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更合他的心意,往日高高在上的二人,骤然跌落尘埃,只怕活着比死还难受。
也算慰藉了宁思齐在天之灵。
第97章 9.9
宁府一夕之间换了主子,大房只剩下孤儿寡母,翻不起什么风浪,后宅中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很快二房便彻底翻盘。
之后有不少奴才奴婢因为口舌不干净,拔舌的拔舌,杖毙的杖毙,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那夜祠堂之事再没人敢提起,一个个恨不得把那段记忆抹去,彻底忘得干干净净才好,看来老太太虽然年迈,手段却不减当年。
外面再混乱,福康院倒是安静得很,那些个爱搬弄是非的早早就被樊远打发走了,剩下的都乖觉得很,虽然知道大房倒了,但是老太太一日尚在,二少爷就还是二少爷,不是他们这些奴才可以打压的。
樊远白日在书房读书练字,到了夜里,要么跟颜睿去天山泡药浴,要么就在屋里做一些羞羞的事,反正每日都过得身心舒畅。
不久收到了童试通过的消息,樊远又开始准备院试,其实哪里用得着准备,全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这日他忙里偷闲在院子里浇花,这雪阳花的种子是他从天山带回来的,原本没想着能成活,不过图个好玩,没想到奇迹般发了芽,而且长势一日比一日好。
他并不知道颜睿为了让他开心,悄悄往土里倒了许多珍稀药剂,就是石头都能开出花来,更别说区区雪阳花。
宁惜敏踏进了他的院子,被那株奇异的白色花朵吸引住目光,蹲在他边上轻轻嗅了嗅,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花?我竟然从没见到过。”
樊远头都没抬,一边小心地翻土一边漫不经心道:“雪阳花,在西域的天山上才有,中原是找不到的。”
宁惜敏挑了挑眉:“既然如此,你又是从何处得到的?”
樊远这才抬眸看她,淡淡道:“与你无关。”
宁惜敏捂着唇柔柔一笑,端的是优雅妩媚:“怎么会与我无关,我可是你的堂姐啊,而且……”她凑到樊远耳边低声道:“我可知道你的小秘密哟。”
樊远嘴角弯了弯,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秋千上坐下,然后缓缓荡悠起来,宁惜敏在一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很有几分尴尬。
见她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樊远这才偏过脸笑道:“堂姐的话好生奇怪,思齐哪有什么小秘密,莫非我偷偷倒了汤药的事被堂姐发现了?那还请你保密才是,若是被我姨娘知晓,恐怕一顿训斥是跑不了的。”
宁惜敏轻哼道:“和我装疯卖傻?”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悠悠展开,在樊远面前轻轻一晃,正是那日樊远通风报信的纸条。
“物证面前你还要狡辩?旁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上次宁惜蓉的及笄礼上你被平白污蔑,受了责打,差点丢了性命,想必一直怀恨在心,蛰伏许久,终究找到机会对他们一击致命,这手段连我都要自愧弗如,”说着她轻笑了起来,“倒也大快人心。”
樊远只管装傻,无辜道:“堂姐莫非是傻了,这些话我竟一句都听不懂,若是发病了还是回你自己屋里吧,弟弟我身子一向不大好,若是受了惊吓,只怕我姨娘要找你拼命的。”
宁惜敏冷哼道:“你只管装傻充愣好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背后的靠山是谁?宁哲的那几个心腹全部武功高强,凭你这个病秧子,绝不可能无知无觉地下药,还阻拦他们破门而出的,宁惜蓉说你有姘头,那人是谁?”
樊远蹙眉看着她,半晌轻轻问道:“你想知道我的靠山是谁?”
宁惜敏点头,樊远蓦地咧开一个微笑,手指青天,一字一顿道:“如、来、佛、祖。”
“……”宁惜敏咬牙道:“宁思齐!”
“怎的,我已经说了,堂姐还是不满意么,”樊远一脸无辜,“实不相瞒,我前些35 日子总是灾祸不断,全靠姨娘去了普济寺替我求了一个开过光的平安符,有我佛庇佑,这才化险为夷躲过灾祸,可见有多少心机手段和靠山都是无用的,造孽太多的话,自有老天来收,行善积德才是正理。”
宁惜敏手上的纸条被揉成了一团,她气极反笑,“宁思齐,你实在不识抬举,现在宁家与以往已经大有不同了,等老太太一去,你和许姨娘就全拿捏在我手里了,你是个聪明人,向我投诚未必不是一条出路,为何偏要和我作对?”
樊远觉得很好笑,这人捏着他的“罪证”跑来逼供,反倒说自己和她作对,真是不知所谓。
从庶女忽然变成了宁家唯一的嫡女,走到哪里都被追捧,所以忘乎所以了吧。
樊远摇头道:“我不想和你作对,当然也不想向你投诚,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
宁惜敏当然不会答应,这人一出手就干掉了宁哲和宁惜蓉,她怎能不怕,不摸清他的底细,她连睡觉都不能安心。
“既然如此,咱们只管走着瞧好了。”说罢她拂袖离去。
“……”妈的听不懂人话!
他只是想陪许氏好好过日子,让她安度晚年,也全了借用宁思齐身子的一番恩情,这些人却逼着他玩宅斗!他既不是杀人狂魔也不是变态,总不能来一个干一个吧?!真特么烦人!
就在他无比烦躁的时候桐正轩又来了,说是特地在金满楼定了一桌筵席,为了庆祝他通过童试,樊远本是不想答应的,但是一想到许氏为他准备的清汤寡水,终于抗不住诱惑跟着去了。
他已经许久没出过门了,对当前的朝局也不甚了解,以为和剧本中的相差不离,却没想到其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桐贵妃喜怀龙胎,三皇子失去了桐家这一大助力,宁家易主目前还在持观望态度,三皇子在朝中势力渐渐衰微,而袁霆因为御前救驾有功,加封为武王,乃是当朝第一位异姓王。
当在金满楼“偶遇”颜睿时,桐正轩不甘不愿地道了一句:“微臣见过王爷。”
樊远一脸懵逼:“……”纳尼?怎么忽然就变成王爷了?难道袁霆其实是皇帝的私生子?!
颜睿见他神色恍惚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摸摸他的脑袋,“出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樊远嘴角一抽,他是出来开荤的,说了还能吃到肉吗?颜睿恐怕会吩咐厨子不要加食油,直接放在清水里炖熟了端上来……真是想想就觉得悲伤。
他眸中带着哀求,小声道:“其实我最近身体好了许多,刚好桐表哥请我吃饭,心想出来散散步也挺好的,就跟着出来了……”
见他这般可怜兮兮,饶是颜睿铁石心肠也狠不下心来,只得嘱咐道:“少吃一点油腻的食物,你的内腑可经不起折腾。”
桐正轩见他们俩相处得十分熟络,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心中越发狐疑,他派人调查过,宁思齐从小身子不好,几乎没出过门,哪怕后来身体好转了,也是闷在书房里用功,哪有机会认识当朝一品大将军?
心中虽然困惑,到底也没说出来,反正这两人谁也不会回答,他也知道自己是犯贱,才会这般贴着宁思齐的冷脸,明知这二人之间无从插足,偏偏就想守着这个人,只要见到他开心,自己便也幸福了。
樊远若是知道他的纠结,肯定会长叹一声,兄弟,你的属性就是深情男配啊!可惜你喜欢的对象搞错了,你本该是直男才对啊!
等菜上齐了,樊远眼睁睁地看着颜睿把一片鱼肉放在白开水中浸泡了片刻,然后转而夹到他的碗中,他气呼呼地把这片没有味道的鱼肉扔进了嘴里,继续等着颜睿投喂。
桐正轩这才意识到自己粗心大意了,表弟的病还没好全,沾不得荤腥,他却点了这么多荤菜,比起袁霆,他的确差了许多。
颜睿暗自得意,他之所以容忍这个电灯泡和他们一道用餐,目的就在于此,樊远不许他滥杀无辜,只好费些心思让他知难而退了。
一顿饭还没吃完,桐正轩已经被这对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的夫夫虐得身心俱疲,他并不知道这叫被强行塞了几大碗狗粮,只觉得无比心塞,心酸,心绞痛,以至于失去了从小养成的风度。
“阿齐,表哥忽然想起还有一些庶务需要处理,就先行一步了,你和王爷好好用膳吧。”
樊远连忙叫住他:“等等!不是说好了你请客的吗?!”
“……”桐正轩道:“我会把账结了再走。”
樊远这才点头放人,等人走远了,颜睿捏他脸蛋笑道:“坏东西,我养不起你?值得你去敲诈人家一顿。”
樊远嘿嘿笑道:“我故意闹他的,这人总是冷冰冰的,逗一逗还挺好玩的。”
颜睿:“……”他家宝贝是不是有变异的趋势?
见他夹菜的动作倏然停下,似乎是有些怔愣,樊远连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扔进自己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颜睿一把扣住他的下颌,一条湿滑已经钻入了他的口中,夺走了那块肉,连津液也一扫而空。
等颜睿退了出去,樊远砸吧砸吧嘴,发现一点肉味都没剩下,气得差点掀了桌子。
第98章 9.10
樊远难得出门一趟,颜睿当然不会就此放过他,直接把人掳去了自己府上。
这是樊远第一次来颜睿的府邸,从前的将军府,现如今的武王府,果然与他所想的一样,处处从简,风格粗犷却又利落,处处透着不羁和威势,很有些常年征战在外的武将风范。
很久以前他就发现,颜睿对于生活的品质方面没什么追求,唯一的喜好也就是品酒,偏偏他是主神,世间再罕见的好酒也不过如探囊取物一般,根本无需费心,所以他很少会花心思去做一件事,行事风格往往简单粗暴。
也正是因为对他而言,世间一切都可以轻易获得,所以他的生活很无趣,无趣到,他有时会以制造混乱和玩弄人性为乐趣,现在本源世界有多混乱,连他一个中下层位面的男配扮演者都已经有所耳闻,这人却希望越乱越好。
唯恐天下不乱,说的就是颜睿这种人。
两人刚携手踏入内院,一名管事便急匆匆迎面走来,可见是有要事要禀告,樊远偏过脸问道:“你要谈正事,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颜睿没说话也没放开他的手,意思很明显,让他留下来陪坐。
那管事到了近前,见了樊远也没惊讶或疑惑,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才转而对颜睿道:“王爷,三殿下在会客厅等候已久,不论老奴拿什么借口打发他都不肯走,陛下御赐的碧螺春都已经喝了好几盏,看样子,见不到王爷是不会罢休的。”
樊远讶异不已,三殿下不是圣上跟前最得宠的皇子?怎么会这般死乞白赖地要见颜睿,似乎还是常客的样子,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颜睿轻嗤一声,摆手道:“没空,只管让他等着好了。”
说罢便拉着樊远的手进了内院。
樊远扯了扯他衣袖,压低声音道:“温君昊来找你做什么?”
颜睿凑他耳边哄道:“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樊远二话没说,往他腮帮子上吧唧亲了一口,“说吧。”
“……”颜睿僵硬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道:“皇帝派他去冀州剿匪,他怕自己有去无回,想跟我借一支军队随行保护。”
樊远点头,皇位的争斗素来是残酷的,即使是血缘至亲也不会丝毫手软,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如今几位皇子都已成年,时局更加艰难,便是有着天命庇佑的男主,恐怕也难以安心。
樊远道:“温君昊有帝王之才,应该会是一个好皇帝,你便帮他一次又何妨?还能送他一个人情,日后难免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颜睿捏捏他细嫩的掌心,道:“我拒绝他,还不是为了你。”
“嗯?”樊远不解,“怎么是为了我,我和他往日又没有仇怨,连他长得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颜睿眸中掠过一抹暗芒,幽幽道:“宁惜蓉,如今就在三皇子府。”
樊远听到那个名字,倒是有些吃惊,他原以为宁老夫人必定会把她和宁哲送出京城,走的越远越好,毕竟已经发了丧,全京城都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在外面碰着了熟人,可怎么解释?
颜睿看出他的困惑,解疑道:“宁老太太派人将她送走,不过被她半路逃了回来,之后她使计见到了温君昊,不知编造了什么理由哄住了他,如今已经改头换面,用别人的身份活着。温君昊对她用情至深,若是他当了皇帝,势必会帮她对付我们,届时,你可不要抱怨我滥杀无辜。”
樊远被他说服了,真心诚意道:“不如往他的碧螺春里加包泻药好了,保管他不敢再来烦你。”
颜睿:“……”
樊远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颜睿把他的话贯彻得如此彻底,没过一会便有小厮前来禀告,说三皇子因为腹部不适,自己回了府,连“改日再来拜访”都没来得及说。
樊远憋笑憋得很难受,等人走了,他拍拍颜睿肩膀,道:“王爷好大的胆子,给皇子下药,事情败露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颜睿嘴角弯了弯,将他打横抱起,朝自己的书房走去,一本正经道:“既是如此,该及时行乐才是,本王这些日子憋得难受,不如宁公子陪本王逍遥一夜,来日上刑场本王也能瞑目了。”
樊远听他又不正经,倒是没怎么抵抗,任由他把自己压倒在宽大的书桌上,那人将书案上的纸笔扫到地上,动作迅速地解开他的衣衫,白皙幼滑的肌肤骤然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樊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小声打商量道:“要不去卧室吧,这里冷着呢。”
颜睿摇头,笑得邪肆:“一会就让你热起来。”
樊远听他这么说有些面热,心中忍不住期待,颜睿却没有动作,只是盯着他好看的身体一寸一寸看了起来。
他的目光太下流,以至于樊远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这人粗粝的手指在自己身体上摩挲的场景,颜睿喜欢抚摸他的身体,每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情动之时,他会用近乎膜拜的姿态亲吻自己的每一寸肌肤。
这么想着,脑子已经渐渐迷蒙,身体渐渐染上了不正常的绯红,某处也不受控制地抬起头,这具身子太过青涩,以至于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颜睿轻笑起来,“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宝贝你也太饥渴了吧。”
樊远睁开眼眸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磨蹭,哼唧道:“还不快点。”
颜睿最喜欢他这样坦率的时候,若不是顾虑他身子弱并且尚年幼,早就按捺不住把人办了,哪用得着一天天地把豆腐当正餐。
可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小孩才十四,等到成年还有四五年的时间,那时候身体也未必比得上正常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他受罪,这么一想,似乎开荤之日遥遥无期了。
他强行压抑体内的邪火,收回那只手,淡定问道:“这里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
樊远难受地扭了扭身子,道:“我要为许氏养老送终的,哪能这么快,这个回头再说,你快帮帮我。”
颜睿却充耳不闻,坚持不懈道:“养老送终有什么难的,用能量支撑这句身体活到一定寿命便可,在程序里添加你想要的条件,例如孝顺听话,才华横溢,即使不能如你一般,也能凑合着让许氏安享晚年,你不愿走,其实还是在贪图母爱的温暖吧。”
樊远默了默,不甘不愿地问道:“非走不可?”
颜睿态度难得强硬起来,“你该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我不希望其他人任何人得到你哪怕一丝一毫的在意,容忍许氏至今,全是因为心疼你先前受的罪,并不代表我可以一直容忍下去。”
樊远别开脸不说话,过了半晌他系好自己的衣裳从桌案上爬下,自顾自朝外面走去。
颜睿脚步一动差点就情不自禁追了出去,硬生生忍住了,心想现在认输,就代表了接下来漫漫无期的素食生活,一定要稳住!
煎熬地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身后蓦地贴上了一个温软的身躯,看来是他赌赢了。
樊远对自己这般没志气万分唾弃,但是颜睿没有追出来,可见是认真的,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比起一时的温暖,当然还是爱人最重要。
他泄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成,等考完科考,安排好许氏以后的生活,还有料理好宁家的糟心事,就跟你回本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