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腿就跨出了浴桶,却一脚正踩在了刚才摔碎的瓷瓶上。
那么一个看到有一片花瓣不完美了都要发怒的人,这次被扎了脚却是一声没吭。
边秋吓白了脸,这位爷就这一点伤,回京她都能让人扒一次皮。
“主子!”顾不得冒不冒犯了,边秋一手甩出浴袍裹上赵祈灏,另一只手顺手一兜已经把人横抱在怀。她三步冲到床边将人放下,这么快的速度,但一路上还是留下了血迹。
“主子不疼啊,阿秋马上帮您处理伤口。”
白如玉的脚掌上数个碎瓷片深扎其中,赵祈灏伸手自己摘出一块,笑了,“表哥就是从不吃亏,你看,我不过摔了他的瓶子,他立马让瓶子扎了我的脚。报应都不带过夜的!切,让我说他什么好!”
边秋不敢应声,低着头迅速处理着伤口。这位爷的体质一向弱,真怕这一扎让这位爷病一场。
此时门外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殿下,高知府想问问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莞城他好提前做准备。”
赵祈灏向后一仰倒在了床铺上,手里高举着那片从脚掌上摘出的碎瓷片,“告诉他,老子今天脚扎伤了,伤到骨头了。不是有一句话叫伤筋动骨一百天么?一百天之后再准备吧!”
哼,小九一天不来求他,他就是不动地儿!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赵祈灏想着这消息传到萧江灼的耳朵里会是何等让他痛快的表情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赵祈灏猛地坐起,小声道,“阿秋,你猜是不是小九等不及来找我了?”
边秋:……她不猜。
九爷不是那种人的。
他就是来催,也会用计让别人催。
门外再次传来下人的通报声,“殿下,秦将军之子秦跃秦校尉求见。”
“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老子了?不见不见!”赵祈灏再次躺回。
边秋却是脸色一变,压低声音快速道,“秦长川站的是太子队。”
赵祈灏瞬间再次坐起,“慢着!让他到偏厅等我。”
……
太阳再次升起。入秋的早晨带了些微许的凉意,萧之夭不自觉地往萧江灼的怀里缩了缩,萧江灼眼睛不睁已经一手把人搂得更紧了些,另一手往上拉了拉锦被。
萧之夭含糊道,“不是说今天你七哥到么?你不用起来到城外接驾去?”
自打她发现用“七哥”称呼七殿下后,萧江灼的脸上总是回应以扭曲的表情,于是她便更加密集地延续了此称呼。
萧江灼感受到了来自小媳妇儿的恶意,无奈又宠溺地假拍一下她的臀部后这才说道,“不是什么大事,罗仁勇去就好,反正你一会儿就会见到他。”
萧之夭正要问为什么她一会儿就会见到人时,又听萧江灼道,“你要是在见到他之后还能称他七哥,大儿子生出来后的尿布我全包了!”
这下萧之夭更好奇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感觉提起他你总是很头疼的表现。”
“这么说吧,这大尧天只有两个人让我头疼,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他。”
“喂!你什么意思!”萧之夭狠咬一口他的胳膊发泄,咬到一半又赶紧松开,可不能让话题又被他带跑了,“别想转移话题!我问你,你是熙王爷,那他是什么王爷?”
“什么也不是,他还住在皇宫里,还没被封王。”
“哎?可他不是排行七,你不是排行九吗?封王不按秩序来可以吗?”
“你不觉得大乔他们很少喊我王爷吗?”
“对啊,这到底为什么?”
“因为这个王爷的号是离京前刚封不久的,不是因为我年龄到了,而是因为此次离京办事需要一个王爷的身份。我只有被封王了,才能让太子减少一部分敌视,我行事也更方便一些。但实际上,我同老七一样,还是暂时住在皇宫里。”
萧江灼摸摸萧之夭的肚皮,话风一转,“不过这次回去之后,我们就可以住在自己的王府里了。”
萧之夭想到回去之后的事情,声音低沉下来,“你爹连太子都舍得亲自下手对付,那你呢?在你干掉太子上位之后,你爹会不会再像对付太子一样对付你?”
越想越觉得这当爹的不是个好东西。
萧江灼把萧之夭的头按在胸前,没让她看到他眼底的荒凉,“不会的,他很宠我。”
这话听着真不像真心的。
但萧之夭拍拍萧江灼的胸口没较真。
又躺了一会儿,“起来吧?你七哥到了今天就能公审吧?早点结束我们也好早点启程离开。”
萧江灼翻个身,将萧之夭半压在身下,“先来半段清晨爱爱我就起。”
说完不给萧之夭反应的时间他低头就亲。
因为是清晨,萧之夭知道萧江灼不能做全套的,所以她也就放心投入了进去。
正你侬我侬翻来覆去的腻歪时,外面响起了严丝丝惊慌失措的声音,“王爷王妃,快起来吧!听说七殿下的车队向这边来了。”
“哎?”萧之夭一把推开萧江灼坐了起来。
萧江灼一时不查被推得后仰,后脑勺撞在了床柱上,发出了“砰”地一声脆响。
“啊,萧江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萧之夭一边道歉一边帮他揉着后脑。
萧江灼苦笑,“知道吗?这就是我跟老七不对付的原因。凡事只要和他挨上边,我就没有顺利平安的时候。”
“行了行了,快起床梳洗吧,我倒要看看这个跟你不对付的你七哥到底什么样!”
……
莞城的灾后重建工作进入到了稳定的后半段,新建造的房子基本能住进所有难民了,粮食和肉也借助一次打猎暂时性解决了,更重要的是,朝廷的救援物资终于到了。
对,赵祈灏终于从嘉定城出发抵达了莞城。
罗仁勇欣喜若狂地带着人天还没亮就到城外候着了,当他看到那辆风骚无比的马车映着朝霞出现时,他比高迎广可镇定多了。
早就听说了赵祈灏在嘉定城的“事迹”,所以他先一步把驿站布置的,繁华得像个花楼,心里则想着,这回不用住进我家了吧?
然而赵祈灏在看到花楼,啊不驿站后,当即勃然大怒,“艹!你什么意思?莞城全城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你却把老子的落脚点装饰得这么豪华,你是想让皇上治老子的罪么?滚!老子不住!”
罗仁勇傻眼了,被一个刚还想着“啊这是多么天仙似的娇贵人”后来“卧槽一言不合就爆粗口的娇贵人”震得七零八落。
他特么的花自己的私房钱讨好钦差大人还做错了吗?他招谁惹谁了!
心里泪流成灾,但还是做好了腾家的准备。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眼前这位大的不只是一级。
“七,七殿下,那就委屈您暂住卑职的家,这边请--”
“滚!老子也不住你家!老子要住我小九弟弟的家!前面带路!”
呃,小九弟弟?罗仁勇石化半天,终于反应过来那指谁后,赵祈灏的车队已经走远了。
他赶紧抬腿就追,顺便派人快马去送信。
于是就有了严丝丝小跑来报信的后续。
……
萧之夭坐在梳妆镜后对着身后的萧江灼道,“喂,你不去收拾你自己准备迎接你七哥,你站我后面做什么?丝丝会帮我弄好发髻的,我保证不给你丢份好吗?”
“不必,他自己会找过来的。”萧江灼一下一下帮萧之夭梳理着长发,认真的态度好像这才是他应该做的大事,“你不是嫌发髻揪得头皮疼么?那就别挽发髻了。”
“不挽怎么办?那可是你七哥,我不端庄正式一些不好吧?哎等等,什么叫他自己会找过来?”
“见别人也许需要端庄正式,见他绝对不必。我帮你编辫好了,我很擅长这个。”萧江灼果然扔掉梳子开始把头发分成三股,认真地编起辫来。
三步之后的严丝丝,挽手望天,目光高远:……
继抢掉她的做饭职务洗澡职务之后,这位爷又把她的梳头职务也抢走了。
放眼全尧天,应该没哪个近身侍女比她更轻松了。
真是美美哒!
呵呵。
萧之夭后仰着头看向身后的萧江灼,正想着继续问刚才的“什么叫他自己会找过来时”,窗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的梳妆台后就是一扇窗,窗子半开着,刚好方便她看到外面。
于是她循着脚步声看向窗外时,那个穿着大红衣袍的少年一下子就撞进了她的视线。
是的,就是少年。
个头大概有一米七左右,白玉般的能掐得出水的小脸还带着点婴儿肥,眼睛瞪得滴溜圆,像一只受尽宠爱的猫咪,眼神清亮,容貌却艳丽;神情高傲,却又故作老成。
萧之夭脑海里都已经灭绝的小草泥马们毫无预兆地嗷嗷叫着原地复活,内心徒留几个大字:强中自有强中手,诱受更比诱受诱啊!
怎么皇室血统专出这一挂的么?
还记得初初见到萧江灼时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长得比女人美,但她现在觉得自己错了。
跟眼前这一位比起来,萧江灼男子汉气概多了。
萧之夭呆呆地仰头再次看回身后的萧江灼,“我为我以前对你的误解向你真诚的道歉!”
没对比就伤害了,她有罪啊!
她看赵祈灏,赵祈灏也在看她,索性不走了就站在窗外远远地看她。
头发比他黑,皮肤比他白,眼睛比他大,唇色比他红。
艹!凭什么小九子可以找到比他还漂亮的一个女的?
赵祈灏三步并做两步就向门内冲,严丝丝也被震得都忘了施礼,就那么看着一个漂亮的少年像一阵风一样刮进了门。
进门这位爷就躺倒在了严丝丝刚整理好不久的床上,“艹!小九,你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小妖精就不去接老子!老子生气了!我要住这里!快腾地儿!”
萧之夭:……
这扑面而来的香气哦。
这香气芬芳的粗口哦。
这在资深男人堆里绝对算得上是二等残废的身高啊。
“七哥”的确叫不出口,就连“小九”都听得刺耳朵啊。
“这是你七……”打死她她也说不出那个“哥”字。
萧江灼一脸看好戏的姿态,“是。”
“可是他……你……”像不像的还可以用妈不一样理解,但这个头也差太远了吧?萧之夭做个矮的动作又做个高的动作。
目测过去,这位“七哥”与“小九”至少差多半个头。看那位紧跟而来的女扩卫站他身边都比他高一点。
这位那般没长开也是不容易吧?
赵祈灏从床上跳起来,“艹!老子还没嫌你长得比我漂亮呢,你倒先嫌老子长得矮了?告诉你,老子不同意你跟小九!识相的痛快收拾东西滚蛋!”
距离近了,萧之夭一眼看到了他藏在眼眉间的疤,不由目露惋惜,“他那里怎么会有那个疤?”
如果没有,这将是她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受啊。
萧江灼回答,“哦,那是我俩第一次见面时,我拿砚台给他开的。”
萧之夭:……
果然是从小打到大的。
“赵祈灼!那是你和我的共有秘密,你凭什么单方面说给第三人听?你这样会失去我的我告诉你!”赵祈灏一转身又躺回了床上,“但我累了,暂时不跟你计较!都退下吧!老子要睡美容觉!”
------题外话------
感谢shmilywjy,悠然you乖乖,大漫漫,装逼不适合你,大乔,无痛和珍珠的组团鼓励~群大么么~MUA~
另:召唤我是陛下的文胸和腿毛是个小可爱两位小天使,因为看到你们的留言记录是在一个多月前,我不知道你们还用不用这个ID了,所以没给二位奖励~请二位看到召唤后到评论区报到,我随时给补奖励!
再另:月底了,手里还有月票的别浪费啊~
☆、105 生多生少不一样!美颜盛世
这要是在别处,赵祈灏一句“退下”出口,其他人肯定要自动退下,就算吓傻了忘了自动退下也有边秋“帮忙”退下。
可是这次,呵呵,没人理他。
萧之夭:“赵祈灼?原来你叫这个名吗?”她只注意听到了这个。
萧江灼,“不是原来,是后来,是后来被接回皇宫后才改的名字。”
边秋:假装看风景中。她是眼瞎了才敢对九爷出手帮其退下。
严丝丝:自以为不被人发现地一直偷瞄着那位传说中的“七哥”。
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少爷,但又不惹人讨厌。
赵祈灏躺了半天没等到一点他期待的动静,他又坐起来了,“艹!你们什么意思?一个一个都当我放屁是不是?滚!老子说都给我滚!”
严丝丝梦幻地笑:爆粗口都这么可爱!
萧之夭摸摸肚皮,知道某些词汇并没有真正的意思而只是口头语,但一连遭遇频率这样多的口头语,她还是觉得对孩子不好。
萧江灼马上明白了萧之夭的意思,他走到床前,拿脚踢赵祈灏的小腿,“知道你会来,给你提前准备好院子了,去那边躺。”
赵祈灏露出了一个“终于等到你求我”的得意微笑,“想让我走?好啊,把从我这里骗走的那套裙子还我我马上就走。”
“那是我赌赢的!你表哥就是这么教你愿赌不服输的?”萧江灼隐忍地说。
“艹!这是你我的事,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提大人来仲裁?”
噗!这里到底谁最幼稚?萧之夭凑到萧江灼的身边,难得八卦,“赌赢的?赌什么赢的?”
赵祈灏跳到床上张牙舞爪,“赵祈灼!不许你说!你要敢说我就真的不走了!”
萧江灼,“啊,赌他的男扮女装能不能被他表哥看出来,我赌看不出来,他输了,衣裙归我了,就这样。”
解释的那叫个详细。
萧之夭:……
上上下下打量着赵祈灏,男扮女装啊?信息量很丰富啊。
越祈灏暴怒,可惜落到外人的眼里仍然像一只不具任何攻击力的炸毛小猫。
“边秋!上!给我干死他!我要他死--啊--”
话到一半就被萧江灼拎着后脖领子从床上拎了下来,“想干死我?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右眉也缺个疤不对称?”
赵祈灏双手抱肩,即使脚不沾地依然神情高傲,“赵祈灼,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是你七哥,你这样是目无尊长!小心我回京就奏你一本!你……”
萧江灼再次打断他,另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领,“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扯坏你的衣服!”
“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
“你!”怒目对视不过一秒,败下阵来,“父皇--小九又欺负我!我不活了!我死给你看--”
嗖,人被扔出去了。
“看”字拉着长长的哭腔穿过里间穿过厅堂,然后稳稳地落在了抢先一步出去接人的边秋怀里。
“小乔,给边秋带路。”萧江灼吩咐。
赵祈灏双手抱臂稳稳坐在边秋的怀里,冷冷地看着边秋发飙,“你到底是不是老子的人?表哥是不是要你时刻保护我不被人欺负?结果你就这么看着老九那个王八蛋把老子扔出来?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边秋:“主子,阿秋打不过九爷。”
一击即中。
赵祈灏哑了,于是一张小脸憋气憋得愈加得难看如便秘。
“明明我还比他早进宫半年的,明明父皇安排我习武更早的,凭什么现在他长得比我还高,武功比我厉害!老天爷都这么明着眼的偏心吗?果然天妒红颜不是说着玩的!你就是妒嫉我上天入地第一漂亮!”
赵祈灏指着天怒骂一声。
边秋:呵呵。
妒嫉?妒嫉个屁!人家九爷起早贪黑地练武时,您在织造司跟公主抢新衣服;人家练得初有成效时,您已经能完美的男扮女装在皇宫四处招摇了。让您没长开才是老天开了眼因地制宜啊!
不然长成九爷那大高个,再像您一样男扮女装,到时不用大少赶,她都能自行了断以免后半生被活活折磨死。
为他安排的小院就在隔壁的隔壁,中间隔着的是小鱼和严丝丝的院子。
被边秋横抱着而过的赵祈灏,就这么看见了抱着大胖猫头鹰的小鱼。
小鱼以心换心,觉得Kitty站着睡会不舒服,所以他就横抱着Kitty让它睡,虽然每次这样出现都被人嘲笑一番。
有听到七殿下已到的消息,所以他才出来,想着是不是得过去见个礼。毕竟他算是夫子这边的娘家人,别在皇室那边的婆家面前丢了份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