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刚才气得恨不得下来就跟这群人对骂把他们都骂走,但她也从来没像萧江灼那样张口就是杀。
她和萧江灼的生长环境到底不一样,也就造成了他们对看待人命轻重的不同。
但他们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你们……”
她开口刚要说什么,就在这时,阮氏突然向她扑了过去,手里还向她甩出了两坨泥。
“贱人!你居然还有脸出来!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二美同时出动,一人踢飞了泥,一人擒下了阮氏。
阮氏被按着脸栽进泥里,泥水灌进了嘴里,但她不忙着吐泥,反而张口继续骂。
“莞城的父老乡亲们啊,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吧!你们在洪水里生死挣扎的时候,人家在屋里睡得好好的。你们没吃的没穿的,人家却白白胖胖像在坐月子。你们还能忍吗?啊?他们如果让出这家客栈将会有多少人不必丧生?想想你们死去的父母,想想你们也许不该死去的孩子,他们死得冤啊!是这些人见死不救才让他们无法挽救啊!难道你们还要等着失去更多的亲人才醒悟过来吗?”
阮氏的话句句往难民们的心窝子捅,难民们的情绪一下子就被鼓动了起来。
“让出客栈!”也不知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很快这句话就连成了一片,“让出客栈让出客栈让出客栈!”
声浪越来越大,而这似乎给了他们勇气,他们居然一边振臂高呼着一边以人墙向着萧之夭的方向挤了过去。
宋阳和黄宁马上分左右站到了萧之夭的前面,并请示:“主子?”
萧之夭承认很心寒。她再生气下来,这最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灾后重建,拯救更多的人活下去,她是带着平等对话的心态下来的。
可是现在她发现她太天真了。
她自下来后不过说了两个字,剩下的根本没有她说话的机会。眼前声讨的声浪一点不亚于洪峰,她除非站在洪峰之顶,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听她说话!
还好她提前有准备。
本以为会用不到,但她现在无比感激自己曾经一瞬间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丝丝--”
“来了!让让,都让让!”严丝丝打头,带着三美的部分女眷各自提了一个铜壶下来。
下来之后就把铜壶往五美等人的手里塞。
众人疑惑地看向萧之夭,什么东西?
萧之夭没空解释,对着难民群一指,“对准他们,洒!”
宋阳和黄宁先动了,因为他们闻到了铜壶里面熟悉的味道。
他们施展轻功纵到半空,然后把铜壶里的东西洒了出去。
一股刺鼻的味道散开的同时,难民群中爆发了同声的惨叫,“啊,我的眼睛--”
那是刚对好的辣椒水。
因为时间很急,所以辣椒籽,辣椒碎屑还在。
有的直接钻进了难民的眼睛里,鼻子里,他们当下就被辣的涕泪横流,嗷嗷乱叫。
五美眼睛一亮马上跟上。
有轻功辅助,再有掌风扩散,辣椒水之攻很快就迅速又有效地退敌三丈。
距离有了,乘胜追击更容易了。
一群有武功的人用一条绳子拉成一条防线,然后同时向外推人,难民群们嗷嗷叫着就被围拢到了远离客栈的一处空旷的地方。
阮氏都看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费尽心思鼓动的一群帮手就这么轻易地被辣椒水给打退了。
“喂,你们……”
她刚想再说什么,就在这时严丝丝向她跑了出去,二话不说兜头就是一壶辣椒水。
对这个女人她早就看不惯了,于是这一次下手又快又狠。
阮氏当即就辣的睁不开眼睛了,边哭喊着边用手去揉,可她忘了手上也沾上了辣椒水,这么一揉,得,更辣了。
最后她竟不管不顾地在还未退净的泥水里翻滚了起来,至于鼓动别人当枪使她早就忘了。
但严丝丝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瞅准一个机会,严丝丝将水底一个谁丢掉的单只鞋子捡了起来,转身就塞进了阮氏的嘴里!
让你嚼舌根子,这回嚼鞋底子吧。
那边萧之夭已经来到了难民群的最前面。
一群人又哭又叫着,连看都看不清了,自然也不会再记得别的什么。
萧之夭心里冷笑:喊啊?闹啊?这下怎么不了?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萧江灼的看法,那就是唯有暴力才能乖乖让人听话。
她有这个能力,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她不希望暴力成为她为人行事的唯一方式。
真心非常不希望。
虽然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让出客栈?我凭什么?客栈是我买的,我花了钱,官府做了备案,我合法合理,你们有什么资格逼我无偿让出客栈?因为天灾吗?天灾怎么了?天灾了我就活该把我的私有东西让出来跟大家分享?那么你们呢?你们怎么不让?”
众人被问得一愣,他们怎么不让?他们有可以让的东西吗?
萧之夭像是能看得懂他们没出口的疑问,她唰一下抽出了旁边某美的腰间配剑。手腕翻转,嚓,离她最近的一个难民被剖开了衣服。
“你旁边的哥们比你穿得少,你穿这么多,你让一件给他啊?”
手腕再转,嚓,这次她又削掉了某个难民的半拉头发。贴着头皮削的,半拉光着的头皮马上露了出来,于一众泥沙裹头的难民中分外显眼。
“那人的全部头发都不知被什么揪光了,你不用多让,让一半头发给他就行!”
众人终于明白了萧之夭的意思,本能地就开始躲避起来。
“啊,这位腿断了,有人愿意让他一条腿吗?”
谁愿意!
难民惊悚地躲,可也躲不过萧之夭的剑。
啪,剑身啪在了某人的膝盖骨上,众人齐齐听见了那声清脆的骨头响。
“不!我不让!你凭什么让我让!”那人抱着断腿为时已晚地喊。
萧之夭冷笑,“天灾啊,众生平等,惨,大家应该一起惨;死,也应该大家一起死。这不是你们的看法与做法吗?怎么,逼迫别人要多么正义就有多么正义,可到自己了怎么就软了?啊,你别走,看你脸色这么差一定失血过多吧?你别急,我马上帮你找一个壮实的人来让一半血给你!”
“啊--”难民们被吓得都忘了眼睛鼻子还辣得疼了,竟是手脚并用地开始迅速地退离。
可又有哪里可以退,地势低的地方全是大大小小的雨水坑,坑深的都有半人高。众人一挤再一踩,跌进去都有可能溺死。
什么?你说往地势高的地方躲?别逗了,最高的地方就是客栈了,可是他们现在哪敢再往那里去。就是看一眼都不敢了。
一群难民再没有刚才声讨的咄咄逼人的架势,也顾不得半腰高的水坑里,竟是慌不择路地摔了进去。
宋阳黄宁带着人就守在大水坑的旁边,但凡有人想往上爬,立马补一脚过去。在里面清醒清醒脑子吧!
严丝丝早就想痛快地笑了,但考虑到现实情况笑了影响不太好,于是她就使劲憋着,结果一张脸憋得青紫,差点上不来气。
就到这儿萧这夭还没完呢,“你家谁死了?父母吗?觉得委屈?没事儿,我看那家还有,我这就帮你送他们一起去见你父母。这样你们两家就可以愉快地聊天了。‘嗨,我家老两口都死了。’‘啊,真好,我家也是呢’。这样是不是很平衡?来,别躲,我下手很稳的,包你不疼,见血就封喉!”
“哇--”谁家孩子被这样的萧之夭吓哭了。
其他人也终于醒悟过来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他们“绑架”的了。
“王妃饶命啊!我们错了,您手下留情,原谅我们吧!”
“王妃恕罪!是小的猪油蒙了心才冒犯了您,您大人大量放过小的们吧!”
有人跪着爬出了水坑,宋阳黄宁等人没拦,其他人见有门儿立马也有样学样,一群人跪着爬出沙坑,在萧之夭的面前跪了一大片。
三楼,墨卫们个个竖起了大拇指,女主子威武,妥妥地装比界的典范,打脸界的楷模!
萧江灼笑得跟朵灿烂的菊花似的,神情之间但见几个金光大字--看到没?那是我媳妇儿!我孩子娘!
墨卫们默默地收回了大拇指,这不自己给自己找虐呢么!剁手!
事情终于落幕了,难民们却跪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严丝丝忍不住跳脚骂,“怎么着?蛮抢不成又开始卖惨了?行啊!等着!我这就回屋配辣椒水去!我管你们饱!”
“不是,真不是!这位大姐你别去!”
“对啊,我们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实在是没有地方去啊。”
“你看看莞城现在这情况,罗知府那里早就挤满了人,我们后去的哪还挤得上去。家也没了,亲人死了,房子倒了,我们还能去哪儿啊!”
一群人哭丧着脸,一开始还是解释,后来就变成了集体大哭会。
前些天有围攻的事吊着情绪,倒也想不起哭来。现在这事儿也没了,绝望重新涌上心头,再加上辣椒水的后续作用,一群人哭得简直大地都要颤上三颤。
严丝丝心头火起,她家主子肚子里才添新喜,结果这些天尽听人哭了,这还能好么。
“你们……”
“丝丝!”萧之夭阻止了她,随后她快拍两掌,“大家先停一下,我有话说。”
“是!”
刚才的雷厉风行已经给难民们上了非常重要的一课,那就是眼前的女人绝对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于是一听到萧之夭有要求,他们直觉就停下哭声齐齐应声。
太过统一的应和把萧之夭都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不过这种安静等话的状态她还是很满意的。
“现在是灾时,官府不可能有精力顾及到每一个难民。这种时候就需要大家自救!当然了,这种自救也不是就自己顾自己的意思,而是大家要团结起来,大家劲往一处使。莞城是大家的家,家破了谁也心疼;但再心疼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等死!这是我们的家,我们有责任有义务重建家园!只要我们有信心,我们完全可以让这个家比以前更美更坚固!”
“是,我们听王妃的!”
萧之夭的话就像一针强心剂,在每个难民的心中都催发出了希望的火苗,他们莫不把灼热的目光投在了萧之夭的身上,仿佛只要听这个冷脸女人的,一切就能恢复如初,甚至更好。
萧之夭无形中被推到了领导人的位置上,她没有推辞。
她有现代丰富的抗洪救灾经验,她熟悉一切灾后重建的流程,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置身事外。
她就站大水坑边临时部置任务。
首先将难民分队,青壮年站到一边,老幼病残及女人们站到一边。
宋阳带一队青壮年先去“清扫”莞城,重点寻找还活着的。
黄宁带一队去盘点整个莞城房子的现存情况,最后跟罗仁勇的资料汇合,然后再重新分配。
老幼病残及女人们则由她和严丝丝带领着去了曾让出的宅院。
那处宅子还保存的很好,但里面的难民们个个摆出了不管不顾蒙头就睡一看就是要霸占到底的蛮横样子。
萧之夭也不跟他们废话,一声令下,更多的辣椒水喷了出去。
看着很多人被呛得恨不得自行了断好摆脱这种折磨,萧之夭不合时宜地怀念起了现代的催泪弹。
如果有那玩意儿在多好,她至少不会被牵连。
有五美出手,这一院的青壮年很快也被清了出来,没说的,由三美分别带队去寻找粮食,然后运来此处。
两处的老幼病残及女人们暂时在这个宅院落脚,但也不会闲着。他们要为前线的青壮年们准备衣服准备热水准备热饭。
总之一句话,想活下去就自己找事情做。如果哪一个敢这时候偷奸耍滑被她抓到,呵呵,弄死你哦!
萧之夭当然不会这么说,但那表情大家都自动领会深刻。
安排好一切她正准备回去,这时却听到了一个大男人的哭声。
“其实我也可以上前线的,可是刚才我腿断了。”
“为什么断了?”有人问。
那男人没再出声,可是萧之夭感觉到了落在背后的哀怨目光。
回头一看,啊,想起来了,刚才那个被她拿剑拍了膝盖的男人。
“邱志,你去帮他接上。”
某美冷不丁被点名,原地愣住,满眼泪花。
萧之夭莫名其妙,这又怎么了?
“哎!”邱志高高应一声,几乎是蹦着去的那个断腿男人身边。
主子居然知道他叫什么!太骄傲了!
这一骄傲手劲大了,断腿男人又是嗷的一声惨叫。
周围人齐齐哆嗦一下,怎么回事?不会又断的厉害了吧?
断腿男人的惨叫却戛然而止,哎,腿好了?原来刚才没打断他的骨头吗?他都听见骨头的声音了啊?
萧之夭飘然而去,深藏功与名。
只是脱臼而已,她又不是萧江灼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货。
可即使他杀人不眨眼,完全与她三观相悖,她怎么还是有点想他呢?
一进到客栈门里,迎面就是萧江灼大张的怀抱,这次萧之夭没有躲,安安静静地偎过去,甚至还拿脸蹭了蹭萧江灼的胸膛。
萧江灼木了。
不对啊!平时他娘子都是拿拳头,要不就是腿回报他的怀抱的。怎么今天突然改画风了?
“妖儿?累了?在外面受气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呃,不正常?”
萧之夭无语了。
她在他心里是多么的威武雄壮才会不过安静抱他一抱他就觉得不正常了?
这抖M的体质还真是深入骨髓了是不是?
真是扫性!
不抱了!
萧之夭推开萧江灼的胸膛就要上楼。
可才走一步就双脚腾了空,萧江灼一边把人横抱起,一边落吻在萧之夭的唇角,“为夫不解风情了是不是?该罚!那罚我今晚下面给你吃。”
“萧江灼!”萧之夭脸色暴红,“你怎么下流话都敢说?你大儿子可听着呢!”
萧江灼被训得愣了下,然后才明白过来。
“娘子,不要污,要优雅。我是说今晚下碗面条给你吃!你那小脑袋瓜到底想什么呢!大儿子在,我怎么可能对你做那么羞羞的事情。不过如果你强烈要求的话,我倒也能配……”
啪--萧之夭双手齐拍在了萧江灼的嘴巴上,眼底冒出四个大字--弄死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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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问一句,爽!不!爽?
☆、098 情趣有了,反攻还会远吗?
萧江灼从来就不是一个你堵了他嘴他就甘愿闭嘴的人。
更何况萧之夭还做出了形同挑衅的“弄死你啊”的威胁。
在萧江灼的眼里,小脸气得圆鼓鼓,眼睛也气得圆鼓鼓的萧之夭可比往日里冷着一张面瘫脸更让他心动。
无需情动便已高潮。
也不去推萧之夭捂在嘴上的手,他嘴巴微张,舌尖探了出去。
带着一点点湿,一点点温,一点点粘,一点点腻,一点一点摩挲过萧之夭的掌心,掌纹,指缝,指节。
萧之夭最初的感觉像是被小狗舔,她还觉得很舒服。左右他抱她上楼的途中也没人敢出来看他的戏,她也就任他逗弄了。
可舔着舔着不对劲儿了。
他舔出声来了。
那种靡乱的,骚动的,带响的,有节奏的。
勾勾缠缠,辗转研磨。
她又要叫停,却蓦然发现他的眼睛正瞪得大大的盯着她。
目光又辣又热,萧之夭瞬间觉得这货的舌头舔的是她的手,而他的目光却已经扫描了她的全身。
然后他还明明白白的以眼神告诉你:我的地盘我是主!一切尽在掌握就是这么骄傲!
萧之夭无法控制地炸毛了,不服了。
凭什么每一次都是她被他逗得全身发热无所适从?凭什么两个人的情事上总是他占主导地位?
这人吧,谁也不愿意总输的,更何况萧之夭在她的个人领域还是总赢的那位。她终于觉得她输到头了,再输就要把自己都输光了。这可不行!这不是她!她的画风应该是逆袭的啊!
萧之夭眼皮半搭,松开捂着萧江灼嘴的手改勾上了他的脖子。
“我不喜欢你亲我的手。”
“哦?”
“我喜欢你亲我的额头。”
萧江灼眉毛一挑,正想再“哦”一声的时候,萧之夭手臂用力,自己将额头贴上了萧江灼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