的触动,以为她再也不会来麒麟村了。
安瑶浅浅一笑:“是啊,上次听你们那么说,我挺担心虎子的。”
她和虎子也不过有一面之缘,竟担心虎子,薛岩淡淡地应了声,心也不自觉开心起来。
西村和麒麟村一样,不富有,四处是田地,房屋是土房,用泥土砌成的。这时候,甚至连砖房都没有,z市这时候都比别处落后那么多,未来还是跟不上步伐啊。
要是下起雪来……
“你们这儿的冬天下雪么?”安瑶有点明知故问。
薛岩心里瑟缩了一下,“嗯。下。很大……”每年的冬天,都是村里人最难熬的时候,农作物因为大雪的到来,毁坏了很多,他们的衣服也不够厚,奶奶总会给他的衣服加上很多棉花,可是还是冷,他又偏头看了一眼她莹白的侧脸,幸亏她搬去了镇上,不然在这乡下,冬天下起雪来,她肯定难熬。
“上、上海的冬天也会下雪吗?”
“呃……”安瑶弯了弯嘴角:“也是下的,只不过很少,偶尔。”嘿,她真没在上海生活过,上辈子是在浙江,浙江平常也不怎么下雪,也是偶尔下,上海……应该也是吧?。
“咦,你是不是喜欢上海?”安瑶忽然好奇地盯着薛岩看,他的脸上似乎对上海很向往。
薛岩抓了抓头上的黑发,笑了笑:“我们老师以前说,上海很好,那里有一种锅,一按就能把米饭蒸熟;那里有很多外国人,嗯、他们说英语;那里的手表镶着钻石;那里还有一个饭店,有二十多层楼……”
现在的上海怎么样,安瑶不知道,但是将来的上海,绝对是国家最富有的城市,上海从民国起,就是一个很洋气的地方了。
“嗯。”安瑶点点头,“不仅如此,上海还有很多衣着时尚的年轻男女,他们都是追求时尚个性自我的青年。那些姑娘穿着短裙,踩着小皮鞋,都很漂亮哟~你以后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到最后,她还带上了调侃的语气。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岩不知为何有些着急,脸上都急出了汗水,抬手擦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刚才和薛奶奶出去干了什么,手背上沾了一些灰色的泥土,这样一抹,发红的脸颊带着一道灰痕,乍一看,配上黑黝黝的桃花眼,很是可爱~
真是一点玩笑也开不得,安瑶不免懊恼,看来以后不能再和这些质朴的人开玩笑了,“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你以后真的可以去看看~”
既然喜欢上海,不去上海是一种遗憾。
上海……去上海……薛岩发怔,他从来没有那种念头,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会待在这个狭小的麒麟村,曾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好好挣钱,将来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再顺便治好奶奶的胃病,再娶个媳妇,一定要勤劳,要对奶奶好……可是今天,他听到了安瑶轻快的声音,“我的梦想啊就是希望把咱们国家所有的名胜古迹都去一遍,再环游世界,去地球上不同的地方看一看,呀,如果能开着宇宙飞船去宇宙,那就更好啦~”
安瑶幸福地眯了眯眼睛,诗与远方,一直就是她向往的美好的生活!
“姐,将来我陪你去。”陆家成拍了拍小胸脯保证,再盯着薛岩右脸颊那道痕迹,心里贼贼笑,忽然觉得叫声薛大哥也不是什么难事,“那个、薛大哥,将来我也请你去那个二十多层楼的饭店吃饭,算是还你的人情!”
☆、042 生一个还是生一窝
试问四岁的孩童中还有比陆家成更有志气的吗?
陆安瑶满心满脸的愉悦,却是谦虚道:“薛岩,他就这个性子,等他真正赚到钱的时候,上海那个二十几楼的饭店还不知道在不在呢?就是在,也不是第一的饭店了。”而且那时候,薛岩估计已经拖家带口了,她弟想还人情,那就不是还一个人的人情,而是全家人的人情了。
薛岩一愣,开朗地笑了两声:“……家成弟弟很聪明。”
他以前的视野很小,可是今天听到安瑶姐弟的一番话,却觉得十几年都白活了,原来人还可以有那么大的愿望,人真的可以走遍全世界吗?对于陆家成,薛岩感到深深的不如,他四岁的时候,肯定没有家成弟弟那么有理想有抱负……
所以说,孩子的教育格外重要。薛岩皱了皱浓眉,思维不自觉跳跃了十几年,开始思考未来如何教育孩子的问题……
他们农村向来是孩子生一窝,放养,邻居家的那些娃娃,平常穿着破烂,脏乎乎地跑来跑去,几个娃娃一起抢饭,饭吃不饱,看见好吃的就抢,这样真的是好事?大部分孩子到了七八岁都还没有读书识字,这样的孩子,十几个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陆家成。
生一个还是生一窝?不好说。
于是接下来的气氛很沉默,薛岩十几年的三观被打破了,处于一种新奇又迷茫的状态。直到来到一处土房屋,薛岩才调整状态,沉声道:“到了,这里就是虎子的家。”
安瑶和陆家成停下脚步,细细打量虎子的家,比平常人家大了许多,一个院子,一间主屋,主屋边上连着几间房间。杨铁树家里不错,屋子倒是这么多,一家人住起来绰绰有余了。
薛岩:“杨叔家里人口多,虎子有一个大伯和一个小叔,都住在这里。”
原来是叔婶一起住,难怪屋子多,三户人家住一起,倒显得拥挤了。安瑶刚想看看虎子在哪里,主屋里忽然走出了一个小男孩。
男孩很瘦弱,瘦骨嶙峋,手里捧着一个大盆子,双手一起用力拖着,咬着泛白的嘴唇,看起来很吃力。
“是虎子。”安瑶看了薛岩一眼,陆家成听到她的话,也看着院子里的男孩,三人都很安静地看着,没有走过去。
他们想知道虎子在做什么。
虎子把那个木盆放在院子左边的一块地上,又去水井里提水,他的手臂又瘦又细,拉着缰绳上来,由于水的重量,手上的青筋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没有吭声,费力地把水桶提了上来。
提上来后,虎子艰难地喘了口气,用水瓢子舀了水,倒进盆子里。
等到水都满了,虎子蹲下身来,拿起一旁晒干的老丝瓜,用来刷碗。
听着院子里传来锅碗相撞的声音,安瑶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么一大个家子,吃完饭居然没人洗碗,让虎子来洗?虎子还是个孩子,洗碗不该是女眷做的事吗?!
还是,他经常洗碗?
当她刚要去院子里找虎子问个明白时,屋子里又出现了一个男孩儿,比虎子高,比虎子壮,穿的衣服也是正常的农村衣服,和虎子那破了好多个洞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狗蛋儿,大名杨铁牛,此时得意洋洋地瞅着蹲在地上的虎子,说道:“虎子,快点儿洗碗,洗干净点儿!”
虎子嘴唇动了动,没出声,没抬头,默默洗碗。
“上次你的棒棒糖谁给你的?”狗蛋蹲下身,凑近虎子说,一张小脸上满是贪婪,“俺还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果,舔着全是牛奶味的。”
一提起那根被抢走的棒棒糖,虎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气,虽然极小,但还是存在。安瑶姐姐给他的棒棒糖,他藏着掖着没敢吃太快,当宝贝一样藏着,却被狗蛋儿看见了。
虎子闷声说,“没人给我,是我自己的。”
“你肯定身上还藏了棒棒糖,快给我!”狗蛋才不信,抓住虎子的衣领,“俺爸俺奶说了,你才不是他儿子,我是他儿子,这个家的东西以后都是要留给我的,你有什么好东西也是要给我的。俺爸还说,你妈是个母夜叉、丧门星,又臭又硬!要不是为了棒棒糖,俺才不碰你呢,真是晦气!”
虎子正在洗碗,狗蛋还在他身上使劲摸,想摸出一根棒棒糖出来,听到狗蛋嘴里的脏话,虎子满脸气得通红,朝狗蛋大吼,“不准你说我妈!”
平时在家一字不说,大气都不敢出的虎子,居然敢大声跟他说话,“你个没娘养的扫把星!俺就说,俺偏要说!”狗蛋用力打了虎子一下,又用力推了他一下,虎子没稳住,手里的瓷碗掉到了地上。
“哐当!”
瓷碗在地上碎了几大片。
“奶、爸、妈……”狗蛋朝身后的屋子喊,“虎子要打俺,还把咱家的瓷碗打破了!”
听见动静的屋里人纷纷出来了,杨铁树面色铁青地看着地上摔碎的碗,杨母颤颤巍巍地跑出来,一把抱住狗蛋,“乖孙子、我的乖孙子哟,谁敢打你,看奶奶不打死他!”
狗蛋把头埋在杨母怀里,得意地偷笑,那个碗可是爸爸好不容易弄来的,家里最珍贵的瓷碗,唯一的瓷碗。
杨铁树的媳妇也出来了,嫌恶地瞟着虎子。
大房二房在一旁看热闹,都没搭腔。
虎子看着杨铁树那阴森的脸,身上的伤痕还在发疼,他颤抖地说:“爸,是狗蛋推我,碗才掉地上的。”
“你胡说!明明是你要打我,我才推你的!”狗蛋愤怒地说。
杨铁树像疯了一样,一把抓起旁边的扫帚,往虎子身上大力招呼,边打边骂:“老子养你是给家里干活的,不是让你糟蹋东西的!你还敢叫我爸,你个狗娘养的,这个碗有多贵,把你和你那贱妈卖了都赔不起……”
人渣!简直人渣!这简直就是在虐待儿童。
“住手!”安瑶一下子跑过去,一下把虎子拉到自己身后,瞧着那扫帚就要落到安瑶身上,薛岩手一伸,直直把扫帚握在手里,“杨叔。”
☆、043 杨家破事
杨铁树这边打得正来劲呢,这不,扫帚一下被人握住了,抬眼一看,竟是薛家那小子。
“你是岩子是吧,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外人掺和!”杨铁树抽回自己的扫帚,往安瑶身上看了一眼,骂咧咧地说:“哪来的野……”丫头,这俩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长得怪俊俏,不像野丫头。
整个杨家的人都没料到会突然冲出三个人,杨铁牛看见安瑶,眼睛都亮了。
安瑶也不嫌脏,整个把虎子往怀里带,手摸着他的头发,轻声细语地安慰:“别怕了虎子,我这就带你去找李婶,你再也不会被打了。”
刚才杨铁树抓着扫帚往他背上打,这孩子只顾哭,躲都不敢躲,安瑶实在看不下去。
虎子吓得一动不动地,僵硬地靠在安瑶的怀里,安瑶姐姐。。。。。的衣服真香,他怕把她衣服弄脏了。可是哪怕只有一刻的温暖,他也想多靠一会儿,心里委屈怨恨,虎子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流,没几下一张脸都给哭得脏兮兮的了。
“虎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陆家成抓着虎子的手,信誓旦旦地说。
虎子木木地看着陆家成……
“虎子是你的儿子,不是你家的畜生,杨、大、叔。”安瑶咬牙对杨铁树说道。
杨铁树呵的一下笑了,“小姑娘,你是俺家虎子的谁?我的儿子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安瑶冷笑:“你也说了,虎子是你儿子,你这么暴打他哪是把他当儿子看!?虐待儿童是犯法的,你根本不配当他爸。”
“你、你……”杨母一听,不干了,“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满口胡言,这打孩子还能跟犯法扯上关系了,谁信。孩子做错事,我们家铁树教训他是应该的。”
“信不信由你。”安瑶懒得看杨母,只是对杨铁树道:“以后你如果再敢虐待虎子,你就等着吃官司吧。虎子今天我必须把他带走。”
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可能是安瑶身上气场太足,还是她说的话太真,杨铁树有些慌了,打个孩子还能犯法了不成?
“走吧。”薛岩走过去,对几人说了句。
杨铁树媳妇,王苗兰,意味不明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连了片刻,刻薄的脸上忽然扯出一点笑:“哟、这不是咱们薛岩呢嘛、跟姨说说,这小姑娘是你谁啊,帮着人家过来带虎子,这处对象都处到这份上了?!”
薛岩毕竟是个青少年,论厚脸皮哪是王苗兰这个已婚妇女的对手,当下被她说得脸红脖子臊,只是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瞪着王苗兰。
处对象这三个字他可不敢说,想都不敢想。。。。。
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要是王苗兰嘴巴大给传了出去·······薛岩翘了翘嘴角:“杨叔,大伙都以为您平日里和善,没想到在家里却是这么对虎子的……”
王苗兰要是敢乱说,就别怪他也做一回大嘴巴了!
这话虽然是对杨铁树说的,但王苗兰哪里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看我这妇道人家,说错话了。”王苗兰怪笑几声,看着安瑶,也不知道薛岩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和那样的人儿扯上关系,小模样比花还俊俏,脸白的没有一丁点瑕疵,比刚剥皮的鸡蛋还要白嫩,还有那一身裙子,一看就是价格不菲,就那样俏生生地站在那儿,玲珑纤细,惹人怜爱。小姑娘不耐地皱着眉,显然一脸厌恶,难道……
也是,那小姑娘一看就是城里的,怎么会看上薛岩这个乡下人。
“这哪儿是处对象吧,这分明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小姑娘越来越强烈的表情,莫非她猜对了?王苗兰窃喜,这小姑娘非富即贵,要是能攀着她的关系就好了,于是她清了清喉咙,打算继续再接再励。
薛岩一顿,英俊的脸已经苍白到了极点。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话还能不能说得更难听一点?!安瑶不怒反笑:“大婶,不劳您操心了。新时代的青年,男未婚女未嫁,追求自由恋爱,不是您能理解的。我的事情也轮不着你来评论。”
“薛岩,我们走。”安瑶一手拉着虎子,一手拉着陆家成,又对薛岩说了句,便扬长而去。
杨家众人本想去拦人,可也没一个敢去的,他们不知道安瑶的身份,也怕得罪了人。没见着这样的姑娘,什么自由恋爱也敢说出口,真真不要脸。
出了杨家的院子,全身顺畅了不少,一点也没有刚才在院子里的压抑。陆家成和虎子在说悄悄话,当然大部分是陆家成在说,虎子在听,他很拘谨,不晓得怎么接这个热情的小男孩的话。
陆家成平常一个人,有个人作伴也是好的,安瑶倒没去打扰他们。
“薛岩。”安瑶小心地瞧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薛岩,“那个女人说的话你别在意啊……”
农村的人脸皮薄,薛岩这么质朴的人被人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确实很让人难受。
薛岩摇了摇头,方道:“她那样说你,你不生气?”杨铁树媳妇是故意造谣他和安瑶的关系,是个正常的女孩子,早就躲着不敢见人了吧、
安瑶忽的笑了,笑容还带着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生气?她不是我在意的人,她说的话我也不会放在心里去的,再说了,我向来不把旁人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她果然不是正常的女孩子……
看着她轻松的笑容,薛岩的心也不自觉没那么沉闷了,杨铁树媳妇的话时让他很不舒服,像是被刺扎到了一样,以后也都很难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