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机会从眼前溜走,赵成志每每想起来就后悔,要是他们当初接手了面馆,现在境况也好很多了。听家里说麻酱烧饼摊,也心动不已,劝赵红梅去问问。
赵红梅没办法,又来娘家走亲戚。
十五刚走过亲戚,才没几天又来,这肯定是有啥事儿。孙婆子看她一脸为难,“是有啥事儿了?”
赵红梅有些难以启齿,“…。家里让我来问问……问问小裴她们的烧饼摊的事儿。”
“她们是听说了面馆的事,就打上了烧饼摊的主意,撺掇你来的吧!?”孙婆子怒哼一声。
赵红梅叹口气,娘家这几年也接济了不少了,家里也比前几年好了点,她们却看上了小裴家的烧饼摊。
孙婆子也忍不住叹气,不过是憋恨的叹气。赵成志要是出息一点,硬气一点,也不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了。
怀着二胎的邹氏坐在一旁不说话,之前让姐夫来学做木工,没学多久就说自己不会。家里做的小东西让他去拿着卖卖,可现在家里做的都是大件的东西,直接拉送去铺子了,用不着他卖了,光想着面馆,就不会硬气点,把家分了,兄弟三个各干各的。
想了想,邹氏忍不住道,“娘!不如托小裴帮忙,介绍个活儿干,大姐和姐夫都找了活儿干,在外面住着,不分家也等于分家了!”
“挣的钱不得上交!?”孙婆子就气怒这个,别人都盼着儿孙好,那该死的赵老婆子,就死拖住老大一房。
说着,外面裴芩抱着九儿领着兴旺回来,过来串门。
孙婆子让别说,给赵红梅使眼色,笑着让裴芩赶紧进屋,“天还冷得很,就把九儿抱出来了!”
“这娃儿长的真是漂亮!”孙红梅看着九儿,就忍不住夸赞。
裴芩笑着捏了下九儿的小脸,看孙红梅笑着,却神色惨愁,眸光微闪,笑着坐了,问起赵红梅家大儿子,“好像有十二岁了吧?”
说的是让自家娃儿识字念书的,结果家里拿不出钱,弟弟刚开口说供外甥念书,婆婆就让二房三房的娃儿都一块,弄得儿子耽误到现在,也没法再学了,“今年就十二了。”
“要是不念书,趁早出来学个手艺,以后走到哪有手艺都不怕饿着了。”裴芩道。
赵红梅也不蠢,听她说的,忙恳请她帮忙出个主意,“…当家的我是不指望他啥了,就指望俩娃儿了!小裴你是个厉害的,主意多,你帮忙出个主意吧!以后他们俩兄弟总不能还像我一样。”
见她也上道,裴芩就说,“那你把他送过来,我看看。”
“跟我一块来的,去看他舅舅做木工了!我去喊他过来!”赵红梅忙起身出去。
孙铁柱过好了,也想帮帮大姐。可姐夫是朽木不可雕,外甥又念不成书了,就尤其想把自己的手艺教给他,带着他干个些年,他也能做东西了。
可赵举是真的不喜欢做木工,也知道舅舅的苦心,啥时候来,都跟在一旁听。
一听裴芩要看看他,会给他出个主意,找个活儿干去学手艺,顿时紧张的不行。
叫了他过来,裴芩跟他聊了一会,“那你先去炒货铺子帮忙吧!就是傻子瓜子!”
孙婆子之前就想说,又怕说了她会不高兴,听她要让赵举去傻子瓜子炒货铺子,欣喜的连连道谢。
赵举也作揖道谢,看看赵红梅,高兴的不行。
裴芩出来,又叫了孙全亮家的孙大郎,也一块和赵举去炒货铺子,做学徒也是打杂。
常老汉听裴芩把面馆说给就给人家了,以后都不再问一句,那炒货铺子也肯定会说到做到,让他们家以后也开一间铺子。对于赵举和孙大郎这两个学徒,没有为难,看俩人也勤快好学,就上了心教给俩人。
裴芩继续寻摸着揽人,她手里要有一批当用的自己人,以后才能接手生意。
回到家,卢浩和卢海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给裴芩当三年的护卫,已经到时间了,兄妹俩人准备回家了。
裴芩给俩人包了银子,“虽说你们是要报沈颂鸣的恩,但也不能白给我当了三年护卫!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回去花用吧!多的……你们也知道我穷。”
卢海冷冷翻了眼,她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吧!?不知道为啥事儿惹怒了沈少爷,要不然她的银子也不会又都给她拿走了。
“你们要是见了他,一定记得跟他说一句,我现在很穷!”裴芩给他写的信,都没有回。
“没看出你哪里穷,不会给你捎的!”卢海冷声嫌弃道。
裴芩突然问她,“卢海啊!你是不是要回家成亲了?”
卢海脸色一变,声音冰冷道,“我已经成过亲了。”
裴芩惊讶了,“那之前问你,你都没有说过…”
卢海不再跟她多说,转身回了屋。
卢浩叹口气,“裴大小姐!我们会帮忙把酱油送进京,见了沈少爷,也会帮你把话捎到的!”说完,也回了屋。
裴芩皱眉,他们的仇家是哪个仇家啊?
“她夫婿不会武功,被仇家寻仇到家里,连孩子一块杀了。”墨珩解释。
“你知道?”裴芩看他。
“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墨珩查梁三小姐的时候,顺便把卢浩和卢海兄妹也都查了。
裴芩之前问过,还说卢海在太平镇三年,会耽误她终身大事,卢海只面无表情冷着脸,让她管好自己。
“你要是不舍,回头重金雇佣他们再回来吧!”墨珩道。
裴芩皱着眉想了会,又跑过去找卢海,“小海啊!你以后还要不要再嫁人啊!?我帮你把关,再找一个!”
本来不想多说,见她腆着脸过来,卢海冷声道,“没想过。”
“真不想啊?你看嫁人多好!老公孩子热炕头的……”裴芩嘿嘿。
卢海冷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吧!”
“都说了人艰不拆!”裴芩抿抿嘴,“弟兄!趁我还活着,你要不就先跟我混了!?我养着你!”
“你最少还能八十年,我可活不到。”卢海也学着她白了一眼。
“你觉得我能活一百啊!”裴芩呵呵,这古代条件落后,人生七十古来稀!话说她今年十九,明年才二十,好年轻。
“祸害遗千年。”卢海送她一句。
“好吧!那你要不要跟我在一块呢?”裴芩承认,她的确不怎么好。
卢海默了下,“保重。”
“好!那一路顺风!”裴芩也不强留。
很快,作坊里酱油准备好,卢浩和卢海兄妹就帮忙互送着酱油离开,北上。
“少了一条尾巴,还真有点不习惯。”裴芩叹道,“不!换了条尾巴不习惯。”
沈颂鸣后来送的这俩人也是武功高手,比卢海还高冷范儿,其中一个从没见过他说话,用了大半年裴芩才知道他是真的哑巴。如今这个哑巴就接替了卢海的工作,成为了她新贴身护卫,走到哪跟到哪。
杨伯彦看她出门,后面跟着的人换成了个冷面男子,一身灰袍,无声无息的,忍不住更加好奇。这裴家姐弟与众不同的地方…。太不同寻常了,查了好些日子了,都没查出什么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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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八品宣讲裴宗理
卢海他们刚走,沈颂鸣的信就到了。
“呦~”裴芩见他终于回信儿了,拿了信拆开,只看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
“长姐!出啥事儿了?”裴茜急的问。
墨珩过来一看,也蹙起眉头。
“裴宗理捐了个官。”裴芩把信给她们。
“啥捐了个官!?他能当上官了!?”裴茜尖声说着,拿过信仔细看。
裴芫看的眉头紧皱,“这次不是因为沈家,他们这是钻了哪个空子,竟然捐了个官做!?”
“光朝廷文武官员几千人,除那些名臣,皇上根本不记得谁是谁,他们要钻空子,再有人伸把手,就很容易了。”墨珩说着,又道,“也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裴宗理被任命了八品宣讲的官职,在大楚各地宣讲种红薯一事,和江南新任命的双季稻宣讲一样,负责宣讲种植之事。
虽然八品,但也大小是个官了。
很快,墨珩的人也从京城传了信儿回来,说了裴宗理任命八品宣讲之事,是户部之人拟定的,皇上根本不记得裴家有个裴宗理这渣男的事,直接批了下来。
户部和吏部都不归沈弼管,他掌管刑部,又和兵部尚书是姻亲,户部和吏部就把持的很严,皇上平衡各方权势,也不容哪个一手遮天。
所以,裴宗理八品宣讲的职位,已经定下来了。
上次是封赏给错了人,沈颂鸣还能进宫陈情,舌战群臣,这次朝廷任命官员,却是过问不得了。
她们家还没咋样,结果裴宗理却借着她们的光,当上了八品宣讲,还负责宣讲种植红薯,这让裴茜十分愤恨,“封赏抢走就算了,和别人一样的功劳,因为我们没权没势,别人封了县主,我们就只一个牌楼。现在还让老裴家的杂碎当了官,简直太可恨了!”
“说话前先想后果。”裴芩看她一眼。
那种一圈眼睛盯着就等寻你错处把你置之死地的事,裴茜也是经历过来的,知道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可实在是太可恨了,她忍不住。
裴芫拧着眉,“他们要成了官身,不但行事方便,以他们的行事,肯定会趁机对我们下手。”
“那就跟他们好好玩一场!”裴芩冷哼。
墨珩摩挲着闺女的小手,暗自沉思。
任命书很快就下达到汝宁府,到了原阳县。
老裴家一家都是又惊又喜,简直喜从天降。
虽然为了捐官的事也走动了不少,却没抱太大希望的,却不想转眼这当官的任命书就下来了,真是天大的惊喜!
裴宗理也被这惊喜砸的有些头晕乎乎了,没指望的事成了真,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方家是一门出了仨秀才,但他们家也出了俩秀才,这下子又出了个官身,门楣都不一样了,不管他们再咋追都追不上!裴芩姐弟更不用说了,就一个皇商又能咋样?家里能当门户的裴文东年纪还小,再过几年都不一定会有啥出息。到时候他们家已经发展成大家了。
就是宣讲种红薯这事,让裴宗理有些心里不舒服的膈应。而且他没有种过红薯,可以说从开始就基本没有下地干过活儿,这些年更是养尊处优,更别提种红薯了。
“出去宣讲,让你大哥先跟着,他也是庄稼把式,啥都会种,等慢慢你明白了,就没啥了!”朱氏欢喜的合不拢嘴,儿子当官了,她就成名副其实的老太太了!那些人再敢瞧不起他们,让她们知道厉害!
裴厚理却不太情愿,“还是让爹跟着老二一块吧!爹种了大半辈子的地,才是真的啥都会种!我留在家里看着家里的生意就行了!”二房都谋了个官身了,更加稳稳压在他们大房头上了,要是再让他跟着老二当跟班,像个啥样子!?
“家里这边的确需要人看着,那就让爹先教教夫君吧!左右那红薯也容易种,插进地里就能活!”钱婉秀微微笑着道。
陈氏暗自掐了裴厚理一把,还想留在家里看着生意,那铺子钱婉秀把持的那么严,连他们二郎都不让去学个东西,说是她的陪嫁,这几年挣的钱也没往家里拿过,只稍微给那么一点好处,还想去帮他们管着生意,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宣讲不是得到处各地的去宣讲?爹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颠簸折腾!再说,那几个贱胚子和方家看咱们家翻身当了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家里也需要爹坐镇!就让你大哥跟着,啥时候育苗,啥时候种,啥时候挖红薯,他都知道,让他跟着去帮你吧!”说着给裴厚理使眼色。
朱氏虽然越看陈氏越不顺眼,但毕竟大儿子是自己生的,大孙子还念着书,等着今年参加乡试,想了下,“那些贱胚子到时候肯定会抓着老二不会种红薯坏事,让老大跟着一块,也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啥的!”
裴厚理还想说话,陈氏厉眼瞥了他一眼。
裴老头也担心他要是出门了,裴芩和方家有个啥针对他们家的,家里的人没办法对付,“那就先老大跟着,你们兄弟俩一块,也互相有个照应!”
爹娘都把话说下了,裴宗理也一直被大房叫亏,种红薯的事,他心里也的确很没底,想想就应下来,“让大哥跟着我一块也好。”
钱婉秀微皱着眉,眼中闪过一抹冷冷的幽光,没再多说。
事情说定下,家里忙着要庆贺一番,陈氏和裴厚理去娘家报信儿,路上数落他,“你不知道当官的好处啊!?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吃香喝辣的,让你跟着去,是去享受了!你还不识好歹,非要趴在家里土坑抛食儿!?那有人送礼送银子,你这个大哥跟着一块,分银子的时候,咋着也得分你一份!也看着他收了多少银子,年年往家里说没挣钱,那吃的用的全部都是最好的,要是没挣钱,哪来的钱买那些吃用的!?”
裴厚理也没想那么多,“收银子那叫贪污受贿,裴芩和方家他们都盯着呢!真要被他们抓住了把柄,丢官还要判刑!”
“哪那么容易就被她们抓住把柄了!以为她们三头六臂,神通广大呢!要真厉害,封赏也不会给了咱们家,这八品宣讲也不会成了老二的!他们方家也有秀才,比谁都想当官呢!”陈氏咬牙怒道。
这倒是的,裴厚理想通,就高兴起来,起码老二当了官,他就算跟着,也至少不用再给人做木工活儿了。
消息传出来,后山村大半的人都涌上门道贺,问庆祝的事,还要送礼。
裴老头趁机受揽人心,把村人的地挂在裴宗理的名下,可以免除粮税。
不少人怕他们把自家田占为己有了,都不太相信,不愿意挂名。
有几家和老裴家走得近的,说说就同意了。裴宗理可是当官的了,以后升官发财,要多少银子没有,还会看上他们几亩地!?现在虽然种着红薯不会再饿肚子,可吃的都是杂面,白面却舍不得吃,都给交粮税了。挂在裴宗理名下,他们就不用年年上交粮税,能省下多少粮食啊!他们也能吃上白面馍馍,白面条了!
有人积极,有人观望。
总之,老裴家这边很是热闹。
裴里正也出面去恭贺了几句。
裴婆子还去送了礼,“我们都是裴姓一族的,之前他们只开个铺子做生意,如今裴宗理都当上官了,指望裴芩她们,不知道得多少年呢!要是老裴家记恨,到时候对付我们,你这个里正也别想当了!”
裴里正也确实担心他的里正之位不保,就没拦着她去送礼示好。裴芩教他们做米粉,他们也算帮了裴芩不少,也该扯平了的。
镇上的村人都为裴芩姐弟愤愤不平,“是不是又像封赏一样,弄错了!?宣讲种红薯的,咱们镇上多少人都比那个裴宗理强!”
“谁知道呢!他们家估计又是花银子走了哪个路子,这才给抢过来个官做!”
“这会抢了这个官做,怕不是又该使啥阴毒手段害人了!”
还有人跑过来提醒裴芩姐弟要小心,“他们家如今当了官,可跟以前不一样了!”
杨伯彦打听过,才恍然明白,这几天为啥裴茜都一副怒恨的神情,原来是为这个。那她们是提前就知道了消息,比那老裴家还要早了!
看裴茜出门往作坊那边去,杨伯彦跟上来,“那裴宗理养尊处优十多年,也根本不懂种红薯的事吧!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去上任做官了!?”
裴茜瞥他一眼,没说话。
“他要是上任之后,那老裴家估计要先拿你们开刀了!这有了官身,很多事都变得轻松容易了!起码出入衙门就方便了很多啊!”杨伯彦看着她说着,跟着她往作坊走。
“以为我们就是那么容易欺负的!?”裴茜暗自咬牙。
杨伯彦笑了声,“其实以你们家的关系和能力,完全可以想个主意…。嗯…一劳永逸!”
裴茜停下来看他,“把他们全家都杀了!?那我们不得偿命!”
杨伯彦哈哈笑,“办法可都是人想出来的啊!”
裴茜皱着眉看他,她一直都恨不得老裴家一夜全部死光!可他们一个没死,还越过越好。裴宗理竟然还当上了官,以后还不知道要咋样!
见她眼神真恨不得立马去弄死老裴家,杨伯彦勾着嘴角道,“其实,那裴宗理说起来,也应该算是你爹吧?!你娘兼祧后,他又回来,你长姐是他亲生,你们姐弟叫爹不是,叫二叔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