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包餐后,一行人继续下地。今儿个要把太平山的葵花全部收掉,晚上张大成和孙全亮才不用住在山上看着了。
结果,人手少,看着不多的葵花,收起来,拉了一车又一车,却总还有很多没收完的。
只能明儿个再接着干,让人晚上留下继续看着了。
章岩和王庭也留了下来。
只是家里没地儿住,俩人住去了悦盛客栈。
次一天,裴文东和常咏麟去客栈叫王庭。
章岩刚起来,他昨儿个也没闲着在一旁看,也是干了活儿的。葵花杆上长了不少毛刺,他回来觉得身上痒痒,洗了三遍才好些。倒是干了一天活儿,一觉好睡。
王庭倒玩的很开心,早饭也跑到裴芩家吃。
章岩走在后面,远远跟着,看三个小萝卜走着说着话,讲今儿个晌午干完,下午炒瓜子,忍不住勾起嘴角笑。
孙秀谨挎着篮子,和孙婷玉也过来,“昨儿个下午才听说你们收葵花!还有没收完的,我们今儿个来帮忙!”
裴芩对女孩子向来不过分不拒绝,笑着应道,“好啊!要是收的早,下午还能炒瓜子吃!”
孙婷玉就问咋炒瓜子的,炒出来是不是和卖的一样,听说是,“…那你们以后摆摊也要连炒瓜子一块卖了啊!”
“应该差不多!”裴芩已经在看铺子了,等收了葵花,她就去瞅瞅,把铺子买下来。正好年前挣一笔。
孙婷玉羡慕的看着,觉得裴芩姐弟真是走运!
等看到俊美的章岩,更觉得裴芩好命。那个知府的少爷沈颂鸣喜欢她,现在又来一个长得这么俊,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贵公子来她们家。
孙秀谨眸光变了变,抿了抿嘴,跟裴芩打了招呼,说是回家吃了早饭就过来,走的时候喊她。
裴芩下地的时候就喊着她们俩一块。
裴茜吊着脸,不喜欢她们俩。
孙秀谨看章岩也和她们一块下地,整个一上午,他除了和王庭说话,和裴芩说话,其他的人都没多应,心里嫉恨就忍不住往上涌。都有了沈少爷了,他刚走就勾搭了别的男人!要真这样,那就别缠着沈少爷,直接跟这个章少爷不就好了!?
章岩再干活儿有点放不开手脚,被裴芩嫌弃之后,说自己被毛刺扎了,全身痒。
裴芩哈哈笑话他。
孙秀谨看着两人,见裴芩笑的开怀,突然很恨她。明明应该不如人的,却得了沈少爷的喜爱。沈少爷对她那么好,她一边缠着沈少爷,一边又勾搭着别的男人!还勾搭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她那样的身份名声,配得上吗!?
到晌午过,干完活儿,一行人直接到面馆吃了面,就在作坊里支起大锅,把提前准备好大料拿出来,昨儿个就晒上的准备好的瓜子拿来,下锅炒瓜子。
“为啥要掺沙子炒?”王庭没见过,觉得很稀罕。
“因为沙子是颗粒的,一旦受热温度又很高,既能防止瓜子贴着锅底炒糊了,又能让锅里所有的瓜子都受热均匀,即便没炒住的也是熟的!”裴芩跟他讲解。
王庭受教的点头,裴芩懂的真是多。又问,“花生是不是也这么炒的!”
“对!”裴芩点头,“真聪明!知道举一反三了!”
她夸起小娃儿都是很轻易,很带劲儿,让被夸的人觉得很开心。章岩看王庭亮晶晶的眼神开心的看着她炒瓜子,忍不住笑了下。
这一笑,落在孙秀谨的眼中,无比的刺眼。她快成亲了,只能嫁给你个穷读书的,还有些看不上他们家的感觉。裴芩却在几个高枝儿中左挑右捡。
强烈的嫉妒和恨怒让孙秀谨憋的透不过气。
炒好的瓜子,一圈子人都很喜欢吃,因为裴芩加茶叶炒的,炒出来的瓜子是龙井茶叶味儿的。
章岩嘴角抽了下,“拿的茶叶你用来炒瓜子了!?”
“对啊!不仅炒了瓜子,我还做了茶叶蛋呢!这个茶叶不错!炒出的瓜子挺香的!茶叶蛋你们走的时候,可以带上一些,也挺香的!一天一夜,已经入味儿了!”裴芩点头应他。
那是章岩从老家带过来自己喝的,上次来见她这没有好茶,来的时候顺手给她拿了半斤,没想到……
孙秀谨心里难受极了,拿了分的瓜子,就说被毛刺扎了,回家洗洗,没多待就走了。
新炒的瓜子被分成了几份,分发给了大家。其余的葵花都剥了瓜子,筛选,晾晒。
次一天赶集,裴芩拿了些葵花盘子,摆摊卖新鲜的葵花。
来孙里正家商量迎亲路线的李家人,从集上路过,还买了几个拿着。
迎亲路线的商量没说多少,有一半倒是在说裴芩姐弟和种番薯的封赏的话。
让孙秀谨心里反感又怒恨,不想在家里,就出来街上逛。
还没到晌午,集上人还没散完。
赵俊超上次没问到酱油,这次就跑到太平镇来,好说歹说,也只买到了一斤。
张世千看他不太好看的脸色,笑道,“俊超兄这有何气!反正她是你订了亲未过门的妻子,等明年除服,成了亲,还不随你想吃就吃多少!”话说的意味不明,带着暧昧。
赵俊超忍不住笑起来,“世千!你果然会说话!今年转到县学是对的,明年一块下场……”
后面的话,孙秀谨就没听见了,她只听见了裴芩成了张世千嘴中那个人的未婚妻。裴芩定亲了!?她啥时候定的亲?孙秀谨有些震惊。随即一想,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张世千和那裴文礼关系好的很,他口中的那个人和裴芩定亲,只能是后山村的老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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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封赏发错了人
孙秀谨越想,笑的越开怀。裴芩还在这做这富贵少奶奶的春秋大梦,那边老裴家早已经把她卖了!说不定还卖了个好价儿呢!沈少爷就算再想纳她,有婚约在身,看她要闹成啥样子!?
那章少爷更别说,知府的儿子都闹不开,他也一样!
看和张世千一块的那人穿戴也不差,真要告他们个抢婚骗婚,裴芩这辈子名声尽毁,就完了!
想了想,孙秀谨就装作不在意的在街上逛,跟上张世千两人,想打听一下,老裴家给裴芩定了啥样的亲事,对方是谁。
赵俊超到太平镇买酱油,是要见裴芩的,特意找了一套最好的衣裳穿,长得倒也平头正脸的,捯饬的好,也像那么点样。
很快孙秀谨就从张世千两人谈话中猜出赵俊超的名字,这赵俊超根本和沈少爷不能比!她忍不住的笑。这赵家的人她听着耳熟,有了名字,她回头打听也好打听了。
等她心情不错的回到家,嘴角还溢着笑。
李宝祥站在外面看院子里种的一株含笑花,他当初答应这门亲事,也有看孙秀谨侍弄花草的一面,不如那些千金小姐,倒也比那些乡下村姑懂的两分高雅。看孙秀谨回来,彬彬有礼的朝她拱了拱手。
孙秀谨微微屈膝福了一礼,正要躲回屋去,想到打听的事儿,眸光一转,就过来跟他说话,“你可认得县学里的一个叫赵俊超的?我一个小姐妹和他订了亲。”
两人马上成亲了,这都看迎亲路线了,乡下也没那么多规矩。苗氏一直知道闺女心有不甘,不太乐意这门亲事,见她主动去和李宝祥说话,脸上笑容更深。
李宝祥一听她问的人,脸上一变,顿时有些阴沉难看。
孙秀谨疑惑,“这个人你认识?是不是有啥问题?我小姐妹和订了亲的,却对他一无所知的样子。”
李宝祥冷哼一声,“他不是和裴文礼家结了亲,做了裴文礼的妹夫吗!?”
孙秀谨惊讶,做了裴文礼的妹夫……可那张世千经常和裴文礼一块,见裴文礼上县学考了秀才功名,也拿银子去了县学,他和那赵俊超说的话,总不会有假的啊!
“你和裴文礼的妹妹是好友?”李宝祥追问她。
孙秀谨猜想他和那赵俊超之间应该出过事,忙收起惊讶的神情,笑道,“只算是认识,说过几回话。说是那赵俊超的未婚妻,言辞之间颇有得意,所以多问了一句。”又试探的问他,“你和那赵俊超曾经有过过节不成?”
李宝祥冷怒的抿着嘴,没有多说,只道,“你以后最好离那得意的小姐妹远着些!”
孙秀谨不过是编了两句话跟他打听赵俊超,如今话问出来了,她自然笑着点头,“不见面也就不来往了!况且家都不在一块的!”她要好好想想,赵俊超是裴文礼的妹夫,和他定亲的对象却是裴芩,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事情商量妥当,李宝祥家人也没有多留,就走了。
苗氏过来跟孙秀谨说话,劝她安安心心嫁过去,李宝祥彬彬有礼,也算一表人才,在底下也算是拔尖的人了,她嫁过去不会差了。
孙秀谨现在没有心思听这个,她都已经决定嫁了,还说这些干啥!?
见她神色有些不耐,苗氏也担心自己说多了,她刚刚还好的心情又想到了沈颂鸣变的不好,就不再多说,问了她晌午想吃啥,就叫了儿媳妇去做饭。
孙秀谨琢磨了半晌,慢慢想通里面的猫腻儿。李宝祥说赵俊超是裴文礼的妹夫,那就是去年,老裴家订的亲,说的是大房的亲事。定亲的那家人听说还有人在县衙当差,也很有关系,还有人议论,老裴家那样的名声,竟然还定了门好亲。
这门亲结了之后,裴文礼再下场,就考中了秀才功名。她那时候听说过,不少人议论,裴文礼能考中,是亲家出了力的。
现在看来,所有人都以为和赵俊超定亲的是老裴家大房的闺女,裴文礼的亲妹妹,实际上,定的却是裴芩,这个二房的长女。裴芩太蛮横彪悍,老裴家怕她兔子急了咬人,联合了人,走吴县令的路子坏事儿,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所以悄悄的把裴芩给卖了!
如若不是裴芩,娶了老裴家大房的闺女,又没啥好处,那赵家凭啥不让自家人赵俊超去考功名,而帮着裴文礼!?那是因为娶了裴芩,有更大的好处等着他们,所以赵家才敢冒着被吴县令不喜的风险,悄悄帮了裴文礼。
不过,不论如何,老裴家既然下手,那就肯定板上钉钉了,裴芩想跑也跑不掉!裴芩再能耐,她总还是裴家的孙女,那老裴家的裴老二是她亲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敢忤逆,就是不孝。那吴县令也不好说啥,还有个钱家听说在府城呢!
赵家只要拿着婚书,过来让裴芩嫁人,她就必须得嫁给那赵俊超!
孙秀谨恨恨的勾着嘴角,那赵俊超也就长得平头正脸,连李宝祥都不如,看裴芩以后还有啥好得意猖狂的!她的富贵少奶奶梦,也该醒醒了!
裴芩倒是正在交代裴芫,“你记性好,记着准备礼哈!孙秀谨的,还有冯家的。别的啥也不用准备,都扯了料子送去就行了!”
裴芫应声,就问她,“孙秀谨的一块大红缎面料子,冯家那边就两块绸布料子,再添六百文钱的礼钱?”
“那就听你的吧!”裴芩知道她礼数周全,她们也不差那几百文钱。
裴芫都记上,怕到时候忙起来来不及,就说先准备好放着。
裴芩去看铺子,就带着她一块。
一个只有一间的小铺子,就是里面挺深,后面能放些货物,在主街转角的地方,要是都开了门,很敞亮。裴芩一眼就看中了,就是要价不低,七百五十两银子,不往下减了,要买就买,不买就罢。
裴芫看中了另一个两间的,后面带了两间屋子还能住人,要价一千三百两银子,也不便宜。
最后俩人商量了下,听了裴芩的,掏了银票,把那单间的小铺子买了下来。
回到家,裴芩把瓜子炒了一个五香味儿的,一个绿茶味儿的,一个焦糖味儿,一个奶香味儿,拿着去劝诱她早先看上一个炒货老汉。她糖炒花生做出来,就有人模仿,这么多人,也就只有那老汉炒的最好,裴芩准备去挖墙脚。
那老汉还是常氏一族的人,在帮人炒干货,见了裴芩拿的几种瓜子,很是喜欢,连连试吃,说好,可让他跳操,老汉却不同意。
“老大爷!你这干了一辈子,也是给别人干,自家也没落下啥!你跟着我干,只要干得好,五年后,我许你家一间铺子,然你家也开个铺子买炒货!”裴芩笑眯眯的商谈。
这样的诱饵说出来,常老汉顿时愣了,哪个东家会干这样的蠢事!?把炒货铺子给干活儿的手下人!?
裴芩不缺钱,又舍得,“我说话算话!”
常老汉心里犹豫,老东家待他也不错,他要是就这么走了,实在有些不厚道。可他也的确干了这么多年,儿子娶了媳妇儿,闺女嫁人准备嫁妆,有了孙子,一家老小生活也紧巴巴的。他只要跟着裴芩干五年,就可以开个一样的炒货铺子,那全家就有指望了啊!可要是他开了炒货铺子,和她顶了生意……到时候大家肯定戳他脊梁骨,骂他没良心!
“原阳县这么大,谁也不可能一家独占市场!再说我还不只有原阳县这一个地方!”这些问题,在裴芩这里,从来都不是问题。
常老汉看着桌上的几样炒瓜子,还有他一直没有做成的酒鬼花生,想到常员外对她们家的重视,连常小少爷也住在她们家,咬咬牙同意了。老东家那边已经有能接他手的人,做的也不错了,要不是他在前面挡着,人家也冒头了。
裴芩当即就和他签订了五年的雇佣合约,把铺子交给他爷俩收拾,她回了家做准备。
裴茜这些天也忙起来,地里的白菜到了能收的时候了,她正拉着卢浩又招揽了几个妇人,到处收白菜。
做辣白菜的配料都已经堆在家里,一间屋子都堆满了。作坊里的仓库,有三间都被放了白菜,都快堆到屋顶上去了。
方慧拿到辣白菜的方子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被方老秀才狠狠训斥了一顿,连方婆子也说教了她一番,心里气恼的不行。隔了些天,想着辣白菜做出来一年能赚好几十两银子,又过来镇上道谢。
裴芩没多说啥,裴茜没有好脸色,方慧放下东西也没敢多待,说是冯波成亲再过来请,就回了家,开始准备做辣白菜,想着年前挣一笔。
结果到了收白菜的时候,除了临近几个村,再往山里面一些的村子,都被裴茜给收完了,方慧才叫恼怒。把方子教给他们,却把白菜都买光了,是啥意思!?还是不让他们家做啊!
冯守兴劝了她一通,赶紧出去抢收白菜。
方慧心里憋怒,也只能在家里发发牢骚生气了。裴芩那边,簪子的事后,已经得罪了她们,她张口要了个辣白菜的方子,不仅让她们记恨上了,连娘家也对她不满,她连句牢骚都不能往娘家说了。
裴茜看着作坊里收来的白菜,又求了裴芩帮忙指点做配料,辣白菜作坊再次开启。
白菜一点点的涨价,倒是吃萝卜和蔓菁的人多了起来,让这两样菜多卖了不少。
冯家往远点的地方,倒是也收了不少白菜,急忙忙的开始做了辣白菜。
没几天,家里收的白菜就做完了。
裴茜这边忙的热火朝天,裴芩过来看,不住的点头,“像那么回事儿!”
也是有她坐镇,卢浩一直在给裴茜当护卫,不然那些人哪会听她一个小丫头,哪会不糊弄她。
临县的白菜,也是沈颂鸣找了人在那边看着,到了收白菜的日子,就把白菜都收了上来,拉到太平镇来,让他赚个差价。
一大车一大车的白菜拉进作坊,裴茜看着脸上都笑开了花儿。
裴芩见货源的问题解决,后面也不会有啥事儿,就转而去忙炒货铺子。邹兴帮她刻的牌匾:傻子瓜子。
她就直接懒省事儿,名字也懒得起,就这么叫着了。
常老汉觉得叫裴记炒货就行了,做成老字号,傻子……瓜子,这名字听着就让人可笑。
裴芩哪会听他的,铺子还没开张,大咧咧的牌匾就明晃晃的挂上了,也没个红布啥的盖着。
这样的名字出来,不到两天,大半原阳县的人都知道了主街拐角,有一家炒货铺子要开张了,名字竟然叫傻子瓜子,真是要笑死人了。
常老汉被之前认识的人打招呼,问他在傻子瓜子当大师傅,窘迫的老脸通红,决定要劝说裴芩,一定要把炒货铺子的名字给改改。
裴芩不愿意,“就这么叫着吧!开张看看情况!要真风水不好,到时候再改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