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还没等探到,尹珂便放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高亢,惊得林子里的鸟都呼啦啦飞起了一大片。
因为她的手,被人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荒郊野外,月黑风高,两个弱女子,一具白衣尸体。原则上来说,其实只有荒郊野外是真的。
尹珂:妈的害怕!
☆、少年
满腔的恐惧都从嗓子眼里发泄出去后,尹珂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并不是‘诈尸’,而是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了。
“救命……求求你,救命……”虚弱的声音带着哭腔,躺在地上的男子死死抓着她的手腕,饱含着热泪的眼睛哀求地看着她。仔细一看,这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会救你的!”轻柔地安抚了他一会,尹珂招呼被她刚才那一嗓子吓傻的顾千阳上前,“千阳,过来帮忙,把他背回去!”
顾千阳回过神来,连忙过来帮忙把少年扶到尹珂背上。姑嫂二人用比来时快许多的速度往家走去。
“你们怎么去这么久?我还担心是不是……”站在院外等待的顾清源远远地看见两人身影,忍不住皱眉询问道。但是在她们二人走进,看到尹珂背上背着的少年后却被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先别问了,这人伤的不轻,千阳,你赶紧去找大夫还有里正。”尹珂无暇回答,对顾千阳吩咐了一句,又对顾清源说道:“你赶紧去把那间空着的屋子收拾出来,看看灶上有没有热水,没有的话烧一锅。”这人在她背上又晕过去了,但血一直没停,她的后背都能感受到湿热的液体。
这样危急的时刻,她反倒镇定下来了。脑子里只有‘千万别让这人死’一个想法。
顾千阳答应着去了,脚下生风跑的飞快。顾清源也快速走进自家空着的小客房里,手脚利落地铺上干净床单,协助尹珂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了下来。
“我去弄热水,你解开他衣裳看看哪里伤了。”尹珂不顾身上的血污,跑到厨房去打了盆热水。
那少年浑身都是血,看着很是恐怖。顾清源咬着牙,用颤抖的手解开了他的衣裳。尹珂送水和干净帕子进来,他拧了一块轻轻擦去血污。
还好,这少年并没有伤在各处脏器等要害部位。但伤势也是很吓人,肩膀上一道狰狞的口子。此时皮肉外翻,鲜血直流,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疼。
顾清源的手更加发抖了,他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就算是在电视上看过类似场景的尹珂都有些不敢看的移开了目光。太狠了,什么人会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做这种事!?
顾清源又将少年脸上的血污也擦去,因为失血过多,少年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就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了。稚气未脱的脸庞看起来很是清秀,再加上身上衣裳的料子,尹珂猜想着他大约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在夫妻俩焦急的等待中,大夫和里正终于被顾千阳拉过来了。
大夫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夫,也就是以前在药铺当过两年学徒的赤脚大夫。但还算有几分本事,临近几个村有什么病痛都指望她。
“嘶——这么严重?”年长的瘦高大夫也被眼前的状况惊了,连忙低头在随身的药箱里翻找起来。
顾清源留下帮忙,尹珂被里正叫到了院子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里正是个老婆婆了,年纪虽大,身子却很健壮。脑子也清醒,是个挺公正公平能让人信服的人。按辈分算的话尹珂还得叫她声‘姑婆’。
让顾千阳去安抚不知状况的顾白兰,尹珂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跟里正说了。
里正听得直皱眉,那条河是从百杏村后山发源的,后山那边几乎都是密林子。村里人都不会在晚上跑进去,更别说外人了。
“你们家先安顿着吧,清源是个稳重的,有他照顾着也方便。我明天派人去城里和周边村子问问,看看是不是谁家的小伙儿失踪了。”
尹珂点头答应着,将里正送出了院门。刚才还没注意,这会儿动起来才感觉到后背上的鲜血已经凝结起来了,硬壳子一般让人不舒服。刚才的澡真是白洗了!尹珂有些无奈,随便弄了块帕子擦了擦换了件衣裳。又去看那少年的情况。
“这口子看着吓人,倒也不是很深很长,会流这么多血也是因为这孩子受伤之后乱动。我已经给他上了药,你们再让千阳跟我去取几幅汤药。他失血太多,能不能挺过来也不好说。生死有命,总之你们尽力就够了。”大夫已经处理完,背上药箱,安慰了几句便出了门。
尹珂凑过去看了一眼,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但是还是隐隐有血液渗出,看样子这药止血效果并不算太好。尹珂抿抿唇,觉得有些无力。这毕竟只是医学落后的古代,确实只能生死有命了……
顾清源也低低叹息了一声,“这小公子看着细皮嫩肉,想必在家里也是很得疼爱的。这么年纪轻轻呢,真不知道为何遭这么大的罪。”
“财,色,仇。伤天害理的缘由,也无非就是这三个字。里正明天会派人去打听,希望能顺利找到他的家人。”尹珂安慰地拍拍顾清源的肩膀,“辛苦你了,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我来看着。”
顾清源摇头想说自己不累,却还是被尹珂赶去休息了。
……
翌日,枯坐一夜的尹珂哈欠连天,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昨天晚上后半夜那少年就开始发烧,尹珂只得用土方法不停地给他额头敷凉帕子,生生折腾了一夜。
“今天咱不做面包了,好好看护那小公子吧。我先去睡会,里正要是来了记得叫我。”顶着两个熊猫眼气若游丝地吩咐完,尹珂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被窝里还留着顾清源的体温,暖暖的。
少年还在发烧,顾清源接手了尹珂的活计,给他换帕子喂药。少年的情况很不好,额头烫得仿佛能煎鸡蛋,时不时还全身抽搐。要不是顾清源强行按着,伤口都得撕裂好几次。
眼看着他的状况越来越不好,顾清源都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了。谁知这个看着便是娇养长大的少年生命力还挺顽强,到了下午些时候,烧竟然慢慢退了。
等到他的热度完全降下来后,里正派出的人也带回了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动画,不想码字……我爱京剧猫,小猫使我快乐!_(:зゝ∠)_
☆、原委
里正寻了好几个消息灵通的村民到湛洲城和附近村镇打听,带回来的消息却都是没有哪家的年轻男子失踪。
里正皱眉,尹珂也皱眉,附近没有年轻男子失踪?这少年莫非是远地方来的?
“二珂,我看只有等这小公子醒来再问他了。”里正拍拍尹珂的肩膀,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深了一些。若是能醒,能问个清楚自然是好,但若是他挨不过去……那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诶,放心吧姑婆,我们家里会好好照顾他的。”毕竟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如果还有救的话,尹珂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少年的状况很不好,伤口有些感染,反反复复地发了好几次高烧。每次看起来都快不行了,但每次又都能顽强地挺过去,三五天下来,把负责看护的尹珂夫妇累得够呛。
好几天没做面包,尹傲寒也派人来问过,得知事情原委后倒也没强求。还说会帮她们查探少年的身世,这让顾家老小都对她生出了不少好感,虽然是商人,倒也不是那种昧着良心做事的。
尹珂这天晚上又守了那少年一夜,他还算安生,没有发烧也没有乱动,就是安安静静地躺着。而尹珂因为这些天累坏了,到了后半夜忍不住开始打起了瞌睡。
她开始打瞌睡,可是床上躺着的少年却慢慢睁开了眼睛醒过来了。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即便是很昏暗的烛光,也依然让他许久未见光亮的眼睛反射性地流出了几滴泪。他眨了眨眼睛,想要坐起身来,可一动弹,却牵扯了肩上的伤口,疼地“嘶——”了一声。
尹珂靠在床沿上本也没有睡熟,听到动静便马上醒过来了。看见他竟然睁开了眼睛,顿时大喜过望,“你醒了?哪里疼吗?要喝水吗?”
也许是她的情绪太过激动,少年吓得往被窝里缩了缩。
“你、你别怕呀。是我救了你,你还记得吗?你倒在河边,我过去看你的时候你还抓住了我的手要我救命,我这才把你背回我家来的。我、我是好人!”面对着这么一个嫩生生水灵灵的小少年的惊惧目光,尹珂有些无措。
少年仔细回想了一下,大约是想起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脸色的表情好看了几分,轻声道了声谢,“如此,实在是谢谢恩人了。”声音虽然有些嘶哑,但还是能听出是很软糯可人的。
这声音,真受啊…… 尹珂有些脸红,她想起了穿越前很喜欢的某个网配CV。那位CV,最擅长配某些会让人喷鼻血的剧了。
轻咳一声掩去嘴角的莫名怪笑,尹珂从旁边的小炉子里倒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正好,你快趁热把药喝了吧。”把少年扶起靠坐在床头,将药碗和勺子递给他。“小心烫,慢慢喝。”
“嗯。”少年很乖巧的,一口一口,慢慢把碗里的汤药都喝了个干净。偶尔因为苦涩皱一下眉头,但却一直没有抱怨出声,看起来很懂事。
喝完了药,尹珂接过碗,又给他倒了杯水冲冲味道。这才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为什么小公子你会伤成这样出现在我们村的后山?”
少年脸色变了变,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但尹珂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人不可貌相,万一这少年是坏人怎么办?所以事情的原委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看尹珂态度坚决,少年只得有些羞惭地低着头,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这少年姓陆名元景,家住在湛洲下属的杞县。家里有些田地铺面,在杞县也算是说得上名的地主。陆元景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虽然是老大,但他家那种情况也不需要他负担什么,也就是待在自己屋里等着爹娘给自己找一门好亲事,一直都很乖巧懂事。
本来一直都挺好,但是前两年陆家招了一个姓顾的长工,说是百杏村的。这长工长得相貌堂堂,能说会道,很会哄人开心。陆元景虽然只和她见过几次,但每次都很愉快。一来二去的,陆元景就生出了几分莫名的心思。
虽然有些门户不当,但陆家父母也是庄稼人出身,不会太过在意门户。但问题是这长工心术不正,满脑子的小算盘,没事还总喜欢和人家赌个钱什么的。这样的人做做长工就算了,若是做儿媳那可是绝对不行的,当下就把她辞了。
陆元景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年,再加上被那些小男儿爱看的闺中故事荼毒。坚决地认定了他爹娘的话都是骗他的,就是嫌贫爱富。于是向那些风流故事的男主角学习,收拾了些私房钱跑去找那个长工,私奔了!
那长工估计也没想到能碰上这种缺心眼的,当下也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跟陆元景商议着先回一趟百杏村,然后从湛江坐船离开。
但俗话说‘日久见人心’,平日里只是远远看过两眼,说过几句话,全靠美好的想象构造出来的人和真正的人毕竟是有很大差别的。再加上想念家人,不过三五日,陆元景心里便开始打退堂鼓了。
察觉到陆元景的情绪,那长工也暗觉得不好。但表面上却更是假装出了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暗地里把陆元景值钱的东西都藏了起来。
陆元景发觉了,自然是愤怒又伤心,当下质问那人为何要这么做。两人在离百杏村不远的山路上起了争执,那人可能是觉得装不下去了。当下露出了本性,掏出一把尖刀想要挟持陆元景,再去敲诈陆家一笔。
陆元景自然是拼死挣扎,混乱中肩膀中了一刀,鲜血直流。
那人也吓住了,看陆元景倒了下去便以为他活不成了,当下便慌里慌张地逃了。而陆元景却强撑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倒在了百杏村后山的河边。
“……就是这样了。也是我蠢,我傻,居然为了这种人离开家。我真是太不孝了……”陆元景说着说着又开始掉金豆豆,看得出来是真心后悔了。
尹珂无语,像这种单‘蠢’的人,能活这么大真是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快乐~~
☆、美人
尹珂忽然想到了什么,奇怪道:“可是我们这儿的里正派人四处打听过了,没听说杞县有年轻公子失踪啊?”
陆元景小脸一白,脸都耷拉了下来。声音讷讷,“我平日素来安分,从不曾让二老操心过。这次这般行事,我爹娘定是被气坏了。这下、这下……我哪还有脸回家去啊……”
虽说大玥朝的男子地位并不像中国古代那些女子那般低下,但毕竟是封建社会,大家普遍还是讲究名节的,像陆元景这种情况确实不会四处宣扬。如果陆家人真的能狠下心来,说不准还会咬死不认这‘败坏门风’的儿子。
毕竟还有一点希望,尹珂安慰道:“也别太难过了,那毕竟是你的亲生爹娘。先在我家好好休养一段日子,等养好伤回去给他们陪个不是认个错,他们不会太过苛责你的。”
陆元景点头,但脸上的神情还是郁郁。
既然陆元景醒了,也就不需要看护了。尹珂跟他交代了他有事就叫人后便也回自己房里了,还有两三个小时天亮,还能睡上那么一会儿。
黑暗的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顾清源低缓的呼吸声。尹珂也没点灯,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好几天没有和顾清源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她猛然发觉自己居然已经习惯身旁有他的存在了。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心中悲愤地感慨两句,尹珂愉悦地睡去了。
陆元景的情况一直在好转,虽然还不能下床,但好歹也不需要时时有人看顾,可以自己吃饭喝药了。所以歇业数日的顾家人也终于能腾出手来做面包了。
这天做了两大筐面包,留下顾清源照顾陆元景,尹珂独自驾着马车往湛洲城去了。这条路也走了许多遍,一个人倒也能轻车熟路。
进了城便是一路往尹傲寒的铺子而去,心下还盘算着要请她帮忙打听一下杞县陆家的事。陆元景说的那个百杏村的长工,她也去她家里看过了,人早就跑没影了。她告诉了里正,里正也告诉了上面的衙门,却不知有没有用。
驾着牛车慢慢经过某条街的时候,却见湛洲最大的酒楼临江楼门口围满了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出于好奇心,尹珂往那边张望了几眼,却意外看见了顾彤的夫郎李氏!他正叉着腰指着临江楼破口大骂,顾彤站在一旁皱着眉,旁边停的驴车上还有不少蔬菜面包之类。
看见是他们夫妻俩,尹珂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这两货不是好相与的,她可不想沾上。
绕过这条街,她多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尹傲寒的铺子。伙计已经与她很熟了,连忙笑着过来帮忙卸货,把她迎进内室去了。
“二珂,你来了!那位小公子好了吗?”尹傲寒自然是很高兴又有面包了,这些天她的主顾都在问她呢。虽说别的地方也有卖的,但总觉得味儿不对。
“嗯,他醒了,但还要人照顾,所以今天清源没来。”尹珂笑笑,把陆元景的事跟尹傲寒都说了,并请她帮忙去打探一下杞县陆家,尹傲寒自然是答应了。说来这陆家也到她铺子里卖过布匹,她派个伙计去探探也容易。
铺子里没客人,所以尹珂也就大方坐下喝杯水聊聊天。却听尹傲寒说:“二珂你知道吗?听说湛洲来了个有钱的美人儿,四处买面包呢,买了之后还要问摊主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答不上来就失望地走了,也不知是要干什么。”
美人?想必是那种弱柳扶风,娇小可人,温言软语,美目流转的——男人吧。尹珂暗地里撇了撇嘴。抱歉,二十来年的审美观念改不了,她对大玥的‘美人’没什么兴趣。
相比之下,她夫郎顾清源还讨她喜欢一点!
虽然对美人没兴趣,但是这个美人做的这些事也确实有些怪。她皱了皱眉问道:“都问些什么?莫非是这个有钱美人想要自己做面包?”
尹傲寒摇头,“不是,他问的问题特别奇怪。他走之后也有人问过摊主,摊主都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许她说的是番邦话,可又听说他是大玥人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