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之川嘴角都抽搐了,尼玛的这家伙果然很衣冠禽兽啊!
“我说严教授,咱不开玩笑了成吗?!”
严明非见他炸毛,笑得清清浅浅的,也不浓烈,只像是片住叶青,那笑跟浮在浅青色的热水上一样,有些飘飘忽忽不着边际,可是很有种静气的功效。“那好,不开玩笑了,你老师我可是拖家带口的,这离婚的男人真的伤不起啊!你小子还是好好努力吧,老师可是期待你带个美女回来过夜哟~”
拖家带口?离婚?
顾之川眨了眨眼,被雷得没话说,“老师你——”
话要出口才险觉这可能戳到严明非的伤疤,于是又收了回去。顾之川偷偷摸摸地看着严明非,发现严明非还在笑,那笑容隐隐约约的,看不怎么分明,可顾之川就觉得他是在笑,于是问道:“你笑什么?”
严明非忽然抬起手,揉乱他的头发。顾之川的头发很黑,很柔软,一缕一缕都像是碎绸缎,揉乱了手感更好。
“没笑什么,只是觉得你们还年轻,这样真好。”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可是顾之川觉得伤感。严明非,干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明非截断了,“别喊了,我这边约了姚景生谈些事儿,下午可能不在,你在学校还有课吧?晚上记得要回来,钥匙跟房卡都放在客厅的桌上了,我要忙去了,你别迟到。少年人,要加油呀!”
接到了莫名其妙的鼓励,听到了莫名其妙的话,心思也变得莫名其妙了。
他觉得今天严明非说的话好像很多,可是他一句也不懂。
顾之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点了点头,目送着严明非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拿了东西就出门了。
他再别墅里走了几圈,基本熟悉了一下环境,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差不多选修课也要开始了,得去上课,至于晚上——遭了,他还没告诉严明非,他晚上要跟任安他们出去来着。
估计有傅临夏在的话,多半会沾些酒什么的,况且姚景生会来?那他还是晚上别回来好了。
任安他们定的时间是傍晚六点去学校后面那家“子夜bar”,估计下午的课上完之后去也来得及。
第25章 酒后(倒V)
傍晚,夜幕开始降下,顾之川到“子夜”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他在侍者的指引下走进包间去,这里出乎意料地热闹。
顾之川刚刚推开门就愣住了,为什么半个系的人都在?
“老顾,你终于来了,快过来喝一杯!”
“喝一杯!”
“来迟了,得罚!”
“哎呀你小子有本事,竟然已经是严老师的亲传弟子了,人家好伤心,人家的严老师……呜呜……”
……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不是他们几个人单独聚聚吗?这一下子多出来的这么些个人都是谁啊?他有认识吗?
顾之川对于无关紧要的人跟无关紧要的事向来是不喜欢记忆的,从这点上来看,他跟傅临夏是一个德性,但是傅临夏要严重很多。
想到这里,顾之川抬眼扫了一圈,却没有见到傅临夏。
几张熟面孔端过来几杯酒,看那颜色就知道是兑过的,青州理工大的特色就是喝勾兑酒,啤酒加老窖,偶尔杂点红酒,还有牲口能够给你掺点清酒进去,什么东西都敢往里面掺,倒是也没出过什么大事,一样地喝,可是这勾兑出来的酒那就让人醉得快了,一杯下肚绝对能够头重脚轻。
顾之川酒量本来就糟得很,一杯下去看上去还清醒,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跟踩在云端上一样。
任安跟倪响坐在一边对望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顾之川这家伙今晚上多半是得烂醉如泥了。他那破酒量他们还不清楚啊?娘的,不过这也是喜事儿,他这根废柴也有春天,不得不庆贺庆贺啊。
顾之川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酒杯,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他舌头都大了,连连摇头,“真的不喝了,哪儿有跟你们一样灌酒的?擦,阿三子你怎么来了?!尼玛的你是我们系的吗?!”
“我是啊,任安,你说是不是?”阿三子就是顾之川他们那层的牙刷狂人,热衷于研究各种另类的电动牙刷,自称自己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牙刷制造商。当然了,任安其实挺怕这家伙的。
所以阿三子这边一问,任安那边头就点得跟鸡啄米似的,让包间里一众任等鄙夷地吼上了。
不过顾之川这边依旧是头大如斗,“娘的,再喝醉老子可就要发酒疯了!”
昏暗的灯光昏暗地摇曳,顾之川面色已经有些微红,被一群牲口围在中间,要求他喝酒。
郁闷。
顾之川狠狠回眼瞪在旁边装隐形人的任安跟倪响两个人,却扫到坐在他们前面的一个人影,一时之间就愣住了。
尼玛傅临夏什么时候来的? 刻就走了,但是又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他就是个小心眼,还爱记仇,先把他丫的留下来压榨劳动力。
那伤口在手臂接近肩膀的位置,袖子也挽不上去。
本来他的衣服就散乱得很,脱下来倒是简单。
姚景生看着顾之川坦然脱下自己外衣,露出少年那白皙的身体,只是上面,尤其是胸前的位置,分布这一些吻痕,似乎刚刚才从一场迷乱中醒来。
他也不废话,捡起顾之川落在地上的衬衫,上面还带着几分酒气,是刚刚顾之川被他们灌酒的时候落下的。
凑近了,顾之川浑身酒气,醉意微醺,姚景生感觉到啊不规律的呼吸洒在了自己的耳际,他是低了头,扯了那衬衫成条,缠住他的伤口,这地方又有什么好的处理工具?
“有酒吗?”顾之川看着姚景生那露出来的脖颈,觉得自己伤口实在很疼,他是想咬他了。从刚刚开始他的牙就开始痒了。
姚景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只看着他的手臂,目不斜视。
“你扛得住?"
他很怀疑顾之川的意志力。
顾之川是看到了他的侍应生西服,侍应生总是有习惯带那种小瓶的白酒,这个时候用似乎是刚刚合适。
“你废话真多。”他还不想因为伤口感染就死掉。
姚景生于是拿出一个洋酒瓶,里面装的却是白酒,也许还是陈年的老酒。
打开了那瓶盖,看了他一眼,姚景生的眼神很是冷漠沉静,“你确定。”
“你废话真多。”顾之川又说了一遍,身体紧绷着,像一只临敌的幼兽,带着浓浓的警惕。
姚景生终于不说话了,顾之川这种极品果真是欠抽欠操的。
他侧站着,而他抬起手臂,那伤口已经包扎了一半,鲜血从衣料里透出来,红艳艳地扎人眼。
姚景生的酒淋下去的同时,顾之川——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
位置刚刚好。
疼,比刀刮骨还疼。
顾之川这个家伙本来就怕疼得很,前面说得硬气,到了关键时候就是个软骨头,本来他就挺恨姚景生的,又疼得厉害,眼见着姚景生这家伙的脖颈白生生的,就更牙痒了,一下就咬了上去。
姚景生只觉得脖子连着肩膀那个位置一阵剧痛,他脸色却僵了一下。
其实疼痛只是那一瞬间特别让人难以忍受,可是顾之川的嘴唇已经被那酒烫热了,贴在他的脖颈上只觉得暖热,心跳骤然就乱了一拍。
顾之川心想自己是找回来了,尼玛的让你当初敢咬老子!
姚景生的手上动作只是缓了缓,下一刻就继续倒酒,直到看那临时充当纱布的衣料上的鲜红被晕染开。
“你咬够了吗?”他终于还是开口了,顾之川那头发软软的,扫在他的颈窝,有些麻痒,他都不知道自己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沙哑了。也许是忍痛忍得太厉害。
顾之川松了口,抬起头来,咧开嘴笑了,“没有。”
姚景生看着他那染血的白牙齿,只想起了一个词儿,血盆大口。他低头看自己的伤口,两排浸血的牙印,他还真狠。
伤口疼得火辣辣,估计比之顾之川手臂上的伤口也不差了。
“外套给我。”他指了指姚景生放在一旁的侍应生西服,自己把把来时的薄毛衣套上,也不觉得别扭,都是男人,怕个毛啊。
姚景生依言递给他,便见到顾之川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
他站在原地,空气里都是酒气。
脖子下方的伤口没了嘴唇的接触,开始渐渐冷了。他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手指握紧了成拳,又慢慢松开。
伸手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一个号码,他修长的手指按在删除键上,渐渐消去了上面一个个数字。
“你准备让裴东海来救他吗?”
这声音突然出现,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傅临夏懒洋洋地倚在门边,唇边挂着一抹了然的笑。
“也是,听我盘口上的人说国安来了,你父亲是国安,你跟国安的人有联系也不奇怪。不过——顾之川好像误会什么了。”
姚景生收起地上的酒瓶,连着破了的衣服都塞进垃圾桶,转身就走了,也不搭话,似乎没听到傅临夏的话一样。
傅临夏在他背后忽然狂笑起来,遏制不了一般,“傻货……哈哈……”
第27章 老实交代吧
顾之川出去干什么了?这家伙,提了一块儿傅临夏在门口递给他的砖,风风火火拍黑砖去了。
“哟,哥们儿,看不出你这下手挺狠啊!”
顾之川瞥了这抽烟的胖子一眼,估摸着他是傅临夏手底下吃饭的,只是颌了颌首,说自己先走了。
任安他们估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没必要去说。
就在“子夜”已经有两个黑头头进行了较量,只是鲜少有人知道,起因就是那个黄毛。
他一个人走出酒吧,刚刚站出来就觉得天清气爽,连呼吸都顺畅了。
他还要回去。
别墅离这里并不远,十几分钟的脚程,他习惯拿钥匙开门,尽管似乎有更方便的房卡,刷卡一样一刷就开。可是钥匙让他有安全感。
他看着整栋别墅都黑下来,以为严明非肯定已经睡了,只是他才一打开门,反身关上,正要往前走,整个客厅的灯却突然就全亮了。
亮得刺眼,顾之川有些不适应,忙抬起手遮眼睛。
严明非两手抄着,两腿叠着靠在墙边上,手旁边就是亮灯的感应按钮。他看着顾之川,走到他面前,一身闲散。
只是顾之川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冷意。
严明非手里竟然有条小木棍子,像是指挥棒,他拿那细细的棍儿戳了戳顾之川的脸,“你这是怎么弄的?”
顾之川心虚,可又委屈得很,一时之间竟然就任他戳自己的脸,有些疼。
严明非笑了一声,“这浑身酒气的,少年人的生活果然是激情四溢啊~我果然是老了~”
“老严,我——”他想开口解释什么,可是在严明非下一个动作之下直接住了口。
严明非正好把他逼进角落里,那细条棍直接挑开他毛衣的衣领,里面什么也没穿,身体上犹有未散的吻痕。
“我说过世界很危险的。”严明非笑得凉凉的,“少年,你受教训了吧?”
顾之川又惊又怒,一把挥开他手上的东西,“傅临夏告诉你的?!”
严明非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笑,“算了,还没吃饭吧?你不饿?”
饿,他当然饿。
可是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
他还想解释,“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灌我酒,任安他们让我出去,我就——”
“好啦,别扯这些了,以后严禁夜不归宿。”严明非狠狠地揉他的头发,倒真的像个长辈一样。
顾之川想起今天遇到的事,委屈那是绝对有的,被严明非这揉猫一样的动作一逼,胸口就涨得慌,那眼泪差点就溢出来。
等看到饭厅里那摆满了的饭菜,他只觉得眼前模糊了一片,“严老师……”
“哟,这男子汉大丈夫也会哭?难看死了……”严明非这次用手指戳他的头,在别人做出来可能是侮辱,可是他做出来就带上一点宠溺,他放软了声音,说话的调子似乎也被房间里的空气薰得暖了,“去洗个澡吧,我把菜热一下。”
……
顾之川揉了揉眼睛,笑出来,“老严,你比我爸还像我爸。”
严明非瞪眼骂他,“你扯什么呢!老子还年轻!去洗洗再来吃饭吧!”
顾之川点了点头,转身拿了换的衣物就去了浴室。
傅临夏告诉了严明非吗?他不清楚,可是他知道,严明非不知道他受伤的事情,不然是不会让他洗澡的。
他脱下衣服,光裸着站在流泻着的暖水之中,一点也不在意伤口了。
他用力地用毛巾擦着自己的胸前背后,身体的每个角落,皮肤地发红了,像是要浸出血来。
他看不到漫满了水雾的镜里,自己那发红的眼,那脆弱的,犹带着倔强与坚持的眼,他想了好多事情,人心情糟糕的时候,总会想起很多伤心失意的事,思想会处于一种很复杂的思想。
水还是流着,他的伤口还在流血,那水都是微红的。
顾之川终于冷静了,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旁颈边。
他进浴室的时候带了纱布和一点药,自己上药包扎似乎有些困难,包扎得很丑。
有伤疤,也算是个男人了吧?
他扯开嘴,挂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披上浴袍就走了出去。
严明非还在忙碌,从微波炉里端菜出来。见到他出来,他朝他笑了笑,“正好,哎呀,清新少年出水记~”
顾之川最后的那点小郁闷也没有了,只觉得严明非这人其实挺无耻,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恩,有其徒,必有其师嘛!
“老严,你口味儿越来越重了。”
顾之川坐下来,饭桌不大,严明非选的本来就是小桌子,因为吃饭的可能就是一两个人。
“诶?有吗?”严明非故意装作听不懂他说话,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苦恼的模样,“我觉得我口味很清淡啊。这些彩色都是精挑细选的。”
对他故意错误理解他话的,顾之川不作任何反应,他只是端起已经盛好了饭的碗,拿起了筷子,“你还是快坐下吃吧,我这胃可是被学校的食堂折磨久了的——对了,老严你会自己做饭?”
严明非看他那两眼放光的模样,禁不住得意,“我原先在队里那手艺可是最好的……”
顾之川正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全当作没听到那个敏感的字眼,把菜又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眼看着严明非。
严明非还没注意到自己刚刚言辞的失误,“当年在学校,我还参加过厨艺大赛,一等奖!”
“噗——”顾之川一下笑出来,“喂,君子远庖厨啊!难怪你就是个伪君子。”
“我伪君子?”严明非垂下眼低笑了一声,那喉咙里的声音压住,比他额前的几缕碎发垂得还低,“其实我更想当真小人的。”
顾之川于是耸肩,“随你怎么说吧,吃饭!”
两个人终于默不作声,开始以一种风卷残云的速度吃饭。
其实严明非吃饭自然是很文雅的,可是顾之川这牲口习惯了在食堂里吃饭的那种迅速,在饭桌上吃饭也一样。
于是在手脚比顾之川慢一步,没有夹到自己喜欢的嫩笋之后,严明非没有丝毫大意地加入到了抢菜党的行列,顾之川夹哪个菜他就夹哪个菜,生怕自己吃了亏一样,惹得顾之川对他大为鄙视,而严明非则很得意,按他自己倚老卖老的说法,“一把年纪了,还能跟青春少年一起重温当年大学里抢菜的经历,难得难得。”
顾之川除了翻白眼实在是不知道做什么了,遇上这样的一个严明非是他的劫,也是幸。
收拾碗筷的时候,严明非看着他那生疏的动作,忽然笑他,顾之川真恨不得一股脑儿把碗筷给他扔脸上去,“笑你妹啊!”
“噗……哈哈……”严明非再次破功,他掩住自己的嘴,指着顾之川的脸,“小老鼠进米缸——哈哈……”
顾之川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摸,不禁有些赧然,娘的,一粒米饭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笑笑笑,笑死你得了!”
他把碗都放进洗碗机里,头也不回,懒得看严明非那可恶的嘴脸了。
严明非在他背后抄着手,假惺惺地摇头感叹,“真惨啊,比辛得瑞拉还苦啊~”
“……”明明只是把碗扔进洗碗机,为什么被他说得像是自己受了虐待一样?算了,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