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酒吧里依然热闹,音乐不止,吴青城今天认识了几个热情的朋友,相谈甚欢,不自觉多喝了几杯。
杯盏不停,又有音乐作伴,酒兴来了,吴青城在众人的怂恿下,上了舞台,歌舞原本就是吴青城的长项,又有酒的助兴,吴青城如鱼得水。
牵着一位女伴上台,两人配合合拍,随着节奏舞动,一举一动都引来底下一片的喝彩声,今天的服装似乎太过束缚,索性解了外套的扣子,跳得更为尽兴。
下了舞台,吴青城正是朦胧之际,越过人群时,猛然抓住腰间乱摸的一只手,反手擒住,用力一掰,在那人的嚎叫声中,这才放开。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吴青城这才跟目瞪口呆的众人告辞。
从酒吧里出来,因为喝了酒,吴青城已经有些昏沉,摇了摇脑袋,被风一吹,似乎清醒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眩晕更加强烈。
吴青城内心后悔,今天失去了自制力,多喝了点,脚下步伐不稳,眼前的东西也变得飘忽,就在吴青城想要扶住墙面稳住重心的时候。
肩上忽然多了一双手,吴青城抬头,仿佛之间,好像是系统那张欠扁的脸,吴青城下意识的要甩开他的搀扶,嘴里骂道:
“你给老子走开,我不需要你帮忙!”
那被甩开的手,再度攀上吴青城的肩头,这次力道却是强硬得不容置疑。
“老实点。”
“我不要你的帮忙,我没喝醉,我清醒着呢!”
吴青城挣扎,双臂却被牢牢禁锢,抬头,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或许吴青城真的是喝醉了,他竟然觉得那双眼睛包含着太多的东西,好像自己是他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没有责备,只有纵容。
得出的结论和自己的认知相悖,吴青城抓着系统胸口的衣服,说着真心话:
“我讨厌你,系统,你最好滚出我的生活,我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没有没完没了的任务,唔···”
最终,吴青城还是在系统的帮助下才走进电梯,回到了房间,扯下有些带歪的帽子,也不顾满身的酒气,一头扎在宽大的床上,用枕头盖住脑袋,就这般沉沉睡去。
这时,伊白无声进了吴青城的卧室,脱了吴青城的鞋子、外套,解了领口的扣子,让吴青城轻松些,做完这些还顺带帮着他盖上被子,拉上窗帘,这才又无声出去,在门口等着,系统全程在一旁旁观,看着满身酒气的吴青城,好一会儿,这才出门和伊白一起离开。
第二天,定好的闹钟响起,吴青城醒来的时候,忍不住扶着额头,宿醉的眩晕可不好受,面对着工日,心情也没有那么美好。
洗漱过后,收拾好新买的衣服,将昨天买的果蔬鲜肉放进冰箱,最后才将鸟窝拿了出来,在窝里放置了厚厚一层绒布用于保暖,这就算做好了。
吴青城穿戴整齐,吃过早饭,吴青城走向电梯,打算要回到盛安王朝执行任务,二白亦步亦趋跟着,啊蓝可能跟二白呆久了,也迈着小短腿紧紧随着,吴青城指尖在电梯按钮按下。
二白抬头,嘴角下垂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啊蓝也好奇的跟着仰头,黑溜溜的小圆眼泛着光。
吴青城无奈,只能蹲下,摸了摸二白的脑袋,
“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顺带用手指点了点啊蓝的毛茸茸的头顶,安慰:
“给你带好吃的。”
电梯门开,吴青城进了电梯,直到门关上,二白这才恹恹地盘窝在电梯门口,身后的尾巴的摇晃速度也变得有一下没一下。而啊蓝和二白的萎靡不同,而是抓紧自己的复健计划,努力恢复自己的健康,也努力多吃,等到了吴青城的下一个假期,吴青城就发现啊蓝又有了变化。
当然另一边啊蓝也殷勤的加入二白,全力阻止吴青城的外出,结果可想而知,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话说这边,吴青城回到盛安王朝就被告知自己可以正式任职了。因吴青城是四个侍从里唯一一个识字的,他就被安排在书房里工作。大少爷的书房书籍繁多,分门别类都有各自的位置,除了要将书本放回各自的位置,还要登记哪些借出,哪些又是从他出借进。
☆、第五章
书房是吴青城的第一个工作地点,太子的书房书籍繁多,分门别类都有各自的位置,除了要将书本放回各自的位置,还要登记哪些借出,哪些又是从他出借进。
书籍在这个时代是很重要的资产,对于书籍的管理也就相对严格,吴青城跟着苑里的前辈舒老头观摩学习。舒老头因为年龄渐大,耳目不灵,不久就要回乡养老,对吴青城倒也是像师傅带着徒弟般,而吴青城也表现得让人甚为满意,更加让舒老头倾囊相授。
吴青城来太子府已经整整一个月,已经对自己的工作相对熟悉,但是还没正式见过大家口中的太子,想来也是,患有心疾在这个时代是不治之症,大多数人都不能好好存活到成年,只能靠平时好好将养,自是不能到处乱逛。
将一束桃花插入一支青花瓶中,古朴庄重的书房这才有了一丝别样的生动,接着吴青城将书桌上宣纸用纸镇压好,防止被风吹乱,纸上的墨色字迹干净隽永,笔锋又含峥嵘,单看字迹就可以看出字迹主人的不凡。
吴青城又整理了有些微乱的书案,打算照着账本再将书籍核对一遍,忽然身前的阳光被挡住了一块,吴青城没有抬头,目光微抬,眼前出现绣着繁复银丝纹络的黑色靴子,吴青城仍然没有抬头,只是拢了拢袖子,低眉顺目的退到一边,暗自猜测会不会是没见过面的太子,但又立马否定,听说太子喜素雅,应该不会穿如此招眼的靴子,正想着怎么行礼。
“不用管我,你自做你的事情。”那人开口,中气十足,不是久患疾病之人该有的活力。
“是。”吴青城应着,这才将眼前的人看清容貌,五官深刻,斜眉入鬓,一看就是个练武之人,吴青城自然从新照着自己手里的本子,开始核对数目,耳中传来提示音,这人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青年将军凌霄,也是太子最得力的助手。
吴青城眼神瞄到那人走进了书桌,似是在阅读纸上的内容,读到精彩处,伸手拍桌,到最后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轻了力度,只是发出一声轻响。看他这番行为,凌霄不仅精通兵家之道,在诗词上也相当有造诣,倒不是个纯粹的莽夫。
吴青城换了个方向查看,这才可以好好打量一番,对方身材高大,约有一米八五,身着黑衫,头束紫玉金冠,年少有成的他脸上总是不缺乏自信,也是这股意气风发显得他更加耀眼,极具感染力。
正在吴青城毫无痕迹的打量着凌霄的时候,书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轻缓,不疾不徐,吴青城复又低下头,垂首立在一边,看来今天的书房不像前几天的冷清,相当热闹啊!
耳中听了几日的太子终于现身,因为不能明目张胆抬头打量,吴青城还是用自己的老方法,眼转头不动,只见来人脚步轻缓,鞋尖一尘不染,衣摆掠动间搅碎了门前的金色阳光,而他身边的婢女侍从隐在他的身后,脚步比猫儿还轻,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忽视了。
门外一行人进入了书房,凌霄已经迎了上去。
吴青城双手垂于身前,跟着身边的人们见礼。
“见过太子。”
当吴青城直起身子的时候,这才发现房间里静的吓人,太子已经到了吴青城的面前,没有和凌霄先寒暄,反而是对吴青城问起来。
“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字?”太子的声音温和,不难听。吴青城心里如是想着,一边也照着要求抬起头和面前的人平视。
“回太子,小人是新来的伴读,姓李名唤长亭,李太傅是小人的父亲。”
吴青城流利回答,他这才有机会看清太子的面容,青丝覆肩,肌肤莹白只是带有久病的青灰,却难掩眉目的书卷气息,芝兰玉树,偏又带着几分纤弱之风,让人扼腕惋惜,很难想象这样显得单薄的人还是如何与皇帝勾心斗角,何况那皇帝还是他的父亲。
太子身形虽瘦,久病在身,却站得笔直,目光紧锁,上上下下将吴青城打量了好几遍,好似吴青城欠了他很多钱财般,吴青城心下惴惴,莫不是这张脸的主人惹了什么事不成?
就在吴青城想要开口询问有何不妥时,太子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吴青城耳中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几分失望几分惆怅。
“稀微,这人可有什么不妥?实在是难得见你对人打量这么久。”
凌霄问得直接,他自是知道吴青城没有什么问题,但也难掩自己的好奇,陆稀微心绪不能大起大伏,平日里都是心如古井无波,今天的异常很难见到。
太子拢了拢衣衫,面上表情没变。
“没什么,只是与我认识的人有些像,现在看仔细了,却是不像。”
见陆稀微如此说,凌霄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这首赋是什么时候做的,真是让人拍案叫绝啊,稀微你的学问又精进了不少啊。”
凌霄激情高涨难掩喜爱,太子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左右不过是你自己底子薄弱,见了什么都拍案叫绝,不过既然你喜欢,我再给你誊抄一份就是,这份我要留底的。”
凌霄笑道:“还是你了解我,不仅喜欢你的才情,也欣赏你的字迹,好啊,这下两全了,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来,我给你磨墨!”
太子却不似凌霄的豪情万丈,声音温润如故:“不劳烦你做这些粗活,怕是也做不好,反而添乱。”
说完又转头对着立于一边的吴青城说:“长亭,过来,帮我磨墨可好?”
太子用的是问句,吴青城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忙恭敬回应:“是,太子。”
吴青城绕过凌霄,执手磨起墨来,手腕悬立,不沾衣袖,力度均匀,墨汁也出得均匀,此时已经有婢女送来了热茶,凌霄也乐得端了茶水坐在一旁细细观赏。
提笔蘸墨,姿态雅然,腕下一派行云流水,笔若游龙随墨走,令人赏心悦目的字迹跃然纸上,太子并没有间歇,一口气将数百字写下,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凌霄珍视接过,甚至还吹了吹未干透的纸墨
“看我,一见稀微的墨宝就什么都忘了,稀微猜猜,这次我给你带什么来了,知道你不能出远门,我为了找它可是费了劲!”
从一进来就平静的太子露出少有的情绪波动,有些激动问道:
“可是有什么消息?”太子问道,已然习惯性蹙起眉头。
凌霄也顾不上卖关子,连连安慰:“别急啊,且听我说,唉,真是,从小一碰到他的事情,你就这般性急,可得顾着点自己的身子!是这样的,我派去找寻的手下,找到了他的东西,你且看看是不是他的。”
凌霄吩咐底下人端出一个锦盒,太子沿着盒子边缘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吴青城好奇,是什么东西会让人这么激动。
直到太子打开锦盒,吴青城瞠目结舌,只见太子手捧着一个手机?真的是手机,还是某知名品牌的旗舰机!
吴青城纳罕,看来这穿越人士竟然还将手机也带来了?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的异样,吴青城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而太子十指锁紧手机边缘口中呐呐:
“是他的···”
“听收藏此物的那家人说,这东西原先会发光,还发出声音,只是过了一段时间就没有动静了,稀微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太子却仿若未闻,脸色带着惯有的苍白,蓦然起身,手中抓着手机,三步两步跨出了门,凌霄话落,只能见那人一抹衣角,便彻底消失在门外,而太子的一众侍从婢女也无声无息的追随而去。
凌霄并没有跟着太子,只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凭着吴青城多年的经验,敏锐感觉到了凌霄的变化,收起了与太子的憨直,眼如无底深渊,高深莫测,吴青城暗叹消息的不准确,谁说这凌霄是简单的人物?
太子走了,凌霄自然也不会多呆,只是离开时也似有似无的多看吴青城几眼。
吴青城不能因为两人的来了又走而停下手中的工作,继续核对着庞大的数目。书房中有丫鬟进来收拾凌霄刚才喝过的茶碗和点心碟子,吴青城友好地对来人笑了笑,那丫鬟也是个伶俐人,知道吴青城前途明亮,也回以一笑。
隔天,吴青城也得到了另一个消息,他除了书房里的事务,还被太子亲自任命负责太子的贴身事务。
太子向来不喜欢太多人在身边,更何况还是能跟在太子身边,贴身照顾的,那么成为太子身边最亲近的大红人亦是迟早的事。
顿时,吴青城这个新来的伴读在太子府就被传开了,原本就清冷的太子好歹也有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日书房里吴青城获得太子的青眼相待也早就传开,吴青城一时之间被府里的丫鬟小厮们大为看好,纷纷猜测吴青城接下来的发展。
☆、第六章
吴青城再次见到太子的时候,是去伺候他起床的,吴青城跟在张良身后捧着铜盆,盆里是刚打的温水,身后的丫鬟手里端着洁面的布巾,还有洁齿的青盐,几人动作轻柔到极致,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而这本事是在青松苑服侍的基本技能,吵闹是最忌讳的大忌,稍微的声响要是惊了太子,引发他的心疾,那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的。
放下铜盆,洗漱用具都整齐排一放在一边,张良这才撩起纱帐,用金钩挂起,太子此时已经醒了,在众人服侍下,洗漱过后,立于镜前,摊开双手,吴青城在张良的指导下,已经可以熟练的给太子换衣穿衣,离得近了,吴青城鼻尖总是闻到淡淡的药香,不浓,很好闻。
刚进屋,吴青城就注意到了博古架上的现代手机,显得与一室的古香古色格格不入,太子显然注意到了吴青城的目光。
“怎么,长亭认得那物?”太子的语调很轻,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不认得,长亭只是觉得好奇。”吴青城继续手上的动作,坦然回答
太子没有多问,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吴青城两眼。
太子的早餐很清淡,白粥配几个小菜,并没有一般权贵人家的讲究。
虽然是清粥寡菜,但是对一大早就起床,现在饥肠辘辘的吴青城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专业的素养和锻炼让吴青城没有表现出来,低着头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目,默契的帮着太子夹菜。
自从吴青城接过贴身侍从这个职位,吴青城就被刘妈抓住密集训练过,从大事到小事,从口味到习惯,事无巨细。
用过早膳,太子难得要出府,府中的众人早已做好准备,马车、侍卫、丫鬟已经全部待命,而吴青城自然也在此行之中。
宽大的檀木马车,内里空间舒适整洁,袅袅烟丝从精致小巧的熏炉散逸,令整个空间变得静谧悠然,马车内有数个暗柜,用于摆放着各式物品,也易于取放。
此时的太子侧卧,一袭玉兰衣衫,一肩青丝束在身后,手持书卷,凝神细读,衣衫布料轻柔,露出太子白皙的手腕,十指修长,甚是赏心悦目,吴青城跪坐在一旁,添着茶水,眼前美景让吴青城心情甚好。
马车颠簸,窗帘摇摆,扬起的窗角,偶能窥见车外的风景,太子的马车显然是地位卓然的,一路上畅通无助,时有路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碍于众多的侍卫护卫,不敢上前,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神子”“眷顾”之类的词语,还有朝着马车跪拜之举。
如此行了小半日,马车才到达目的地,对着眼前的恢弘的宫殿,有些是皇宫的错觉,然而正门之处挂着明晃晃的牌匾,上书三个金灿灿的金漆大字“玥神殿”。
大殿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香火鼎盛,由于身体原因,太子原本可以乘马车进殿,到后院再做休整,沐浴焚香之后再进行祈福仪式。
太子却是亲自下车,坚持步行,面色肃穆布满虔诚,一步又一步,而围观的民众也自动让出空道,众人尽是脸带虔诚,态度敬畏,随着太子的脚步,情绪也明显激动起来,各个双手合十,跟着朝拜,场面甚是壮观。
太子焚香沐浴过后,这才到神殿,宽大的殿堂,一尊金像立于中间,吴青城仔细打量,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神佛一类的金身,大都融入了匠人的臆想,一律的慈眉善目,几乎没有分别。
而太子则是三拜九叩,双掌合十,五指修长莹白,略有些淡色的嘴唇紧抿,闭目跪地,背脊挺直,仿佛要永远保持着这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