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子很轻盈,无声无息的接近熟睡的燕珏,手臂一抖,锃亮的匕首精准的从微长的袖口处露出来。接着,手掌一翻,匕首腾空而起,刀锋绚丽的转动,干净的反光面时而映射出一双阴霾的眼,时而映射出一抹嘲讽的笑。
唐鑫熟练的炫了个花式后稳稳的握住刀柄,慢慢的蹲下来。他的气息隐藏的很好,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刀刃在空中划了几下,轻轻的落在燕珏的衣服上。
额前微垂的碎发堪堪遮住他的双眸,尖锐的刀尖从燕珏的小腹向上移,滑过起伏的胸膛,止于脖子上殷红的吻痕。
脖颈处的痕迹很多,一个叠着一个,可以很容易想象到昨晚床事的激烈程度,像是在宣誓着主权又像是对窥探者的警告。唐鑫瞳仁紧缩,竖起手中的利器,用刀尖抵住燕珏脖子上的动脉。
冰冷的触感让睡梦中的燕珏蹙起眉。
唐鑫无声的勾起嘴角,停下行凶的动作,看了看手表,接着指尖灵巧的动了动,将匕首不着痕迹的收回,嘴唇重新调整一个熟悉的角度换上害羞又善良的微笑,轻柔的拍拍燕珏的小臂。
“燕少,醒一醒。燕少……”
燕珏睫毛颤了颤,慢慢的睁开眼睑,朦朦胧胧地问:“怎么啦?”
唐鑫轻声道:“燕少,汤好了。”
话音刚落,厨房的计时器还是嗡嗡的震动起来。
燕珏挺身坐起,着急忙慌的跑去关火。唐鑫紧随其后,把准备好的器皿拿出来。
燕珏用汤勺先尝了尝,味道鲜美,不比楚瑜琦的差,这才满意的把汤盛到盒子里,仔细的盖上盖子。
唐鑫看着他的动作,问:“燕少,今晚还回来吃饭吗?”
“不了,你不用等我。”燕珏忙着手里的活儿,待外包装达到心里的标准才满意的装进袋子里,拿起外套向门口走。
唐鑫跟上去:“现在就走?”
燕珏“嗯”了一声,心情愉悦地说:“朋友还在等我,谢谢你唐鑫。”
唐鑫腼腆的笑:“燕少太客气啦,走上小心。”
燕珏颔首,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上了车,他把餐盒固定到副驾驶的位置。做完一切后,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隐隐发凉的脖子,意义不明的眉头紧锁。
到钟家大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燕珏神采奕奕的提着餐盒献宝一样的呈到钟寒面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满的期待。
钟寒用瓷白的汤药喝了一小口,面无表情的品尝。
“怎么样?怎么样?好喝吗?”燕珏急得眼里冒火,手指攥得紧紧的。
钟寒挑挑眉,欲言又止,吊人胃口的又喝了一口。
此时燕珏的心里忽上忽下的,比等成绩还紧张,眼巴巴的期待着对方的称赞。
钟寒故弄玄虚的一会儿,放下勺子,弯着手指刮刮燕珏的鼻尖,笑说:“人间美味。”
顷刻间,心里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的炸开,犹如登顶了厨神奖。燕珏故作矜持的咳了咳:“哪有那么夸张。”
话虽然这么说,但嘴角的弧度一直保持上扬,怎么都平复不了。
“没有夸张,是真的好喝。”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夸大言辞,钟寒不顾形象,端起整个器皿,“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
燕珏心里乐开了花,拿着纸巾温柔的擦钟寒的嘴角:“慢点,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经常给你做。”
钟寒顺势握住他的手,莫名其妙的翻来覆去看,难得不正经的笑道:“按电视剧里的场景,此时第一次下厨的燕少手上应该会有些小伤,然后我无意中看到,心疼如绞,用嘴唇抚平你的伤口。”
燕珏耷拉着眼皮,不客气的抽回手:“真是抱歉,让寒爷失望了,我天生心灵手巧,没有狗血剧的主角那么笨。不过,你要是想舔我还是可以勉强给你个机会。”
然后他仰着下巴优雅的重新将手递过去,一副施舍的模样。
钟寒握上去,放在嘴边细细的咬,哑着嗓子说:“宝贝,别这么看我。”
“为什么?”燕珏被啄得指尖轻颤,头皮一阵阵酥麻。
钟寒驾轻就熟的把人抱在腿上,面对面的望着:“会让我忍不住将你整个人吃掉。”
燕珏笑了笑,主动环住钟寒的脖子,湿亮的嘴唇一张一合:“请君享用。”
钟寒不客气的含住他的嘴唇,用舌尖描摹着那柔软的轮廓,在外面仔仔细细的画了一圈,短暂的耳鬓厮磨便分开了,并没有深入。
燕珏被弄得不上不下的,意犹未尽的蹭着钟寒的额头。钟寒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背,温热的嘴唇在燕珏的脸庞烙下一个个浅吻。
“谁教你做得汤?唐鑫?”
这个的问题实在是不适合现在的气氛回答,可燕珏还是耐着性子点点头,如实说:“对,是唐鑫。”
钟寒眯起眼,神情复杂的继续低声问:“他背景你都查清楚了吗?”
燕珏停下厮磨的动作,眼睛半睁着,顶着男人的额头:“查了,之前是梁扬的人,目前比较消停,没有太大问题。”
钟寒蹭他的鼻尖:“没有问题不代表不设防。明白?”
燕珏乖巧的答应道:“嗯,我会多加注意的。”
钟寒说:“有时候注意也未必会万无一失,但凡有一点异常就找人处理掉。”
燕珏了然的眨眨眼:“寒爷放心。”
“真乖。”钟寒揉了揉燕珏浑圆的屁股:“抬起头,让爸爸亲亲。”
“好的,爸爸……”燕珏闭着眼,主动献上自己的双唇。
第四十章
在此之前,燕珏对唐鑫多是处于一种半信半疑的状态,尤其是在唐鑫将自己的目的经历全盘托出后,同情加怜悯让他更加不设防起来。可经过钟寒的提点后,燕珏惊觉以梁扬的性格绝不会派出一位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那么唐鑫的真面目一定是藏在现在极具欺骗性的躯壳之下,怀揣着某种目的以弱者的姿态潜伏在自己的身边。
燕珏想过进行试探,却怕贸然行事效果反而适得其反,打草惊蛇。所以,目前能做的只有监视好唐鑫,抓住他的破绽,让他没机会出幺蛾子。
燕家的别墅里没来得及装监视器,唐鑫整天待在房子里,完全不给燕珏派人安装的机会,只好让附近的眼线盯紧,有情况及时汇报。
然而,想发现什么马脚非一朝一夕的事,如果唐鑫表现出的一切都是精心伪装的,那么他就不会给旁人发现任何漏洞的机会。燕珏不想放过每一个有威胁的人,也不想错怪任何一位不相干的人。在没有结果前,他对唐鑫处于疏远的形式,不算太刻意,也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工作要忙,又要回家照顾钟寒,无暇分身也是自然的。
回国后,燕珏每天下班都特别准时,时针指到5就开始放下手里的活儿,迅速的整理收拾,赶回大宅。
“燕珏,忙不?”
办公室门被推开,杜鸣毅从外面探进来一个傻乎乎的脑袋。
燕珏淡定的瞄他一眼,把文件放进公文包中:“忙倒是不忙,就是我要下班了。”
“这么早就回去?”杜鸣毅侧身灵巧的钻进来,关上门,双手神秘兮兮的放到身后:“燕总等等再走,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燕珏微微抬眼,不是很感兴趣的问:“什么?”
“酱酱!你爱吃的糕点!”杜鸣毅一副牛逼轰轰的表情,叉着腰笑。
这点心是附近酒店做的,限时限量,几乎供不应求,想买要早早的排队,燕珏挺喜欢吃的,就是懒得找人去买,耽误时间。
他放下外套,不客气的往嘴里扔了一块,靠着椅背翘着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
杜鸣毅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纠结的搓着手,看天看地唉声叹气,不是从何说起。
燕珏又吃了一块,拍掉手上的碎渣,说:“你再不说我就走了。”
“等等等!稍安勿躁,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吗!”杜鸣毅一边尴尬的咳一边松松领带,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个来回,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问出了口:“你说,同性恋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燕珏摊手喝茶:“我怎么知道。”
杜鸣毅着急的绕着手指:“你不是和钟寒那个啥吗,你应该懂啊!”
燕珏冷笑:“从小到大我就喜欢过钟寒一个人,其他男女我都没兴趣,我懂什么。”
杜鸣毅烦躁的挠挠头:“你必须要懂啊,你不懂我找谁问啊!”
燕珏抓住重点,眼睛一亮,滔滔不绝地道:“我记得你之前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啊,今天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恋爱了?你喜欢上哪个男的了?还是哪个男的喜欢上你了?”
“打打打住!”杜鸣毅慌忙的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愁眉苦脸地说:“不是我,是我大哥。”
杜家大少这种传奇的人物一下子就点燃燕珏尘封已久的八卦之魂,眼睛里两团小火焰蹭蹭的燃烧着,连点心都顾不上吃了,激动地问:“你大哥怎么了?”
“我大哥……”杜鸣毅摇着头:“唉!我大哥……”
“快说!”
燕珏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杜鸣毅身体一窜,说话也不吞吞吐吐的了,霹雳巴拉的全都倒了出来。
“最近,我大哥和一个男人走的特别近,有事没事就聚在一块。”杜鸣毅加上主观色彩,皱着鼻子继续讲述:“那男的长的贼眉鼠眼的,一看就居心不良,逢节必送礼物给我哥,还是些没品的东西。”
没想象中的劲爆,燕珏有些失望的说:“可能是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出去吃个饭休闲一下很正常,你以前不也是总找小伙伴一起到外面嗨吗。你自己浪就可以,你大哥浪就不行?”
杜鸣毅眉毛一挑:“怎么说话呢!什么浪不浪的,我那是正常社交,我哥的那可不是!我看他和那男的在一起都不管我了,我严重怀疑他已经忘了我这个亲弟弟了,整天就惦记着那个男狐狸精了!”
越说越委屈,杜鸣毅抓起一块米色的糕点,自暴自弃的塞进嘴里大吃特吃。
燕珏乐了:“不管你岂不是很自由,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怎么,被虐上瘾了?”
“屁!”杜鸣毅瞪他一眼,嘟囔:“你不懂。”
燕珏点头:“对,我是不懂。不过,我看出来了,不是你哥有问题,是你有问题。恋兄!”
燕珏一语道破,杜鸣毅慌忙反驳:“我恋兄,你还恋父呢!”
燕珏晃晃脚尖,无所谓的道:“对啊,我就是恋父啊,你咬我?”
杜鸣毅气急从办公桌上跳下来,拍拍屁股,装大度:“懒得理你。”
语毕,疾步向外走,走到一半停下来又气呼呼的折了回来,赌气道:“不给你吃了!”接着将剩下的点心连同包装盒一并拎起,大摇大摆的离开。
燕珏气笑了,不可理喻的晃晃头,拿起外套也走了。
钟寒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近期也不常外出,除了一些重要的事宜外,基本都待在大宅里。平日,燕珏一到家都能看见钟寒在客厅中笑盈盈的等他,今天却反常的连人影都看不见。
燕珏心生疑惑,问了宅子里的佣人才得知楚瑜琦来了。
“楚小姐什么时候来的?”燕珏问。
佣人一五一十的答:“刚来不久,现在和寒爷在书房里说话呢。”
燕珏皱眉,沉着脸冒冷气:“就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待在书房里?”
佣人惊慌失措的摇头,急忙解释:“不不不,不是的燕少。里面还有沈先生。”
燕珏问:“沈川?”
佣人大力的点头:“是的。”
燕珏摸了摸下巴,主动接过佣人手里的茶盘,笑着说:“交给我吧,我帮你送上去。”
佣人哪里敢回绝,感激的道谢,像见鬼似的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
燕珏上了二楼,盯着紧闭的书房门,清了清嗓子,叫道:“寒爷。”
房门吱嘎一声开了,沈川站在门口赶忙接过燕珏的茶盘,欠身问候。燕珏颔首回应,笑容可掬的进了屋,礼貌的冲楚瑜琦打招呼:“楚小姐来了。”
楚瑜琦眼圈有些红,掩饰性的捂了捂嘴,道:“燕少好。”
燕珏一头雾水,看着钟寒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钟寒笑:“不打扰。来,宝宝,坐爸爸这里。”说着拍拍自己的大腿。
燕珏没理他,转身端正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有出声。
钟寒的调戏没有成功,也就收手没再继续,转向楚瑜琦,温言道:“楚小姐,您请讲。”
楚瑜琦闭着眼,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再睁开眼,已是满目决绝狠戾:“寒爷,我不能等了。我已经受够这种折磨了,梁扬一天不死我就一天过不安生。”
她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从精致的提包中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抖着手把里面的相片拿出来,清丽的声音隐忍的发颤:“这是他这段时间匿名发给我的照片,我只拿来能看的一小部分。”
一叠相片凌乱的摆在实木桌子上,没人去仔细看。上面全是不雅的内容?2 淙挥行┚砀巧狭酥氐阄恢茫郴故乔迩宄模锩娴谋缓θ宋抟焕饩褪敲媲暗某ょ?br /> 燕珏别过头,视线躲闪着移到别处,看着桌脚。
他怎么也没料到楚瑜琦和梁扬有着那样的不伦关系,可事实就是这么出乎意料。他终于明白作为梁扬干姐姐的楚瑜琦为什么选择和钟寒合作,这种耻辱对楚瑜琦这种女强人来说是毁天灭地。
燕珏拧着眉心里暗骂梁扬是个畜生。
楚瑜琦深吸一口气,撩了撩额前的发丝,继续说:“他的骚扰远远不止这些,再放任下去,保不齐他会将电子文件交给媒体,让我一辈子都别想在娱乐圈混下去。”
钟寒沉思半晌,冷静的开口:“媒体那方面我还是有能力压制的,这个问题楚小姐不用担心。其次,你调查过送出信件的人没有?”
楚瑜琦道:“梁扬又不傻,吃了那么多次亏也长了不少心眼,送件人都是普通无业游民,拿了钱经过网络远程指挥办事,没人知道雇主是谁,他们也不关心。”
楚瑜琦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年少时候急功近利,攀上梁七这个干爹,才让她多年备受梁扬的迫害,带着微笑顺从的假面迎合梁扬这个畜生,直至现在也无法摆脱如此沉重的阴影。
“寒爷,当初我们合作的条件就是让梁扬死无葬身之地。”楚瑜琦倔强的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现在,必须尽快杀了这个疯子,否则疯的人就是我了。”
钟寒自然想梁扬尽快死,他的人也在全力的追踪梁扬的行踪,许是九死一生让梁扬脑子灵活不少,总是能躲开地毯的搜捕,无法确定他准确的踪迹。
“我们需要制造一个引蛇出洞的条件。”钟寒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
楚瑜琦接过话:“梁扬是个变态,他心里已经认定我是他的东西。但凡是他的东西都不会允许其他人染指,尤其是你——寒爷。他的地盘被你吞并,如果我也归你所有,他将面临崩溃。这就是他为什么时不时威胁我的原因,他爱我,同样他以为我楚瑜琦也心甘情愿躺在他的身下。”
楚瑜琦疯癫的一笑继续道:“我了解梁扬,他再等一个报复的好时机,一个可以除掉你带走我的机会。他不会眼看着我进钟家的大门,也不会甘心我们过得比他好,他势必会有所动作。所以,我们要主动给他提供这个机会。”
钟寒面无表情,如古井无澜:“楚小姐的意思是?”
楚瑜琦坚定的对上钟寒的眼:“我们结婚。”
“啪啦!”
燕珏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第四十一章
钟寒和楚瑜琦演过两场戏,第一次在梁七刚刚过世后,楚瑜琦为了摆脱梁扬变态的掌控,按照梁七生前的嘱托和钟寒假扮情侣,表面遵从梁七的遗愿,实则为钟寒提供梁扬背后元老的信息。第二次,便是要引不知所踪的梁扬出面,传出结婚的讯息,在举行仪式的地方事前布置好一切,守株待兔。
钟寒没有当场同意,只是回了句会认真考虑。
楚瑜琦的提议给了钟寒极大的启示。能引梁扬现身的因素无非就是那几个,一个是需要他和楚瑜琦同时在场方便一箭双雕,另外一个是场面尽量大一些,最好鱼龙混杂,有助于梁扬潜入其中以便行动。最后一个则是要放出足以震惊到梁扬的理由,逼着他不得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