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难的。”人参精又是一笑,从虚空之中抓来一颗还渗着血的心脏来,“你看,这不就有么。”
“这心聪明么?”月渊皱起眉。
虽然自己交代了鹰妖尽快找来一颗心,但是那妖精如今还没将心送来,这颗还是自己今天亲自挖来的,“肯定比你这颗聪明。”
月渊摸了摸自己胸口,有些心动的看着人参精,“那,怎么换呢?”
人参精双眼一亮,立刻从房梁上跳下来,“你把你的心给我,我把这颗心给你,不就可以了?”
月渊奇怪的看了他几眼,有些心动却又有些害怕,“真的可以么?”
“当然了,我骗你,你就拿我去炖鸡。”人参精见他犹豫,连忙开口。
“那好,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切好几块炖鸡!”月渊见状一笑,从人参精手里接过一把短刃,犹豫了一阵,忽然反手将刃尖直直的刺入自己胸膛,“啊……疼……”
月渊脸色一白,顿时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人参精见状手一把接过那把短刃,往下一划,血肉与骨腔撕裂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
“哈哈哈,成仙……”只见月渊的胸膛即刻便被挖出一个大洞来,胸口的血顿时浸透衣物,渐渐扩大。人参精手上动作不停,直直的将月渊那一颗心从胸口掏了出来,拿在手上,惊喜的笑着。
“啊……”月渊身子一抖,顿时便捂着胸口弯下腰去。
人参精看着他扬嘴一笑,踢了踢已经躺在地上的月渊,“是个狐妖就罢了,怎么是个傻子。”
舔了舔手边刚掏出来的那颗心,人参精高兴的哼了两句,却忽然皱起眉,看着手里的心,“这!怎么是颗普通的心!”
人参精回过头,只见月渊躺在地上,也没有化作狐形,也没有别的异样,与普通人无两样。
“可恶,我明明看见的是有千年修为的狐妖,怎么,变成普通人了。”人参精皱起眉,愤愤的捏着手里的那颗心,难不成,真是自己看走眼了?又狠狠的看了几眼地上的尸体,人参精一跺脚,往屋外走去。
“傻妖精。”刚出了门,人参精便听到一句清冷的声音落在自己耳畔,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飘在半空中,勾着嘴角冷冷的望着他。
“什么人?”人参精一皱眉。
“你这么傻,谁稀罕告诉你我是谁,不过是个普通人,竟然看成千年狐妖,折损自己修为害人,得不偿失了吧。”那女子一笑。
人参精瞪大眼,不服气的开口,“你说谁?!”
“有个半仙心你不要,偏生来找这凡人心。”那女子又是一笑,伸手挑起那人参精的下巴,“你说你蠢不蠢。”
人参精一愣,狐疑的看着她,“半仙心?”
“我前几日算了一卦,这天上的星君如今落到凡间来了,就是那刚成了亲的驸马爷,他那颗心,就是个半仙的心,他那颗心,可不比这颗好。”那女子一挑眉,笑道。
“那驸马爷是天上星君的转世?”人参精垂头想了想,“若是真的,你何不自己去?”
“我是灵修,做不得害人事,告诉你,也是我正好路过,你做不做,可是你的事情。”女子微微一叹,话音一落,人影也消失了。
人参精低下头,想了好大一阵,那星君转世,也没有了神通,干脆将那半仙的心拿到手……
他这边还在冥思苦想,江予已经坐着轿子,到了公主府。
江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自己见到了参水猿,还是觉得心里膈应的慌,到时候憋不住笑,冒犯了公主,把自己抓去砍头可咋办。
“大人?”身边的侍女见他不动吗,奇怪的看着他。
“哦,走吧。”江予忙回过神,理理衣服,大步的走进去。
也不知道参水猿和毕月乌处的咋样了。
“公主,江大人到了。”打断了他的思绪,江予一抬头,便看见参水猿正坐在厅内,似乎专门等他的样子。
“臣,叩见公主殿下。”江予一愣,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江大人与我的关系,还需行礼么。”参水猿站起身,笑意盈盈的将江予扶了起来。
江予心里一咯噔,听参水猿这意思,该不会还和自己有一腿吧!那真是……比月渊叫自己爹还惊悚啊!“这,礼数不可丢。”
参水猿听罢一笑,也没说什么,喝了一口茶后叹了一声,悠悠的看向江予,“本宫今日找江大人,确实是有事商量的。”
“殿下但说无妨。”江予轻咳一声,怎么觉得参水猿说本宫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呢。
“北国边境,一直是我三叔守着,可惜三叔前两年去世,北国如今,一些小动作也频繁起来,似乎有与我们开战的意思,皇兄如今刚继位,朝中之事还未稳,若是开战,只怕弊大于利。”参水猿叹口气,十分忧心的看着江予。
江予一愣,心道我这初来乍到的,什么也不懂啊,只好打哈哈道,“殿下多虑了。”
参水猿皱起眉,放下手中的茶杯,“怎么是多虑呢,当初是本宫与你保住皇兄的位子,如今他若是做不稳了,你我都要倒霉。”
什么状况?江予听完这话只觉得一脸懵逼,这怎么还扯上政治了!他一窍不通啊!江予咬唇,全然搞不清状况,只好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茶杯不开口。
空气顿时便沉寂下来,参水猿站起身,坐到江予的身边来,“本宫打算,奏请皇上允我去与北国开战交涉。”
“什么?”江予瞪大眼,“去打仗?你这刚成亲……”
“如今大战在即,搞不好你我命都保不住,哪有心思说这些……我不过也是想着,若真死了,好歹也与驸马做过夫妻。”参水猿低下头,伤心之余语气中也有了几分情深的意思。
看样子参水猿像是对毕月乌情根深种啊,江予挠挠头,可是……这剧情发展怎么越来越不对了。“殿下要臣如何?”
“本宫信你,若真到了出征的时候,粮草的事情,你可一定要揽下,若是落到别人手上,我不放心。”参水猿一听抬起头,又对江予笑道。
“殿下放心吧。”江予点点头,听参水猿的意思,这个朝中很复杂啊。
“那本宫就先谢过江大人,等到三日之后,本宫便上奏皇兄,允我出征。”参水猿满意的点点头。
直到出了公主府,江予都觉得自己脑子晕乎乎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坐上了回程的轿子,江予叹了口气,心道若是月渊在的话,自己肯定只要躲在一边做个吃瓜群众就好了。
这么一想,江予只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想那个强大的狐狸了,虽然说现在这个傻月渊也不错,但总觉得还有些怪怪的。
心思随着那轿子的波动不知道来来回回转了几次,才慢慢颠簸到家。
江予伸了个懒腰,一跃下轿子,走进自己府中,“嗯?今日这么安静?”
怎么也不见月渊出来接自己,江予有些疑惑的皱皱眉,看向一边扫地的侍女,“少爷呢?”
“少爷在房中,一直没出来。”
江予一愣,心道月渊今天这么乖?在房里捣鼓什么呢……
快步往月渊房间走去,只见月渊的那个小院子安安静静的,半点声音都听不见,江予皱紧眉,只觉得心中沉了沉,按理说月渊不会这么安静啊,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想到这里,江予呼吸一乱,连忙小跑着冲到月渊的房门前,一把推开门。
“月渊!”
一声惊呼,只见眼前满是血迹斑斑,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刺入鼻中,直教人作呕,而血泊的中央,月渊正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江予一惊,顾不得脚下尽是血迹,急忙冲至月渊的身边,“月渊!”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一片寂静。
江予只觉得心中蓦然一揪,看着怀中的月渊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回事,他出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回来这么活生生个人就躺在这儿了呢,江予看着眼前闭紧双眼的月渊,手中的手越收越紧,虽然知道月渊这一死,不过是回了冥府而已,却仍旧觉得心里闷闷的。
江予摸了摸月渊已经冰冷的身体,看着他胸前的那个大窟窿,只觉得心中的怒气顿时便升了起来。“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出来挖心的凶手!”
月渊已经回到了冥界。
只见月渊沉默的站在奈何桥头,只觉得心里的悲伤竟然浓重的让他抬不住脚。
那一声声傻里傻气的爹爹还在自己脑子里叫嚣着,还有被老母鸡追到尿裤子的事情也一遍遍在脑子里回放着。
“阎王……你好样儿的,你真是好样儿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幽幽的从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手中的拳头捏的咯吱响,一刹那,巨大的妖气的竟然将眼前的奈何桥都炸了个粉碎。
“造反了啊!”听到巨大动静的判官连忙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刚在批的册子,神情一愣,便看见月渊站在桥头,双眼气的通红,“月……月渊……”
“阎、王、呢!”月渊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恶狠狠的盯着判官。
“这……阎王他,天上来旨,召他上去了。”判官似乎也没见过如此神情的月渊,语气顿时缓和不少。
“是吗……”月渊深呼一口气,语气稍稍平缓了一些,“江予呢,我带他走。”
判官心里一沉,该死的阎王已经把江予送去投胎了啊,谁能想到月渊死这么早啊!“额……我说月渊啊,你怎么这就死了,难不成出什么错了,我给你送回去,送回去啊。”
“江予呢!”月渊一拂袖,甩开判官想要伸出来的手。
“这……”判官挠挠头,这要是告诉月渊了,岂不是要他拆了冥府,何况,这还在气头上呢,可是不说,判官偷偷瞄了月渊一眼,恐怕月渊要先拆了自己了,“江予他一听你喝孟婆汤喝傻了,就追着去投胎了。”
“什么?”月渊皱起眉,立刻便冲至判官身前,一把提溜她脖子,“去投胎了!”
“是啊,阎王说……不打紧,不喝孟婆汤就成。”判官一惊,连忙挣开月渊的手。
月渊神情一愣,又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江予竟然也去投胎了,难怪,那天他所谓的养父醒来后就与以前不一样了,竟然是江予,这么一想,月渊只觉得自己追着江予喊了好几天爹,忽然就生出一种要给江予灌个几碗孟婆汤的愿望,最后幽幽的道,“阎王……安排的剧情呢?”
“这,阎王还没安排呢,就到天上去了,就写了几个字。”判官一听,忙从怀里扯出一张纸来,递到月渊面前。
月渊伸手接过,只见上面几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写着,‘小媳妇追相公’。
月渊连着呼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捏在手中捏个粉碎,才慢慢开口,“我们去的什么时候?”
“阎王说,既然是要救石妖,干脆送到石妖那个时候了。”判官见他脸色总算好了一些,才放下心来。
“瞎搞。”月渊只觉得自己头都要被气晕了,偏生又找不到阎王人,只得往心里憋,“送我,回江予那里。”
“诶?”判官一愣,默默的看了月渊一眼,“阎王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六个字的剧情竟然一字不落的写准了。”
“费什么话!!!!”月渊一听,直接便是一掌打了过去,将身后的阎王殿打出好大一个窟窿来。
“是是是,这就送,这就送。”判官连忙捂住嘴,手上的判官笔一挥,便重新将月渊送入轮回道。
☆、第38章
公主府。
入了夜,府里早早地便安静下来。
参水猿站在门口,身边跟着两个拿着披风的侍女,似乎是在等什么。
“殿下,不如您先回去休息,奴婢在这里等驸马爷回来就可以了。”一边的侍女看参水猿脸色越来越不好,大着胆子开口道。
“不用。”参水猿声音冰冷,凝视着大门口,毕月乌自早上出门后,便一直没有回来,担心之余心里却生出更多的烦闷来,新婚的第一天,他便不归家,若是传到皇兄的耳朵里,只怕命都没了。
两个侍女对看一眼,叹口气,看着参水猿冷冷的脸色,也不敢再开口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参水猿只觉得眼前的门都快被自己盯出一个洞来,毕月乌的身影才缓缓出现在门口。
“驸马爷回来了。”两个已经快要睡着的侍女顿时便来了精神,扶着参水猿连忙迎上去。
参水猿一愣,看着毕月乌,心里犹豫了一下,柔柔的道了一声,“夫君。”
“殿下。”毕月乌皱着眉,似乎并没有买她的账,但是心中却是忍不住猛地跳了一下,在看见参水猿有些发白的脸色后更是有些不忍,看样子,似乎在这里等自己许久,当下便叹口气,“夜深露重,殿下不要伤了身子。”
参水猿原本在听到毕月乌唤自己一声殿下的时候心中还闪过一丝疼痛,在听到他下一句之后,却又忍不住高兴起来,连忙拿过一边的披风,踮起脚替毕月乌披上,“晚上还有些冷,你以后若还是回来这么晚,记得带件衣裳。”
毕月乌微微一愣,摸着身后的披风,心中一暖,连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扬,“谢过殿下。”
“哎,驸马爷可算是笑了。”身后小些的侍女见毕月乌神色暖了暖,顿时便打趣道,然后被一旁的侍女拿肘子撞了一下,轻斥了一句没规矩,才捂着嘴连忙请罪。
“没事。”参水猿见着他笑,也是一怔,半天回过神来也勾了勾嘴角,“吃过晚膳了吗,我炖了汤,要不要喝点。”
毕月乌刚想说自己吃过了,却一低头看见参水猿殷切的眼神,那句话便似哽在心头,说不出口,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好。”
参水猿顿时双眼一亮,连忙带着毕月乌往院内走,脚步都欢快了一些。
正当此时,一边的树上的却发出一声不同寻常的声响,虽然极轻,却依然让参水猿听了个明白,脚步一迟钝,疑惑的看去。
“怎么了?”毕月乌见她停步,有些奇怪的问道。
参水猿皱起眉,微微移步,站到毕月乌的前面,“树上好像有东西。”
她话音一落,那树上的动静又大了一些,扑楞着出现一只大鸟来,在上方盘旋两遍慢慢的飞走了。
“不过是只鸟儿。”毕月乌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摇摇头笑道。
“嗯。”参水猿皱着眉,狐疑的转过身,那么大的鸟?
刚一转身松懈下来,忽闻一声破空之响,参水猿蓦然一转身,连忙将毕月乌推至一边,双指轻轻一夹,便稳稳当当的将那枚泛着银光的飞镖拦了下来,身后的两个侍女见状皆是一惊,忙呼喊道,“来人!有刺客!”
“殿下,你没事吧?”被推到一边的毕月乌这时也反应过来,看向参水猿。
“没事。”参水猿看向飞镖射来的方向,轻轻的哼了一声,“何人如此大胆,敢行刺本宫?”
那声音不大不小,却极有气势,听得人浑身一颤,树上的两个黑影也是紧紧的抱住树干,小一点的黑影小声道,“射错人了吧大哥?那看样子不是驸马啊。”
“笨蛋!那是公主!给我刀!”大一点的黑影狠狠的瞪了它一眼,只见黑暗中,两道黑影竟然是半人半鸟,身后的羽翼折下来一根,便化作泛着银光的飞刀。
“夫君小心!”又是两道银光飞来,竟然是直直向毕月乌,毕月乌从小是个书生,哪里碰过刀剑,直愣愣的看着飞向自己两把飞刀,连步子都挪不动,参水猿见状一皱眉,一个飞身扣住毕月乌双肩,身后的披风一扫,登时将那两枚飞刀扫落,落在地上却化作两片轻飘飘的羽毛。
毕月乌被吓得够呛,连忙抓着参水猿,“这,这是什么?”
参水猿也皱起眉,看向那棵树,“羽毛……”
“明明是两把刀,怎么变成羽毛了?”毕月乌稍稍缓了缓自己呼吸,却发现自己还抓着参水猿的手不放,顿时面上一红,连忙放开,“方才……情况紧急,冒犯殿下了。”
参水猿皱起眉,瞪了他一眼,“你我已经是夫妻,说什么冒犯不冒犯。”
参水猿本就生的棱角硬朗,虽没什么女儿的柔情意思,却多出来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来,又是常居上位者,这一眼瞪过去,让毕月乌心下害怕之余,又忍不住心头一跳。
两人说话之际,已经来了不少侍卫将此处团团围住,为首的侍卫走至参水猿身前,一撩衣袍跪下,“末将来迟,请殿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