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施绍恩不喜欢人拍马屁行为,反正是什么堵他的心他捡什么做。
施绍恩从见到他到现在没说一句话,就看着沈泽陪曾柔走了。
他低头笑了笑,也不生气。这才是沈泽,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沈泽,对你好就恨不得捧上他的心,对你无知无觉了就能视你为空气的沈泽。
只要不撕破脸,只要不闹得大家都难看,沈泽愿意在公开场合曲意逢迎一下,但私下别想他低头。
“老大,那边催了……”花痴助理对施绍恩说。
施绍恩叹口气道:“走吧。”
决定要走的人留不住,就像要离开的风,哪怕竖一面墙,只会换来争锋相对的局面。
聂文华知道曾柔胃不舒服,就带着自己常备胃药去看曾柔。沈泽出来的时候,他也跟出来了。可以说这是两个人进同个剧组,第一次单独说话。
他递了根烟给沈泽,自己点上,又帮沈泽点了。
山里的晚上来的很快,气温掉了很多,比白天更冷。烟头的火光在黑夜里特别明显,是两个孤独的星火,距离似乎很近却怎么也靠不近。
靠近了只会燃烧得更快。
沈泽决定不说话,让老狐狸聂文华先开口,他再见招拆招。
聂文华抽了快半根烟,突然说了一句:“想不到你挺受欢迎的。”
他的声音不错,低沉,带着冰凉的感觉,又有些慵懒。大概是此刻放松的原因。
沈泽耸耸肩:“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天在电梯里的男的是你男朋友吧。”
如果是以前的沈泽一定会笑眯眯打太极问:“哪个?每天电梯上有那么多男的。”可是他却没有迟疑,点点头说是。
“那真遗憾,”聂文华看着他侧脸说,“我没有机会了。”
“聂大哥爱说笑,不过这个玩笑不好笑。”
聂文华没说话,苦笑了一下。
沈泽要装糊涂,让大家不那么难堪,那就配合他真的听不懂吧。
没有月亮和星辰,到处黑的看不见,沈泽感觉到有一阵灼热的鼻息靠近。聂文华很迅速地在他嘴上碰一下,马上退回来说:“软的。”
沈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想想声色犬马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袭唇,真是疏忽!
他踩灭烟抬脚要走,被聂文华拉住:“那个施绍恩,你别招惹他,他背后有人帮……”
“我谢谢你了。说句难听的,你是我什么人要你操心那么多。还有,那'招惹'得和他说。”
聂文华想了想问:“你们不是那个关系?”
“没有瓜葛,再说,什么关系与你有何瓜葛了?”沈泽说完把手臂一挣,摆脱了聂文华的力量。
他回到屋里试了试热水器,简单冲了澡,就抱着手机尝试给何高文发消息。
发送失败。
他烦躁地把手机一扔,把自己团成一团躲起来。
林子君的一天刚开始。她照例打开微博搜了热门,看见了#与施绍恩深情对望#这个话题很火,打开一看,就是施绍恩微博发了一张图,图片里露出另一个人的耳朵与下巴。
再看这海归大明星那眼神,真担得起“深情”二字。
微博转发的很多都带了图片,模仿施绍恩那张图的拍照角度,纷纷表示和施老师学习深情拍照法。
林子君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个想法,把图片给何高文发去,说让他和沈泽也同框一次,反正这样刁钻的角度拍完全看不出另一个人是谁。
但如果是心上人呢?怕是从一个影子一抹衣摆也能凭直觉判断他是谁了。
☆、归来
施绍恩不是白来的,他结束了拍摄就央求经纪人让他在这玩两天,顺便把接的一个冬季品牌的服装广告拍了。
经纪人先前得到盛公子的交代,因此很大方点头了。
两个拍摄组挨得很近,一旁拍摄雪中时尚大片,美男子化身雪王子,一旁拍摄惨兮兮的雪中打斗戏,一脸血外加衣衫褴褛。施绍恩逮着沈泽休息时间就过去刷存在感,沈泽心生厌恶,同时又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当时不要脸的自己,原来“纠缠”一个人的时候,是如此的卑微和面目可憎。
——其实也没有多可憎,沈泽想,毕竟施绍恩长得很漂亮。
这个词用来形容男人似乎很娘气,但施绍恩的漂亮,文气多一些,儒雅的,俊逸的,像自由的镀金的一抹晚霞。
曾经是他心里惊艳的一抹晚霞。
这时候,他又难以自抑地想起了何高文,任何时候想起他他就会笑。而他的文宝贝此时正听办公室的几个小妮子商量圣诞节晚上去哪聚餐。
粗心大老爷们不会惦记着大小节日,何高文心脏一跳,突然意识到,和沈泽快两个礼拜没见了,最近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没讲两句就挂断了,再回拨,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何高文想,就等他出关呗,又不是非要朝朝暮暮的你侬我侬,结果手下人脑袋凑一起提起了圣诞节,他就越发想见沈泽了。
他突然明白一些女人恋爱时会期待一些特殊日子的心情了,因为那一天可以理所当然地腻在一起,做些有特别意义的事情,只要这日子不被历史取消,两个人的生命没有衰竭,即便是分开了,在那一天,其中一个也许会在心底感慨一句,那时候我是这样这样过的。
人可以不留下,但痕迹不可抹灭。
何高文不否认自己希望在沈泽心中留有一席之地的心思,他从一开始就有点不自信,那样金光闪闪的沈泽怎么会看上自己的。说自卑也许沾点边,所以何高文工作越来越带了点自虐倾向,连午休都拿来工作了。
林子君提着家里二老备好的慰问品来看何高文,“哎哟”了一句,骂道:“瞧瞧你!人家恋爱了是越活越滋润,一脸春光!你怎么一脸菜色,越活越像特困户啊?!”
何高文像闻到鱼腥的猫,打开袋子问带了啥好吃的。
“饿不死你!”林子君大摇大摆进来,绕了一圈问,“你那大明星男朋友呢?”她当然知道此时此刻不会在此看见大明星。
“应该过两天下山录《冲锋陷阵》吧。”何高文说的时候仍低头检查食物,一脸云淡风轻的样。
如果林子君被他故作轻松的模样忽悠了就不是他老姐儿,林子君一把提起他后领,问:“这是怎么了?”
何高文抿着嘴不说话。
他不开心的时候就是这样,紧抿着嘴微蹙着眉,呼吸颤抖。
这是在极力压抑和控制。
林子君终于不忍,拿手肘撞一下吃猪头肉的何高文:“会不会……不开心?”
她的意思是,和沈泽在一起是不是不开心。
何高文嘴里嚼着,吃得满手油腻,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挺好的。”
“好个屁。”
两个人又不说话了。
何高文的阳台对着一座山,正因为租的位置不好,才有一座山可看。山上有座庙,香火不旺,听说里面的和尚过得特别贫苦,何高文以前和林子君说,自己如果不工作了就去那里当和尚。
林子君说,你叔他们不还靠你寄钱吗。
何高文就闭了嘴。
这样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呢。
活着活着,在这世上有几个人无牵无挂的。
以前他叔一家的生活压在他身上,现在和沈泽在一起,沈泽成了他的一点盼头。可以说,他活这么大,终于有个自己愿意牵挂的人了,然而那个人像不确定因子,游移不定;然而他却愿意吃力跟随。
然而之后的然而,真是苦涩的无奈。
想想,有点辛苦。可是他不想跟沈泽说。
“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就去那座山上找我。”何高文突然说。
林子君白他一眼:“和尚那么好当啊?你想当就给你当啊?滚你的,谁要找你。”
晚上,沈泽微博更新了,就简单四个字:“准备挪窝。”配图是一张《冲锋陷阵》的海报图。
看客户端,不是沈泽往常用的设备,大概是他经纪人发的。何高文又激动起来,林子君在他身后哼一声道:“下山了如果记得找你姑奶奶我就原谅他。”
何高文待她如亲姐,抱着林子君的腰开心地蹭,说到:“老姐儿真好,真好!”
“滚你!我哪里老了!”
晚上还在拍一场打斗戏,聂文华一身伤地拖着一把淬满血的剑走在雪地里。难得的月色皎洁,树影婆娑,和原著里的情境十分接近,看着像杀人的好天气,导演说最好今晚拍完,不然下回还得继续在这里窝着。
有一幕是聂文华扮演的大师兄抱着受伤的师弟顾琛,双眼殷红地瞪眼前的武林中人,顾琛在他怀里气若游丝道:“师兄……走……带师妹走……”说着再吐一口血。
聂文华把沈泽抱在怀里,沈泽微张着眼睛看聂文华,四目相对,沈泽心里有点慌,这聂文华入戏太快了吧,已经是双眼的愤恨与担忧。聂文华的手摸上沈泽的脸,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嘴里喊着师弟。
导演喊停,说沈泽脸部表情太僵硬,再拍。
沈泽好不容易说完了自己的台词,接下来该是聂文华横眉怒目冷对一干群演,突然,聂文华把沈泽圈在怀里,拿下巴蹭沈泽的额头,嘴里说着:“师弟别睡着别睡着……等我。”
这是自己加戏了?沈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是导演没喊cut,他继续头皮发麻地装昏迷。
等到聂文华不舍地松开他,导演兴奋地喊:“Bravo!”
很明显,影帝自己加的戏赢得了赞赏。
导演把聂文华叫过去聊天,沈泽接过王二递来的热茶仰头喝着,看见聂文华往他这儿递了个微笑,沈泽给呛得差点咳断喉咙。
这人怎么回事?撩我撩上瘾了?
施绍恩在一边看着,什么话也没说,黑着脸走了。
管他的,沈泽想,反正明天就飞回去录下一期《冲锋陷阵》,能见到何高文了。
这一夜他睡的特别踏实,何高文睡的特别忐忑,这么久沈泽连个信息都没发——虽然知道那边没信号——会不会淡忘了?
听说,明星换对象就跟换衣服一样勤快。
何高文把自己翻到了夜里三点,第二天依然七点起床,虽然脸色不好,但一工作他就调动浑身的精力出来。
他的上级说,年后公司有个外派任务,省外分公司需要一位管理人员,会从总公司的主管级别以上的人里面挑。内定名额三个人,他也是其中一个。
何高文知道自己在公司的表现一向不错,口碑也好,另外两位经理工龄都比他长,能力绝对不输他,不过两位的家庭都在这里,其中一位经理的老婆现在是孕后期呢,所以他的胜算是不是更大?
这机会千载难逢,过了,他这主管熬到经理退休估计才能当上经理。
他确实心动了。
工资身份,阅历见识都将得到提升,是不是意味着以巨人的步伐缩短了与沈泽之间的差距?
沈泽一行人是早晨五点的飞机,施绍恩倒是想继续“蹭”机,可他背后的盛公子听说了他在这山旮旯的所作所为,一气之下让私人飞机来接了。
曾柔啧啧有声感叹:“他NND,我长这么大都没坐过。”
沈泽嘴角抽了抽:“努力赚钱,买他个七八架。”
“我没事买那么多干吗?”
“七大洲固定来一架呗。”
曾柔抬手,一个弹指把他墨镜推上鼻梁然后笑嘻嘻跑了。
有人手快,拍下了这个瞬间。#沈曾夫妇打情骂俏#又上了头条。
猪肥就遭屠夫惦记,老祖宗的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沈泽红了之后被聂文华惦记上了——虽然这是他的感觉,人聂文华没明说,他就是心里膈应,按理说,聂文华这样有沉淀的大帅哥谁也不会拒绝,性格更是沉稳内敛,是圈子里的精品男,换谁也不会拒绝,可是沈泽觉得瘆得慌,总觉得那温和明朗的笑容背后很阴暗。
仿佛就是一朵被雨水浇过的向日葵,花盘依然金灿灿,内里快泡烂了。
再一个就是以前自己暗恋的施绍恩示好着——也不算暗恋,毕竟施绍恩那时候就知道沈泽的心意。如果施绍恩不那么诚实,没和沈泽提自己当时就懂羞涩大男孩的心意,多年后回国,面对施绍恩吐露心意的沈泽多少还会有些动摇和喜悦。
谁会不开心自己曾经喜欢到不能再喜欢的人回过头来喜欢自己呢。
如今,一切雁过无痕了,时间很公平,错过就是错过,重点在那个“过”字上。
沈泽一接收到信号就收到微博提示消息以及他们剧组的微信群聊提示。他看也不看,直接给何高文发了条信息。
面对一堆评估数据的何高文一直到吃午饭才看见那条信息。理由无他,他太忙了,忙着管他组里每个人交的报告,处理合同,还忙着约客户吃饭,生意场上,应酬谁逃得过。除非他站在食物链最顶端。
顶端的顶端还有上帝和命运。
他看见沈泽信息说:“下飞机要开会,晚点去你家。太晚不要等我,先睡。”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睡一觉醒来了=(^.^)=
☆、约定
发出悠长惬意的叹息,何高文像吃饱喝足晒着太阳的懒猫,从头到脚趾,每一个细胞都舒适无匹,连日来的疲惫消失殆尽,良药叫做沈泽。
以前听人说,有的时候,美妙的爱情会治愈世上一切伤病,他觉得这夸张了,在他看来,情啊爱啊这样不切实际的东西大概和时间一样,是包治百病的庸医,然而自己经历了不得不承认还是有区别的。心上人真有要药到病除的奇效。
部门的差旅费报销单签得格外爽快,放以前他是边签边不抬眼地微笑询问,什么“为什么不住办事处的宿舍啦”,或者“你这顿招待吃的也忒贵了不是”……总之是微笑着发射不信任的视线,刺得人浑身不自在。
这天完全是大笔一挥刷刷写下自己的大名。
手下们说,咱们何主管今天特爽快,有单子赶紧了。错过今天要等一百年。
于是他从五点半下班开始,走路都快成了蹦跶的姿势,有时候欢欣雀跃的心要跳出胸膛了,他像初恋的小女生那样,做着颇幼稚的把心按回胸口的动作。
不自觉,某些行为从一个事业精英男变成了天真幼稚童。
甘之如饴趋之若鹜,他心甘情愿醉倒在名为“沈泽”的醇酒里,忘记了外派一事。
沈泽是夜里十一点半到了楼下,何高文看见一辆车停下,一个黑影走进了楼道,他仅凭影子就知道那是谁。于是他站在楼梯口等着,换了很多个站姿都不对,脸上挂着笑。
两个人在黑暗里看了看彼此,何高文嘴巴张了张,先笑了出来。
“我知道。”沈泽说,两个人手握住手,十指扣得很紧走进屋里。
“我知道你想说想我。”沈泽东西放下笑眯眯看着何高文。
何高文觑他一眼,想骂他一句,可是满眼的笑涌了出来。看他下巴的青茬和眼睛里的红血丝,他问道:“很辛苦吗?”
沈泽点头:“太累了——你吃了没?看我蠢的这个点了肯定吃了,有水喝没,开会时他们备的咖啡我不喜欢。”
何高文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眼不错地看着他,这才起身去饮水机那接了一杯。他以前连饮水机都没准备,后来担心沈泽工作压力大,睡不好,担心他上火了才买了个回来;接着又在冰箱备水果,饮料,有时候买一些面食,万一沈泽夜里要吃宵夜?
就连衣橱也空了一半给沈泽,放几套他的衣物。
卫生间什么都是两套,沈泽用不习惯他的牙膏洗发沐浴品,于是何高文按照上回在他家看见的牌子替他买了一套。
不便宜,去了他半个月工资。
沈泽喝了大半杯水,这才觉得嗓子里的烟熄灭了些,放下杯子掐何高文的右边脸颊,那里有个酒窝,抿嘴笑的时候特别明显,他把掐改成了揉,笑着问:“怎么,看不够啦?”
“臭美了你。”说着站起来。
沈泽一把捞住他的腰抱住他。何高文一下跌在他腿上,臀缝抵着一根炙热笔挺的棍形物体。
何高文:“……你能不能控制一下啊大明星?”
沈泽鼻尖蹭他后颈的头发说:“是你的话不需要。”
什么叫是我的话不需要?你这乱发情的……何高文还没腹诽完毕沈泽就含住他耳珠咬了一下:“香的,文文很香。”
怎么又换了文文?何高文低低地尖叫一声,报复性地转身按下沈? 蟮耐酚胨橇似鹄矗寡洗文茄炎约旱纳嗤非秩肷蛟蟮目谇焕铮蛩憷锤龉コ锹映兀蒙蛟蠖子詹荒堋?br /> 偷师的结果是他被沈泽抱起,他的两条腿夹住沈泽的腰,两个人未脱一件衣裳,但何高文的家居服挺薄,那里分明能感受到抵中红心的物体有多么硬挺和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