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来自千年前的声音,温润如玉,像是遗落的记忆重新回到褚承的脑海中。
房间里的大摆钟摇晃着钟摆,“铛铛铛”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彷佛要把时光逆流。褚承的脑袋疼得几乎要胀裂,他痛苦地捂着脑袋,面部扭曲在一起。
“啊!”
各种场景如闪电般跨越轮回的转盘,重新回到脑子里——天地一线,白如雪,红似火。褚承紧闭着眼睛忍受着脑袋崩裂的痛苦,似是梦中的一瞥又像是真实的经历,那素衣之人将伞放到自己手中,在漫天梨花中对自己温柔一笑,皎颜如玉,淑人雅致,那是......
像是着了魔一样,素衣男子的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遍一遍地回荡在脑海中,声音温柔,真实得仿佛就在耳边诉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褚承睁开眼将目光移向落地窗外,狂风骤雨,大雪纷飞,彷佛在爆发着怒意,指控着他的无情与冷漠,亦或是昭示着某种令人后悔的结果。
“言初......”
褚承紧握双拳,深深地凝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来不及思考便冲出房门,直接来到宋言初的房门前拼命敲门。
“言初!言初你先开门!”
吼了几声依旧无人回应,褚承的心慌直窜头顶,连忙拿手机打电话给宋言初,可得到的却是关机。他直接到前台拿走备份钥匙,快速打开房门,让他惊愕的是房间里竟然没有人。
“来人!”褚承大吼一声,带着浓浓的着急。
“少爷?”
“给我在全酒店找宋言初!找到立刻通知我!”
“是是是。”那服务生被吓得一抽一抽,连忙逃走,召集全部人员在酒店寻找宋言初。
褚承闭上眼睛深吸一气,他尽力恢复冷静,快步走到前台拿走一个手电筒就不顾一切地冲出酒店。
恶魔般的暴雨和大雪将他吞噬,冰寒刺骨的雨滴交杂着雪花疯狂地摧残他的身体。
****
褚承一路小跑着认真在这山顶的每一处寻找,山顶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加上这冷寒的狂风暴雨,大雪纷纷。由于暴雨的冲刷,积雪全部融成水流,这里简直就如地狱一般的令人心颤。
“宋言初!”褚承疯狂地大声喊起来,大半的声音被雨声淹没。
“宋言初!快出来!”
褚承用尽全力大吼起来,找了快一个小时,他内心的恐惧急剧增加,他踩着水洼来到后山,这里的路未经开发,就在一个泥洼处他发现了宋言初的手机。
褚承越发恐惧,被雨水冲刷得苍白的面庞更加失去血色,他惊恐地继续大吼起来:“言初!你在哪里!”
雨雪没有任何减弱的趋势,伴随着洪亮的雷声,冰冷雨滴打在脸上像是刀割的疼痛。褚承也有些难以招架着刺骨的寒凉,依旧认真地寻找。
穿过丛灌木,河流湍急的声音引起褚承的注意,鹅卵石.....褚承突然意识到什么,发狂似的往那河流的方向冲去。
不过几分钟,他借助着手电筒的强光能看到前面是一个铺满鹅卵石的河床,还有一道手电筒的光芒。
“言初!”褚承大吼一声便往那手电筒的光芒出跑去。
只见宋言初拿着手电筒趟入河里,河水因为暴雨而猛涨,没过他的小腿,狂风暴雨,简直要将那瘦弱的身子吹倒在地。
“扑腾”一声,瘦弱的身子再也抵挡不住暴雨的入侵,宋言初直接摔到河水里,钻心的冰冷从毛孔侵入五脏六腑。
“你在干什么!”褚承冲上去,将坐在河水里的宋言初捞起来,担忧起地盯着那浑身湿透的人。
宋言初的脸毫无血气,脸部肌肉早已被冻得发紫僵硬,他浑身哆嗦颤抖着扯出几分笑意,着急地捧着一大把鹅卵石递到褚承面前,艰难地讲出话来:“溯回,我又找了别的鹅卵石......”
“不关鹅卵石的事,跟我回去,别感冒了。”褚承连忙将宋言初抱到怀里安抚着。
“溯回还是觉得不好看吗?”宋言初喃喃自语,连忙蹲下到处寻找,声音颤抖着带着明显的哭腔,“让我再.....再找找.....会找到溯回喜欢的.....”
“起来!不要找了!跟我回去!”褚承皱着眉头,用力地想把宋言初再次拽起来。
“我要找!”宋言初拼命的挣扎出褚承的禁锢,倔强地蹲在冰冷的河水里不停摸索着,河水将他的半个身体淹没,不带一丝怜悯。
“不要找了。”褚承认真地言道,“不要这样委屈自己,一切都是我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宋言初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十几颗鹅卵石愤怒地往褚承身上砸去,发泄出那痛彻心扉的感情,他没有以前的温柔,更没有天真活泼,一切都被着雨冲刷得干干净净。
直到这一刻宋言初他明白了,果然就像褚承说的,当他懂了爱就会很难过,一点也不开心。
“相信,我相信。”褚承直接将那摇摇欲坠的宋言初横抱起来,终是抓住遗落的记忆,时空变幻,错落在历史的某一点,他红衣燃火,向那个素衣男子许过毁世不变的承诺。
“对不起......不要讨厌我.....”宋言初哀伤地望着褚承,一语含泪,苍白颤抖的唇缓缓呢喃,眼中布满了恋无可恋的悲哀。
轮回千年的宿命,那千年前的素衣男子早已说过“遇上溯回,是我的劫数。”
****
褚承紧张地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宋言初跑回酒店,怀里的人越发失去该有的体温,像是没了灵魂后的躯体。
“言初.....”褚承心疼地看着怀里的人。
当褚承抱着宋言初冲进酒店的时候,前台的服务生都惊呆了,直到褚承脸色冰寒地厉声大吼道:“拿感冒药发烧药送到E1201房!”
“少爷,房钥匙。”一个灵醒的服务生连忙递上钥匙。
刚进房间褚承就将昏迷不醒的宋言初放到床上,自己跑到浴室开了满满的一浴缸的热水,很快就把宋言初放到浴缸里泡着。
他拿起毛巾用热水浸湿,轻柔地擦拭着宋言初的脸蛋,心疼不已地轻喃一声:“言初,你先要好起来,我还有话跟你说。”
很快服务生拿来了一些药和姜糖水来,褚承接过放到桌面上后就将宋言初从水里抱起来,擦干身体穿上浴袍放回床上。
褚承也快速洗了洗换上干爽的衣服,重新回到床边,轻轻抚了抚宋言初的脸蛋:“乖,起来吃点药。”
依旧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褚承心上一紧,让服务生拿来个空碗,将感冒药碾成碎末冲水。一切准备好后他小心翼翼地捏开宋言初的嘴,一小勺一小勺地把药水送到他口中,又喂了小半碗姜糖水驱寒。
“言初?”褚承尝试着叫醒那昏迷的人,可依旧无果。
褚承心力交瘁,他自己也吃了点感冒药后躺回床上,柔和的目光落到宋言初脸上,久久不离。
轨迹转变,千世之爱,今生之缘,如幻如梦。
☆、第 23 章(上卷完)
第二十三章
一进到漆黑的套房,顾倚青似被打了鸡血下了□□,一把反客为主跳下地,将左丘衍压在墙壁上,猛虎下山般地啄住对方的嘴唇,辗转反侧,使劲浑身解数。
左丘衍笑着看着对方这样努力地取悦自己,心中不禁快意然然,他伸手扣住顾倚青的脑袋,毫不客气地回应着。
顾倚青的手开始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游走,极度渴望的抚摸着。左丘衍感受到后暗笑,然后坚定地抓住对方的手,低声在顾倚青耳边道:“先洗个澡。”
后者听闻眼睛眯起来,长睫毛在皮肤上投下细密的剪影,在黑暗中魅惑得令人欲罢不能:“好。”
不知何时,这惊天动地的交欢终于鸣兵收枪。
左丘衍抱着浑身散架的顾倚青出了浴室,悉心地为他擦拭好身体,然后体贴地帮他穿好睡袍,温柔地放在大床上。
而顾倚青早已两眼通红,困乏无力,却还忍受着左丘衍一双大手若有似无地擦过身上的敏感点不能入睡,不禁愤愤地开口怨念。
“禽兽。”
左丘衍自然是?6 靡磺宥Φ溃骸叭绻星嘞爰绦幕埃强梢缘摹!?br /> 顾倚青心头一颤,连忙伸出手去拉被子盖上。左丘衍看见他明明四肢都要进入瘫痪状态要去拎被子不禁失笑,便上前帮他将被子拉上,顺带将他整个人带入怀中,轻吻了他方才在□□中哭红的眼睛。
“睡吧。”
顾倚青早已累得无力说话,听闻便立即倒头瘫在对方怀中沉沉睡去,嘴角同时带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月华圆盘,如梦成真。
次日。
泰山之巅,黎明前的黑暗是那么无边,如同潜伏的巨龙跃跃欲试。
清晨的那一缕阳光还未到,顾倚青在睡梦中就被轻轻地推醒,不满地嘟囔一声,正想转过身躯,忽然腰际一阵瘙痒,不得不抽笑地睁开眼睛。
伴着微弱的床头灯,左丘衍俊美的面孔带着坏坏的笑意,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睡相。
顾倚青猛然被惊醒,跐溜地一下撑起身来,却立刻被腰部酸软的疼痛击的大叫一声就要直接瘫下来,好在左丘衍及时搂住,两个人便滚到了一起。
“嘶.......”顾倚青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腰——不单单是腰,连后面的都在微微作痛。昨夜的疯狂记忆立即在脑海中重放,念此他有些发愣的看着左丘衍。
“还疼吗?”左丘衍将手轻搭在他的腰际,轻柔地按摩。
顾倚青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狠狠地捏了自己的手一下,然后呲牙咧嘴地喊痛后笑出来:“原来不是梦。”
左丘衍看着他这乌龙的举动,忽然收敛了笑意:“你在怀疑什么?”
“呃?只是不敢相信而已。”看见他的脸色有变,顾倚青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噢?”左丘衍挑眉,揭下方才伪装出的严肃:“那可以让倚青再感受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倚青咽了咽口水,扶了扶自己的腰,掂量着要不要答应他的话。
左丘衍见他的表情不禁翻了个白眼,调戏道:“果然是色狼,还真在考虑?”
“呃,不然?”顾倚青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起来,看日出。”
顾倚青恍然大悟,他走到两腿要抽筋才登上泰山顶,是该看看日出。说着开心地任由着左丘衍扶着他起来,神速地穿好大衣,两人便拉着手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顾倚青愣了一会儿,看着门外的纷纷雪落,有些嘴角抽搐道:“阿衍,你确定要看日出?”
“怎么了。”左丘衍十分无感地看着这大雪,毫无惧色。
“........没事,咱们去观日峰看了,然后再回去睡个回龙觉!”顾倚青立即变脸,斗志昂扬。
“回什么龙,日出后都八点了。”左丘衍翻个白眼道。
周围的游客星星点点,因大雪还真是少有人出。
左丘衍和顾倚青一黑一绿,二人手牵着手在泰山顶上走着。靴子小心翼翼地踏过昨夜的冰雪,相互地搀扶着向观日峰前进,手心的温度在新晨的寒风中有些细微。
“冷吗?”
同时说出这句话的两人皆是一愣,凝视着对方眼中的明光,不言而喻的默契,仿佛在早已渗进彼此的心里。
顾倚青抬起另一只手包裹住左丘衍露出外面的左手,勾起嘴角地捏捏对方的脸,有些痞痞地道:“可别冻着,老子好心疼的。”
左丘衍闻言,一种可以叫阳光的笑容在他向来冰寒的脸上绽放,如同雪地里盛开的并蒂莲,美得让人失神。
他俯下身将顾倚青的衣领整了整,低声道:“老婆也别冻着了。”
顾倚青脸上一赧,直接炸毛:“谁是老婆了?!你才是老子老婆!”
左丘衍笑意愈深:“老婆昨晚嗓子都喊哑了,现在还叫这么大声。”
顾倚青全部话直接被卡在喉咙里,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左丘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幅憋屈的模样,忽觉得意趣无穷,他上前亲了亲男人的唇:“走吧,太阳要升起来了。”
古人这等时节,道中迷雾冰滑,磴几不可登。及既上,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望晚日照城郭,汶水、徂徕如画,而半山居雾若带然。
二人徒步而上到日观亭,还未完全上到便听闻一阵熟悉的声音:“爸爸你看,天边开始有日光了,太阳要出来了哦!”
“嗯,飏飏要把他拍下来。”
“衍衍,表哥。”左丘飏看见他们两微微一愣,似是想到了昨晚的事,然后很快恢复了平日的笑容:“衍衍,昨天你说的,我还是不明白呢。”
“什么。”左丘衍问。
“喜欢和爱,”左丘飏眨眨眼,“你说你爱表哥,所以可以接吻,是这样的吗?”
“唔。”左丘衍含糊道。
“难道喜欢不能接吻吗?”
左丘衍眼神游移,正好与左丘颉的撞上,那眼神深邃,丝毫读不出他的想法。
或许是父子,左丘衍觉得他读懂了,便忽然指着左丘飏身后道:“日出了。”
大风扬积雪击面。亭东自足下皆云漫。稍见云中白若摴蒱数十立者,山也。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彩。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或曰,此东海也。回视日观以西峰,或得日或否,绛皓驳色,而皆若偻。
古人曾将这日出描绘得如梦似幻,令人遐想。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左丘飏立即激动地把刚才的问题跑到脑后,举着单反咔嚓咔嚓地就开始连拍。
“飏飏多拍些。”左丘颉微笑道。
“好。”
顾倚青笑着拉过左丘衍的手,二人自然而然地依靠在一起。左丘颉视线从左丘飏身上转移到他们,眼神中透着探询。
左丘衍看了自己的父亲几秒,然后紧握住顾倚青的手,似乎在昭示着什么。而顾倚青也挑眉,似乎在宣布结婚典礼般。
左丘颉看着二人,眼神复杂,漆黑的瞳眸中掺杂着些许无奈,以及其他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
前面是依旧拿着相机在拍摄的左丘飏,兴奋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而身后的三个人则呈一种诡异的气氛战立在一起:左丘衍站在中间,顾倚青在他左侧靠着,两人的手紧紧相扣;左丘颉站在他右侧,隔了些距离,看着二人的眼神是令人读不懂的复杂。
不知是什么怪异的力量,仿佛将三个人紧紧的牵引在一起,两两之间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线——仿佛前世的无尽纠缠,在今生的暗流中若隐若现。
风过,吹起三人宽大的风衣,宛若前世离尘的记忆。三人都觉得这样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不仅是生来的怪异气氛,更是一种亘古以前的追溯——宛若在很久以前,三人就曾这样站着,彼此之间都有一些不知名的牵扯。
丝丝的雪飘进来,恰落在左丘颉微微卷起的发丝上。左丘衍随意地抬手将其取下,任由那雪花纷飞而下,沉落在深渊万丈。
一个动作,如同千年以前的唤起。
过了一会,左丘颉的眼神重新投向在前面依旧开心拍照的左丘飏,带上了宠溺与温柔。而左丘衍和顾倚青二人眼神也跟着转移,或看那绚丽日出,或望着拍照的青年。
“拍完了呢。”左丘飏自豪地拿起单反道。
“爸爸看看。”左丘颉接过来在手中欣赏,嘴角笑意始终没有放下。
顾倚青忽然问道:“哎飏飏,小白大夫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呀?”
左丘飏抓抓头:“言初啊,打他电话关机,去问蓝叔叔,说是和师兄去玩了。”
“噢。”顾倚青若有所思地点头,道:“看来小白大夫和承子的关系不错。”
“是呀,师兄终于交朋友了呢,好棒。”左丘飏笑起来道。
顾倚青刚想问什么,忽然被左丘衍扯了扯,后者以目示意一旁左丘颉的存在,顾倚青也了然地打哈哈而过。
“爸爸,我们也该回去了吧。”左丘衍道,“昨天虞科长给我电话,警视厅那边也该开工了。”
“嗯,我已经打电话叫常广来接。”左丘颉道,“吃过早餐后便可以回去。”
“哎~假期就这么结束啦。”顾倚青伸了个大懒腰,然后眯起眼看着一旁的左丘衍,露出幸福的笑意。
“神经。”左丘衍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E1201房
褚承迷迷糊糊之中,只觉身边的人不停发抖,耳边伴随着沙哑无助地哀鸣。
“好冷.....”
褚承一下便清醒,着急地把昏迷不醒的宋言初捞出来,对方浑身颤抖,脸颊通红,一身冷汗,呼出的气息滚烫得像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