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买通微博大V,还知道找私家侦探调查,可不是聂嫣然那点智商,就能够做得到的。
显而易见,聂嫣然找了背后的大金主。
恒远地产总部,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脚步飞快地进了富丽堂皇的副经理办公室,满头大汗的秘书端着刚买来的手磨咖啡从里面出来,险些直接撞到男人身上。
关键时刻,男人搭了把手,稳稳扶住了容貌普通的秘书温书朦。
温书朦惊魂未定,朝男人笑了笑:“谢谢吴特助。”
男人眉心皱出一道凌厉的刻痕:“他又打发你跑腿?”
温书朦抿了抿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下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你让那个漂亮的助理去办,你是公司高薪聘请回来的总裁秘书,不是来干杂活的。”被叫做吴特助的男人说了两句,心里头也明白里头那个二世祖的德行,停顿了会儿,接着说:“算了,你在外面等我会儿,出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挂着副总经理牌子的办公室内,年轻的男人脱了西装外套,衬衫歪歪扭扭地解开四颗扣子,正坐在转椅上,边打电话边卷着旁边漂亮女助理的头发。
“嫣然宝贝,现在开心吗?行,你好好拍戏,空了我就去探班,乖~”恒远地产董事长的儿子,挂名副总魏闵泽见到吴特助进来,三言两语挂了电话,又打□□亮的助理出去,吊儿郎当地转了转签字笔,不耐烦地说:“又有什么事啊?”
“我过来问魏总一个问题,你知道苏言背后的人是谁吗?”
魏闵泽把签字笔一扔:“不就是个什么惊鸿工作室的老板吗?叫厉什么的。”
吴特助点了下头,“没有别的事情了,魏总在这上面签个字。”
魏闵泽看也不看地抓过笔,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温秘书是我学妹,也是我带进公司的,严格来说算是编外人员,离职不需要特地办手续,我们这就走了,魏总有缘再会。”
“等等,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魏闵泽大叫一声,腾地站了起来。
吴特助把已经签了字的离职报告收起来,一字一顿道:“我说,老子不伺候了。”
他走到门边,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咱们华夏的一把手,也姓厉。”
关于长微博黑苏言那件事,在厉铮的授意下,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任凭网上闹了个天翻地覆。
至于几家举足轻重的娱乐纸媒,翻遍所有版面,都找不到一个字的报道。
苏言没事人一样在《双生花》剧组拍戏,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不,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
原本已经定下的《代号34》男一号,因为这件事闹得过于沸沸扬扬,导演斟酌再三给苏言打了电话,大意是要换个更有资历和名望的演员,委屈苏言退一下演男二。
苏言挂了电话后和厉铮商量了一下。虽然他有点演戏的底子,但也实在算不得很好,如果是偶像剧男主还能凑合,但是含金量这样大的,的确是有些捉襟见肘不够看。
最后同意了导演的要求,换成男二。导演大概出于愧疚心理,让编剧加了几场男二的戏,重新改过后的剧本还没送来。
随着网上长微博事件闹到尾声,苏言在《双生花》中的戏份也接近杀青了。
这天,惊鸿工作室官V发布了一条微博:可容的戏份快要结束了,我们的小苏终于可以吃肉了[口水][口水]@苏言V
微博附了几张图,分别是惊鸿召开新闻发布会那天,苏言穿着白色衬衫微微低着头,露出有点儿圆润的下巴颌。
以及瘦的形销骨立,一身青色长衫马褂的秦可容站在雕花浮纹门页后,侧过头来。夕阳余晖从镂空的窗户里透进来,照在他身上,两颊深陷,脸色惨白,唯独眼神亮的惊人。
第三张图是苏言和厉铮,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正是之前闹得人尽皆知的真相帝微博里的两位主角。
和之前真相帝po出来的模棱两可的模糊照不同,这张可谓是高清□□,两个人的动作清清楚楚:苏言拽着厉铮的袖子,厉铮伸手扶他。
照片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小苏节食的第二十天,差点饿晕了。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角度,相同的光线相同的人物,连衣服褶皱都相同。
谣言不攻自破。
随后厉铮转发了这条微博,并@苏言:那天你把我外套袖扣都扯掉了,至今还没找到。
苏言也转发了:结片酬了再给你买副新的@厉铮
由于这两条微博,原来一片心疼苏言这么久都不能吃肉的评论,瞬间被一大群腐女占据了,无数人跳出来刷在一起。
头顶铮言:这两个人好苏!!!啊啊啊脑补出了十万字攻受互宠文!
铮言万年青:楼上的加我一个,这宠溺的口吻简直了!!
理智的网友3:头一次见到惊鸿的老总公开站出来特地解释什么,这两个难道真的清白?
CP粉4:求不清白求在一起!
……
不过的确多亏了厉铮平常不怎么露面,和旗下艺人也一直属于丁点蛛丝马迹都摸不着的状态。因而粉厉总粉的非常辛苦的蒸粉,一见官方发糖,还是如此大方不要钱的,几乎立马就沸腾了。
蒸粉1:我赌一块钱这两人肯定有一腿!
蒸粉2:我赌五毛!
蒸粉3:这还用赌吗?他们绝|逼有啊!不说了我去写攻受互宠文
蒸粉4:写出来记得发链接啊!
蒸粉5:带我带我!!
……
温书朦悄悄把群消息提醒关了,不然照一分钟999+的速度,她的手机会被直接震到没电。现在她也是惊鸿旗下的艺人助理,和钱多一起,负责苏言的衣食住行。
“有个女助理方便一点,你和钱多都不方便的事情可以让她去做。”
厉铮的声音有点模糊,苏言把手机举得远远的,生怕贴1 到脸上把妆弄花了。他脸上刷了厚厚几层粉,化妆师半个小时的活计,决不能因为接个电话就毁了,关键是,他不想再受一次折腾。
等会儿就要拍苏言最后一场戏了,也就是苏言和林楠的对手戏。
苏言刚挂了电话,剧务就过来喊人。苏言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大氅,跟着剧务过去了。
场记打卡,“第四十八场第一次,开始。”
密不透风的屋子里,脸色苍白的秦可容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地上摆了三四个火炉,他还觉着冷,双手畏畏缩缩地拢在暖手筒里,嘴唇泛着乌色。
“阎书咳,咳咳!”秦可容一句话没说完,就压不住咳嗽起来,坐在他对面的罗阎书赶紧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这个时候,秦可容和罗阎书有一个眼神交流,但是林楠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一扭头避开了苏言的视线。
“咔。那个新人你怎么搞的?你扭头干什么?出门太急没带脑子?”窦导脾气实在算不得好,容错率又低,对刚接触演戏的艺人十分不客气,直接把林楠骂了个狗血淋头。
反应过来是在拍戏的林楠一声不吭,唯唯诺诺地道了歉。
“再来。”
罗阎书给秦可容倒了杯茶,神色复杂看着秦可容。
秦可容眼神幽深晦暗,含着人之将死的沉沉死气,对生命的眷恋,还有那么些往事无可挽回的痛苦。林楠看着他,秦可容仿佛不再是秦可容,他和苏言渐渐合二为一了。
秦可容接过茶,喝了一口,哑声道:“阎书,我说的事,你不用急着答复,慢慢想。”一口气没喘上来,秦可容又开始咳嗽,咳着咳着,咳出了一大口血。
被带入戏的林楠腾地站起来,连忙从罗汉床对面绕到秦可容这边,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块手巾,一边替秦可容擦嘴边的假血迹,一边颤声道:“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秦可容吃力地摆了摆手,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好不了啦,我的身体我知道……”他转了下头,眼睛看着关地紧紧的窗户,突然问:“阎书,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罗阎书没听清,他只好又重复了一边,“你去看看,是不是……是不是下雪了?”
“好好好,我去看一眼,你在这等我。”罗阎书让秦可容靠着炕桌,飞快地从罗汉床上退下来,跑到屋外看了一眼。
等他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秦可容缩在暖手筒的手垂了下来,紧接着头重重一顿。
“啊!”林楠发出撕心裂肺地喊声,眼眶赤红,眼泪当场落了下来。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场记犹豫地看了窦导一眼,发现窦导没发话,因而任由林楠演了下去。
罗阎书从门口直奔罗汉床,差点被地上的火盆绊倒,他趔趄着跪在秦可容面前,慌慌地去探他的呼吸。
苏言故意屏住了呼吸。
摸了个空的罗阎书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镜头拉远,只见这个一直稳重的书生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哭声。
“咔。好了,收工。”
被场记扶起来的林楠茫然地看着忙碌的众人,他依旧沉浸在秦可容死了的悲痛里,缓不过神。秦可容手掉下来的刹那,他以为苏言也死了。
林楠心里又惊又怒。惊的是也是头一次触电的苏言演技竟然这么好,怒的是这么好的演技后面,厉铮肯定出了不少力。
那晚苏言和厉铮的场景一直历历在目,每一晚,只要一闭眼,林楠脑海里就会浮现苏言水光粼粼斜扫过来的讥笑眼神,和两个人紧密相连的部位。
苏言的背叛让林楠倍感耻辱,然而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追根究底,其实是他出轨在先,背叛在先,他满心都被仇恨和耻辱占据了,甚至忘了一开始,是他主动撩拨的苏言。
旁边的苏言动了动,在钱多的扶持下站起身来。
林楠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目光凶狠地望向苏言,有那么瞬间,钱多甚至以为他要挥拳打过来。
钱多侧了下身子,挡住了苏言。
苏言站起来,问钱多:“厉总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钱多点了下头,说:“打了,说过会儿来接您。”
苏言嗯了声,和钱多去卸妆了。
留在原地的林楠看着苏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他大力甩开好心扶着他的场记,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场记对着林楠的背影,“嘁”了一声,唾道:“真把自己当大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林楠这种人,是典型的到手就不会珍惜的渣男,遇事永远不会想是否自己有错,而是本能地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双引号的直男癌。
☆、chapter 7
作为带资进组的男二,苏言的戏杀青,厉铮来接他的时候,窦导顺便请全剧组的人吃了个饭。
酒桌上推杯换盏,苏言酒量不太行,很快就被众人灌得醉醺醺的了。倒是坐在他右边的厉铮,除了一开始窦导敬酒的时候喝过一杯外,之后就再也没碰过酒杯。
“别喝了。”眼见苏言又打算举杯,厉铮伸手压住了他的杯口。
苏言睨了厉铮一眼,因为醉酒而染上薄红的眼角,颇有点风情如酥的意思。他握住酒杯端了下,没端起来,索性撒开手不要这个了,转而吃吃笑着要去拿左边江婉的杯子。
江婉眼明手快地把自己的杯子推远了,扭头装作一脸苦相地说:“厉总您还是赶紧把这酒鬼拎走吧,省得他祸害起来没玩没了。”
窦导也发话了:“都快要喝断片了,赶快带回去,记得给他灌碗醒酒汤,不然第二天起来肯定要头疼。”
聂嫣然跟着附和:“是啊厉总,您还是先带苏言回去吧。”
厉铮把苏言架了起来,朝在座的众人微微一颔首:“那我们就先走了,各位玩得开心。”
喝醉的苏言不太好伺候,厉铮几乎抓他不住,一个没留神就让他挣脱了。
“你干什么!”聂嫣然猛地惊叫一声,腾地站了起来,想也不想推了苏言一把。
众人被这场突发的变故惊住了,全都望了过来。
苏言踉跄半步,差点摔倒,赶来的厉铮连忙搀住他,一字一顿地问聂嫣然:“你又干什么,聂小姐?”
聂嫣然嘴唇抖了抖,没说出话来。
东倒西歪的苏言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把嘴,打了个酒嗝:“不、不好意思,聂姐怪、怪我没站稳,拽了你一下。”
听了这话,看戏的众人瞬间明白过来,大概是苏言不小心拉了聂嫣然一把。不过这也太过分了些,拽了一下而已,至于推人么?要不是厉铮及时赶到,苏言身后可是一地酒瓶。
聂嫣然估计也反应过来,咬着嘴唇不吭声,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里,泪光盈盈,端得一副可怜样。
这时,江婉说话了:“嫣然,小言不过是抓了把你的胳膊,你这本能反应也未免太大了。”
厉铮单手搂着苏言,嘴里不轻不重地说:“请道歉,聂小姐。”
墙倒众人推,在座几乎所有的人都一脸兴致勃勃看热闹的表情,却没有一个站出来替聂嫣然说话。可见,也是带资进组的这位聂小姐平日里有多么不得人心。
窦导张了张嘴,瞄见厉铮的脸色,又把打圆场的话咽了进去。
聂嫣然指甲狠狠掐进肉里,深吸口气,细若无声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苏言斜歪歪地倚厉铮,摆了摆手:“哪儿能啊,都是我不对,没吓着聂姐就好。”说完,他左脚绊右脚地朝前跌了一下,刚好凑在聂嫣然耳边:“是不是很不爽啊聂姐,有本事叫你金主弄死我。”
苏言声音很轻,除了聂嫣然自己,连厉铮都没能听见他说了什么。
聂嫣然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眼神如刀子似的戳在了苏言脸上。
苏言装傻卖憨地笑了一声,像是闹够了般打了个哈欠,往后一仰,倒在了厉铮怀里。
厉铮架着他,向江婉点了下头,算是领了她刚刚为苏言说话的情,而后一言不发出了门。
真有点喝醉了的苏言温顺地伏在厉铮肩头,不嚎也不闹,没了平日里狐假虎威的张牙舞爪,看起来格外乖巧。
温书朦下午先回公司了,钱多开着车。
车窗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飞快地退去,各种夜宵摊子的油烟味,你方唱罢我登台地从没关严实的窗缝里溜了进来,苏言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厉铮一手搂着他,一手伸长了去关车窗。“刷”的一声细响,人间烟火味连同沸反盈天的吵闹声都被隔绝在了车外,苏言扭了扭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钱多性子有些急躁,开车却很稳妥。保姆车缓缓驶进了A市光有钱根本买不到的紫光别墅区。
厉铮把苏言弄下车,打横抱起,对钱多简单吩咐了一句“明天九点”,就直接进了最中央那栋奶白色的建筑。
钱多边倒车边咋舌,乖乖,这厉总身家到底有多厚实?
厉铮抱着人事不省的苏言进了屋,亲力亲为地替他洗了澡,换了干净的浴袍。这时家里厨子杨叔做的醒酒汤好了,王妈端着上楼,在门外敲了敲门。
“铮少,您要的醒酒汤好了。”
厉铮打开门,接过王妈手里的托盘:“谢谢。晚上没什么事了,你和杨叔早点休息。”
王妈嗳了一声,转身下楼了。
厉铮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从被窝里捞出面色潮红的苏言:“喝点儿醒酒汤再睡。”
苏言艰难地将眼皮子睁开一条缝,嘴里不情不愿地发出个鼻音。
“你今晚这么闹,明天肯定要头疼,喝了醒酒汤会好许多,来。”厉铮端着碗,好说歹说,这位爷总算是肯张开嘴了。
厉铮喂了苏言两口,突然勺汤的动作一顿,试探地喊了句“团团”。
苏言听见自己的小名,茫然又无措地“啊”了一声,目光没有焦距似的散着。好不容易落在厉铮身上,苏言歪着头看了半晌,终于看清楚他是谁了,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厉大爷,今晚小的不伺候你啦。”
厉铮还在为刚刚刻意喊错的称呼局促不安,听见他这话顿时啼笑皆非,“好好好,苏爱妃,朕今晚不翻你牌子。”
“当真?”苏言斜着眼睛问他。
厉铮颇有点无奈地应道:“当真。”
得到保证的苏言立马傻乐呵起来,开始滚来滚去拿被子结茧子。厉铮放了他去洗澡,等洗完出来,人已经睡着了。
把被缠得紧紧的被子从苏言身下扯出一个角,厉铮看着他酡红的侧脸,心里那一点难以言喻的惆怅又渐渐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