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蜜婚日常完本[种田爽文]—— by:兮知

作者:兮知  录入:01-17

陈子善近一个多月,多数是躺在床上度过,偶尔才去书屋坐坐,整天魂不守舍,一副行尸走肉的颓废模样。陈寡妇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生怕刺激到儿子,只日日费着心思张罗饭菜,想让儿子吃好点,可不能把身子给枯干了。
这日,陈寡妇见阳光好,硬拉着儿子让他坐在屋檐下晒晒太阳,从书屋里拿了书本给他,让他无事看看书。儿子打小爱读书,说不定,慢慢的就能走出来。陈子善哪来的心思看书,三月里的阳光晒在身上很舒服,特别的温暖,就好像跟如秀在一起似的,和她一起时,他总会觉得特别温暖。
眷恋着这股温暖,陈子善倒也没有起身进屋,手里拿着卷书,靠着墙闭上眼睛,默默的回忆起他和如秀的以前,木木的脸上总算有了点鲜活气,嘴角甚至还浮现若有似无的笑。
陈寡妇在旁边看着,松了口气。一个多月了,儿子总算有了点起色。相信再过两三个月,就可以跟儿子开口说起娶妻这事。可不能再耽搁,都二十好几的年岁。生了场病,她这身子啊是大不如从前,趁着还有点精神,还能帮着带带大胖孙子。
陈家的宅子外,一个少年郎,手里拿着块相思糕,左手负在身后,慢条斯理的走着,挺有模有样的对着天空念。“红豆生南国。”这语调跟阮文和十足十的像。“春来发风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念完,自我感觉很满意,吃了口手里的相思糕。“这相思糕果然甜,甜到了心坎里。”说完,少年郎将剩下的相思糕塞进了嘴里,嘀咕了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姑娘送我相思糕。”
靠着墙闭着眼睛晒太阳的陈子善,隐约听见有声音随着风飘进院子里,不太清晰,他竖起耳朵细细的听了会,待他听清院子外的少年说的话时,整个人猛得站了起来,却因站得太急,双眼发黑,人都有些打晃。
“夫君。”妾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扶着他,满脸的担忧,怯生生的喊着。“夫君。”
陈子善缓过来后,挣脱了她的手,匆匆忙忙的往门口走去,却只来的及看到一个远去的背影,他站在门口,痴痴的望着,那目光,仿佛穿过了虚空,天空及白云,随着风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恍惚间,看见她拿着一盒红豆糕站在他面前,红着脸,眉宇眼带着羞赧,说送给他尝尝。
“夫君。”妾发现他有些不太对劲,细细的喊了声,又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半响,陈子善收回目光,才露显了点鲜活气,瞬间又泄了个干净,他靠着院墙,望着曾经他和如秀的屋子。“近来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仔细说说。”她将做给娘的衣裳都送进了当铺换钱,这相思糕,难道也送到了镇里换钱?
十里八村自一个月前就开始飘起各种闲言碎语,婆婆不让她往屋里说,妾便没有说,不管听到了什么,回到家后她都会闭紧嘴巴。这会听见夫君问她,她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讲了出来。
她想,让夫君看清毒妇的真面目也好,别再日日人不人鬼不鬼的过着,他这么有才华,浑身聚满着灵气,是罕见的文曲星下凡,十里八村最会出息的读书人,他该重新振作起来,继续考取功名。阮如秀算什么?这种绝情冷血的毒妇不值得他这般为她生生煎熬着。
“她恨我,她果然恨着我。”陈子善哆哆嗦嗦的说着,沉默了会,然后跟疯了似的跑出了院子,往镇里奔去。
没有亲眼看到,他不相信。不相信她就这么轻易的将他丢弃,那些美好的过往,怎么能说丢就丢?她应该还是爱着他的,他还爱她。他不相信,她会这样对他,这样的,冷酷无情。
陈子善拖着病秧秧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跑到镇里,来到阮记杂货的铺子前,他看着摆在最显眼的相思糕,多么熟悉的相思糕,上面的两糕红豆还是他说的,一粒代表他,一粒代表如秀。
视线变得模糊,周边分明热闹嘈杂,可陈子善什么也听不见,唯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着。
那是阮文和在念相思,他还是跟阮如秀学的,问为什么叫相思糕,明明就是红豆糕,阮如秀告诉这首诗,他听着顿觉好,让她多念几遍,把这诗还了去。“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要送给心爱的姑娘,世间万物啊都比不上这相思糕,你听听这诗,多好啊……”
不如将红豆糕换个名,叫——相思糕如何?
我才没有想你呢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是我想你,我日夜都念着你。从此就唤它相思糕罢。我教你写这首诗。
“噗——”世界在一点点的变黑变暗,陈子善的身体扑嗵一声倒在了地上,血迹顺着嘴角缓缓的流。
每天一块相思糕,待到白发苍苍,还天天做相思糕。我给你做,你给我做。每天吃一块,别人都没有。
这辈子有你就足够,绝不纳妾。
签字吧,别让我恨你。
男女授受不亲,我和你已无关系。
此糕唤相思,九文钱一块。
你个书呆子,学了整整九天才学会,真笨呐,我当初光看着书做一遍我就会了。
往后,愿您陈家,富贵吉祥儿孙绕膝,愿您儿子高官厚禄流芳百。
“大夫怎么样?”等大夫出来后,陈寡妇连忙走了过去,红着眼眶哽咽的问着。
自她生了场病,身子大不如从前,回屋躺会的功夫,不想,儿子就出了这样的大事。陈寡妇这会恨不得将毒妇千刀万剐。
“给他施了针,一会便能醒,待我写个药方,你们去抓点药回来,可不能再受刺激,他这情况很危险。”
短短不过一个上午,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陈举子去了趟镇里,昏迷在了阮记杂货铺前,还吐了口血,看着特别吓人,像是要死了似的。
阮刘氏看着低头沉默的闺女,深深的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
“娘。你晚上跟二叔说声,往后别卖相思糕。”阮如秀低低的说了声。“不卖了。”
“嗳。我会跟他说的。”阮刘氏应着,眉头却拧的死紧死紧。何苦呢?折腾了别人也折腾了自己。
沉默了会,阮如秀突然说了句。“娘。我这辈子就守着蓉蓉过。”
“随你罢。”阮刘氏点着头。对这小闺女,她是没办法,随着她罢,想怎么着都行,只要别乱折腾,好好的过日子。
出了这桩事,家里的气氛也有点沉重。
晚饭过后,常榕忽的说起。“我明早就走,已经过了两个月,婧姐没有回来,我得去找她。”
“还没两个月。”阮初秀细细的数了下。“还有两天啊,别着急走。”
“早两天晚两天没差别。”要不是为着多陪陪儿子,常榕还能走得更早些。
如果他没能找回婧姐,还把自己搭了进去。想到这点,他就忍不住想多陪陪儿子,虽说把小榕留给了他,到分开时,还得觉得难受。可他不能不管婧姐,她是平安的母亲,是为了寻找他才出的远门,得去找她,生也好,死也罢,得找到她。
曲阳早有心理准备,波澜不惊的道。“去罢。早去早回。再过三四个月,就可以开始教着平安喊爹娘。”
“嗯。要是没能回来,平安就交给你们夫妻俩照顾着。”常榕和兄弟干了杯酒。“平安有你们俩口子在,我很放心。”
“你放心放早了些,没你和婧姐在身旁,小心悠丫头被别家抢走。”阮初秀调侃了句。
常榕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会。我让阿阳看着点,这媳妇啊,我老常家早早的订着呢。”
这夜,曲阳没有回屋睡觉。他和常榕拿着几坛酒,双双坐在屋顶,也没怎么说话,就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喝醉后,直接睡在屋顶,天蒙蒙亮,鸡未打鸣,常榕就醒了。
“就走?”曲阳感觉到身旁的动静,睁开眼看着他问。
常榕点着头。“一会小榕就会醒。”
“早去早回。”曲阳张开双手抱了下兄弟。
常榕轻巧的踩着屋顶,直接跳到了院子外,往山里跑去。
曲阳跳到院子里,轻手轻脚的正准备进屋时,就见常小榕从后院穿过厨房走了过来,黑黝黝的眼睛仿佛透着光,水润润看着他。曲阳沉默着,走到了院门口,将大门打开了半扇。待常小榕从身边走过,他抚了下它的脑袋。“记得回来。”
“咴-”常小榕轻轻的蹭了下他的胳膊。出了院子后,它飞快的朝着山里奔去。
一直到傍晚,都没有见常小榕回来。
夜里躺在床上,阮初秀睡不着,窝在丈夫的怀里,喃喃的问着。“它是不是跟着榕哥去了外面?”
“对。”
“榕哥不让它去,它这样跟着行麽?”
“榕哥舍不得打它,也就骂两句。没事的,他们会回来的。”
阮初秀还是不放心。“要不你带着小灰小黑进趟深山,上回小灰和小黑在哪里找的草药?再去找两株回来。”
“哪有这么容易,没事的,乖,睡觉罢。”曲阳亲了亲媳妇的额头。
趁着现在地里的活还是特别多,阮文善挪了点空出来,带着俩个儿子,跟相熟的人家说了声,好几十个壮汉,忙碌起建新屋的事。饭菜由阮刘氏张罗着,阮永氏帮着忙,阮初秀阮如秀在家里打着下手。
小小的五间屋,正屋两间,侧屋三间,靠着侧屋的墙砌了个高高的围墙,前面有个小院子,围了个鸡圈,开了块巴掌大的菜地,菜地的不远处,又挖了口小小的井,井是曲阳帮着挖的,挖得挺深。
人多,也就七八的时间就把屋子建了出来。阮如秀拉着阮初秀往镇里去,各种买买买,很用心的布置着屋子。
陈家养了七八天,陈子善总算见了点精神,母亲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屋时,他让跟在后面的妾先出去,记得把屋门关紧。
“娘。你坐。”陈子善指了指床前的椅子。
陈寡妇看着儿子清清淡淡的模样,不知怎地,心里忽的慌乱了起来,她把饭菜搁到了桌上,坐到了床边,看着儿子,话在嘴里打着转,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似是喉咙被掐住了般。
陈子善靠着床头,被子搭在胸前,他的双手放在被子上,他垂着头,只能见着他的半张脸,脸色很白,白得吓人,夹着层淡淡的青,衬得他俊秀的眉眼,显了几分冷硬。“娘。我问你事。”他的话说得很慢,轻轻地,说话时他也没有抬头。
“什么事?”陈寡妇莫名的心提到了嗓子音,手心沁了层湿湿的汗。
“你是故意生病?故意让自己病着的?想用纳妾来冲喜。”
陈寡妇顿时头皮发麻,几乎是尖叫着说道。“你听谁说的?这完全是血口喷人,我为什么要故意生病?谁会嫌命长?我还没抱大胖孙子还没见你光宗耀祖呢,好端端的我生什么病啊。”
“你没有做过的事,你为什么这么心虚?”陈子善抬头,直勾勾的看着母亲,脸是木的,面无表情。
“你不相信我?你情愿相信别人的话?你不相信我?我可是你母亲,从小把你养到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陈寡妇喘着粗气,气急败坏的指责着,带着刺耳的嘶哑感。
陈子善静静的看着母亲,听着她说以前听过的无数遍的话,可他再也没有了感觉,那股劲消失了,不见了。他麻木的听着,到最后只是看着母亲的嘴巴上下张合着,她说什么,他却听不清。
“好。我相信你。”待母亲说完,陈子善应了声。
陈寡妇脸上露出欣喜的笑,眼里有得意的神色飞快的闪过,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能落回肚中。
她的高兴这么显而易见,陈子善看了会。“我想给阿杏找户好人家,送她套嫁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陈家耗尽光阴。”
“行啊。”陈寡妇对这妾也相当的不满意。“你现在是举人,更容易找媳妇,回头啊,等你病好些,我给你好好挑个媳妇。”
“娘。对不住,我得让你失望。这辈子我不会再娶媳妇,也不能再考功名。我失了那股劲,失了精神气,想考也考上去。”
陈寡妇愣了下。“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我这辈子只有如秀一个媳妇,也只认她这一个媳妇,往后不会再娶。”
“你疯了!”陈寡妇满脸惊恐的看着儿子。
陈子善还在继续说。“也不能再考功名,考不上,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你胡说的对不对?”陈寡妇凑近着儿子,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我的都是真的。”陈子善看着母亲的眼睛,很认真的说着。
陈寡妇疯了似的,狠狠的甩了儿子一个巴掌,红着眼睛,满脸的狰狞。“为了一个女人,就为了一个女人?”
“娘。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不骗你,你能老老实实的纳妾?打小你最听我的话,自打那毒妇进了门,你眼里只有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什么出不儿子,凭什么不让你纳妾?我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家断了香火?你往后可是要当官的人,没个儿子要怎么办?我这么做都是为着你好!”
“如秀只是损了身子,好好养着过个三五年就能恢复。娘,到了现在你还在骗我,你还在说谎。你分明就是讨厌如秀,便是如秀生了儿子,你也会想着法子让我纳妾,你就见不得我和如秀好。”
“你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对你不好?那毒妇有什么好,她勾着你,你都没了心思读书,我不管着你,你怎么考得上举人,我见不得你好,儿啊,你怎么能说这么诛心的话!”陈寡妇流着眼泪满脸的痛苦。
陈子善看着母亲哭,他竟然没有感觉,他扯着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他竟然没有感觉。“娘。你莫哭。我便是不读书,也有能力养活你。”
“谁让你养活啊。”陈寡妇愤怒的低吼着。“我养你有什么用?早知道你这么没出息,这么窝囊,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当初就不该生下你,你父亲走时,我就该跟着他一道走,这十几年的苦都白受了!”
“娘。要是你没有故意生病,折腾着我和如秀,好端端的陈家,怎么会变成这样?”陈子善不想再听她说话。“娘。你走罢。我已经做了决定,这辈子不会再娶妻,也不会再考功名。你要是不想见我,可以不用管我。”
陈寡妇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眼神空洞失了神采。
“阿杏。”陈子善对着屋门口喊了声。他知道阿杏肯定就在外面,成亲那天晚上,就是她扶着母亲站在门外偷听。
偷听的阿杏脸着红,手中无措的走了进来。
陈子善没有看她,指了指瘫在地上的母亲。“扶着我娘回屋,一会过来趟。”听到了也好,他也不想说第二遍。
“嗳。”阿杏吃力的扶起浑浑噩噩的陈寡妇往屋外走。幸好她在家时天天干着活,还有一把子穷力气,否则,还真扶不起。
好不容易将陈寡妇吭哧吭哧扶进了屋,帮着她脱衣脱鞋躺进了被窝里,又仔细的掖好被子,阿杏擦了把额头的汗,路过堂屋时,进去喝了杯水,解了渴这才往次间走去。
进屋前,阿杏先抬手敲了敲门,得了允许,她才推门走了进去,走到桌子旁就停了下来,隔床有着好几步距离,她很是的拘谨的站着,显得有些紧张局促。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夫君,脑子一片空白,竟变成了——“陈举子。”
“你都听到了。”陈子善话说得温和,苍白的眉眼,也透了些许温和。
阿杏痴痴的看着,陈举子便是病着,也是好看的很,像老人嘴里说得神仙似的。想着,她的话脱口而出。“我不走。”跟做梦似的,以为这辈子只能远远的看着,哪里能想到,竟然就嫁进了陈家,哪怕是当妾,她也心甘情愿。
“这是五十两银子,给你当嫁妆,你先收着。回头我从同窗好友里,给你挑户好人家。”陈子善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般,将搁在枕头下的银票拿了出来。“走罢,这辈子已经废了。”
阿杏咬着嘴唇,眼泪嗒嗒嗒的落着,呜咽呜咽的哭,一个在摇头。“我嫁人给你,我就是陈家的媳妇,我不走,你不考功名,我不在乎,你不想再娶,正好,我陪着你。”
“拿着银票,走罢。记得关门。”陈子善躺进了床里,将被子拉起,整个人窝在被子里,连头发都没有露出来。
阿杏呜咽呜咽的哭了好久好久,见床上没有半天动静,她抹了把眼泪,想着,转身往外跑。她找陈大娘去,陈举子不想再娶,陈大娘肯定会想法子让她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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