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烧热水。”曲阳搓了搓媳妇的手,见热乎些了,大步进了厨房。
阮初秀在原地站了会,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腻腻歪歪的自身后抱住丈夫的腰,整个人贴在他的后背。“还是这样暖和。”
曲阳往灶里放了好几根耐烧的木块,将媳妇从身后揽进了怀里抱住,也没离开,就挨在灶口前,灶里的火势大,有源源不断的热气儿冒出来。
“山里遍地都是马齿菜,明天咱们多采点,洗洗晒成干,保存的好还能留着冬天吃呢,还有鱼腥草也得多晒点干,炖汤喝清热解毒呢,晚上的酱拌苦菜味道真不错,咱们明天继续吃好不好?”阮初秀可不会酿豆酱,走时母亲给了她半碗豆酱,这酱用处大着呢。
“好。”曲阳想起晚间吃的水芹炒肉片。“溪边的水芹长的很好,我去抓些鳝鱼回来,水芹炒鳝鱼,比炒肉片更好吃。”
阮初秀咧着嘴乐。“爷明儿想进山玩,咱们就带他抓鳝鱼,中午炒给他吃,他肯定喜欢。”
“嗯。”
“阿阳哥,我想琢磨个挣钱的法子。”靠着阿阳哥打猎为生也不是个办法,再者,阮初秀也想拉一把娘家,不让爹娘和俩个弟弟太劳累,她有几个比较粗糙的想法,只是她不太了解这个时代,一直呆在村里也就去过几趟镇上,还得和自家男人多多商量,看看哪个更可行。
曲阳想也没想的就应道。“不用。”
“什么?”阮初秀有点儿懵,抬头看着他。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有我在。”曲阳以为她担心的是明天春上搬出山的事。
阮初秀笑着搂住他的脖子,甜滋滋的道。“我知道有你啊。”脸贴着他的脸,特亲昵。“我就是想挣点钱,顺便呢拉把娘家。”
“我来想办法。”曲阳厚实的大手抚了抚她的背。
“这,这,这不行。”阮初秀摇着头。“我爹娘也不会愿意的,你就听听我想法呗。”
曲阳一点都不见平常好说话的模样。“挣钱的事有我。”哪能让自家媳妇抛头露脸的挣钱养家,那他成什么了?
“好罢。”感觉有代沟出现,阮初秀也不执着这事,想着先搁搁,她捋一下思绪,回头再好好的和阿阳哥说说挣钱这个问题。
“乖。”曲阳笑着亲了下她的额头。
阮初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宠溺吓了跳,打了个哆嗦,脑子里空荡荡的,久久没法反应过来。
美男计真可怕。半响,阮初秀暗暗腹诽,仔细的瞅着男人,要说他帅吧,五官还真不见得有多帅,就是很刚硬,特别显男人汉,可笑起来就完全不同了,尤其是眼神儿流露温柔时,真是惑人的很,跟个妖精似地!
“水热了。”
阮初秀从他身下站了起来,有点儿不太自在,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是越来越心动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得理智点,本来她平时就有点二,要是把智商也丢了,里外都既傻又憨,想想就毛骨悚然。
曲阳将浴桶添满热水,见媳妇还站在灶口,也不知在想什么,呆呆木木的,他也没问,直接搁了木桶,进屋里拿了衣裳放到了澡堂里,这才喊道。“媳妇,洗澡了,衣裳都在里头。”
“喔。来了来了。”阮初秀忙扔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埋头往澡堂里冲。
等她洗完澡出来,浑身都舒服得很,人也恢复成往日的模样,笑笑嘻嘻的抱住男人的胳膊。“快去洗澡罢,我在床上等你。”
“嗯。”见她活蹦乱跳的样儿,曲阳松了口气,拿着衣裳进了澡堂。
俩人躺在床上,曲阳知道媳妇没睡,他沉默了好一会,开口道。“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我能挣钱。”
“不担心,我知道有你在。”阮初秀嘴里说的很好听,心里则想,挣钱这事不能正面来谈,得从侧面下手。
曲阳抚抚她的头发。“睡罢。”
“好。晚安。”阮初秀乖乖的应着,还抬了抬脑袋,在他下巴上亲了口。
良久。曲阳幽幽的道。“你没睡。”肯定句。
“呃……”有个武力值爆表的丈夫,其实有时候也挺不方便的呢,阮初秀苦哈哈的想。“睡不着。”一时间想不出好借口,她索性就没用借口。
“想什么?”
“没想什么啊。”阮初秀睁眼说瞎话。“就是不太想睡,可能是泡澡泡的太舒服了,明天就泡脚罢,不洗澡了。”
“嗯。”
阮初秀有点莫名的紧张,因为说谎?她也搞不清。“小明志长的真好看。”
“嗯。”
貌似不是错觉,他好像真的生气了?阮初秀眨了眨眼睛,难道他连自己说谎都能发现?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她也没露什么馅罢?“以后咱们的孩子,男孩长的像你,女孩长的像我。”
“嗯。”
“阿阳哥我有没有说过,你这一声声的鼻音可真好听,我心里头痒兮兮的。”反正大半夜的看都看不见,阮初秀将没脸没皮进行到底。
过了会,曲阳回道。“没有。”
阮初秀顺着杆儿往上爬,握着他的手捂在心口。“你听,我这心跳声都快了些,怦怦怦,阿阳哥我好喜欢你。”人都趴男人身上去了,懒洋洋的撒着娇儿。
曲阳揽着她的腰,又将被子掖严实了些,山里的夜寒气大,灌点冷气进被,媳妇这小身板就得挨冻。
“你喜欢我麽?”见他不吭声,阮初秀厚着脸问,左手很不老实的刮着他的下巴,漫不经心的感觉。
“喜欢。”
阮初秀听着老高兴了,嘿嘿嘿的直笑,笑了好一会,认认真真的说道。“阿阳哥我肯定比你喜欢我还要更喜欢你些。”
曲阳没说话,可阮初秀却笑了,她清晰的听见男人的心跳声,加快了不少呢。自觉成功哄住了男人,让他消了气,阮初秀打了个哈欠,放心的准备睡觉。“困了,咱们睡罢。”以后还真不能当着阿阳哥的面搞小动作,练武的人着实敏锐啊。
次日清晨,阮初秀在做早食时,突然的想到,阿阳哥向来细心,应该是猜测出来的,猜测到她在琢磨着挣钱的事?又没有跟他讲实话,所以才会生气?如果真是这样,那最近一阵子她还真不能提起挣钱这事,就算是从侧面也不行,缓缓也好,一时半会的也不着急,不能让这事影响到他们夫妻的感情啊,日子才刚刚过舒坦呢。
“阿阳哥咱们下山去接爷,顺便把胡大夫也接来呗,他有段日子没进山采药了。”阮老头年纪也不小,让他自个进山,阮初秀真怕出点啥事来,阮老头可不能出事,还得用他来压着老妖婆呢。
曲阳点点头。“可以。”
等他们夫妻到阮家时,阮老头都等的不耐烦了。“别歇了咱们直接进山。”
“爹,你们要进山?带我个呗。”阮文和赶紧凑了过来。说不定可以蹭只野鸡野兔什么的,多好。
阮老头嫌弃的推开了二儿子。“边去,别打忧我,要进山自个去。”
“爷,还得接胡爷爷呢。”阮初秀说了句。
“老胡也去啊,那太好了。”阮老头高兴的直乐。
阮初秀想歇歇,就道。“阿阳哥你和爷去接胡爷爷?”
“好。你在这里歇会。”曲阳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走走走。”阮老头催促着。
见俩人走了,阮初秀往东厢去,这会东厢屋檐下,只有如秀带着小明志,她和如秀不太熟,笑笑喊了声。“如秀姐。”
“她们都在屋侧的菜地里。”阮如秀提点了句。
小明志昨天还和阮初秀玩过,这会见着她,咧嘴就笑。“姑姑。”
“嗳,明志真乖。”阮初秀逗了他会,朝着如秀笑了下,便往屋侧的菜地走去。
说了一会的话,远远地就见曲阳他们三个往这边走,阮初秀和娘她们三人说了句,朝着曲阳他们走去。
“爷。阿阳哥说今天咱们去逮膳鱼,用它炒水芹吃,味道好着呢。”
“膳鱼啊,好久没有吃了,这是道好菜。”阮老头砸砸嘴。
胡大夫摇着头叹道。“你们啊,不会吃。膳鱼得炖汤喝。”
“中午炒一道,再炖锅汤。”连个膳鱼影都没有看见,阮老头已经决定中午要吃两道膳鱼菜。
阮初秀见他满脸的馋样,冒坏水的说道。“爷,万一没有那么多膳鱼,只能做一道菜呢?”
“炖汤喝。”胡大夫立即应着。他是大夫食材怎么烧着吃对身体好,他最清楚了。
阮老头看了他眼。“那就炖汤罢,可以逮只肥兔做红烧。”
一路说说笑笑进了山里,摘蘑菇采野菜捕鱼抓膳鱼,四人忙的不亦乐乎,胡大夫连药都忘记采了,偶尔看见了一株两株才随手采,并没有刻意去寻,到家时,已经是午时末,早就过了饭点,中午就随便张罗点填饱肚子,下午阮初秀没有出门,由着他们三个在周边闲逛,她在家里开始张罗晚食,得早点吃,吃完了还要送俩个老头下山,然后他们再返回来,这中间得费不少时间呐。
☆、第29章
曲阳夫妻俩送着阮老头和胡大夫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剩下的小半,村里人经常进出,路况比较平坦,胡大夫便不让小俩口继续送,说他们自个也能走,趁着天色尚好,赶紧家去。曲阳考虑到小媳妇,没有推辞,目送着俩个老头离开视线范围内,他牵着小媳妇的手,一路迎着耀眼的余晖,慢慢悠悠地散着步,表情神态显露了几分罕见的慵懒惬意。
阮老头住村西,胡大夫住村头,到了山脚下,就得分开走。阮老头认真的提醒着。“老胡,别忘了你说的话,进山采药时喊上我。”
“嗯。明天过来喊你。”今天光顾着找吃的,都没怎么采药,胡大夫明天还得进趟山。
知道明天又可以进山玩,阮老头高兴的直点头。“行,我在家里等你。”
回家时,大房和三房正好准备吃晚食,阮于氏远远地看见爷爷的身影,待走近些,她扬声问。“爷,回来啦,一道吃晚食麽?”按着分家时的说法,奶奶病好后,应该由奶奶来张罗她和爷爷的三餐。
“不用,在山里吃过了。”晚食吃的特别好,阮老头很满意,心情也格外的好,说话时,乐呵呵的很显慈祥。
阮刘氏看了眼正好进厨房的婆婆。“娘,一道吃点?”
“不用。你爹既然在外面吃过,我自个随便吃点甚就行。”阮程氏打开橱柜看了眼,决定给自己下碗臊子面。
二房的阮张氏凑了过来。“娘,你准备吃什么?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和二房一道吃呗,咱们娘俩一起来张罗,也显热闹点。”她算盘打的好,婆婆和公公得的可是细粮麦子呢,公公成天到大房和三房蹭饭,正好让婆婆和二房吃,她就可以明里暗里的先吃着公公婆婆的口粮,再者,婆婆的手艺比她好多了,现在婆婆除了个长辈身份什么都不是,倒是可以哄着给二房多挣点便宜,只要动动嘴皮了就可以得好处,是她阮张氏最喜欢干的事。
“我准备吃臊子面。”大半辈过来,还从没有孤零零的吃过饭,阮程氏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听着二儿媳的话,她略有点心动。暗想,她真是老糊涂了,初秀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还真当了真,二房再怎么不好,对她倒也有点真心。
臊子面啊。阮张氏笑盈盈的捋了捋袖子。“娘我来帮你,做一碗也是做,咱娘俩多做几碗,二房今个晚食也吃臊子面。娘你手艺比我好多了,我给你打下手给你生火,文和父子四个最爱吃的就是娘做的臊子面,能吃满满的一个海碗呢。”
“家里的几兄弟都打小就爱吃我做的饭菜。”阮程氏近来受尽了各种气,又没地撒气儿,这会听着二儿媳一通奉承,整个人顿时就觉舒坦了不少。
厨房里的婆媳俩,难得的热火朝天的边做饭边说话。在院子里吃饭的阮永氏阮刘氏,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妯娌俩对视了眼,埋头继续吃饭。就业山娘的性子,分家后这么逢迎着婆婆,也不知在算计着什么,向来精明的婆婆看样子还没任务察觉呢,也对,婆婆最爱的可不就是二房的嘴脸,哄着捧着,从前大房和三房都不会说话,也不想刻意去奉承婆婆,才会被区别对待着。还真有点期待,婆婆被业山娘算计后的模样呢。
次日清晨,胡大夫过来找阮老头,阮老头有模有样的背了个竹蒌,里头装着水和烙饼,走时,对着老伴道。“我不回家吃午饭,你自个张罗着吃口。”留下话,他美滋滋的出了门。
阮永氏割猪草回来,碰见了俩个老头,停下脚步,柔声喊。“爹,胡大夫,你们这是去哪?”
“进山采药。”阮老头答的中气十足。
“找阿阳初秀一道呢?”阮永氏又问了句。暗暗想着,如果公公想天天进山玩,不得耽搁阿阳和初秀俩口子?毕竟公公年岁摆着呢,山里危险颇多,不知道得费多大的精力操多少心,初秀本来就是个孩子性情,事儿不就全堆女婿身上了?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看着阿阳对初秀百般好,细心体贴,阮永氏早就把他当儿子待,舍不得他累舍不得他苦。
胡大夫摇着头。“就我俩,进山采点药。”
“这样啊,多注意些,山里事儿多呢,要当心点。”阮永氏松了口气,又忧心起俩个老头来,瞅了瞅他们背的竹蒌。“准备在山里吃午饭?”
“真罗嗦。”阮老头不耐烦的哼了声。
阮永氏神情讪讪地笑了笑。
胡大夫和气的道。“没什么事,我时常到山里采药,早就熟门熟路。”
“嗳。”阮永氏应了声,看着他们走远,才匆匆忙忙的家去。
剁好猪草,阮永氏拎着桶给猪喂食,大房和三房的猪关一个圈里,阮张氏在井边洗衣裳,瞧见了,不客气的直接说道。“初秀娘,给我家的猪也喂点儿,我这边一堆事,暂时没空割猪草。”
二房的三个孩子,可完全没有大房和三房的懂事。
“两只猪吃得刚刚好,没有多余的。”阮永氏平静的回了句,站在猪圈外,看着两只猪吃了会食,才拎着木桶到井边清洗。
阮张氏不高兴的抬头看了她眼,蹙着眉说。“初秀娘我发现分家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似地,抠抠缩缩,也太小家子气了点,都拎不到台面上来,虽说分了家,可咱俩还是妯娌啊。”
“我这人心眼小,好也罢坏也罢都会记在心里头。”利落的清洗完木桶,阮永氏扔了这么句话,大步回了东厢。
把坐在原地的阮张氏气了个仰倒,下午和婆婆唠磕时,添油加醋的将这事嘀咕了番,原以为会得到婆婆的同仇敌忾,万万没有想到,婆婆只是面无表情的沉默,连句话都没接。这一刻,阮张氏才深深的意识到,分家后的婆婆,也仅仅只是个老不死而已,没有半点畏惧。
阮初秀说要养鸡,曲阳整个上午都在堆砌着鸡圈,等鸡圈堆出来后,再下山到村里买点幼崽回来养着。阮初秀则忙着采摘生长在屋周边的马齿苋,没注意不显,认真寻找着,满地都是,长的还相当好,本来还想着晒好马齿苋再晒点竹笋干,结果一整天的时间都花在了马齿苋上面。别看曲阳只是一个人,可他干活很是利落,到傍晚时,已经堆好了个鸡圈,可以养二十来只鸡,还挺宽敞。
“这天真不错,再晒个三五天的就能成干,好好收着,冬天用来焖肉吃。”太阳落山,阮初秀边收着马齿苋边说着话,望了眼屋侧的竹林。“阿阳哥咱明儿就挖点竹笋晒成干。”
曲阳接过笸箩,往杂物间走去。“上午先下山把鸡抓回来养着?”
“对,把这事给忘了,下山的话,拎两条鱼送给爹娘罢?竹篮子还有不少蘑菇,再挖只竹笋,业成还好,业守个头太小了。”阮初秀皱着眉嘀咕。
鱼是中午曲阳到溪涧抓的,共有六条,蘑菇是阮初秀在周边采的,在男人的普及下,她如今也识得了不少蘑菇呢。
从杂物间走出来的曲阳,顺手将衣服收进了屋里。“多吃点,小孩子吃的好,个头窜的也快。”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阳哥有没有发现,我最近气色好了很多,我都觉得显白了一点点呢,还长了点肉。”说着,阮初秀嘿嘿直乐,拿眼瞅着曲阳,甜滋滋的继续说。“阿阳哥嫁给你真幸福。”一点都不羞臊,直接扑到了他背上,从背后抱住他的脖子,乐哈哈的笑着。
曲阳伸出双手搂住她,背着她往厨房走,眼角眉梢都是笑。
“夫君,咱晚上吃甚?”阮初秀调皮的在他耳边轻声说话,故意吐了两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