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一下站起来,吼道:“我在我在!祁华也在!快开门!!我都快烤熟了!!”
陈小川叫修理工人去了,在门外大声数落:“电话也落桌上还把门锁了,还连累人家祁华,头儿你说你干什么事儿吧!!”
“你还凶我?又不是我愿意的?”
几分钟后修理工来了,整了十几分钟总算是弄开了,薛晴和祁华穿好衣服走出去,顿时感觉比起里面那个蒸笼,外面的太阳都凉快多了。
晚上薛晴在祁华他们寝室宣布这个月的轮值清洁祁华都不做了,引来一片不满。老郭不服气地道:“凭啥啊?凭啥啊?”
薛晴笑道:“就凭只有他一个人留下来帮我,你们跑得比谁都快。”
“到饭点当然要吃饭啦!”
“那你们也来试试大热天的被关在那个蒸笼里?”
“免费蒸桑拿啊!”
“别嚷嚷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薛晴宣布完就走了,祁华登时被底下一群人吵着说不公平,薛管教偏心。祁华有些无奈,他可没有叫薛晴这么做,现在弄得他还有些尴尬。
第二天祁华偶然在食堂遇见施睿,施睿拉住祁华坐在了一个角落里,对他道:“对了,我之前忘了跟你说,我不知道薛晴是怎么发现你背上的伤的,反正他向我问起了,我看他有点儿怀疑你,你得小心点。”
祁华一听就觉得糟了:“他问了你?你怎么不早说?昨天中午他也问了我。”
施睿也懵了:“操不是吧?那不是穿帮了?你答的什么?”
“抢劫。”
施睿瞪着他,最后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我俩挺默契的,编都能编到一块儿去。”
祁华也放了点心,无奈道:“他下次再问你关于我的什么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施睿托着腮帮子,神情颇为不满:“我就不明白了,我都告诉他了,他还问你干嘛?摆明了不信我。”
祁华也不知道,看来薛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心细。施睿盯着祁华看了一阵,眼神有些变味儿了:“我说祁华,薛晴真是在意你在意得不得了啊。”
“……”
“别跟我说你没发现啊,他来我办公室除了你基本上没别的话题。”
祁华并不太想继续这个问题,于是他道:“赵宇那边有消息没有?”
“暂时没有,孙玉海那人有两把刷子。”
祁华点点头,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施睿打了一盘青椒肉丝,他夹起一条肉丝,伸到祁华嘴巴前,他以前高中还喜欢祁华时经常这么干。
薛晴正好端着盘子从角落里走出来,一转头偶然就看见了施睿喂祁华吃东西的情景,他顿了一顿,心里莫名冒火,冷哼一声走了。
就因为在食堂看见了施睿和祁华两个人腻歪,薛晴整整一个晚上心情都不爽。他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门子的气,施睿和祁华关系好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两个大男人之间喂东西吃还是有点儿奇怪吧?薛晴又想到施睿刚来那阵自己进他办公室都可以看到他挂在祁华身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了。
那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啊?
薛晴把腿搭在办公桌上,揉了揉头发,烦躁得不得了:“……妈的关我屁事!”
推门进来的陈小川正好听到这话,问:“谁又惹你啦?”
“别来烦我。”
“看这火气大的,你前阵子还喷鼻血呢,吃点黄连上清丸吧。”
薛晴想到自己流鼻血那事儿,觉得更气了,他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根筋始终没有绕过来,弄得他整个人都不舒服。
薛晴的鞋后跟敲在办公桌上,咚咚咚地听得陈小川头都大了,他瞪着他:“头儿,我说你不爽谁现在就出去揍他一顿成不?你今年已经换了三张桌子了,下次你自己跟所长报销去。”
薛晴沉着脸:“我烦啊。”
“烦你去打他啊?你踢桌子有鸟用?到底是谁嘛,我帮你教训教训。”
“没人。”
陈小川翻了个白眼,不想管他了,自己的上司就这副德性。陈小川走了以后,薛晴洗了个澡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到底为什么看见施睿喂祁华吃饭就那么憋火?他那天喝醉了到底为什么要亲他?为什么他要做那种梦?为什么有些人献殷勤薛晴眼皮都不抬一下,祁华帮他做的一件小事他就感动?
薛晴意识到,因为祁华,自己的一切都好像变得不可理喻了。
第19章 非常一时热
赵宇那边来了消息,孙玉海被抓到了。
祁华听施睿说赵宇他们是在一个酿酒厂的地下室抓到他的,当时跟着他的还有两三个跟班。
赵宇审他,问他是怎么拿到的制毒吸毒的工具,还有新型毒品的制作方法的。
孙玉海死活不说,坐在审讯室里一脸屌样。后来还是赵宇听了祁华的,专门亲自去到警局刑侦部门去把他的朋友裴警官借了过来。
结果,裴钰只花了十分钟,就一脸淡然地从审讯室里出来,就给了缉毒大队的人两个字:“大地。”
裴钰问出来了,孙玉海的东西都是从一个外号叫大地的人手里买来的,那个人据说很了不得,背后势力很大,近年落网的贩毒集团都和这个人有关。
祁华听完,疑惑道:“大地?”
施睿:“只有这么个外号。”
祁华倒是不知道所里有没有人的外号叫大地,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再去看一看戒毒人员的档案了。这件事儿还是施睿来做比较方便,他可以找个记录戒毒人员年龄和身体情况的借口把档案借过来。
祁华从办公室出来,来到操场,李铁南远远地就在冲他招手。祁华和李铁南接近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但他必须沉住气。
李铁南身边还站了几个人,他笑道:“打篮球吗?”
祁华点点头,和李铁南几个去了篮球场。李铁南一身肥肉,动起来有些费劲,他边打边问:“孙猴子抓到没?”
“谁?”
“孙玉海啊。”
祁华投进一球,看来李铁南是认识孙玉海的,那他会不会也认识那个大地?
祁华道:“不知道。”
李铁南笑了笑:“听说你一个人撂倒了他们全部啊?牛逼,真牛逼。”
“孙玉海这人怎么样?”
“胆大包天,你没听说他把薛管教打成脑震荡那事儿啊?那阵子他尾巴都翘上天了,结果还不是被薛管教打进了医院。”
祁华问:“你认得大地吗?”
想不到,本来要进球的李铁南一听祁华这话,手一抖球都歪了,打在篮筐上,掉下来滚了好远。李铁南转过头,瞪着眼睛望着他,震惊道:“你怎么知道他?”
祁华一看,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祁华回答:“我被绑架的时候听孙玉海7 提起过这个人。”
李铁南眼睛瞪得更大了,把眼睛旁边的肥肉都挤了起来:“怎么可能?!他找死啊敢把这个名字说出来?!!”
“他到底是谁?”
李铁南低声道:“这事儿不好在这儿说。”
“怎么不好了?”
李铁南压低声音吼着:“这人背后的人可多了!!要是不小心让他的人听见了,吃不了兜着走!!”
祁华今天还真要问出点名堂来:“你说说看。”
李铁南一脸无奈地盯着他,最后拉着祁华往前走了几步,道:“我进这里之前抽的东西都是从他那儿拿的,他那儿的东西比别的地方的都纯,价格也低一些,他卖给我们的唯一条件就是别问这是怎么来的。”
祁华皱着眉:“这人很厉害?”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不和我们这些人打太多交道。”李铁南眼睛转了转,“我只是听我一个在他手里干过事的哥们儿说的,你不惹大地,大地就把你当朋友;你敢在一点点小事上惹他,他会让你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李铁南这么狡猾的人,说自己和大地不熟识,祁华暂时还不太相信。
“他卖的那个区就没别人敢抢生意,逍遥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被人抓住,基本上不亲自见人,用暗号确认身份,也没人知道他到底长啥样。”
祁华觉得,这个大地,才是真正自己应该钓的那条大鱼。
“所以,我劝你别在这儿乱说,这儿很多人说不定都当过他的小弟。”
祁华点点头,他回头得让施睿和赵宇他们说,让他们小心点。孙玉海已经把大地给供出来了,他们得盯着孙玉海点,像大地那种大毒枭,得到风声了说不定会报复他。
李铁南颇不放心地盯着祁华:“别和其他人说我和你提起他啊。”
祁华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
薛晴站在走廊下监督着两个被罚的人做清洁,嘴里闲闲地嚼着一块口香糖。他偶然往球场那边看了一眼,就看见祁华破天荒地在和李秃子打篮球。薛晴十分纳闷,这两个人说翻脸就翻脸,说和好就和好了,现在还这么亲密。
昨晚薛晴失眠到三点多钟,而罪魁祸首此时就正在打篮球。薛晴一不注意就盯着祁华看了起来,看祁华扣篮,心里有些痒痒。
薛晴觉得自己不能看过了,要是一不小心被祁华看到了他还不好解释。可是薛晴越告诉自己不能看他就越想看,他真想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很快祁华就没打了,而是和李铁南站在一起说了什么,祁华的表情看起来挺严肃的,薛晴无比好奇他们对话的内容。
祁华朝着另一边走了过去,似乎是想去冲冲自己头上的汗水。不远处有几个人在扔实心球,比谁扔得更远。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心球是从哪里拿来的,这种有些危险的运动一般是不允许在人多的时候玩的。
薛晴吩咐了几声就拿着管教棍过去了,远远地吼道:“喂喂,你们!实心球收起来,这儿不准扔!”
那几个人玩得正高兴,压根儿没听薛晴说话。一个人也不看前面有没有人,直接就把球重重地扔了出去。
那颗球直接奔着祁华的方向砸了过去,祁华背对着又没发现,周围人都各玩各的也没人注意。薛晴一看,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过去,抓着祁华的肩膀把他撂了下去。
实心球擦过薛晴的头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薛晴膝盖往地上一擦,一瞬间的刺痛让他牙关一紧,忘了嘴里还有口香糖,重重地把自己的下颚给咬了。
祁华诧异地被薛晴按在地上,回头一看那颗滚得老远的实心球,顿时就明白了。他看薛晴捂着嘴脸色发白,坐起来皱眉道:“你被打到了?”
薛晴摇头,含糊不清道:“……我把自己咬了……好痛……”
祁华一看,薛晴牙齿上都有血了,这没被球打到反倒是把自己给咬了,看起来咬得真是狠。祁华把他拉起来,道:“去施睿那看看。”
薛晴不忘捂着嘴回头瞪了一眼知道自己闯祸了的一群人:“你们呆那儿别动!等我回来收拾你们几个!!”
祁华回头看着薛晴:“对不起。”
“没事儿,很快就好了。”薛晴说话还有点呲牙咧嘴,“这么点小伤就不麻烦施医生了吧,大不了长个溃疡。”
“让他给你擦点西瓜霜。”祁华问,“你怎么直接就跑过来了?干嘛不喊我?”
“那么吵我怕你听不见啊。”
打开施睿办公室的门,施睿提着一个医药箱似乎正准备走,看两人来了,讶异道:“你俩又怎么了?”
祁华道:“他咬着自己了,你给他擦点药。”
薛晴嘴唇上都沾着溢出来的血,他尴尬地对着施睿笑了笑,看起来十分恐怖。
施睿拉着薛晴的嘴看了看被咬的伤口:“薛管教,你这是要把自己吃了吧?咬成这样,你几天没吃饭了?”
薛晴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把口香糖吞了,他一说话被咬的地方就刺痛:“我吃口香糖呢,嘶——”
施睿看薛晴说话下颌的血都往外冒,不忍心看了:“第二个柜子最后一个抽屉里有云南白药,四区医生不在我现在要去看一个哮喘,祁华你帮他擦擦。”
施睿说完就走了,祁华找出云南白药和棉签,让薛晴坐在椅子上。
薛晴是疼,但他也不太好意思让祁华来帮他:“没事儿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看不到。”
祁华用棉签沾了点儿药粉,让薛晴张嘴,后者乖乖张开,下颌被牙齿咬了个大口子,血还在往外冒,舌头都红彤彤的。
祁华单腿跪在薛晴的椅子上,俯身帮他擦药,药粉沾上去刺刺的痛。薛晴因忍痛而微微皱起了眉毛,他为了让祁华方便擦而把舌头翘了起来,舌尖上沾着一点点红红的血迹。
祁华盯着他,手上的动作慢了一点:“痛吗?”
薛晴摇头,张着嘴等着他。
祁华小心仔细地帮他上药,一只手握住棉棒,一只手固定着薛晴的下巴。
薛晴看着祁华近在咫尺的脸,眼睛和睫毛,祁华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模样让薛晴感到有些心动,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动是不合时宜的。
祁华和他一样是男人,他为什么会有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薛晴已经发现了,自己对祁华抱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想法,是一种不自觉的想要亲近他,照顾他,引起他的注意,甚至还有做更加过分的事情的冲动。
薛晴不禁想象,更加过分的事情是哪些?拥抱?亲吻?抚摸?薛晴的视线缓缓移到祁华的大腿,然后再慢慢地停留了在了他屈起一条腿时两腿间露出的缝隙——
还有……
祁华发现薛晴的头抬着抬着就低下去了,把他的下巴往上顶了顶:“别低头。”
薛晴看着祁华的脸,他喜欢祁华吗?
薛晴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件事,可他似乎又找不到别的合理的解释了。他又想了想,祁华除了有毒瘾,长得帅身材好,人也挺细心挺会照顾人,自己会喜欢上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祁华的嘴唇形状特别好看,有男人特有的淡和薄,又有着诱人的光泽和迷人的弧度。祁华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薛晴几乎没有看过他的嘴唇摆出过其他模样。
也许是嘴里的刺痛感刺激了薛晴的嘴唇,才会控制他做出接下来的事情。他拉着祁华给自己上药的手,把他拽了下来,就这样吻了上去。
上次碰到这双嘴唇是醉酒的时候,薛晴没什么映像了,这一次大脑是清醒的,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和祁华接吻的感觉。
那双唇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隔阂,而是温热而柔软,虽然一时有些僵硬,但让他十分贪慕。薛晴完全失神了,他伸出手扣住祁华的脑袋,舌头直接卷了进去。
薛晴的舌头带着苦涩的云南白药甚至还有点血的味道,祁华眉头一皱,那条滑腻腻的舌头肆无忌惮地舔舐着他的牙齿,急切地找着他的舌头。
祁华不知道凭着自己的反应速度为何当时没有一下子拉开薛晴,他迟疑了,他让这个吻持续了几秒,然后才断然地推开了他。
薛晴一下愣了,他呆呆地望着祁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片刻后,薛晴的表情变了,他看着祁华难得有些诧异的脸色和嘴唇上残留的药粉渣。
薛晴呆呆地看着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是该道歉?还是该直接扇自己一巴掌?或是扇祁华一巴掌把他扇晕他醒来说不定就忘了这事儿?
医务室里的气氛太沉闷了,谁都没有说话。祁华慢慢抬起手,擦掉了唇角的药粉,沉沉道:“你干什么?很苦啊。”
薛晴:“……对不起……你别往心里去……”
薛晴嘴巴一抹,其他什么话也没说,站起来打开门就走了。祁华回头看着都没来得及关上的门,眼神有些复杂。
祁华忽然回想起了薛晴喝醉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他真的搞不明白薛晴到底想干什么了。
陈小川吹着口哨来到薛晴办公室,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他直接就走了进去,结果被办公室里的光景吓了一大跳。
薛晴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盖着一份文件,跟马上就要推去太平间的尸体似的。
陈小川错愕:“头儿?”
薛晴缓缓地取下脸上的东西,看着陈小川表情凝固,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云南白药的药粉。
陈小川担忧地走过来,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头儿?你嗑药啦?”
薛晴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嗫嚅道:“别管我。”
“到底怎么啦?”
“……我刚刚占了一个人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