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就这个。”严郎一挑眉,随手丢下了几张钱,拿起花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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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玖,我真是谢谢你啊。”严郎风一样的扯着温玖跑进了医院,竹子也没有被包扎起来,严郎是直接拿着花瓶就走了的,也不知道留下的那些钱够不够买。
“不客气。”温玖抖了抖衣服,斜眼看了一下长势正好的竹子,说道,“你进去和我爸说两句话,就找个借口出去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应付。”
“你爸要是还动手的话,你记得躲躲。”严郎皱皱眉,看了一眼电梯上面的楼层号码,“我不走远,就在病房外头待着。”
他这副担心自己孩子去打架打输了的语气让温玖有点无言,停了一会儿说道,“行了,知道了。”
电话铃声十分欢快的响了起来,温玖先感受到了震动,拿起来一看才发现屏幕亮了。
上面的知心大哥四个字正巧贴准了屏幕,温玖才刚刚按下了接通按钮,严郎就已经捧着肚子笑开了,“哈哈哈哈哈知心大哥,这备注是谁的!”
“我老公的。”温玖面无表情的按住了话筒,对着严郎道,“你的备注是二缺青年。”
严郎一点都不以为耻,“挺合适的,那余典的呢?是不是斯文败类?”
温玖不搭理他了,让他一个人捧着手机自娱自乐去,对着电梯里面的扶手抠了两下,道,“阿枢?怎么了?”
“没事,”贺兰枢那边很安静,听声音像是在听空旷的一个地方,平稳的爬楼梯的声音传来,温玖仔细的听了一会儿,才听见贺兰枢道,“吃饭了没有?”
“没吃呢。”温玖摇摇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才六点。
他们本来是打算看完了温建国就出去吃饭,严郎本来提议想喝点酒,随后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事情,最后也放弃了,等会儿出去,就简单的吃一点什么就行。
“晚上回家吃饭吧。”贺兰枢那边说道,像是换了一个环境,回音没有那么重了。
温玖眨眨眼,没有问什么,直接就同意了,笑嘻嘻的看向了严郎,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中挑眉道,“我想吃糖醋排骨,糖醋鲫鱼……晚上你来市医院接我,我和严郎在这。”
贺兰枢没有问他在市医院做什么,微笑着驳回了他想吃糖醋排骨的请求,答应了糖醋鲫鱼和接他。
温玖微笑着挂断了电话,拇指摩擦了两下屏幕才把手机又放回了口袋里面。
严郎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自己手机上面的‘斯文败类’四个字,盯着温玖十分不开心的样子,“你老公怎么这么贴心?”
温玖一头雾水。
严郎立马炸毛,调出来了他和余典的聊天信息,“我说今晚要回家吃饭!他让我给他带一堆东西!累死我也拎不回去啊!”
温玖看了一眼那一整页居然都没有显示完的清单,和下面一长串自动识别的语音说明,笑的捧住了肚子,“哈哈哈哈!”
严郎愣是给气笑了,他关上了手机屏,十分气愤的把手机赛回了口袋里面,“不买!我看他回去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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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建国的病房那边比起另外一边显得十分的冷清。
这会儿正是饭点,不少的病人家属都带了吃的,即便是vip区域也都有不少人员走动,可惜温建国的病房一次都没有被推开过。
温玖再看到温建国的时候,发现他好像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苍老了许多,本来还漆黑的头发已经掺杂了不少的白色,鬓角和头间黑黑白白的,也没有时间去打理,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在看到温玖的一瞬间,温建国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化,他看着温玖和严郎慢慢的走到了床边,才喘了口气道,“你、你怎么来了?”
上一次的不欢而散,温建国事后想了想,才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了。
可他因为生病,情绪本来就不能够控制,偏偏温玖这个不省心的,每一次过来不小心一点,还铁了心的要气他。
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的温建国想到这里,眉毛再一次又紧皱了起来,把温玖晾在了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笑着对严郎道,“小郎过来了,来,坐在这。”
严郎尴尬的笑了笑,把手里捧着的竹子抵到了温建国床头柜上,也没有坐,假惺惺的给温建国掖了掖被子,头低低的,几乎要埋到了胸口,“叔叔,我过来就是来看看您,家里有人也住院了,我得去看看。”
“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温建国笑的十分的和蔼,他伸出了手在严郎手背上面轻轻的拍了拍,随后叹了一口气,语焉不详的道,“还是你孝顺啊……”
严郎干笑两声,又说了两句客套话,扭头对温玖吐了吐舌头,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夹着腿走了。
温玖这才冷着脸拉过了椅子,把背包放在了床上,动作轻快的直接打开了。
温建国沉默着又闭上了眼睛,也不打算主动的和温玖说话。
温玖没打算以沉默对沉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文件没有少带之后,就拍了一下温建国,“爸,我这有份东西,麻烦您来签个字。”
他看着温建国睁开的双眼,把手里的文件直接递到了他那,还十分贴心的递出了一根签字笔,指着下面的签字方:“就是这。”
温建国端着姿态,拿过了放在床头的眼镜带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
在看清楚了以后,他的表情一瞬间就僵在了脸上,随后脸上的肉颤抖着,把文件直接撕成了粉碎,气急的把碎片扔到了温玖的身上,“你休想!休想!”
温玖皱着眉后退一步,十分无奈的收起了自己的背包,目光在地上的碎片停留了一下,“你这又是何必呢,签了字之后,大家都省心了。”
温建国喘着粗气不说话,脸色再一次涨得通红,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看他这个样子,温玖也不想再留下了,他把背包重新背好,背对着温建国,神色淡淡的,“你不想签字也可以,我会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爸,再见了。”
温建国喘气的动作突然一停,他看着温玖毫不留恋的开门的动作,一瞬间心中涌起了一种强大的恐慌——他凭什么呢?凭什么这么对温玖呢?
他不是早就已经后悔了吗?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对温玖姐弟两个好好的了吗?怎么事情又发展到了这么一步呢?
温建国双眼血红,目眦欲裂的看着地面上的碎片,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两声之后颓然的倒在了床上。
“走吧。”温玖一脸疲惫的从病房出来,看着站在外面的严郎道,“以后都不用再过来了。”
“我都听见了。”严郎迟疑了两秒,“其实我觉得……算了,没事。”
说到底,他还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不能真正的体会到温玖这么多年有多么的煎熬,但是他是见过的,温玖和温夏两个人,挤在一个还没有他卧室大的房子里面,衣服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件,全都是在路边捡的钉子在墙上打几个眼,用干净的树枝挂在上面,权当做是晾的衣服。
身为父亲,能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过成这个样子……他就已经不配被称为是一个父亲了。
严郎还没有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面,刚才的那一点点同情心再一次被印在了脑海之中的回忆给击败的溃不成军。
他抿着唇又拐回了病房,权当做是没有看到地面上的一片狼藉,笑着对闭着眼睛还在喘气的温建国道,“叔叔,我要走了,对了,送您的这个,叫长寿竹,希望您就跟它一样,活的长长久久的。”
温建国勉强睁开了眼睛,冲着严郎笑了笑。
严郎立马收了笑容,皱着眉又拐出了病房。
温玖一脸无语,“你又回去干什么?”
“……扮了一回影帝。”严郎摊手,“希望今天晚上那个颗竹子就能死,最好死的脆脆的。”
“行了,赶紧回去吧。”温玖笑了笑,“刚才余典让你买什么来着?”
严郎:“……不买!”
“买了也是被他压,不买也是被他压。”温玖耸耸肩,看到了医院门口已经站在了车边的大长腿贺兰枢,刚才不开心的心思一下子被一扫而空,笑着跑了两步,回头对严郎笑嘻嘻道,“快去吧,省的回去余典又收拾你!”
余典刚回国的时候,确实是对严郎言听计从了挺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严郎得意的他看着都牙疼,可惜现在……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严郎哭泣着看着温玖进了车,翻开手机又看了看,半晌磨了磨牙,在输入的地方敲下了几个字:好的(微笑)
斯文败类:乖,回来奖励你好吃的。
……好吃的不也是他买回去的吗!还用得着他奖励!
严郎内心无声的嘶吼,愤怒的踏着沉重的步子,在寒冷的夜晚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一步一个水印的走向了食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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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严郎一起上来?”贺兰枢给温玖系上了安全带,摸了摸他的衣服,见没有水渍才收回了手。
雨天的雾气和水汽都比较大,穿衣服的时间长了就感受不到,但是温玖身体不怎么好,不注意很容易着凉。
温玖摇了摇头,眼珠子一转,“等会,咱们去买个东西。”
贺兰枢闻言拐了个方向,温玖凑到了窗边果然看到了在甜点店里面买蛋挞的严郎,笑的倒在了椅子上,对他充满了十二万分的同情。
第106章
“买什么?”贺兰枢把车停在了路边,说这话,动作间就已经把安全带解开要和温玖一起下车了。
这附近其实卖的东西很杂,再往前去就是一条小吃街了,而那里,显然不是一辆车子能够随意开进去的,即便是真的进去了,恐怕也会非常的拥堵,回去之后也免不了要洗一次车。
“哎,别别。”温玖连忙把人给扯住了,他笑着看了看贺兰枢,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缝隙,“我就是来看看严郎干什么呢,你有想吃的东西吗?”
贺兰枢扫了一眼街边的摊位,不怎么感兴趣的摇了摇头。
这里是温玖最喜欢来的地方,但是真的要说起来,其实温玖来吃的次数也不多。
毕竟这里是在b市市中心,旁边就是市医院,相隔一条街就是最为繁华的书店街,人来人往的,所以价格难免也就比较贵,而且东西也不好吃。
温玖尝试过几次,发现性价比也实在是不怎么高,而真的好吃的,那价格在这里也一定都是最贵的。
贺兰枢则是单纯不爱吃这些东西,从小他就很少会吃外面的这些,而对于那些油炸类的东西一向都是敬谢不敏,何况是一锅不知道回过几次锅炉的油炸出来的垃圾食品。
“那就走吧。”温玖笑眯眯的主动帮贺兰枢又系上了安全带,从一边的箱子里拿了一瓶水抿了两口。
贺兰枢失笑的摇了摇头,“想吃的话也可以买一点吃。”
温玖纠结的看了一眼,毕竟机会难得,可惜面对这些东西他还真是没有什么胃口。尤其是贺兰枢还说了,今晚上有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温玖吞了吞口水,即便这会儿肚子饿的看见什么都想吃,他也想再忍忍,等会吃排骨。
“不吃了。”温玖恋恋不舍的挪开了头,挺郁闷的往下沉了沉,整个人都缩到了椅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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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温玖有些惊讶的是,家里面除了福伯和芹婶之外,还有一个人——查理医生。
他身上穿着一身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十分的邋遢,这会儿正和福伯坐了个面对面下国际象棋。
贺兰枢帮着温玖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面,站在温玖后面解释道,“小时候我去m国进修过,那个时候是福伯照顾我的日常起居,和查理老师比较熟悉。”
“这样。”温玖点了点头,一想到贺兰枢之前说催眠的时间可能要挪到明年,一点追问进度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除了松了口气之外,最大的感觉居然还是失落——就像是一个已经备战高考了三年的考生,在高考即将来临之际,学校突然通知说高考要延期举行。
虽然这件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温玖而言,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层面的意思。
他凑过去看了看,国际象棋他连认都不认识,除了大概能知道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之外,根本就不会下。
福伯在家里的时候也总是会穿着西装,老人穿了一辈子的西装,身姿一直都十分的笔挺,头发也总是梳理的一丝不苟,站立的时候双手背在身后,是十分敬业的一个老管家。
在面对家里人的时候,他会分场合的严肃或是慈祥的笑,十分的能审清楚局势——比如现在。
“查理,你如果再悔棋的话,我们家的小主人大概要嘲笑你了。”福伯口中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温玖听的费劲,大概也能听懂,正好奇福伯为什么不讲中文,就想起来,这句话如果翻译过来的话……即便是福伯的声音再好听,那说出来也是十分的雷人的。
查理医生的胡子翘的老高,白人皮肤的原因让他一激动就十分容易的全身都变红,他气哼哼的把棋子一扔,不服气的道,“重来!重来!”
……这无赖的程度简直是和他外公有的一拼啊。
温玖感叹一声,看热闹不嫌弃事大,干脆搬了个飘窗上面用着的小马扎摆在了棋盘前面——看查理医生的表情变化。
简直像是看小丑变脸似的。
“阿玖少爷,你想要学一学吗?”福伯手中捏着一个圆形的棋子,温玖看着好像是‘士兵’,于是看了一眼棋局,为难的挠了挠头,“可是我不会下。”
就连认清楚哪一个是哪一个都要废好大的劲。
福伯温温和和的一笑,在他面前摆了摆手,温玖注意到他的手上好像多了一个腕表,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颜色也并不多么的闪亮,只是看起来反而有些暗沉,夹杂着一些乌铜色,“那我试试吧。”
温玖说着和福伯换了个位置,查理医生鼻孔朝天,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温玖,率先摆好了他面前已经被吃的只剩下了‘王’的棋子,把战局恢复到了最初。
温玖笑眯眯的按照他们刚才下过的套路来,没一会儿就上手大概知道了规则,还吃掉了查理医生的两个棋子。
他玩了一会儿,觉得好像突然之间有一点困,温玖眨了几下眼睛,觉得眼睛有点干涩,大概是今天和严郎一起出去逛的时候累的,于是揉了一下眼,对着一边的福伯道,“福伯,我在旁边休息一会儿,你们继续吧。”
查理医生这一次没有再说什么,笑眯眯的摆弄着手里被吃掉的棋子,看起来心情居然还颇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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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又来来回回打了个几盘,几乎每一次都是以查理医生的失败告终。温玖笑嘻嘻的落座,心里对于查理医生留下的最后一丝敬畏都消失不见了。
最初见到查理医生的时候,他留给自己的印象,就是一个十分权威且严肃的老人家,在心理方面,不说第一,可也一定是十分资深的老医生,他干了这一行几十年,一言一行都能够安抚到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慌,使之很容易的平静下来。
可就是这样,温玖虽然潜意识觉得查理医生是最为出色的,但是担忧也就更加的沉重,所以心防也就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垒起了高墙——他是真的很担心,如果一切被他全盘托出,那么后果,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甚至有些乌龟一样的想着,要是真的能够一直拖着不说,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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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查理医生一直都在和温玖抢饭食,这个在z国并没有待过多久的老人家好像十分的钟爱糖醋排骨,每一次都要和温玖争得面红耳赤才肯罢休——一开始温玖是不打算争得,只是每一次他夹到了一块新的排骨,查理医生的筷子就总是会不依不饶的跟上来抢,即便是他最后抢赢了,可排骨也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于是温玖出离愤怒了,动作也开始变得十分的迅速,落筷简直是稳、准、狠,一点机会都不给查理医生留,塞到嘴里之后还得意洋洋地冲着他挤眉弄眼的笑。
查理医生的表情每一次都十分的奇怪,就像是在指责温玖不懂得什么叫做尊老爱幼一样,对着温玖同样做上另外一番表情之后才开始埋头吃他的,这么一顿下来,其实他吃到肚子里面的排骨还真的是没有多少。
然而温玖却只觉得今天真的很累,他和查理医生抢了没一会儿,等到肚子吃了个八分饱之后,身上暖和了,就更加的困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