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在手中都已经被焐热,刘松缓过神苦笑,“你说,假如家里人知道我们这样了会怎么样办。”
王俊没好气的回答:“凉拌,以后的日子是我自己走,和什么人过一辈子也该是我选择,你想得太远了。”
刘松支着头侧身深深地看着王俊,从小他就能吃,每次被人嘲笑成胖子不是不难过,可每次都要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供别人取笑,王俊活的潇洒,张冕活的快活自在,这两样是他一直苦苦追求却求之不得的东西。
站在柜台前,店内空无一人只有头顶昏黄的小灯,刘松只看得见大片的阴影和他英俊渐显成熟的眉眼,王俊是优异的这毫无疑问,也注定不是池中物。
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刘松鬼使神差的红了眼眶,突然迫切的想吃东西,从小他就是通过吃来缓解压力和放松自己,桌上还有吃的,不过他选择了酒仰头就灌,酒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再经过皮肤带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猛地抱住王俊哽咽道:“我怕这家店在我手里一败涂地,我不想输。”
“我也不想输。”很少见胖子情绪这么崩溃的时候,即使是那晚他们睡了也没有,王俊抱紧他努力让他感受自己的力量。
这份力量通过他们的接触传达到刘松那,他哽咽的说话都结巴,他是一个男人并不能像女人那样小鸟依人处处都求庇护,很多思绪积压在心头,他挣扎的叫出对方的名字:“王俊,谢谢你。”
……
孙殊拿着资料敲开办公室的门,“你也没走?”
“小冕说今天不用我去接他。”
“你看的可是真宝贵,连上下班时间都是按照他的话来。”孙殊说的很轻松,也只敢在大家都下班的时候和楚沐表现的像正常的朋友。
楚沐闭眼捏了捏鼻梁,戴起眼镜签下名字递过去,像是随口一问:“那事怎么样了。”
“闹大了,现在新闻上了头条也上了,好好的一家店名声差不多都废了,这些天我们的人总是去也容易露馅。”孙殊表示很为难,“你送钱已经送这么久了,找不到那么多人当演员。”
“现在开始不用找了。”
孙殊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问:“真的不用找他们了吗?”
楚沐笑了一下,勉为其难算是笑吧,看在孙殊眼里渗人的很,“不用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我搞不懂,你是想做什么呢,要是不想张冕受刺激还说的过去,现在突然收手,那几个都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
楚沐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20几已经不算是孩子,18岁都过去了。”
其实孙殊想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不过观察楚沐的脸色并不是想多说的样子,他点头说了好之后就走出去默默打了电话。
“以后不用去了。”
“对,都不用去了,这几天的钱我会打在你们的卡上。”
第49章
在店门口蹲了近两小时,张冕看到那天闹事的男子从店里走了出来,穿着黑色羽绒服浑身裹得严严实实,两家店距离不算远但大门方向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自己在这专门守着估计永远都不会发现,一直跟踪人到停车场,张冕暗自观察了一圈周围的摄像头,估计死角位置在哪然后对着那人后脑勺就是一拳,这拳他想打很久了。
一声很疼的闷哼声从地上传来,张冕知道俩人体型和年纪都相差很大,逮住机会先发制人,每一脚每一拳都砸在关键位置。
脸上和腹部火辣辣的疼,男人下意识捂住头大喊:“是谁!”
“你大爷我,张冕!”那天他是怎么打自己的,现在全都加倍奉还。
余光瞟到打自己的年轻人就是死对头,男人挣扎着爬起来,只见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张冕手腕用力扭到身后恶狠狠的说:“你找死。”
“你他妈天天找死。”对着男子的宝贝就是一脚。
裆可是男人的命根,这一脚上去立马让人蹲在地上直嗷嗷叫唤,张冕正是年轻的时候性子冲,谁打他一下必然十倍还过去,等到被人发现并且报警,警察叔叔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中年男子和青年互相殴打,形势上看是中年男子占了下风满脸是血。
张冕打得脖子红气粗,脸颊不正常的坨红双目嗜血,这家日料店就是他的儿子,自家儿子被人欺负了哪个家长不发毛?
“你等着吧你,我要告你故意伤人!”坐在警察局里,中年男子捂着鼻子怒骂。
“哟,你信不信我先把你告的倾家荡产。”张冕斜视了他一眼,浑身破破烂烂肮脏不堪可他就是觉得痛快,撸起袖子也不管有多冷,一口恶气憋在心里今个总算是出了,他啐掉嘴里的血水按摩,可能是打得太狠然后牙龈出血了。“明明知道自己老父亲酒精过敏还要带他来我店里吃饭,食物中毒你也没想到吧。”
目光迅速回到张冕身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向前冲又是要打的样子。
打就打,大老爷们还怕你不成!
不过警察很有技巧的一推,将两人按在椅子上,用富有威严的语气说:“这是警察局!”
张冕眼睛眯了眯,哼一声掏出手机拨楚沐电话,该让家长出面的还是要他出面的。
“我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这是诽谤而且在网上进行多次对本店的侮辱导致现在生意下降名声恶劣,你以为我会放过你?那天没动手是因为我是老板要对店负责,现在?”张冕抬起头拍掉头发上的灰尘,话说着却是看也不看那人,“大家都是做一行的,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我们店的质量怎么样你也看得见,而我现在也明确的告诉你我们身后有后台,今个我就算是把你打残废了都没人敢对我怎么样!”
“医院里我有熟人并且已经拿到证据,你和那赵医生是亲戚吧?”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让我爸食物中毒?笑话!”
“那就是个巧合。”张冕打断他的话,另一边有个警察听得挺来劲的,他故意放大声音,“你本来是想诬陷我们的,如果不行就拿你爸的酒精过敏说事可是没想到食物中毒了,后来你女儿又是海鲜过敏,可真不巧我也有个亲戚在医院工作而且还是个干部,你说说要是我让他说几句话,你这亲戚还能在医院里混下去吗?”
男子反应过来,双手握拳神色慌张却还要强作镇定:“小伙子,你在威胁我。”
“对啊,我就是在威胁你,限你两天之内发申明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都是开店的和气生财,不然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另外,你向我们索要了188万也请在一天之内还给我们,我的意思是一分不差的还。”
“我的家人在你们店出了事,理所当然是你们负责。”如果一开始的使坏让自己心里难安的话,那老头子和女儿出事就是天都在帮他。
“怪我喽?你自己的女儿都不知道对什么过敏,你爸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你利用,大叔,儿子和父亲做到你这地方也是难得。想在我这占便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人愿意被比年轻很多的人要挟。
张冕站起来双手叉腰轻蔑的看着他,如同看地上微小的蚂蚁。
楚沐到家发现灯都是黑的,鞋柜也没有张冕的鞋子,紧接着他就接到张冕的电话说是在警察局,他冷着脸前往警察局默数这是他第二次去。
天早就黑成一片不过在雪的帮助下清晰度还是很高,刚下车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楚沐神色一敛立马快步进去。
自家小孩和一人在干瞪眼,两人身上都见血情况惨重,而警察在一边拉一个甚至是拿出了手铐。
“楚沐,他打我!”一看家长来了,张冕嗷的赶紧挣脱警察同志的禁锢因为太疼了,揉揉手腕低头乖乖的躲男人后面。
警察们面面相觑,这和刚刚盛气凌人拦都拦不住的打架狂魔是一个人?
张冕看起来活像被人欺负的孩子,倒显得他们一群人是大恶人,有个年纪稍长的警察站出来:“你是他的家属?”
楚沐握着张冕的手捏了捏,脸上又青又肿没个人样,“对,我是他哥哥。”
“是这样的,他们两个人在停车场打架,我们劝不动所以先带了回来,现在你弟弟把他打得似乎是骨折了。”看不出年纪小小的力气很大,警察同情得看了眼男子的鼻梁和手腕,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而冬天格外的难受啊。
“打扰了,这事我会处理好。”楚沐连眼神都不给一个,自顾自的帮张冕整理好衣服,西装脏兮兮的不能穿了,他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张冕套上,眉头紧蹙显然是心情不好,动作温柔可又不准张冕反抗。
这个时候再反抗就是自讨苦吃不识好歹,张冕乖乖低着头装无辜,说:“是他先动手的,我是正当防卫。”
警察:“……”我眼睛没瞎,明明是你先踹人家命根子。
楚沐的眉像是化不开似的,张冕想上去揉一揉弄平点,因为严肃起来的楚沐太冷傲,双眼冰冷看起来像是冰镇的墨,带着傲视群雄的强势盛气逼人,这无疑是很有吸引力,但他喜欢看平时斯斯文文的男人,人多不好意思,张冕把头偏向一边吸溜着嘴里的血水嘀咕:“你凶什么啊。”
“把自己搞成这样疼不疼。”
张冕老实回答:“疼死了。”
警察不大看得懂这家人的相处模式,通常小孩闯大祸怎么说都是火气冲冲地先教训一番,这家倒好,关心的先问疼不疼,以后打人的时候可千万别把自己给弄伤了?
疑问很多,但他们还是把时间留给了当事人。
一小时后,张冕哼着支离破碎的小调大佬似的从银行出来,外面很冷,开车不得不慢,他也不催就把头歪着打盹,蹭蹭楚沐的大衣深深的吸口气,看着卡里的钱兴奋得不能自已,他没敢先告诉王俊因为想给个惊喜,他们这几天到处奔走累得不行,现在也晚了还是少去打扰。
这个天气很冷即使是穿着厚实的大衣都感到寒冷,而楚沐只穿着西装,车窗外白茫茫只见路灯,张冕起身把车里的灯关了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他摸了摸楚沐落在方向盘上的手触感微凉,“是孙一辰告诉我的。”
“然后你就去找人家打架?”楚沐头也不转一个的反问。
“谁让他敢打我的。”挺起胸脯发现心口疼,他疼的龇牙咧嘴不敢出声。
楚沐偏头看他这模样很不满,想凶一凶可看张冕的熊样倒是凶不出了,车灯一闪突然停在路边,张冕探头看空荡荡的路什么都没有,刚想问为什么停下就感到上方阴影重重,楚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的上方,后面一辆车经过时照亮了一部分空间,张冕愣愣的看男人的眼睛反射出亮晶晶的光,然后稍纵即逝,有点摸不准现在的状况,他低了低头想不会是要在车里……
想想好像挺刺激的。
纠结了一秒,张冕闭上眼用他那散发血腥味的嘴亲了楚沐嘴角,啾的一声紧张的看着他。
楚沐神色古怪,动作迟疑下还是贴的更近了点,张冕心发慌:好带感好带感,黑暗是个好东西,要来亲了吗?没想到楚沐这么骚包好这口,虽然他现在是负伤但难题解决了很兴奋,是不会介意来一场的!
还没来得及闭上眼噘嘴,楚沐两手从他的身后拉过安全带‘咔嚓’一声系好,捏捏张冕鼻子话中带笑:“你瞎想什么呢。”
低头看看勒身上的安全带,张冕表情有些凝重。
反观楚沐丝毫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正常的开车挂挡甚至是主动接上了之前的问题:“孙一辰跟你说什么了?”
张冕认真歪题:“我还以为……你要亲我。”
“我不想喝血。”楚沐看他一眼摸摸了头,“回去好好洗把澡,年轻人要少想点那事。”
尴尬的想找个缝钻进去,口味太重的原来是自己,张冕撇撇嘴说:“谁让你那么看着我的,套路不对。”
“事情解决了,开心了是不是。”
“就是嘴巴疼浑身酸。”用力揉揉发热的脸,张冕想拿外面的雪冰会儿,想到孙一辰又回过头很疑惑的看向楚沐,“你都没说过你和孙一辰有那么一段事,害我之前还八卦半天。”
知道张冕指的是什么事,楚沐握了他的手力道很浅,温度却是互相传着,从小没吃过苦的手异常干净,现在有些破皮流血竟然徒增了点诡异美,他笑了一下说:“那算是事吗,都过去了。”
第50章
“之前觉得我们有错所以总憋着气,现在气出了,特别爽快。”坐都坐不住。
“把自己弄成这样也特别爽快?”
张冕嗯了半天:“反正他也不好受。”
回家后洗澡用了半个多小时,张冕最后扶着腰从里面出来显得很痛苦,消炎药就放在床头,楚沐准备的是牛奶,他吃了药躺在床上给自己上药脑中一片空白,习惯性的就要使唤楚沐不过又不敢,刚到警察局领他的时候那表情可看见了,凶的很。
就在他颤巍巍使劲把手往后面伸的时候,楚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会倒是很硬气。”
背后一双略冷的手替代自己在上药,又酸又疼,“我怕你又要训我。”想回过头看看背后到底是怎么个惨状竟然连抬起来都难以做到,刚有抬起的趋势就被楚沐打了一掌,“老实趴好。”
“行,你凶你有理。”
楚沐低笑了几声算是回应,这回应有点刺激人,张冕等背后药膏干得差不多了使劲往旁边挪,楚沐就看着他挪动然后跟着躺在旁边空着的地方,侧身虚揽住张冕阻止他往床边挪动的行为,用手机又拍了张照片给他看:“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太顺了想尝尝别的。”看着惊悚,只有他知道是因为张冕皮嫩而且薄,特别容易出事。
看了一眼甩掉手机,张冕反手摸摸后背没问题了,纠结半天噗通一声趴楚沐胸口,“没事,你要是生气就骂我几句,一句话不说的太反常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被窝很快就被焐热温度刚好,他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楚沐拉回原处。
“你以为我生气的是你打架?”
张冕微微抬起头,迷茫的问:“难道不是?”
楚沐顺着张冕额头上的创口贴看过,露出一个斯文的微笑:“凡事都有我在你后面,你是做什么都不怕,可你把自己弄的全是伤心疼的是谁。”如果说有没有什么事是出乎他的意料但又不觉得遗憾的,那就是张冕狂,是建立在自己有理没错的基础上,他从很小的年纪就已经知道做些引人注意的小动作根本没有好处也不能达到目的。
张冕哦一声,默默从男人胸口滑到一边,心窝发暖,头枕在他肩膀上:“你心疼我喽?”不就是这意思。
楚沐失笑觉得没法子:“再进一次警察局我可不会向现在这么和善,张冕,事不过三。”
张冕满口答应,“嗯嗯我保证不去警察叔叔那了。”听见楚沐叫自己全名很别扭,像是要发火,他想了一下和楚沐说:“别叫我张冕,我心里发慌。”
“都听咱们家大宝贝的。”
噗嗤一声张冕逗笑了,不料牵动伤口苦了脸。
“老爷子在的时候也没看你这么能打,现在没几天就带伤的被有心人看见指不定要怎么说我虐待你。”
张冕忙装无辜,眨眨眼装傻:“你去削他。”
“好了,年关将至有个慈善晚会,到时你跟我一起去。”低头用嘴碰了碰张冕额头,碰了碰有创口贴的部分,楚沐拉好被子哄着。
非常受用楚沐把自己放手心里的感觉,张冕在被子里艰难的伸个懒觉暗示:我困了。
“拍卖会?”
“嗯,我们去凑凑热闹。”
张冕犹豫道:“那我们买东西吗?”
“你喜欢的话咱们就拍,牌子给你,想举几次都行。”
“真哒!”
楚沐笑了笑,拍拍张冕的屁股说:“赶紧把伤养好到时帅气的去。”
哪里是真想买东西,只是喜欢那股子挥霍感,楚沐把选择权全部交给自己就是随便他怎么玩,他们家不缺钱,可能穷得只剩下钱了。
“成!”
问了时间是过年前两天,日子选的很喜庆,张冕算算日子距离半个月,这天因为要给胖子他们一个惊喜,他起的很早而且没有睡回笼觉的打算。快8点的时候门铃响了,张冕手还套着一次性手套去开门,“孙叔叔。”
“你哥起来没?”看见张冕系着围裙很震惊,不过还是把它咽在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