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看着镜子里肿起的半张脸,和嘴角的一丝血迹,笑了,很好!
王睿看到沈茹时吓了一大跳,人前她总是光鲜亮丽的,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沈茹的眼泪从一进门儿,就没停过,王睿怎么问,就只有一个字——哭。
这哭持续到王睿的同情心飙升至最高点时,沈茹期期艾艾的开了金口,一开口就是重量级,让王睿像是挨了一棒子闷棍——沈茹说张远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王睿被心里的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沈茹顺势扑在了他身上,王睿不是铁石心肠,他是聪明,但是女人玩儿的那一套他不在行,他的手无法推开眼前这个曾经是初恋的女人。
半天,王睿先开了口:“我去找他谈谈?”
“别傻了,你以什么身份找他谈?”
“他又不认识我,就说我是你娘家表哥。”
“算了吧,你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当初离开你,这是我的报应。”
“实在过不下去,就……就离婚吧,总好过现在,我会尽量帮你。”
“王睿,有你这话,我就很满足了,我还没吃午饭,能陪我先吃点儿东西吗?”
“走吧。”
王睿和沈茹往外走,正赶上冯军回来,冯军是认识沈茹的,对两人当年的事儿也一清二楚,这会儿碰上他俩在一起,沈茹脸还肿着,不仅吓一跳,给了王睿一个询问的眼神。
王睿现在没法跟冯军解释清楚,只得说:“军儿,今天中午你自己吃吧,我和沈茹有点儿事儿说。”
沈茹也红着眼睛和冯军打了个招呼。
冯军看着两人往外走的背影,心思复杂难明。
两人找了个小饭店,随意点了两个菜,沈茹状似随意的聊起两个人当初的种种,王睿只闷头吃饭,不吭声,沈茹暗恼自己心急了,赶紧转移了话题,询问起王睿生意上的事情,王睿不欲多说,随口应和几句。
吃得差不多,王睿要结账,沈茹争着结,撕扯的过程中,沈茹的钱包就掉地上了,王睿弯腰去拾,眼睛一动不动了——他和沈茹的合影照片赫然夹在钱包夹页里,刺得他眼睛生疼。
沈茹掩饰住眼底一丝得逞,装作惊慌失措的抢先捡起钱包,喃喃的说:“我吃好了,就……就先走了。”说完边擦眼角的泪,边逃也似的出了门儿。
王睿在饭馆里一阵烦躁,曾经抛弃自己的初恋原来对自己一直没有忘情,还因为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如今被丈夫打骂,这情债撕扯的他脑仁疼,连最近半个月以来公司连番几个大单子都不能缓解。
王睿这几天心烦意乱,李朵儿也被王睿妈连番升级的各种挑衅弄得苦不堪言,整个小院笼罩在若有若无的压抑之中。
王睿妈本来有点儿放心不下老头儿一个人在家,怕他照顾不好自己,打算这周过了回去的,可一看王睿最近不高兴,以为他生意上遇到了困难,丈夫自然是比不过儿子重要的,王睿现在需要她,她还得受累留下来。
李朵儿的服装店因为资金暂时不到位,无法开分店,现在店里一切运转正常,也不用她操太多心,她又不想在家里面对王睿妈,最近经常是早出晚归的在外面游荡。
王雪确是留了心眼儿的,朵儿最近行踪太不正常,考虑再三,她还是告诉了王睿李朵儿经常早出晚归的事儿。
王睿一听,脑袋里立刻浮现出“谢兵”两个字。脸色立马难看起来,王雪看她哥脸色阴云密布的,有点儿后悔自己没证据乱猜,小心翼翼的说道:“哥,我就随便一说,也许朵儿是有什么事情,你弄清楚再说吧。”
这天吃过早饭,李朵儿在店里呆了一会儿,就出去了,王睿在对面李朵儿买的楼上看到她出去,紧跟着下了楼。
李朵儿先是去了公园,看起了李大爷和张大爷下象棋。
王睿看看手表,她看人下象棋都快两个小时了。
这几天李朵儿老看他俩下象棋,两位大爷以为她也是好这一口,难得一个漂亮小姑娘居然是同道中人,就拉了她下场。
李朵儿还真不含乎,以前和爸爸学过几手,杀得似模似样。
王睿有点儿鄙视自己太不信任朵儿了,想着自己最近比上班时还忙,经常回去很晚,好像很久没有好好陪她了,以前她还经常和谢苗她们去玩儿,从上次的事儿发生以后,为了避嫌,她好像再没和谢苗她们玩儿过。
王睿刚想转身走开,一个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人出现了。
谢兵为什么会今天出现在这里,这得拜孙天明所赐,孙天明发现谢兵最近心情很不好,上司心情不好,当下属的理当分忧,谢兵一向奖罚分明,他漂亮老婆想买个玉镯的钱还没着落呢,办好了事儿才能讨赏不是。
能让谢兵心情不好的只有李朵儿,因此孙天明自作主张的把李朵儿的行踪当成汇报文件,每天递上去。
谢兵知道溜须拍马是孙天明的强项,这货大本事没有,小聪明多的数不过来,这样的人就是妥妥一个大内总管的料,谢兵带着他,省心省力,一些生活杂事完全不用谢兵开口,他都办得妥妥的。
孙天明每次把文件递上去的时候,谢兵也不说是,也不说否,就让他放那,弄得孙天明有点儿摸不准谢兵想什么。
其实谢兵想得很简单,对李朵儿他用了心,用了情,在朵儿没想清楚前,他去找她,只会让她为难,所以为了朵儿,他只能等。
每天知道她干了什么,去了那也是一种慰藉,只是最近一周她每天漫无目的的游荡,肯定是遇到了问题,谢兵坐不住了。
有时候你想要“凑巧”难上加难,而就像现在你不想凑巧,它偏偏就变所有不可能为可能。
李朵儿正杀得兴起,忽然觉察到一道火热的视线盯着自己,想忽略都不行,有些纳闷的一撩眼皮,却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谢兵轻轻一笑,对做李朵儿对面的张大爷说:“手痒了,能让我来一盘儿吗?”
谢兵的举止做派,通身上下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矜贵,虽然嘴里是商量的话,话音里却带出了不容置疑,张大爷不由自主的往旁边让了让。
李朵儿的心乱成了一团,本能的站起身来就想走,被谢兵一把抓住:
“相请不如偶遇,坐下来,来一盘再走吧!”
“输不起,不如不入局。”
“我会让着你,我也不喜欢看你输,双赢不好嘛?”
李朵儿不想让自己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乱了方向,强行去掰谢兵的手,谢兵站起身来,搂了她对两位不知所以的大爷说:“两口子打架,让你们见笑了”
说完就带着李朵儿转身离开。
王睿在远处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两人的动作,一把火烧得他汗毛孔直冒烟,气势汹汹的就冲了过去。
一把拽过了李朵儿。
“朵儿,看来我说过的话不太管用,嗯?”
李朵儿被眼前的情景弄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一字一顿道:“王睿,你跟踪我?”
“朵儿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跟踪,怪不得每天早出晚归的,啊,敢情是出来会情郎了。”
李朵儿气得直哆嗦,盯着王睿的眼睛:“王睿我说我没有!没有!没有!……你信还是不信?”
王睿怒极反笑:“朵儿,我眼睛没瞎,事实就摆在我眼前,叫我信你什么,信你对我撒谎?”
谢兵突然截了话:“王睿,既然你已经给朵儿定性了,那就找时间上门儿退亲吧,还啰嗦什么,朵儿不是你的犯人,更不欠你什么。”
“你给我滚!我教育未婚妻,没你说话的份儿,谢兵你是不是犯贱,专挑别人吃剩下的吃!”王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固然寒碜了谢兵,却也伤害了朵儿。
果然,李朵儿在一旁脸刷得就白了,脸上布满震惊,不可思议。
谢兵真怒了,不搭理他,真当自己是泥捏的呢。
谢兵动了真格,王睿显然不是对手,被谢兵完虐,身上脸上渐渐的就挂了彩。
李朵儿虽然生王睿的气,可到底处了一年多是有感情的,不忍看着王睿被打,上前拉住了谢兵。
王睿急了:“朵儿,你给我回家去,就算被打死,你也不许给我求他,你听到没。”
谢兵呵呵乐了:“王睿,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打死你,我嫌脏了自己的手。”
王睿爬起来又要打,被李朵儿死死抱住:“谢兵哥,你先走吧,求你了,我和王睿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谢兵真想拉起李朵儿就走,但他很明白,李朵儿对王睿还有感情,这孩子有点儿愚蠢的善良,但凡她对王睿还抱有一丝愧疚,都将成为她心里的负累,他要她轻轻松松的脱离王睿而不是带着负债。
☆、第58章 再一再二
王睿妈看见李朵儿扶着王睿一瘸一拐的回来,惊得差点儿没跳起来。
王睿告诉她是自己骑自行车和人撞上,摔沟里去了,王雪在旁边隐隐约约猜出些许端倪,不敢告诉她妈。
王睿妈要给儿子上药,王睿给王雪使个眼色,王雪知道他哥这是和李朵儿有事儿不想让她妈知道,赶紧上来拉了她妈:“妈,让朵儿给哥上药吧,家里跌打药不够用,咱俩去卫生所买点儿去。”
李朵儿知道王睿一路不吭声,憋着劲儿呢,尽管心里委屈,还是赶紧找出红花油出来,帮他上药。
谢兵刚开始真下了狠手,后来却把握着分寸呢,他不想让李朵儿为王睿愧疚,
饶是如此,李朵儿抹药的手也有点儿哆嗦。
“知道吗?真正疼的地儿在这儿呢!”王睿语带嘲讽,指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李朵儿不吭声,只是啪嗒啪嗒掉着眼泪给他抹药。
“为什么又去找他?”
“真的没有找他,我出去只是因为不想和你妈吵架,今天碰上谢兵只是个意外。”
“上次看戏是意外,这次又是意外,合着意外都让朵儿你一个人碰上了,啊?——说说吧,你们背着我都做什么了,我听听。”
王睿歪打正着,让李朵儿一下子想起上次和谢兵的事儿,抹药的动作一顿,神情就带上了几分慌乱。
王睿也只是诈一诈她,没料到居然真有情况,怒火腾就起来了,一把夺过李朵儿手里的棉签儿,往地上狠狠一扔,反身就把李朵儿禁锢到了怀里。
李朵儿被他勒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挣扎道:“睿哥,你干嘛,我……”后半截没说完的话在对上王睿发红的眼珠子后,吓得咽了回去,此时的王睿就像被激怒的野兽,仿佛随时都会将她吞噬。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说说他是怎么亲近你的,嗯?说啊?”王睿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比他大声嚷嚷还让李朵儿觉得害怕,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睿见她吓成这样,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和妒忌,大拇指挑起李朵儿下巴,低声问道:
“朵儿,你自己说,要怎样,你才能把我的话当话,嗯?”
此时的王睿眼睛里的狰狞和语音里莫名的寒意,让李朵儿越来越看不透他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王睿和平时的王睿是一个人。
见李朵儿不吭声,王睿自顾自的答道:“是不是得把我们朵儿捆起来,才肯安生,还是说把你带在我身边,我去那儿,你去那儿,你选那一个?”
“睿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哦,我们朵儿还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啊,我看你一点儿也不知道害怕,真害怕的话,就不会几次三番的去找谢兵,所以……”
“所以什么?”李朵儿忍不住问。
“所以看来是我上次罚的力度太轻,你不太长记性。”王睿贴上李朵儿的耳朵,低沉的声音缓缓吐出。
李朵儿一听,脑袋嗡的一下,脸都白了,连身体都轻微的哆嗦起来,着急的解释道:“睿哥,我真的没有找他,你一定相信我,好不好。”
“好,你说你没有找他,你们之间没什么,口说无凭,我要你证明给我看。”
“怎……怎么证明?”
“让我亲自检查。”
“检,检查什么……”
“朵儿,你和我装糊涂是么?”
李朵儿瞬间明白了王睿话里的意思,血液嗡的一声涌上了脑子,整个脸红的似乎血液就要溢出来,什么愧疚啊,害怕啊,全都抵不过此时的愤怒,一口就咬上了王睿勒着她的手腕子。
直到嘴巴里尝到了咸咸的味道,王睿的胳膊动都没动一下,李朵儿的勇气加持时间向来不超过30秒。激动劲儿过去了,看着王睿被自己咬出血的胳膊,李朵儿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干的。
抬头看看王睿,王睿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李朵儿做了一个无比幼稚的动作,她把自己的胳膊递到王睿嘴边,眼睛一闭,头一偏,视死如归般说道:“你咬回来吧。”
王睿见她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到底舍不得真的伤害她,冷冷的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李朵儿见王睿没有搭理她,知道警报已经过去,刚想松口气,头顶就飘来一句:“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这次就先绕过你,明年3月份儿你生日,过了生日,我们就去领证结婚。”
李朵儿乍一听结婚,心里莫名的不安,王睿观察着李朵儿的表情,眉头一皱:“怎么,你真爱上谢兵那混蛋,不想结婚了。”
“你说什么呢,你这突然一宣布,我没有心理准备。”李朵儿辩解。
“朵儿我不能没有你,你要和谢兵好了,就是用不见血的刀杀了我。”
“睿哥,你别说这吓人的话。”
“好,不说,——谢兵对你贼心不死,这些天你就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我……”
“朵儿,我不是再和你商量!”
“好吧”李朵儿不敢再讲条件。
“谢兵亲过你几次?”
“啥?”李朵儿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朵儿,你不是会说谎的人,我要听实话,——不要让我逼你说真话,明白吗”
“……一,一次,真的就一次……——只是亲了额头一下。”鬼使神差的李朵儿聪明了一回,最后一句只亲了额头是重点。
王睿猛地低下头,用口水给李朵儿的额头洗了一次口水澡,末了恨恨的说了句:“我不许别人的气味儿出现在你身上。”
一连串的事情搞得李朵儿本来就长的反射弧,更加长了,事后李朵儿突然意识到王睿跟踪她不说,还说出她是他吃剩下的混账话,怎么最后犯人就成了她呢?
李朵儿头一次对两个人的婚姻生出一股惆怅,王睿的爱充满了霸道和独占欲,甚至带上了几分疯狂,这两次简直是惊险过关。
李朵儿对待解决不了的问题,有个毛病,就是逃避,前世如此,现在虽说长进了一些,惯性还在。她强迫自己不去想王睿不好的一面,使劲儿拿王睿平时对她的好催眠自己。
晚上,王睿鼻青脸肿的回去睡觉,冯军问他怎么搞的,王睿把对她妈的说辞说了一遍,冯军没他妈好糊弄,但也没多问。
第二天王睿就拉着李朵儿去公司,李朵儿耍赖说不想去了,王睿就沉了脸:“朵儿,你还想找机会,去找谢兵吧?”
李朵儿可以受气,但绝对不能受冤枉,二话不说就跟着去了,反正在家也是和王睿妈置气。
王睿骑自行车带着她拐了个弯儿,特意给她买了王记驴肉火烧吃,李朵儿吃着火烧,莫名的想起了王睿训练小花不许在院子里大小便用的就是“胡萝卜加大棒”,嘴里的火烧似乎也不那么香了。
冯军看见李朵儿来了公司,一脸莫名其妙。
沈茹又一次来到王睿的公司,被正好出来办事儿的王睿挡在了门口。
“朵儿在公司呢,不太方便,她这段时间都会在,为了避免误会,以后你有事儿,打公司电话吧。”
“瞧你吓得,放心吧,我不说你那小女朋友不知道我是谁”
“还是小心一些吧,她见过一次你的照片,指不定那天想起来了呢。”
“朵儿真有福气,让你这么呵护着。”
王睿笑笑:“不省心着呢,有什么事边走边说吧。”
原来沈茹的弟弟来城里找工作,问王睿这里缺人不,王睿招的销售至少都是初中文化的,但是好容易能有帮助沈茹减轻自己心里愧疚的机会,王睿痛快答应了。
沈茹很不痛快,王睿对李朵儿的爱重让她妒忌的发狂,不弄走李朵儿,仅凭王睿对她的愧疚,很难让王睿再次接受自己,王睿的公司越来发展越好,她对王睿势在必得,实在不行,也只能下猛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