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几个,你们就分了吧,也别辜负汉大人的一番美意。”贾鹏酒兴颇高地说。
“光看样貌都是不错的,不知内里如何?”苏应文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汉彪立刻明白地下令,“脱去外衣,让大人们仔细审视。”
少年、少女们十分听话,粗鄙简陋的衣裳一脱,才看到里头穿的全是极好的缎纱,有粉白的、莹绿的,轻薄得可看到肌肤,比全部赤裸更有风味。
“汉大人,您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景霆云淫邪地笑了起来,眼睛不住地在肉林里流转。大家敬他是世子,便把第二位的挑选权交给了他。
景霆云并不含糊,谢过在座的诸位,亲自上前挑拣,先是逐个地从头到脚看了一圈,再凑近闻,是否有异味。
最后伸手抚摸,还翻过一位少年的身子,摸着他圆润的屁股,对众人说,“这屁股蛋子好,用鞭子一抽,那是红白分明,娇艳如花!”
“你当他是老驴拉磨,还鞭子抽!”苏应文哈哈大笑着,在座的人都笑个不停。
“知道世子您最识玩乐,多给您几个便是!”汉彪趁机拍马,于是,景霆云要了两男两女,剩下的其余人都分了。
酒足饭饱,吃也吃了,拿也拿了,众人才欢喜地散场。
景霆云最是得意,贾鹏与他告别,心里想着,‘同样是景亲王的儿子,这嫡长子好色至极!只要给他几个美人,连亲爹亲妈都会出卖吧。’
他虽然很看不起景霆云,认为他空有一副好皮囊,脑袋里头却荒淫不堪,但景霆云确实很好操控。
相比统帅大军,在外头征战的景霆瑞,这两兄弟差别大得就跟毫无血亲关系一样!
但是,贾鹏情愿多几个景霆云,也不要一个景霆瑞来与他争权夺势!
“老爷……”管家来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怎么了?”贾鹏问,“刚不是好好的?”
“就是之前领进去的那个丫头……夫人以为您要纳小妾,”管家停顿了一下,才道,“一时生气,就命人拖下去笞死了。”
“哎,是让她当丫头使唤的,动什么气,身子又不好。”贾鹏本想去书房的,这下连忙去劝慰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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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爱卿把写好的书信晾干,再细致地折好,最后放入密函匣内锁住,才把它交给青允。
“铁鹰剑士的腿脚总是最快的,这次还是麻烦师父了。”爱卿再三说道,“请务必交到景霆瑞的手里。”
“微臣明白!”青允双手接过精巧的密函匣,“这就去办!”
“师父。”爱卿从御案上端起青瓷茶盏,递到青允的面前,“喝口热茶再走。”
“谢皇上赏赐!”
这茶是小德子刚奉给皇上的,即便隔着茶盏都能闻到一股清香。
青允接过,心里很是感动,爱卿还是太子时,他们就时常坐在廊檐下,喝着清香袭人的碧螺春,聊着天南地北,两人亲密得与其说像师徒,倒更像是一对叔侄。
爱卿对于宫墙外的世界很是向往,还说过,‘要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这种颇孩子气的话。
青允告诉爱卿,宫外是很大,但天大地大,唯有皇帝才是真大,只有坐镇江山,才算是真正的拥有江湖。
爱卿那时候只是调皮地一笑,但青允知道他听懂了,到底是龙子龙孙里,聪慧过人。
不过,听懂是一回事,能否当一个百姓称颂的好皇帝,又是另外的一回事。青允可没忘记,爱卿为能讨回自己的贴身侍卫,就说要放弃太子位的惊人往事。
有很长一段日子,青允都在为爱卿担心,因为太子时期的爱卿,对于宫内的事务就已经有些应接不暇,经常累得都没法好好地练武。
登基之后,他又该如何对付一大班的朝臣?以及每日数不清的政务?
朝中的势力就跟战场一样,每日都是变幻莫测的。今日是贾鹏一党胜,明日又是兵部尚书得了彩头,皇上既要统管他们,得他们的好处,又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成为傀儡皇帝。
光是想一想那些积怨已深的朋党之争,以及那些明争暗斗的招数,青允就会庆幸自己并非皇族血脉。
可他的爱徒是,青允是牵肠挂肚,夜不能寐,好在爱卿的身边还有景霆瑞和炎,总不至于让爱卿太吃亏的。
而对于最近官员之间“节俭成风”的事情,青允本想要谈及一二,但是现在密函匣更为重要,便饮完茶,躬身告退。
“皇上,青将军都走远了,您该歇会儿啦。”小德子在一旁提醒道。
皇上自从与永和亲王在东宫一聚后,回来御书房就是看兵部呈上来的奏本,还有夏国国君愿意归顺大燕的诏书,信里写得是极为诚恳,表示不愿再战,只求太平。
可他的要求一点都不太平,小德子有瞥见上面写着,希望与景将军联姻。
要说这夏国君主也真奇怪,之前把宝贝女儿嫁给老头子,就为攻打大燕。现在调转头来,又要把女儿嫁给景将军,要与大燕结好,这朝令夕改,比戏台上唱得还要离奇!
皇上看完这些文书,才给景将军写信,可是提笔数次都是放下,怔怔地坐着。
但是,待皇上真的书写起来,又是一刻都不曾停歇,直到把那一张白纸都写满为止。
接着便是等青将军来交代事宜,皇上还真是一口水都没喝过,这么一算都有三个时辰了。
“嗯,传膳吧。”爱卿说,随手翻开手边的一卷古籍。
“是!”
小德子很高兴地去传御膳,安平则在一旁伺候,静静地收拾砚台笔墨。
“安平,你说夏国皇帝是当真想要景将军做女婿吗?”突然,爱卿问安平道。
“这个奴才可说不准。”安平道,放下手里整理好的宣纸。
作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安平对于夏国的事情非常清楚,但他不能对朝政有所议论,因为这可是宫廷的大忌讳。
当然了,受景将军所托,安平也并非胆小怕事之人,有时他也会不露声色地提点爱卿,要不然,光靠小德子在一旁“出谋划策”,这宫里可不得大乱。
“你怎么跟朕越久,越是拘谨了?”爱卿不禁莞尔,调侃他道,“还是那对双生子,把你欺负怕了?”
“皇上,亲王们待奴才极好,时常赏赐奴才各种好玩、好吃的玩意。”安平违心地说完,再转回正事,“只是这件事奴才真的不能妄加言论。”
“那……是怕朕难过吗?”爱卿直奔主题地说,看向御案前方的空地,明明那里空无一人,他却出神地望着。
“皇上……”安平不禁流露出担忧的神色,看来爱卿是说中了。
“没错,朕是很难过。”
爱卿垂下眼帘,低声道,“既然夏国国君刻意提起,那么他应该是很想要结这门亲事的吧?当然,朕知道,景将军是不会答应的,可是万一……”
“万一?”看着皇上蹙眉忧愁的样子,安平的心也跟着不好受。
“万一这婚事也是归顺的条件之一,朕该如何是好?”爱卿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终于把压在心底的忧虑,给说了出来。
夏国国君在信函里一再表态要归顺大燕,臣服于淳于皇族。可是,他并没有提出归顺的具体条件,只是反复说了些不想再战、以至民不聊生的话。
只要夏国能归降,任何条件都好说,不管秦魁还是炎,以及其他大臣,都抱着这样的心思吧。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是如此的开心,而他们越是高兴,爱卿也就越难过。
‘如果真是那样,瑞瑞……朕该怎么办?’
爱卿的心在绞痛,苦不堪言。
小德子传膳回来了,为给皇帝好好补一补身子,他还让御膳太监呈上了好几盅的炖品。
可是爱卿却没有一点胃口,最后竟然是一样没吃,只是赏赐给安平他们,便回寝宫去了。
第五章
自从晟国投降以来,大燕海军便兵分三路,何林带领的前锋营继续留守晟国海域,到底是战是和,就等皇上的一纸诏书。
第二路为大船、大炮,是由张虎子带领的中路军,驻守珍贝岛。随时都可发兵支援前锋营。
第三路便是景霆瑞所在的大帅军,驻扎在清河城。
一是城内还有些落网的奸细,需要排查缉拿;二是帮助当地百姓重返、再建家园,并处置那些趁火打劫的歹徒;三是等皇上选定新的清河城知府,繁琐的交易处理起来,不比打仗要轻松多少。
景霆瑞才从俘虏的监牢回来,还来不及更换掉身上的铠甲,校尉就进来禀报,皇上的特使到了。
从朝廷来的书信分为两种,一是兵部发来的皇帝诏书,直接执行即可。二是皇帝的亲笔信,只能给统帅一个人看,后者有专人护送,称之为特使,且多为皇帝的贴身侍卫。
“开仪门迎接。”
景霆瑞说,立刻前往黄堂。这里本是知府衙门,黄堂即正厅,是官员宣读诏旨,接见官吏,公开审理案件之所。
仪门是正中大门,平时并不开启,只有旁门出入。不过,景霆瑞并未有带侍从,只身相见特使。
他来到时,穿着深红官服的特使已经站在那儿,正抬头看着上方那道“正大光明”的匾额。
“末将迎候来迟,还请特使大人不要见怪。”景霆瑞说,来者一回头,便是一个爽朗的笑脸。
“青将军?”景霆瑞显得惊讶地道,“怎么是你?”
以往皇上的信件都是交由铁鹰剑士送达,但那些都是属下,青允身为铁鹰剑士的首领,公务繁多,竟然愿意大老远地跑这一趟,景霆瑞难免不吃惊。
“就是我!”青允笑嘻嘻的,脸孔晒得更黑了,“我也怀念在前线的日子,趁着给皇上送信,就过来瞧瞧。”
“那么,可有找到年轻时的回忆?”景霆瑞认真地问道,直视着青允的笑脸。
“皇上知道你的嘴巴这么坏吗?”青允瞪着眼睛道,“我只是说怀念,没说我很老,我才四十几岁!正值壮年!”
景霆瑞却淡淡一笑,青允又调侃起来,“要看你景大将军的笑容可真不容易,果真是要提到皇上才可以,不然,你就一直绷着脸!”
“皇上让你来,是挖苦我的吗?”景霆瑞微微苦笑,伸出手道,“特使大人,里边请。”
“哼。”
青允大步往二堂走去,那是知府的书房,还有摆满刑具的审讯室。
此时,正关押着几个细作,到了三堂才是休息之所,有一南一北两座花厅,用来会见重要的客人,案几桌椅都十分考究。
景霆瑞带青允去的就是北面花厅,位于二楼,从那里望出去可以看到清河城貌。不愧是海边之城,房屋建造得极为结实,好像堡垒似的。
屋顶很大,窗洞就比较小,属于冬暖夏凉一类,墙皮都是用处理过的海沙糊起来的,但墙粉里加了碾碎的贝壳,太阳一照,都散发出梦幻般的莹莹亮光。
远远一望仿佛是一条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河流,据说这也是清河城名的由来。
在青允赞叹着与皇城迥异的美景时,景霆瑞命侍卫送上清茶和当地的特产,是用新鲜鱼子酱制成的糕点。
“我正好饿了!”青允并不客气,坐下来就想要吃,但景霆瑞飞快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干什么?!会疼的!”青允立刻缩回手,突然想起来,“啊,对了,我还没洗过手,风尘仆仆的,是不干净。”
景霆瑞拧眉,一脸肃然地道,“先把皇上的密函匣给我,之后你要怎么吃都随意。”
“哈哈,你果然是急着要看信!”青允笑得极大声,还道,“我来的时候和青缶打赌,说你一定是迫不及待地讨要信件,都不问问我这一路上遇到的艰难险阻。”
“你不是已经平安抵达?何须多此一问。”景霆瑞站起身,离开桌边。
“怎么,你不要看了?”青允端起茶盏,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好好地哀求我,说些顺耳的话,我指不定就给……”
“不用了。”景霆瑞抬起的手里,正捏着那只密函匣呢!
“什么时候?!”青允赶紧检查身上,藏在衣袖内袋里的匣子真不见了!
“我起身的时候。”景霆瑞回答道,刚才他有经过青允的身旁。
“你怎么这么厉害?这是怎么做到的?!”
青允既然能当上太子师傅,武功就算不是宫里最好的,也是一等高手,可是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景霆瑞的动作,只是看到他起身,从自己面前走过而已。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景霆瑞却道,拿着密函匣就要进书房。
“唉,罢了,你看吧,我也好歇歇脚!”青允不再逗弄景霆瑞,享受起面前的美食。
说起来,他看着太子长大的同时,也等同于看着景霆瑞长大。
他们二人从小就如影随形,感情好到“如胶似漆”,若是一男一女,指不定就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了。
不过,也许是爱卿和景霆瑞的差别太大,青允并不认为他们两人之间会有爱意。
撇去两人身份的高低不谈,爱卿性格开朗,即便是当上皇帝,还免不了孩子气的一面,景霆瑞则为人沉稳,不苟言笑。
人人都说他是冰山将军,青允就觉得他是一块铁板,轻轻踢到一脚,都会觉得很疼!
简而言之,他是个很不好惹的男人。
他和青缶在谈论事情时,经常有不同的见解,唯独对于景霆瑞的评价是完全一致的。
‘景霆瑞吗?’青允还记得青缶略一深思后,说道,‘唔……武功犀利,人也稳重可靠,但是……怎么说呢,总让我庆幸,他并非你我的敌人。’
‘对!就是这个感觉!’青允连连点头,‘我完全不敢去想,和景霆瑞为敌会是怎样的光景!’
‘呵呵,我们怎会与他为敌?景霆瑞对皇上如此忠心,我们拥护他还来不及。’
青缶笑着,‘倒是你,别老是去骚扰他,你这种明知道对方危险,非要去撩拨几下的脾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也只有皇上受得了你。’
‘你错了,他是不好惹,但只要与皇上有关,他就变得非常有趣,还会笑呢。’
‘人家好歹是个将军,我不想替你收尸。’青缶当时眉头一皱,脸色铁青地讲完,就走了。
回忆到此为止,因为青允突然意识到,眼下可是景大将军的地盘,万一发生些什么,皇上还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不会真的自找死路吧?”
鲜美的糕点从青允的嘴里掉出,顿时胃口全无,有些担心自己刚才是否做得太过火了,也许应该一进门就双手奉上信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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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特使大人送一坛库房的酒。”景霆瑞来到书房后,对侍卫吩咐道。
“是,将军!”
侍卫下去准备,那里的酒是最好喝的,全都密封在坛子里,已近百年的历史,景霆瑞用来犒赏先锋营的将士。
想到青允那完全不顾及身份的嬉闹举止,景霆瑞不禁轻轻一笑。
在以前,爱卿说是找青允师父练武,但很多时候都是追着打闹,爱卿还会爬到青允的肩膀上,青允也完全没有太子师的样子,整天都是嬉皮笑脸的。
景霆瑞知道青允是故意逗爱卿开心,因为在学武之前,是先学习文史古籍,爱卿在温朝阳那里,没少挨训。
所以每一次上课,景霆瑞都是远远地望着笑声不断的师徒二人,恍惚间,觉得他们才是一道的。
不可否认,景霆瑞知道自己是在吃青允的醋,所以,当爱卿练完武,都会借故将他抱紧在怀里,尤其是天冷的时候。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爱卿是他的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景霆瑞将密函匣打开,看到里面被纸张塞得满满当当,不禁露出温柔的笑。
‘瑞瑞,一切可好?’
信纸展开,第一句便是爱卿诚挚的问候,景霆瑞都能看得到,爱卿那双晶莹透彻的眼睛里,透着的担忧与思念。
‘朕……与你写信时,还真不习惯自称朕啊。平时讲话倒不觉得,因为在我的心里,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并没有一个朕夹在中间。’
这话真是比冬日里的石蜜还要甜,若爱卿在面前,景霆瑞一定不会只给他一个吻就算数的,定要与他缠绵上一整夜!
当然,爱卿并不会认为这是情话,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而当他真的写情话时,别说景霆瑞看着古怪,连小德子瞥见都要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