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需要,互相吸引。
向导所发出的信息素,让哨兵狂乱。
而哨兵强大的身躯,无畏的战斗力,也能够保护哨兵。
他们是天生的伴侣,互相之间有着刻在基因中致命吸引力,是最完美的结合。
只可惜,帝国的哨兵人口颇多,但向导的人数,只有哨兵的一半,这使得向导非常短缺,短缺到紧俏的地步。
尤其是在狩猎区的矿工们中,哨兵有好几个,但向导一个都没有。
所以,这里哨兵们,只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在狂躁引发的性欲驱使下,去找妓女。
石洛看到《向哨关系研究》一书中这一段的时候,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关上书本。
他也是一个哨兵,一个……比其它哨兵,更加容易狂化,也更饥渴的哨兵。
每当难耐的时候,他都会想办法自己解决,但长此以往,肯定不是办法,可到底该怎么办?已经十七岁的石洛,不知道。
将那本《向哨关系研究》送回书架的时候,他瞟到了书脊上的那行小字——作者:徐嘉.布鲁特。
石洛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回了一年前,他在偷渡船上,遇到的那个文弱的青年,和他并肩作战。
还有伊娃,不知道伊娃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有人欺负她了吧?
当然,另外一个人,也跟着出现在石洛的脑海中,是那个在黑暗中,夺走自己初吻,刺穿自己灵魂的男人——撒勒迦。
他是帝国第一军校的教导主任,是那些军校生心中,仁慈和温暖的化身。
可他又是那么的冷漠,粗暴,视人命如草芥,随随便便就能够杀掉一船无辜的普通人。
他,撒勒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0章 拍卖会
这一年来,发生过很多大事,石洛好几次在挖矿的时候遭遇危险,生死一线。
但这些都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帝国皇帝在异兽入侵的时候,遇刺死亡。
石洛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根本不知道皇帝的名字,他只是从新闻上看到,成片的异兽,在击败人类军队后,如潮水一般涌入人类最繁华,最富裕,最美丽的星区,异兽盘踞在曾经的皇宫,灰色的骨翅在宫殿最高的塔尖张开,遮蔽了天空。
皇宫外的世界,人类的尸体漂浮在血海之上,往日的首都,已成人间地狱。
经历了大航海时代,拥有整个星系的银河帝国,时至今日,彻底覆灭了。
帝国下属的五个大区,纷纷宣布独立,互相攻伐,都期望自己能够成为星河乱世的王者。
石洛所在的狩猎区,在这一年中,反而成为了最安全的地方。这里本来就一片混乱,人们早已习惯了混乱的秩序,除了几个将军因为抢地盘而互相打了两仗外,并没有见到过半个可怕的异兽。
当石洛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上正下着小雨,远处被开采出来的晶矿,在黑暗的夜色中,发出微弱的蓝色荧光,泥泞的小路坑坑包包,将他的裤腿溅上了不少泥巴。
“嘿!石洛!”一个矿工朝着石洛打招呼,满是醉意的脸上,带着一种异样的光彩,“告诉你个好消息!”
石洛问:“什么事?”
这些矿工的好消息,多半就是三十个宇宙币挥霍光了,要借钱。
“我知道,你是一个可怜的哨兵!”那矿工攀住石洛的肩膀,满是血丝的眼睛中,带着一丝得意的炫耀,“这里来了一个,我们这种哨兵,最需要的人!”
最需要的人?石洛微微疑惑:“是……向导?向导不是很珍贵吗?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那矿工甩着挂在手臂上的酒瓶,晃着脑袋:“银河帝国还在的时候,当然很珍贵了!现在皇帝死了,首都区被异兽占领,那些聚集在首都的向导,要么就是死了,没死的只有流落四方。你要不要去看看?新来的那个……是被耀星娱乐公司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听说……只要三万宇宙币,就能够过买下这个还没被标记过的向导呢!”
辉星娱乐公司,偶尔拍点小电影,出版几本地摊读物。
但最大的业务,还是赚这些矿工的辛苦钱。
石洛摇摇头,他从来不去那种地方,而且——三万宇宙币……他也出不起!
“去吧!陪我去!”那名矿工拖着石洛的胳膊,“我活了大半辈子,虽然也是个哨兵,可在这个鬼地方,连我最需要的人长什么鸟样都不知道,实在太可惜。”
石洛本来是不准备答应的,但两人正巧路过一个立在矿区的广告牌。
广告牌上,正播放着辉星公司的最新广告——来自首都区的甜美向导,想要标记他吗?
石洛看了一眼那广告牌上,被麻袋套住的那个影子,回宿舍的脚步就顿了一顿。
“走吧走吧!你都攒了那么多钱了,是时候爽一回了!”那名矿工使劲地拖住石洛,“哪怕舍不得钱,趁机找个普通人呢,也算得上是个美好的夜晚!”
石洛就没有再拒绝,被那名矿工拖着朝娱乐公司所开的夜场走去。
夜场是个半露天的场子,一个巨大的高台搭建在中央,靠近高台的,是一排包厢,里面坐着有权有势的贵人。至于外围露天的泥泞地,大半都是矿工和士兵。
今天的夜场生活已经开始,先是一段艳舞,引得所有人血脉喷张,紧接着开始了拍卖,一开始出场的是一对十六岁的双胞胎兄弟。
那两人脖子上锁着细细的黑色铁链,衣服几乎被人扒光,白嫩的脸上,满是惊恐。
主持人则向着众人介绍这对双胞胎的珍贵:“这可是来自首都星的皇家侍卫呢!”
“呸!”矿工们显然对这种虚假广告非常不满。
连挖矿的矿工,都有不少哨兵了。皇家侍卫,会是普通人吗?呵呵!
“看这里!”两名壮汉上前,粗度的把那两兄弟推到在地,扯开他们的大腿,将他们的私处展示在大众面前,在大腿根部,果然烙着一个皇室勋印,是少将军衔。
非但如此,下面还签着皇帝的名字:觉罗1 夫.亚历克。
“你信吗?”那名拖着石洛来这里的矿工,不满的对石洛说,“亏我还那么激动,看来那个什么向导也是骗人的了!”
石洛说:“我今天终于知道了,银河帝国的最后一任皇帝,叫觉罗夫。他们肯定不会把名字都搞错。”
“哈哈哈!这倒是,今天也算是涨了涨见识!知道了皇帝的名字!”
主持人已经开始了拍卖:“这对双胞胎将军,起价10万宇宙币,货真价实!不知道今天有那位英雄,能够得到这一对皇室珍藏。”
十万宇宙币!
外面的矿工和士兵们,都闭了嘴。
只有坐在包厢中的那些权贵,开始竞争。
“十五万!”
“二十万!”
“四十万!”
“五十万!”
“靠!那不是我们的老板吗?”和石洛一起来的矿工异常愤怒,“舍得花五十万搞这个,却舍不得花个几千块,换个安全点的挖掘机!”
石洛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心中也为那死去的几十名矿工不值。
“五十万一次!”
“五十万二次!”
“五十万三次!”
“恭喜矿场主埃德蒙先生得到这对来自皇室的双胞胎将军!”
一个浑身横肉,手指粗短的男人,从包厢中走出来,得意的朝着舞台上跑去。
当他刚跑到舞台上,想要看一看自己新竞拍下来的尤物时,滋的一声,一道激光从另一个包厢射出,穿透埃德蒙的后脑。这位矿场主尚未摸到自己的新宠,就送了命。
一名身穿暗绿色军装,披着披风的军人,从包厢内走出,冷哼了一声:“一个小矿场的老板,也配有皇室将军?”
那军人身材高大,面色阴狠,上前去踹了那双胞胎一脚:“说,皇帝觉罗夫,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将军?将军?呵,你这种普通人,才十六岁竟然就有了皇室授衔……老子身为哨兵,混了半辈子,那皇帝也才给我了个中校军衔!”
双胞胎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的脸上露出倔强的神色,但脖子上的铁链被人一拉,就立刻软了下来,伏在地上乖乖的回答:“这位……这位大人,在皇宫,像我们这样的人,有几百个……”
主持人也赶紧出来打圆场:“凯亚中校消消气,这些人,怎么能够和您相比……”
凯亚中校哼了一声,昂起下巴,将手中的粒子枪收入腰中,朗声说:“从今天开始,称呼我凯亚元帅!”
“是是,凯亚元帅……”
“这一对双胞胎我要了,一百万!”凯亚抖了抖自己的金虎皮披风,“把他们身上那个签名给我弄掉,刻上我的名字!”
“好的好的!您这边请……”
站在石洛旁的一名士兵,胸腔中发出一声不忿:“一百万!我们的军饷,都有三个月没发了!也不过才五十万……”
“那你还继续当兵?”石洛问那名士兵。
“不然怎么办呢?不给他卖命,连顿饭都没得吃!”
“你……可是一个哨兵……”
“哨兵又怎么样?你也是个哨兵,不是一样挖矿?我们这些人,就是当炮灰的命!给他们赚钱抢地盘的炮灰!”
石洛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异兽入侵,帝国覆灭,四方割据,人类还会再次崛起吗?
“你……是当兵,见过异兽吗?”石洛小声问。
那士兵脸色猛然变得惨白,他连连摆手:“别跟我提异兽!天啊拜托别跟我提异兽!我宁愿被拖欠上三年的军饷,也绝不愿和异兽呆上三个小时!天……太可怕了……你肯定没见过异兽!”
两人说话间,远处的展示台忽然暗了下来,一枚小型核能灯漂浮在展示台顶部,打下来一束淡蓝色的光。
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窃窃私语,朝着台上看去。
数枚粒子装饰灯,从舞台上缓缓飘起,仿佛黑暗中跳舞的萤火虫。
而在那光束中央,一个弱小的身躯,被照亮。
“今晚,最让人疯狂,最让人向往的——来自首都星的小向导!”
石洛浑身一震,呆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舞台上,那个抬起瘦小面庞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的脸色,比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要白了不少,但还是瘦,她咬着唇,双手捏成拳,两双大眼睛中,满是倔强。
“艾……艾娃!”石洛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被击中一般,浑身都不能动弹。
徐嘉呢?徐嘉当初说会保护艾娃的!他在哪里?
撒勒迦呢?那个拥有强大精神力的男人,又在哪里?
随着银河帝国的覆灭,帝国第一军校,那个传说中最强的力量所在,人类的最后堡垒,如今已经……不存在了吗?
而这里,似乎根本没人关心这件事,他们最大的精力,都放在怎么醉生梦死,今朝有酒上。
“这是一个,今年11岁,尚未被标记过的,向导!而且,还是处女!”主持人的声音中都充满着兴奋。
“哨兵们!狩猎区的哨兵们!你们经历了那么多发疯、发狂、被折磨的日日夜夜,终于,迎来了一个……第一个向导!”
“多么珍贵,这是我们辉星公司,到目前为止,最宝贵的珍品!起拍价,一百万宇宙币!”
第11章 第一军校
所有在场的人都疯狂了,不管有钱没钱,买得起买不起的,都叫喊起来,像狼群在对着圆月嚎叫。
石洛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双手绞在一起。
他悄悄地离那些陷入发狂的人们远了点,特别是,当空气中,那股熟悉的香草巧克力的味道,再次传来的时候,这里的人们,已经完全陷入了一股狂潮。
“两百万!!”立刻就有人从包厢中冲出来,红着眼睛大喊。
“四百万!!”
“六百万!”
那些没有钱的哨兵开始躁动,他们疯狂地想要向前冲,体内那压抑已久的狂躁,被这种气味一点就炸,失去理智。
辉星公司及时将只露了一面的艾娃带下去关押起来,并且由几个普通人看管起来。
向导的身体,比普通人要柔弱很多,他们的精神控制力,以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对普通人不管用。
这是保证公司珍贵货源在出售前一直干净的好办法。
石洛紧紧的咬着唇,他发现自己对这种信息素,也有些难以抵抗。
他也很想向前冲,很想像那些人一样,疯狂叫喊,不顾一切的发泄。
但当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一年前的那些画面就立刻浮现出来。
脑海深处,金色的火球,开始爆炸,体内开始躁动,一道灰色的壁垒及时浮现,挡住了这种爆裂,并把那股诱人的香味,隔绝在外。
石洛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那股香草巧克力的味道,已经在他鼻端消失。
他冷静下来,看着那些陷入狂潮,不断竞拍,甚至有人将钞票大捆大捆的砸上台的狂化人,心中感到一阵悲哀。
没错,狂化哨兵,力量强大,五感敏锐,是天生的强者,战争的绞肉机,无人能够和他们抗衡。
但这种天赋,同时包含着巨大的缺陷。
他们无法抵御来自向导的诱惑。
哪怕,只是在空气中,微微泄露出来的,一丁点信息素,就能够让他们失去理智,陷入狂乱。在这种狂乱中,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只知道追寻本能。
石洛已经走到了远处,他站在一个小晶矿上,朝下面看去,那些陷入狂潮的哨兵,此刻看起来,根本不像人,而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一群被撒旦召唤的魔鬼。
一年前,石洛对异能者的世界一无所知,他对于那些想要强暴艾娃的狂化人,充满了愤怒。
现在,他知道了很多关于狂化哨兵的事情,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悲哀。
狂化哨兵,和精神向导。是人类的强者,也是……可怜的残缺的人。
所以他们才需要互相结合,成为一个真正的,整体的人吧。
石洛走下晶矿,在所有人都陷入狂乱的时候,他悄悄朝着辉星公司的后台走去。
后台有些难找,石洛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找到。
那里没有哨兵看守,只有一些普通人,拿着武器守着被关在禁闭室的伊娃。
辉星公司毫不担心,这里会被疯狂的哨兵发现,因为陷入疯狂的强悍躯体,已经失去了智商和理智,只剩下兽性,根本就不会想着要绕道。
石洛很轻易的就解决了那几个普通人,并且拔断了报警设备,用武器轰开禁闭室的大门。
他入门前使劲嗅了下,里面的气味很正常。
刚跨进门,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紫红色的光。
紫红色的光芒,射入他的脑中,却被厚厚的灰色壁垒给挡了回去,被壁垒包围住的金球,安然不动。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女童特有的带着一丝稚气的声音响起,她的脚上和手上,都拴着金色的铁链,被锁在墙上。
此刻,她正闭着眼,弓着脊背,浑身紧张。刚刚她集中精力,发出了她身为一个精神向导,最强大的攻击,此刻已无计可施。
“艾娃,是我。”石洛说。
女孩儿浑身一震,她张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这个人的样子,和她第一次在逃难船上看到的已经有很大的不一样了,黑了些,也高了很多,身躯不似那么瘦,壮实了不少。
但那双乌黑的不参杂半点杂质的眼睛,依旧是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么明亮。
“石洛哥哥!”艾娃哭着跑了过来,想要冲到石洛怀里,但却被锁链牵住,根本冲不过来,“死了……他们都死了……呜呜……我好怕……”
石洛走过去,将失去了供电系统的锁链轻易的从墙上扯下,并且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没事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艾娃用力的点点头,跟着石洛走了两步,五米长的沉重锁链,在地上拖过,发出清脆的声音,那锁链太重了,柔弱的艾娃根本难以拖着它们走。
石洛将那金色铁链盘起,背在背上,一手拉着艾娃,快速朝外走去:“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刚刚……怎么会有信息素的味道?”
“信息素是假的!是辉星公司用异兽的腺体伪造的信息素,为了在拍卖会上提高价。”
艾娃说,然后指引着石洛:“石洛哥哥,这边走!那里有辉星老板的私人飞船,速度很快,我们可以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