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够狠!
谢安韫猛地往后撞,把自己狠狠地往固定在木桶上的铁桌上磕。直接把自己磕出个大洞,血汩汩往外头冒。
不过一会儿,那张桃李般艳丽的小脸儿便满是血污。显得尤为狰狞可怖。
偏偏谢安韫还不知道疼似的冲着吓得松开手的崔远恒一个狞笑,小声地说道:“崔远恒,你等着我来将你,挫、骨、扬、灰!”
然后,他猛地再把自己往铁桌上磕。磕得迷迷瞪瞪晕了过去。
晕过时还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以及一声怒喝传来,谢安韫满意的弯了唇角,合眼陷入昏迷。
作者有话要说: 呃,先发两章节来,然后慢慢存稿过段时间再发。么~
☆、计杀总管
谢安韫猛地睁开眼,黑色沉潭似的瞳仁把出现在她头上照看的小女孩吓了一大跳。
谢安韫坐起身,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简陋的房间,跟牢房似的,连一张桌子都没有。他记得前世至少还有一间客房样的房子住,现在,却是直接进了牢房。
谢安韫垂下眼睑,暗沉如深潭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看来他是直接把崔远恒得罪透了。
崔远恒炼制药奴的这个庄子并不是他独大,他的上头还有一个人叫崔怀义。崔远恒只是崔家旁支,崔怀义却是崔家嫡系。
崔怀义没什么才华,偏偏好大喜功。瞧不起崔远恒,喜欢在他面前耍当家的派头。这种人既可以提醒崔远恒的身份,又不会引起崔远恒太大的反感。
所以,崔家家主才把崔怀义放这庄子里,压制着崔远恒。
一般在那个时辰,崔远恒杀死幼童,崔远恒都会亲自过来收尸。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当面鄙夷嘲讽崔远恒。
而谢安韫的身份不简单,他不能死。一旦他受伤,崔怀义就会抓着机会收拾崔远恒。
虽然不能彻底收拾了崔远恒,至少能得几日空闲。
便利用这几日,好好想想如何将这庄子毁个干净!
谢安韫偏头,看那个被吓了一跳的女孩子。
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脸上有一块手掌大小的疤,恰好在眼角处。黑色的疤痕使小女孩看起来犹如夜叉般丑陋。
这大概也是小女孩能活到至今的原因吧。
没有被奸\淫,没有被炼成药奴,只是成为一个奴仆。在这个恶心的庄子里,幸运得令人嫉妒。
小女孩面上是麻木的表情,可惜谢安韫捕捉到了在他审视她时,她眼里没有克制的杀意。
谢安韫勾唇一笑,是个凶狠的孩子。
他向着小女孩勾勾手指,道:“过来。”
小女孩不动,冷漠的麻木的看着他。如果不是谢安韫瞥到了那抹杀意,他还真当这是个傻子。
“信不信我还有权利让你变成药奴?”
小女孩低下头,眼里一抹狠戾的光闪过,她抿了抿唇,无声地向前踏步。
谢安韫伸出食指勾住她的下巴,低语:“你想不想把这个庄子变成地狱?”
小女孩身体猛地震了一下,却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动作。依旧低着头。
她警惕得很,在这庄子里也不是什么人没遇见过。也不是没有什么人向她抛出这样的橄榄枝。
可她同样见过向别人抛出橄榄枝的下一刻背转身就去跟总管的告状,自己得了奖赏。那傻傻信了的,却死了。
被总管当着整个庄子人的面活生生折磨死。
谢安韫无声的笑,垂眸看着小女孩的头顶。丝毫不恼怒她的警惕,这样的人才可以合作。
二人心思各自转动,正在此时,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哗。
“废物!端个茶都能洒了总管,要你何用!”
“总管饶命饶命!总管,求您饶了小的,饶了小的命!小的知错了,小的只是几夜没睡。。。求总管饶了小的。。。。。。”
一阵阵响亮的额头磕地的声音传来,那个求饶的声音还带着颤抖。可见那人吓到了什么程度。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另一声略微尖细的声音,故作慵懒的慢吞吞的说道:“既然是几夜没睡,累了实属正常。”
“谢总管体谅谢总管体谅——”
“把眼睛剜了吧。”
“是。”
“饶命啊——”
谢安韫歪头,一双眼死气沉沉,就像是死人的眼睛。他想起外面那个老阉货曾经给过他的屈辱,那份屈辱若不偿还,此心何安!!
小女孩这个时候抬头,恰见谢安韫毫不掩饰的冰凉的杀气。冰凉的眼睛,冰凉的杀气,死气沉沉的,她看见自己的身影映在那双眼里,却根本不是个活物。
小女孩这才惊觉,为什么她会下意识的恐惧眼前的谢安韫!因为在谢安韫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活物!
察觉到小女孩的视线,谢安韫低头,勾出一抹冰凉的笑。
小女孩瞳孔猛地紧缩,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冰凉的眼、笑,冰凉的杀气,却有一副妖冶宛若山妖艳鬼的容貌,就像是带着剧毒的地狱之花,妖娆冶艳,却要人命。
“作为合作的诚意,总管的命如何?”
小女孩抬头瞪着他,半晌道:“这个庄子本来就是地狱。”
所以,他开出的条件并不吸引人。
“我说的是把崔家、齐家、卢家、谢家统统都拉进这个地狱里。”谢安韫哑着嗓音,当他说这句话时,一直死沉的眼睛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是如此期待着把那些人拖进地狱啊!
崔家、卢家、谢家都是参与进这个庄子连药奴的世家,但是齐家。。。西燕王朝之姓!
小女孩缓缓的说道:“我叫青玫。我要崔怀义死在我手里。”
谢安韫笑开:“好。”
‘砰’地一声,门被踢开,一个脸上铺满白\粉,尖嘴猴腮,身上穿着暗红色圆领长袍六品殿上太监服的太监走进来,眼神阴鹜至极的扫向缩在床角的谢安韫。
嘿嘿的笑几声,撩起衣摆,后面的下人立即激灵的趴下让总管坐下。
庄子里的总管是太监,还是皇帝的心腹。被他派来监督庄子里的药奴炼制,不过崔远恒和崔怀义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毕竟世家权力太大,完全无惧皇家。再者,不过一个阉人,以身为世家而骄傲的人怎么看得起他。
这总管太监也是个变态,最喜欢割下男人那东西喂给兽奴吃。
那兽奴是炼坏了的药奴,毫无理智、凶残无比、力大无穷。是崔家的秘密武器,专门替他们灭门灭口的强大武器。
药奴和兽奴可谓是崔家位列四大世家之首的重要原因,倘若失去了这一项,眼高于顶,把人得罪透了的崔家会如何崩塌呢?
太监总管眯着细长的眼,状似享受般的听了一会儿,悠悠道:“谢八公子,这儿的乐曲听着可还不错?”
瑟缩在墙角的谢安韫头埋在臂弯里,听见这话,思索了一会儿猛地听见时断时续的怪物哀嚎声。
浑身一震,自心底涌上来的憎恨在一瞬间冻僵了谢安韫的身体,那是兽奴的声音。
这里靠近兽奴营?崔远恒把他关在这里是为了吓唬他?折磨摧毁他的心智和勇气?
那谢安韫只能说太温柔了。
前世他倔强骄傲,不肯屈服。总想着要逃出庄子里,被一次次抓回来。后来被不耐烦的崔远恒直接扔进兽奴营里一个月。
虽然没有被伤害,但是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只听得到此起彼伏的兽吼以及人类痛苦的哀嚎声,还有更加恐怖的兽类咀嚼骨头的声音。
谢安韫没有天真的以为兽奴咀嚼的是猪肉,他终于知道每天消失的人的尸体如何处理掉的了。
那个时候的谢安韫的确心智险些被摧毁,后来他是靠着自残才度过那段恐怖的日子。
而现在,不过是声音罢了。
“嘿嘿嘿。。。谢八公子?您还真当自个儿是世家嫡灵公子呀?也不瞧瞧自己的样子。前些日子洒家见了那真正的谢家嫡灵公子,那容貌,真似个天上仙人下凡。那气度,才似个世家公子。眉间一滴艳红朱砂,真真是倾国倾城的可人儿。你?俗艳不耐,也就是个娼妓的命!”
太监总管捏着手帕捂着嘴呵呵的笑着,说着诛心的话。
若是前世的谢安韫听见,怕是要疯狂。
谢安韫没有动静,见不能打击到他,太监总管颇有些无趣。眼尖的瞥见一旁跪着的青玫,迁怒的抓起旁的一壶滚烫的热水砸过去。
青玫一声惨叫,滚烫的沸水几乎烫下她一层皮。余下一部分的热水是洒向谢安韫那儿的。
太监总管拿捏好了角度,部分洒向青玫,大部分却是要泼向谢安韫的。不能光明正大的教训,便要耍些阴招教训了他再把罪过推给青玫。
这太监总管好生阴毒!
只可惜现在的谢安韫是厮杀了百年的修罗恶鬼,他一闪身避开了沸水。迅速跳下床,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猛地冲向那太监总管。
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地向前扯,手中的碎瓷片狠狠地扎进他的皮肉。鲜血汩汩留下,那太监总管杀猪一般嚎将起来。
谢安韫死气沉沉的眼贴近总管的脸,手上毫不留情,专挑血管密集分布、痛感神经最发达偏偏不致命的地方割去。
“老不死的阉货!当真爷是你侮辱得起的?爷再卑贱也比你高贵!爷要杀你,轻而易举!可爷不杀你,因为爷嫌脏!”
“拉、拉开她!饭桶蠢货贱人愣着做什么?洒家要把你们全扔进兽奴营里!”总管扭曲着尖叫。
那些惊呆了的下人连忙过来要拉住谢安韫,其中一个惯会讨好总管的灵子直接就要扯住他的头发。
谁知刚摸到他的头,谢安韫猛一抬头,死气沉沉的眼撞进这灵子眼中,吓得他竟呆住颤抖。
谢安韫速度极快,憋足一口气紧握瓷器碎片向前一划直接将那灵子半边脸皮划下来。那灵子捧着脸痛嚎。
那一使劲几乎将他的力气用尽,这副身体本就羸弱。加上前天狠狠把头往桌上撞,伤着了也没养好。
经此折腾,谢安韫差点就晕倒了。
挣脱开的总管边喘气边阴狠地诅咒:“谢安韫!洒家要将你扔进兽奴营里,给那些兽奴cao gan死!洒家、洒家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气不过的总管冲过去冲着谢安韫柔软的腹部踢了好几脚,一把扯过旁的捧着的铜炉高高抬起要狠狠砸下。
谢安韫猛然抬头,死气沉沉的眼牢牢锁住总管。总管吓得踉跄几步,呆呆的看着他。最后悻悻的扔下铜炉,狠戾尖锐的道:“你给洒家等着!”
说完,他便用力的转身离开。
留下两个受伤的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过了许久,谢安韫察觉到有人吃力的扶着他。抬头,却见是青玫。
抬手阻止了她,道:“你先找些药膏抹一下那些烫伤。我趴会儿。”
青玫愣住,不一会儿,她又坚持着要将他拉起。
谢安韫压住她的手,道:“既然不愿处理伤口,便趴着陪我一会儿。伤那么重还乱动会加重伤势。”
青玫一屁股坐下,呆呆愣愣地看他。丑陋的脸配着这呆萌的样子,说不出的古怪丑陋。
然而谢安韫见过更加丑陋的人心,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在这样死气沉沉的目光之下,青玫反而觉得比那些刻意的心疼和同情要来得自在。
“谢谢你。”青玫说道。
“不过是同样厌恶那总管罢了。”
青玫摇摇头,说:“我谢的,是你方才将那灵子的半边脸划了下来。”
“你跟她有仇”
“我的姐姐就是被她害死的。”她的姐姐就是那个被煽动妄想要逃离这个庄子,结果最后被当着众人的面活生生剥皮而死的那人。
这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她的姐姐想要带她逃出去而已。否则一向怯弱的姐姐怎么敢跑?可那个怂恿姐姐的灵子转眼就跑到总管面前告状,害死了姐姐却因此博得总管青睐。
谢安韫诡秘一笑,竖起食指抵在苍白的唇上,道:“等一会儿,听,美妙的乐章就要响起了。”
青玫跪坐在他身边,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谢安韫。这个前几天还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灵子,却在醒来后变得比恶鬼修罗还要叫人看不透。
虽然危险,但青玫无来由的信他。她相信这个人会给她的未来带来转机。
猛地,外边传来一阵凄惨的尖叫以及许多人惊慌的呼喊声,还有。。。兽奴失去理智的狂吼声。
还有最后将她惊醒的话:“啊——总管被兽奴杀死了!”
青玫瞪大眼睛,回头看谢安韫——“合作的诚意。”
☆、毁药奴庄
“你是怎么。。。”
“怎么杀死总管的?”谢安韫挣扎着爬起,走向床的旁边,打开一块地砖,从里面拿出了一瓶治创伤的药膏。
谢安韫将药膏扔给青玫,见她微微诧异的目光,道:“在这个庄子里,几乎每个房间都会藏着这样的暗格。”
这也是他自己在庄子里呆了五年不断受伤才知道的公认的秘密。
从暗格里拿出另外一瓶治跌打损伤的药瓶,打开倒了一些往青紫的地方敷过去。
摸着洁白润滑冰凉如玉石的肌肤,谢安韫恍然间想起了前世临死时已经溃烂到看不见皮肤的身体。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我拿碎瓷片划伤总管一是不想就那么轻易让他死,二是如果他死在我手上虽然我不会死,但一顿皮肉之苦是不会少的。三是要让总管死在自己管辖之下的兽奴手中,就会引起混乱。崔远恒暂时没有时间理睬我。这样,我们的计划就有充足的时间实施。”
青玫顿住,神色莫测的看着谢安韫,沙哑着嗓音问:“你。。。是早就计划好的?”
谢安韫抬眸:“杀死总管是必然的事。”
“也就是说这个计划是临时起意?”
谢安韫没有回话,默认了。
青玫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着,她没读过书,也不够聪明。唯一胜过别人的就是她较之普通人强的隐忍和狠戾。
她以为这一生唯一能够替姐姐报仇的就是杀了那个灵子。她以为的庄子就是个地狱,进来了除非死,否则出不去。她以为的总管就是一座高山,穷尽一生也奈何他不得,遑论崔远恒和崔怀义。
但现在,这个眼中没有活人的被抛弃的谢八公子临时起意却轻松的杀了她以为是一座高山的总管,还能安然脱身。
也许,她真的可以替姐姐报仇。
青玫问他:“你怎么知道总管会被兽奴杀死?要知道兽奴最怕总管和崔远恒他们,也最听他们的话。而且兽奴营监管极度严格谨慎,重重防卫之下根本就不可能让兽奴伤到总管。”
“兽奴怕的不是总管,他们怕的是一味名为‘过江藤’磨制的药粉。因为兽奴在炼制失败的时候尝过这一味药材给他们带来的骨骼血液扭曲倒转带来的巨大痛苦。那种痛苦还存在在他们的记忆里,所以他们害怕。但是,要让兽奴发狂也很容易。崔家想将兽奴训练为强大的武器,所以经常拿血腥的东西刺激他们,导致只要是血就可以使他们发疯。而且,打斗的时候我偷了总管的‘过江藤’。”
闻言,青玫双眼发出一丝微弱的亮光,她向前倾:“那么只要我们拿到那味药材就可以不害怕兽奴的攻击离开这里了?”
谢安韫冰冷的目光射向她,无言。
这个庄子的构造最前面是兽奴营,想要出去或者进来都得经过兽奴营。不说那恐怖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兽奴一旦被放出来,会造成怎样的杀伤力。就是兽奴营里重重防卫,也根本就出不去。
青玫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眼中的亮光熄灭。
“不毁了这个庄子,我不会离开。”谢安韫轻声地说。
青玫愣住,抬头。猛然意识到也许谢安韫的恨比她还要深。他之前。。。是世家灵子,备受宠爱,绝世无双。
灵子啊。。。那是上天的恩赐,几乎都拥有绝色的容貌,他们生下的孩子通常拥有最高的天赋。
一个灵子,从一出生就是被捧在手心上长大的明珠。
但是,这个人却被自己的家人扔进了这个地狱。
那双眼睛的形状很漂亮,如果不是死气沉沉的,而是波光盈盈、熠熠生辉,一旦笑起来,该是何等倾城风光?
一瞬间,青玫觉得心疼。
“兽奴营里护卫重重,一旦兽奴发狂就会被毫不留情的灭杀。那只兽奴怎么脱离重重护卫杀死总管的?”
难道他连这一点也算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