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完本[古耽]—— by:月神的野鬼

作者:月神的野鬼  录入:01-11

眼见着情况越发失控,余子式一咬牙,心一横,整个人翻身而上马背,袖中匕首直接扎入了马的脖颈,猛地一拉。温热的血喷了余子式一身,余子式迅速翻身而下,滚了两圈后平稳落地看向那马。
一刀毙命,那马慢慢跪下,瘫倒一地。
妈的!余子式觉得前世今生所有的脏话加起来都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他要把这群大街上赛马的孙子吊到墙头上去!他猛地扭头看向那群大街上飙马的队伍,却发现领头的那人正定定地望着自己。那熟悉的冷漠面孔看得余子式心口怒气猛地一滞。
王翦?
战国四大名将之一,既人屠白起后的秦国第一战神王翦?操!
王翦注视着那浑身是血的青年朝着自己走过来,看他平静地朝自己作揖行礼。
“参加武成候。”余子式端袖低腰,恭敬地行了一礼。
“文臣?”王翦打量着余子式的那袭溅血的文臣长衫,眼底划过极浅的诧异。刚才局势混乱,他只瞧见余子式的动作,的确是极漂亮的身手。以为会是个武将,没想到是个文臣,“起来吧。”王翦略显漠然地开口。
余子式抬头,一双眼波澜不惊。
“什么名字?”王翦问道。
“中车府令,赵高。”余子式丝毫不奇怪王翦不记得自己,王翦常年在外征战,三年来上朝的日子屈指可数,哪里会记得自己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小吏?余子式奇怪的是王翦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这会儿不是应该正在赵国边境和李牧死磕吗?
当过了将军的人大抵都喜怒不行于色,王翦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打量了两眼余子式那一身的血,许久缓缓说了句,“身手不错。”
“武成候见笑了。”余子式脸上除去恭敬就是平静。
王翦随意地瞟了眼不远处的死马与破损的马车,看清那王室的黑色旗帜后脸上也没什么异样,“我会与陛下解释,此事是我的过失,不会归罪于你。”
“多谢武成候。”余子式再次作了一揖。
王翦居高临下,深深看了眼余子式,这人刚才帮自己扯住了缰绳,这身手不做武将确是可惜了。中车府令,赵高,王翦把这名字记下了,他轻轻勒了下缰绳,身下的马缓缓往前走了两步。许久,他淡淡对着余子式道:“换身衣裳吧。”说完这一句他从余子式身边慢悠悠踱过去。他身后的轻骑紧紧跟着他,一大队杀气腾腾的人马倒是忽然闲庭信步起来。
余子式回身目送着王翦离开的背影,直到那群人彻底消失在路尽头,他才扭头看向自己的人,“都没事吧?”
大家均摇了下头,余子式走到那刚被马车拖了一路的马夫身边,从袖中掏出全部银子递过去,“拿着,买点药。”他看着那马夫染血的袖子淡淡道。
“大人。”
“都别提了,今天就到这儿。”余子式扭头扫了眼那死去的马,“找人把这儿处理下。”
“是。”
余子式径自往仪仗最后走,一宫人看着他的浑身的血,也不知上哪儿弄了件外衫递过来,余子式接过来披上把血迹给遮掩住了。就在余子式走过最后一辆马车的时候,他眸子忽然一沉,停下来扭头看向那车驾。
纹丝不动的车驾,黑底赤纹大旗迎风展开,余子式盯着看了一会儿,缓缓伸出了手,猛地一把掀开了帘子。
车驾里一个胡乱套着女人衣裳的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余子式,少年手里正上上下下抛着一把匕首,完全没有被人发现的惊恐不安。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少年勾唇轻笑,带着调侃的语气求饶道:“这位壮士,哦不,这位大人,给条活路如何?”
“出来。”
少年赤着脚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眼见王翦的人马已然走远,他松了一大口气,“多谢大人救命之恩。”他呵呵一笑,一屁股就在车辕上坐下了。
余子式记得刚才那王翦追得似乎就这少年,能让秦国第一名将带着一队铁甲轻骑追杀的人,余子式挑了挑眉,问道:“你是?”
“王大宝。”那少年一脸真诚。
余子式扫了眼少年手中的匕首,习武之人有种直觉,这少年身手绝对是一流,匕首上抛的力道与角度次次分毫不差,那股稳劲与少年那散懒气质相去甚远。余子式掂量了一下,淡漠问道:“武成候为何追你?”
那少年紧了下那并不合身的女人衣裳,似乎被余子式的问题勾起了气愤往事,“他不是追我!他是要杀我!为了几个女人,他竟然要杀我!”少年愤愤不平道。
“他为了几个女人要杀你?”余子式暗自挑了下眉,“说来听听。”
少年抛着匕首,眉眼弯弯对着余子式笑:“大人你不知道吧?王翦自己一大把岁数了,还兴娶人家十七八岁的小女,糟蹋了不知多少好人家的女子,我哪能看得下去?本来吧,他娶就娶了,但是他自己又老是忙着在外砍人杀人,那些女子大好年华只能空对春闺,我是个好人啊,时常就去安慰这些可怜女子,没想到王翦妒而生恨,竟然对我起了杀意!当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余子式深深看了眼那少年的衣裳,“你睡了王翦的妾?”
“相互安慰而已,怎能说得如此粗鄙?”那少年瞪大了眼睛,半晌又心有余悸道:“你是不知道,多亏了我身手利索,他杀进门的时候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衣裳,得意道:“我翻墙出来前还抽空套了件衣裳!”
“大家?你趁武成候在外征战,睡了他的一群妾。”余子式总结到位了,又添了一句,“然后今日被捉奸在床?”
“咦,你这人当真是无趣,你情我愿的事,怎能说奸?”那少年很是不满道。
余子式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敢问王大宝你是?”
“王贲。”那少年散懒地瘫坐在车辕上,吐出两个字。
刹那间那少年周身的气质就变了,眼中轻浮一扫而空,披着女子衣裳的少年眉眼里扫过淡淡的不屑,那一瞬间半城灼灼桃李,竟是不匹他风华。他说:“还是喜欢王大宝这名字,大气。”
王贲,大秦武成候王翦之子,灭魏燕两国的战国传奇名将,封大秦武通候。
操!
余子式低头收拾了下情绪,深吸了口气,接着他抬头很是认真的问了一句,“世子殿下,你父亲刚撞毁了一架马车,你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钱先垫上?”
王贲抛着匕首的手一抖,接着就被扎了一手。他手忙脚乱地把匕首给扔了出去,扭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余子式,“你刚说什么?”
“对了,世子殿下,还有我手底下人的医药费。”余子式点点头,就这么直直看着王贲。
“你刚怎么不对王翦说?”王贲一副“你他娘在趁火打劫”的表情。
“我给忘了。要不这样,我现在回去跟武成候说一声,顺便把世子殿下也平安送回武成候府邸。”余子式一招手,“来几个人,把世子殿下架……”
“万事好商量!”王贲猛地扑上来一把拽住了余子式的袖子,“大人,万事好商量!我这还有家传玉珏一枚,给我个面子,你笑纳!”
余子式看着手里被强塞的玉珏,掂量了一下重量,抬眼淡淡看了眼有如弱柳扶风的世子殿下。穿着女装的世子殿下分明是个不要节操的人,还趁机装了把娇喘,弱弱咳嗽了声,哽咽道:“大人,我若是被他带回去,怕只怕是生不如死啊!”
余子式没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正在压抑自己名为“恶心”的生理反应。
……
回到秦宫府库,余子式二话不说先让人给自己找了套换的衣裳。这一身的马血干涸后粘成了团,看得余子式直想吐。他看了眼手心的勒出来的两道伤痕,觉得自己今天撞邪般地点背。王家父子简直是大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奇葩!
余子式这儿刚脱了外衫,门口就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余子式以为是王平,直接喊了一嗓子,“王平,给我拿点外伤药过来。”
“先生。”
那细细的声音让余子式一瞬间怔住了,他猛地回头看去,却只见胡亥脸色瞬间苍白地站在门口处。余子式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一身都是血,站那儿就跟刚被鞭尸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过两天要打赵国,把世子殿下牵出来溜溜……
对了,战国七雄,秦灭六国,王翦和王贲父子两人一共 带兵灭了五国……
于是,真相就是,嬴政一抬头,感慨道:这是隔壁老王家给朕打下的江山呐!

第31章 父爱如山

小窗中投入淡淡的阳光,余子式已经将沾血的衣服换下了,他穿着件简单的内衫席地而坐,他面前的胡亥正低着头给他上药。也不是多严重的伤,胡亥却处理地一丝不苟,极为小心。
余子式看着把手埋在自己手心的孩子,想起这孩子方才的惊慌与无措,心中微微一暖。这还是胡亥第一次走出掖庭来找他,他原先以为胡亥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大方地走出掖庭。幼年的虐待让这孩子有些孤僻,甚至有些小小的自闭,于他而言,一个人孤身走出掖庭需要极大的勇气。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性子倒是容易控制,孤僻自闭会带来软弱,一个软弱的皇子怎么都比一个暴君容易拿捏。余子式深深看了眼胡亥,眸子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等到伤口终于包扎好后,胡亥却没松开手,他依旧低着头看着那伤,这个角度余子式看不见这他眼中的情绪。眼见他一动不动,余子式轻轻拿手推了下他的肩,“怎么?吓着了?”
胡亥没应声。
收回手,余子式半开玩笑般道:“其实我也吓着了,谁瞧着那一身血都要吓一跳。”小公子殿下,胆小这事儿吧,不怂,这是人之常情。
胡亥仍是没抬头,他轻声道:“很疼吧。”
就小孩儿这句话,余子式就是真被鞭尸了也不能说个疼字啊。他为表示自己完全没事还伸手轻轻摸了摸胡亥的脑袋,“不疼,半点感觉都没有。”
这一回胡亥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他说:“我知道,很疼。”那声音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是个孩子的声音。
余子式脑子里瞬间就想到胡亥的那一身伤,顿时哑然。这孩子自小就是舔着伤口一个人走过来的,伤口什么滋味他能不知道?这不是安慰,而是感同身受。
“其实,也不是很疼。”余子式想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又是无话。他对小孩的心理实在有些捉摸不透,也不好把捏与胡亥说话的分寸,孤僻的孩子都比较敏感,而余子式并不想过去的那些事儿给胡亥留下心理阴影。
经历得多了,就会知道有很大一部分后天偏执与暴虐都来自童年阴影。幼年的经历对一个孩子的性格塑造太重要了。余子式想了想,伸手把胡亥抱入怀中,轻声叹了口气道:“没事,都过去了,真不怎么疼。”
胡亥没挣扎,他安静地缩在余子式的怀里,听着耳边那人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他的眼中晕开大片的暗色,忽然他伸手紧紧抱住了余子式。
不安,极度的不安。
那不安浓烈到余子式都能隐约察觉,他轻轻拍了下胡亥的背,抚慰道:“只是个意外,人都会有意外,这很正常。”他搂着怀中的小孩,轻声哄着。这孩子需要耐心,那是余子式唯一的想法。
余子式彼时完全没想到,他搭在这孩子身上的不是耐心,而是大半生的心血。
……
郑彬摸上门来的时候,余子式正在教胡亥认字,小孩乖巧地窝在他身边,手搭着矮榻认真地记着。
“赵高。”郑彬停在了门口处,微微喘着气,似乎来得很是匆匆。
余子式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知道出事了,原先这时辰,郑彬该是在家逗媳妇开心。他眼神一暗,对着胡亥轻轻说了声,“我出去会儿。”
胡亥极懂事地点点头。
余子式站起来,与郑彬两人一齐走到了院子里。郑彬的脸色倒是还好,没算慌乱,只是有些阴沉。? 饺艘徽径ǎ1蚓投宰庞嘧邮剿档溃骸昂巧鲜椋闯庖帧!?br /> 余子式猛地皱了下眉。姚贾,官拜秦国上卿,炙手可热的大秦权臣。秦国上卿,这几乎是等同于大秦丞相的官职,更别提那人是姚贾了。余子式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姚贾是谁?若是给秦国官员按政治手段分级,姚贾几乎可以与李斯并列。他就是大秦又一个张仪!前些年楚燕赵韩四国合纵伐秦,秦王嬴政召集六十多位文武大臣商议对策,姚贾孤身一人从容不迫走出队列,宣称愿挟千金出使四国,废四国盟约,退百万之师。秦王嬴政识人眼光极毒,当场给了他车百乘,金千斤,让他穿着自己的衣裳,带着自己的佩剑去出使四国。
姚贾做到了!
不废一兵一卒,他一人离间了四国盟约,当之无愧的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
上书痛斥姚贾,韩非是疯了吗?余子式说不诧异是假的。上书痛斥本是秦国朝堂的政治风俗,这些年秦王广开言路纳各方谏言,大秦朝堂又是出了名的气氛活络,也经常有朝臣上书搞辩论开骂战。最有名的当是多年前张仪与司马错的那一场伐蜀之争,争执双方你来我往寸步不让,唇舌间有刀兵声,大秦风尚可见一斑。
但是迄今为止这么些年,满朝文武中就连李斯都被喷了不少口水,唯独姚贾是个无人敢碰的角色啊!稍微有点脑子的大秦朝臣都不会去惹这位位高权重的纵横名舌啊!人家吃得就是辩论这碗饭!
“韩非痛斥他什么了?”余子式看向郑彬,“能打探出来吗?”
“早传遍了。”郑彬苦笑一声,“不过你还真猜不出来这位韩公子非骂了些什么,讲真有些……低劣。”
“说来听听。”
“简单来说,韩非骂了三点,第一点,姚贾携千金游说四国,而秦国与四国之交并无多大成效,大部分钱财都进了姚贾的府库;第二点,姚贾借秦王的钱权结交诸侯,为自己谋私利留退路;第三点,姚贾的出身卑贱,韩非原话是‘世监之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郑彬难得也摇了下头,“最后一句话,也不知是得罪了多少寒门出身的文武大臣呐。”别的不说,大秦廷尉李斯,原就是个出身卑贱的小吏啊。
余子式的第一感觉是,韩非这言论杀气好重。贪污公款与出身卑贱倒是小事,问题在第二点,借秦王钱权结交诸侯,建立自己的关系网,这是在影射姚贾叛国啊!这帽子一扣下来,那就是诛几族的事了。
“陛下怎么说?”余子式沉思片刻后问郑彬。
“没动静。”郑彬摇了下头,“不过朝堂四野都传遍了,明日早朝怕是要出大事。”
“姚贾那儿呢?”
“据说抚掌赞叹韩非的文采,没然后了。”
余子式拧起了眉,半晌问道:“你怎么看?”
郑彬很是认真地看着余子式,“韩非这次没救了,真的。”看到余子式一瞬间拧紧的眉,他补充了一句,“除非他明日上朝宣称自己昨日中邪了。”不是郑彬不看好韩非,而是这上书的确有些无理。
姚贾携千金离间四国,瓦解了四国合纵攻秦的盟约,这是事实。韩非指责姚贾出使之后,秦国与四国的外交并无多大起色,这是他偷换了概念,要知道姚贾本就不是为了秦国与四国的和平而去,他是为了离间,而他的确不辱使命。至于贪污钱财,凭着郑彬对秦王的了解,只要你不辱使命,反正就给你这么些钱,能贪多少是你的本事。出身卑贱则更是无稽之谈,大秦朝堂什么时候看过出身?
郑彬与余子式一样,觉得唯一麻烦的是第二条,指责姚贾借秦王钱权结交诸侯,十足的其心当诛。但问题是,不结交诸侯你出使个鬼啊!不与诸侯交好,人诸侯能听你的吗?你说姚贾有异心,你说是就是?捕风捉影的猜测罢了,根本站不住脚。
“是有点麻烦。”余子式一时也吃不准韩非他到底想干什么,这要是韩非骂别人也就罢了,他挑对手还挑个战斗力极强悍的姚贾。要知道,姚贾不是光有是个普通的有功之臣,他是大秦上卿,家封千户,是个强硬的实权派啊。
“哪里是有些麻烦,分明是极为麻烦。”郑彬摇头无奈笑道,“你倒是挺看得开,赵高,我正经同你说,这事儿你可别掺和进去了,要是韩非被陷害倒是罢了,这纯粹的自作孽,没法帮。”
“我想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余子式低头沉思,却没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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