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朗面色青白,他睁大了眼睛,似乎对九殿下竟这样的无情粗鄙而难以置信。
九殿下倨傲地一样下颌,“滚开,再敢拦本殿的马,下一次定叫您人头落地!”
他是真真起了杀心,若不是顾忌此时在大街上,张明朗又是朝廷重臣之子,他早一剑砍过去了,哪里还会跟他唧唧歪歪半天。
“九殿下,小子是真心爱慕雾姑娘,还望殿下成全!”张明朗简直胆子大的没边了,都到这份上还不依不饶。
殿下心头火起,一早上的好心情全让这找死的小子给浇灭了。
司金瞧着殿下眸起杀意,很是不对,他赶紧上前一步,跃身出去,提溜起张明朗将人丢一边喝道,“哼,殿下养的姑娘,是你能肖想的?赶紧滚!”
殿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司金一眼,那一眼让司金背生冷汗,青天白日的就打了个冷颤。
殿下驱着马扬长而去,理也不理张明朗和一众看热闹的百姓。
张明朗气愤不已,他不死心地朝殿下背影吼道,“九殿下,你既不是雾姑娘长辈,也不是她的血亲,即便殿下是皇子,也不能如此阻拦雾姑娘嫁娶的大事!”
回应他的,是九殿下宽袖一扬,长剑快若闪电,嗖地直刺张明朗。
张明朗叫这变故吓的腿脚发软,一屁股坐正在地上,差点没失禁。
“嗡”的声响,那长剑铿锵插在他脚边,只差那么一丝,就能砍断他的腿!
张明朗看着那柄长剑,面色惨白,整个人惊魂未定的都在发抖!
司金嗤笑一声,他拔起剑,用剑刃拍了拍张58 明朗煞白的脸,“孬种!就这样的还想求娶小哑儿,别说殿下不会同意,我就能一剑先杀了你!”
留下这句话,司金带着殿下的剑,快步离去。
周遭的百姓也是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九皇子那凶残的货,当真干的出来当街杀人的举动。
有好些人不自觉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觉得往后看着那煞神,还是绕着点走的好。
而张明朗,随后赶来的小厮赶紧扶起他,哭丧着脸道,“公子,算了吧。”
张明朗喘着气站起来,他一甩袖子,“不会就这么算了,我是定要娶雾姑娘为妻!”
那小厮为难地叹息一声,他凑到张明朗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句。
张明朗面色一变,他将自己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雾姑娘……”
小厮不再多言,死拉活拽将人带了回去。
此时,回了皇子府的殿下,背着手,面色阴沉地踏进月落苑,他还记得春风楼烤鸭的事,回头跟司金吩咐道,“再去买一份春风楼烤鸭回来。”
司金也算懂了殿下的心思,他二话不说,还没进门,就又出去了。
殿下进小书房的时候,雾濛濛正在小书房里画画,她摸着指头粗细的炭条,眼尾上翘,嘴角含笑,一副偷偷摸摸自个欢喜的模样。
殿下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倏地心头因着张明朗的事,就没那样气了。
旁人再是如何,总是蠢东西也是他的。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一眼就见蠢东西正在画人。
他长眉一挑,眼尖地看到画上的人,正是他和她。
不过是那种很幼稚的胖嘟嘟的小人画风,他微微低头,就看清,画上胖嘟嘟的自己好像眯着眼在假寐,然后同样胖嘟嘟的蠢东西一嘴巴就咬在他脸上。
殿下皱眉,嫌弃的道,“连七八糟!污眼!”
雾濛濛让他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腾地跳起来,一把遮住自己的画,有些脸红地冲他嚷着道,“殿下太讨厌了,怎么能偷看我的画!”
殿下睨了她一眼,“你想咬本殿,嗯?”
雾濛濛赶紧摇头,果断不能承认啊,这种想法自个悄悄地画画就可以了。
“哼,”殿下还是准备将今天张明朗的事跟她说一声,“可是认识工部侍郎家的公子张明朗?”
雾濛濛茫然地看着他,“那是谁?”
她将自己的画叠起来收拾好,这种Q版画她画了好多,还都是和殿下有关的,而且还是不能让殿下看的。
殿下坐回自个的圈椅中,他屈指轻敲道,“今天下朝,张明朗当街拦本殿的马,说是昨天那个说亲的冰人就是他请的,他还说心慕于你,要娶你为妻,以后会对你好。”
他目光冷冷淡淡,端的是无情薄凉,叫雾濛濛心头一惊。
她鲜少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多半他这副冷漠无情的面目都是给外人看的。
可目下,他也这样看她。
私心里,雾濛濛早将那姓张的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不没事给她找事来着。
她凑过去,拽着他手,不要脸地挤进他怀里,搂着他精瘦的腰身,软趴趴的贴上去道,“殿下,谁认识那些不要脸的人来了?我可是记得殿下说过的,要外面认识了人都要跟殿下支会一声,况殿下从前不也说,外面的野男人都坏的很嘛。”
这么多年,见她还记得自己说过的,殿下莫名就不被怀里的小人给取悦了。
不过,他还是哼哼几声,“他怎说见过你,还对你一见倾心。”
雾濛濛暗自翻了个白眼,实在没想到这人醋劲这样大,不过见他如此在意,她欢喜的很哪。
她踮起脚尖,凑过去轻咬了他下巴一口,“管他姓张的还是姓李的去死,反正我只喜欢殿下啊。”
说完,她干脆跳到他身上,跨坐在他腿上。
殿下微微抬起点头,她咬他的那点猫崽子一样的力气,也就只能给他瘙痒。
他一把将人扯开点,叫她不离自己那样近,板着脸看了眼小书房外头,这才喝道,“青天白日的,像什么话,自己下去!”
他叫她自个下去,却压根不动手推开她。
雾濛濛早摸清了他这种口是心非的性子,她笑眯眯地抱着他手臂,“不要,我不下去,我想抱着殿下。”
青年心里头哪里会不欢喜,但他努力一本正经的教训她,“痴痴缠缠,儿女长情,没出息!”
雾濛濛将头拱进他怀里蹭了蹭,嘟囔道,“我要那么出息干嘛,不是还有殿下啊。”
这样全心的依赖,叫青年心尖子都滚烫起来,他敛眸低头,想要做些什么来宣泄一下,可觉得大白天就这样亲密有损威仪。
雾濛濛才没有这样的顾虑,她手臂环住他脖子,将人拉低下来,嘟嘴不怀好意的问道,“殿下,亲亲?”
殿下面无表情,他目光落在她不安份的嘴巴上,分明眸色是深邃的,可却半天都没动静。
雾濛濛没了耐心,她哼了声,“不亲算了,我……”
她说着就要溜下去,哪知一把掐住她小腰,将人拽过来低头就覆了上去。
毕竟两辈子啊,才初尝情滋味,还有这样唇舌缠绵的悱恻,都叫雾濛濛觉得新鲜好玩。
她就跟个舔着糖果甜味的馋猫一样,食髓知味,正是好奇上瘾的时候,加上殿下又是个顶顶俊的。
雾濛濛比殿下都对这种亲密之事还喜欢的紧。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雾濛濛眨巴着水光盈盈的眸子,她敏感都感觉到屁股底下有根滚烫的东西。
迷迷糊糊的脑子顿时一霎清明,她见殿下也是面色微红,薄唇水润,那狭长的凤眸一挑,就跟那个要人命的公妖精一样。
她捉狭心思一起,小屁股扭了扭,果然就见殿下下巴都绷紧了。
她轻笑一声,飞快地从他身上划下来,一溜烟地跑了。
“雾濛濛,滚回来!”殿下几乎咬牙切齿的吼道。
“不要,”雾濛濛已经跑出了小书房,还传来她隐约的娇笑声,“殿下是个坏蛋,我才不要回去!”
☆、第180章:父皇,儿臣想成亲了
第二日一早的早朝,九皇子就被人弹劾了。
有御史参他目无法纪,青天白日,就当街策马杀人!
更有人参九皇子道德败坏,不许养着的姑娘嫁娶,分明将好端端的姑娘当成了自己的禁脔,此等心性,哪里是修孔孟之道的君子!
为此,殿下面无表情,任凭一众御史往他身上泼脏水。
他只幽幽地看了眼工部张侍郎,叫站在朝堂中央的张侍郎眼皮子一跳,总觉得要不好。
圣人再是不待见皇九子,可当这些老顽固的匹夫大臣参他的时候,龙心也是大不悦的。
“老九,你说说,奏折上言,可属实?”圣人端坐龙椅上,冷着脸问。
九皇子息泯施施然道,“皆属实。”
皇帝一愣,一时叫这个儿子给气的说不出话来。
随后九皇子看着工部张侍郎,不疾不徐的道,“回父皇,昨个儿臣想杀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张侍郎家的三子张明朗。”
朝堂上,就没谁想殿下这样,对于弹劾他不仅认下了,还大方承认,忒实诚啊。
圣人佯怒,“放肆!”
殿下点点头又道,“张侍郎家的三子张明朗确实放肆,当街拦儿臣的马,还于众目睽睽之下,打着爱慕的名号,坏儿臣府中姑娘的名声,儿臣府中的姑娘,父皇也是见过的,儿臣悉心娇养到现在,凭他张明朗癞蛤蟆一样的长相,就想哄去?”
王公大臣一惊,圣人也是一愣。
什么叫,和癞蛤蟆一样的长相?
子肖父,那张侍郎岂不是也是癞蛤蟆的长相?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张侍郎身上,叫堂堂工部侍郎老脸一青,差点没让九殿下几句话就给气出好歹来。
九殿下还没说完,他甩甩袖子,倨傲孤高的继续说,“儿臣实在愤怒,才拔剑吓唬了张侍郎爱子一下,哪知他张明朗竟是个孬种软脚虾,差点没当街失禁。”
“如此废物,试问,哪家娇养的姑娘敢嫁?”
九殿下条条款款说的掷地有声,总是一句话,他张明朗配不上他家姑娘。
工部张侍郎气的面色铁青,“一派胡言,九殿下分明是将好端端的良家姑娘当成见不得光的禁脔,毁人清白,犬子是路见不平,想要让无辜的姑娘脱离苦海!”
九殿下冷笑一声,别以为他不敢在朝堂上揍人!
他家蠢东西现在能干了,长好看了,还会挣大把的银子了,这些势利眼挨个就出来要跟他抢人了?
被惹毛了的殿下表示,门的没有!
他一撩暗紫色皇子袍摆,当场给龙椅上的皇帝单膝跪下,“今日,儿臣正有一事,想请父皇给儿臣做主。”
听闻这话,皇帝眉心一跳,总觉的他这便宜儿子好像要说一些他不怎喜欢听的话,不过他还是道,“说。”
九殿下朗声道,“儿臣,想成家了。”
这一句话,像是巨石滚落水面,荡起哗啦的巨响,炸的皇帝都差点没龙椅上站起来。
他这个没到二十四不能成亲的儿子,竟然像铁树开花一样,今个想成亲了?那岂不是他要被克了?
果然,反应过来的文武大臣,其中一名御史跳出来吼道,“九皇子殿下,你是何种心思?分明多年之前有卦象批示,殿下不可在二十四岁之前成亲,不然便是克父克母克妻之命,殿下今日提出此言,当真居心不良!”
殿下冷冰冰地扫了那蠢货御史一眼,接着道,“儿臣自然会在二十四岁后才大婚,不过,儿臣想请父皇给儿臣先行赐下婚约。”
皇帝舒了口气,他想着这便宜儿子也是,之前的赐婚,结果让老七给截胡了,是以,他还是觉得多有亏欠的。
“可,说吧,你看哪种哪家的姑娘?”皇帝已经暗自决定,只要不是母族太强的姑娘家,他今个就都允许了。
殿下微微勾起嘴角,“不是别人,正是儿臣府中养的姑娘,雾濛濛,父皇……见过的。”
说着,他还以一种你懂的眼神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一噎,多年之前,他是见过那个小姑娘,娇娇小小的,水灵灵的姑娘家,确实乖巧,当时自己这儿子还说什么,那姑娘之于他,就是胸口肋骨,故而他印象深刻。
皇帝努力回想雾濛濛的模样,一时没吭声。
工部张侍郎猛地跳出来道,“启禀圣人,九殿下枉读圣人之道,心思龌蹉,这都想将人娶回去,不是早就将良家姑娘当禁脔又是甚?此等心性,传言出去,百姓效仿,如此,礼仪法度何在?”
有拎得清的大臣早拢手站一边,绝对不掺合进去。
九殿下皱眉,他想也不想就道,“禁脔?张侍郎怕是才是那个心思龌蹉的,本殿可从未将养着的姑娘当自个的禁脔,不过是从前觉得,自家媳妇,还是要从小就养起的好,知根知底,所以,最多算本殿养了个……”
“童养媳!”
童养媳三字一落,张侍郎瞪圆了眼珠子,喉咙里哧哧几声,硬是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对此,朝中一片大臣竟觉得,九殿下说的好有道理,他们无言以对!
毕竟,童养媳这种事,普通百姓都能养,他堂堂皇子怎的就不能养了?
就连皇帝都表示,养,绝对能养,他再多养几个都没问题!
没有任何母族支持的姑娘做皇子妃,皇帝大手一挥,“准!”
下朝之时,才下龙椅的皇帝忽然对还没离开的九皇子问,“那姑娘,今年多大了?”
殿下答,“今年就满十四。”
皇帝点头,他一直走到南书房,才蓦地反应过来,那小姑娘与自己那便宜儿子相差九岁来着,等人家姑娘及笄满十五,他那儿子可不就是刚好二十四!
向来觉得自己睿智无比的皇帝,忽然就不想写赐婚圣旨了,他觉得指不定从前的那个有关皇九子不宜早婚的卦象就是个假的。
他那个对谁都冷冷淡淡的皇九子,多半那个时候就对人家小姑娘起了心思了,所以这才弄出个什么克父克母克妻的幌子出来。
转过味来的皇帝,好气哟,并不想准这赐婚!
是以,皇帝毫无心理负担地又将赐婚的圣旨拖了几天,惹的他那从来不讨好他的皇九子居然在朝堂上关切问他,“父皇,可是近几日卧榻不安稳?”
当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皇帝端着骄傲的面孔淡淡应了声。
殿下皱起眉头,又问,“父皇,是不是睡得不安稳就忘了一些事?”
皇帝瞪了他一眼,将手头准备的好圣旨甩给他,面无表情的拂袖退朝!
得到想到的赐婚圣旨,殿下心满意足了。
他理了理皇子服,端着皇族骄矜的派头,从工部张侍郎面前过。
真真的春风得意!
于此同时,盖因下年一入秋冬,用作制香膏的鲜花便少了,为了控制香膏成本,雾濛濛再绝不用次等香料的原则下,准备将枫林晚的香膏进行改良。
她一做起正事来,就心无旁骛,便是连殿下都多有冷落了。
是以,当殿下翘着嘴角回来,将手头的明黄圣旨搁她眼皮子底下,正在研究香膏配方的雾濛濛想也不想,直接将圣旨挪到一边,头都不抬的道,“殿下回来了啊。”
殿下眯眼,复又将圣旨挪到她面前,“看看。”
雾濛濛聚精会神地算着原料比例,又抬手挡开,“殿下,我一会看。”
殿下一怒,啪的一拍条案。
吓的雾濛濛悚然抬头,她愣愣地看着他道,“殿下,怎的了?”
殿下气不打一处来,他将圣旨丢给她,冷哼了声,转身就走!
雾濛濛懵了,她都不知道他咋又生气了。
不顾她看着面前的明黄帛锦,总觉得很眼熟,他抬手摸了摸,才想起这就是圣旨啊。
她手在裙摆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展开圣旨,磕磕绊绊地读下来,她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赐婚?我和殿下……”她怔忡片刻,猛地反应过来,当下欢喜地笑出声来。
又想起刚才殿下不善的神色,她蹦的出去就喊,“殿下,殿下,圣旨是真的吗?”
殿下已经在东厢房美人榻上,见她娇笑着进来,头撇一边,理都不理她。
雾濛濛哪里管那么多,她扑的过去,捧起他脸,很用力的左右各亲了一下,还发生羞人的啵的声响。
“皇帝给我们赐婚了?真的吗,殿下?”她亲完脸,觉得不够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又去寻他的嘴巴亲。
殿下额角青筋一迸,被她糊了
☆、第181章:雾濛濛你这个谄媚小人
皇帝又给九皇子赐婚了!
这一消息,不过一天的功夫,就整个京城尽知,有多少看笑话的暂且不论,单说就九皇子府上,就是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但殿下依旧阴沉个脸,都一天一夜过去了,他还是不理会雾濛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