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王宝来才跑了出去,大嫂笑呵呵地抱着小女儿王黄鹂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小儿子,五岁的王祥梁。
大嫂张惠萍是个爽利人,说话直,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做事任劳任怨,很有长嫂的风范,她嫁过来时,最漂亮就是圆圆的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 莆眩衷谀晁甏罅耍簿莆驯涑沙ぞ莆选?br /> 王祥栋随了大哥的长相,王祥梁随了她,也长着一对圆圆的酒窝儿。
“芳枝啊,你的病咋好的?是不是特别想我们,然后就突然想开了?呵呵呵呵…,”大嫂笑着道。
☆、28.第28章 补偿
“我也不知道,被刘喜鹊打晕后,醒来就清醒了,只是这三年,脑子混沌着,许多事都忘记了,”方知笑着道。
“记不记得那些都不打紧,只要你病好了,才是最主要的,不过,那个骚娘们又欺负你们了?哎…,离娘家远就是不方便,要是近些,你只要喊一声,家里一群人过去,转眼就将她踩扁,”大嫂瞪着眼珠气鼓鼓地道。
三嫂吴梅拍了大嫂胳膊一下,笑着道:“可不是,咱们家这么多人,不踩扁,也能吓得她屁滚尿流。”
“好了,别当着孩子乱说了,咱们今天中午多炖点肉,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对了,将老二家的也叫回来吃吧,”祁小念看时辰不早了,便安排两个媳妇做饭。
“那我让孩子去钱家一趟,要是钱老太太病的重,说不定二弟妹就不回来了,”大嫂边说边撇嘴,看样子钱老太太的病有诈。
“哪能不回来啊,小姑不是来了吗?”三嫂也挤咕眼睛道:“对了,娘,爷奶那里是不是要送点肉过去?省的二婶又该来闹事。”
提到二婶,老娘的眉头皱了起来,叹息一声道:“芳枝回来,怎么也要拿点东西过去看看爷奶…..,”说到这,她看了看那堆东西没有往下说。
方知明白老娘的为难,拿少了,二婶会闹,拿多了,又不愿意让二婶家占便宜,她便道:“等我傍晚过去,拿那只兔子给爷奶吃就行,”她也不想多拿东西给二婶家,老娘可没少受二婶欺负。
“少不少点?”老娘有点犹豫。
“不少了,我还觉得多呢,当时将咱们赶出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占了不少的便宜,要不是为了芳枝的名声,这只兔子都不给她们,”大嫂气呼呼地道。
“好了,那些烦心事不说了,咱们赶紧做饭,一会你爹他们该回来了,”祁小念不愿意提过去的事,让女儿知道后跟着生气。
可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还没等将东西收拾好,就见二婶刘三妹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因为奔跑,头发都有点凌乱,满脸的惊喜喊道:“我看看,我看看,大侄女在哪呢?是不是真的好了?哎呀,我听到这个好消息,放下地里的活儿就往这赶,三年了,芳枝疯病总算是好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老娘看到二婶进来,笑容顿时消失,脸上布满烦躁和紧张,而大嫂则急忙伸手要将装野猪肉的背筐藏起,可是还是晚了,二婶一只脚走进门来,随即那双滴流乱转的小眼睛,就盯到那筐野猪肉上面。
方知立刻上前,抓住二婶的手说道:“二婶,这是往哪里看呢,我可是在这哪,谢谢二婶一听说我回来,就马上来看我,”她用身子挡住二婶的视线,但是没管用。
二婶拍了拍她的胳膊道:“好啊,好啊,病好了回家就好,我看看,这是什么肉?怎么这么多?”她双眼发亮地盯着那野猪肉,敷衍地跟方知说话,然后甩开方知的手,就要上前查看。
三嫂急忙上前挡住道:“二婶快坐,跟芳枝说会话,我去给你倒碗糖水喝。”
大嫂趁着这空挡,将小黄鹂放在婆婆祁小念的怀里,手脚麻利地将背筐和猪头拿去厨房。
三嫂随后又提着兔子追了上去。
“这是干什么?是防着我哪,”二婶笑脸顿消,一屁股坐在桌旁,满脸怒气地控诉道:“当年芳枝分家,能得到三亩地和房子,我家可是出了大力的,要不是禄来将赵家的嗮干货的架子踢飞,赵家哪会那么害怕,乖乖地让出三亩地给一个疯子和两个奶娃?做人哪,可不能没有良心,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
祁小念眼眶发红地道:“她二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我想接女儿回来,你是怎么说的?你忘了我可是没有忘,后来分家了,我想将孩子接回来,你又让他奶闹腾,说芳枝被鬼附体,才丢了魂儿,假如接回家来,就会影响老王家的风水,这三年,我女儿和两个孩子吃了多少的苦,现在你又来说这些话,也不知谁没有良心。”
“大嫂啊,你怎么能这样不讲理,芳枝已经出嫁,那是赵家人,治病养活那可是赵家人的事儿,我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又不是日子过的富裕,在接回一个疯子两个奶娃,那家里还不得饿死几个?到时公婆看不过去,还不得跟着着急?你们不孝也就算了,我们可不能看着二老跟着揪心,”刘三妹见祁小念开始抹眼泪,也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大声道:“这几年我们心里也惦记,也想从嘴里挤出东西照顾芳枝,可是我家负担重,老的老小的小,不像是大嫂轻省,只要顾着孩子们就好,可是,好不容易盼到芳枝病好,这带回点东西还藏着掖着的,不记着我们的情分也就罢了,咋还防我跟防贼似的,怕我抢了不成?还是不想孝敬公婆?可怜公婆,年龄那么大,惦记芳枝惦记的头发都花白了,好不容易盼到芳枝好了,拿点东西回来孝敬孝敬,你们还丧良心地藏起来,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话假如传出去,自家可就是名声臭了,方知见识到记忆中的二婶功力,难怪自家被分出来不说,还没有占到啥便宜。
方知不愿意听了,自己拿回点东西给娘家,二婶却先惦记上了,先是表明她们家对自己的照顾,后又打着爷奶的旗号公开要东西,还真没见过这般眼窝子浅的:“二婶啊,您这样说话我可不明白?我拿的东西里可是有爷奶的份儿,原本打算晚上过去看爷奶,只是没有想到二婶这么快上门,不过,二婶来看我关心我,我感谢,那些东西,还是等着我去看爷奶时在拿着,就不用二婶着急费心了。”
刘三妹听到方知的话,吧唧吧唧嘴巴,小眼睛直直地望着方知道:“哎呦,这不疯了不说,人也变得精明了,嘴巴子也变得厉害了,也好,既然你真的好了,咱们就算算这几年我们对你的照顾,你们娘三口人就有三亩地收成,日子总比我们过得宽松,怎么也要给我们点补偿吧?”
“弟妹,你这是啥话?帮衬芳枝点儿,咋还要补偿呢?你可是她的二婶,她可是你的晚辈,难道血缘不讲了?”祁小念气的直哆嗦地道。
☆、29.第29章 揭短
“二婶啊,我虽然病了三年,但是许多事还是知道的,平时都是我娘和几个兄弟照顾我们,可没有见到二婶的影儿,这帮衬的话是从哪儿说起呢?”方知还真纳闷,二婶这么理直气壮地要东西,为的是哪般?
二婶斜视着方知,一副就知道你会说出没良心话的样子道:“你家三亩地哪来的?要不是我家禄来厉害,能镇住那赵家的老妖婆吗?”
“二婶,既然你这么说,等我回村让大堂兄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正好想找公婆在要点田地,只要靠着大堂兄一人能替我撑腰,要回来的田地我就是送给你家都行,”方知笑吟吟地道。
靠王禄来一人,我看怎么能将田地要回来?
刘三妹一噎,半晌没有说话,她一共三个儿子,大儿子刘禄来是头胎,由于难产,生下时就没了气,产婆又是打又是拍的,才让孩子活了过来,但是身子骨一直瘦弱,为此,她才想法设法地将老两口留在自己家,为的就是老两口那养老的几亩地,省的老大体弱种地不行,以后生活艰难。
凭着刘禄来一己之力,别说是震慑余桂莲了,去赵家不被打躺下,那就是好的了。
见在方知这里占不到便宜,刘三妹就捡那老实的捏,对着祁小念道:“大嫂,你们家今年能佃到上山坡谢老财家的地,都靠谁帮着说来的?”
方知不明所以,转头看向老娘,只见老娘听到这问话,肩膀立刻耷拉下来,用粗糙的手默默的抹泪不说话。
刘三妹见到祁小念气势弱下来,立刻得意地道:“方知啊,你家这两年佃的地,可都是上山坡谢老财家的,他家的地多不假,可用谁耕种就看谁有门路了,要不是我家芳荷嫁给他家老三,那田地怎么也轮不到你家种啊?”
方知还真不知道这事,在记忆里,王芳荷比王芳枝小三岁,按照年龄计算,应该出嫁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攀了高枝,嫁给谢老财的儿子。
谢老财是上山坡村的大户,祖传有上百亩良田,只是到了他这代只剩下他一人,为了传宗接代,谢老财没少纳妾,这个二儿子,不知是哪个小妾生的。
“芳荷出嫁了?嫁给谢老财的儿子?”方知不客气地问道:“是那个傻子,还是那个病秧子啊?”
谢老财这辈子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有点痴傻,说是从小很聪明,在三岁的时候掉进水里被呛了,病好后就变得痴傻,这些年不仅娶了媳妇,还纳了妾,只是一直没有孩子,听说是因为痴傻不懂夫妻床笫之事。
二儿子不傻,但是身子骨不好,从小就体弱多病,要不是家境好,好吃的好药养着,恐怕早就去阴间地府了。
刘三妹听到方知这样说,立刻将脸掉了下来,道:“怎么说话呢,什么病秧子?你妹夫这几年身体已经养好了。”
“二婶啊,这妹夫可不是乱叫的,要是人家正头妻子听到了,芳荷还不知怎么被惩罚呢,毕竟芳荷不是正妻,只是个三姨娘,还一直怀不上,在谢家没有站稳脚跟之前,咱们还是别给她拖后腿找事儿的好,”说话的是快步走进来的二嫂钱万金,人虽然爱占小便宜,爱偷懒,但是论起吵架来,算是王石柱家第一。
瞧这话里涵盖的内容,句句是刀,字字见血,将王芳荷的婚事剖析的一无是处,打二婶的脸已经是不足以能形容,应该是将二婶的脸踩在地上,还吐了两口浓痰。
钱万金也是听说方知病好回娘家,便急急地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她娘家原本在镇子上住,靠着其父钱有做点小生意度日,前几年钱有去世,家里弟弟弱小,撑不起门户,其母就带着独子前来王家村投奔女儿,有王家这庞大的家族庇护,孤儿寡母的不会被人欺负。
钱家的经济来源靠的是镇子上的院子租赁生活的,比王家村贫穷户,就算是不错的,只是钱老太太瞧不上泥腿子,眼睛长到头顶,嘴巴欠还自私自利,与王家村人相处的并不融洽,多亏靠着亲家人多势众,才在村子里站稳脚跟。
刘三妹被二嫂钱万金说的脸色铁青,王芳荷虽然嫁给谢大户家,过上富裕的生活,但是做妾总是让人抬不起头来,尤其是村里那些羡慕嫉妒的,常常用这短处来挖苦她。
而让她最头疼的是,女儿已经嫁到谢家一年多,至今没有怀上,常与女儿作对的那个二姨娘却有孕了,听到这个消息,她更是替女儿着急,今天钱万金这般揭短打脸,怎么能让她不怒,于是便暴跳如雷地道:“钱万金你少在这喷粪,我家芳荷做姨娘怎么了?要不是她做姨娘,你丈夫能有地种?能有收成?我家芳荷再不好也比你这个白眼狼强,这些年,要不是老王家给你娘家撑腰,你那骚浪娘,要想在镇子上过日子,还不知怎么卖呢?还有你那跟鸡崽子似的弟弟,早就被卖到哪个腌臜地方做小倌儿了,能护住你家的,可都要依仗我们老王家,可是你倒好,好吃懒做不说,还将老王家的东西一个劲儿往谢家捣鼓,你看看,我大嫂日子过成啥样儿,都是被你这个贼婆娘害的,哼,也就是大嫂好说话,要你是我的儿媳妇,早就拿大棍子打跑了,还在这嘚瑟?”
方知看到娘低垂着眼皮,一脸淡漠,想必这样的吵架是经常上演的,她望着钱万金快速闪动的嘴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二哥竟然为了这样的女人,同意奶奶将王芳枝卖掉,看样子妹妹在他心里地位也不算很高。
由于陷入沉思,二婶和二嫂的吵架内容她就没有入耳,祁小念也插不进话去,就看着孩子们在炕上分糖吃,屋里只剩下两个尖锐的女人声,一个浑厚底气十足,一个嘹亮尖利刺耳。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爆喝:“都别吵了,要吵出去吵去。”
屋里的吵架声骤停,方知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满头银发,大高个的老太太器宇轩昂地走了进来。
方知感觉她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一下,看到那走路虎虎生风,带着强势又霸道的奶奶,她便知道,自己带着的那些野猪肉恐怕要被拿走一大半儿了。
☆、30.第30章 奶奶
在王芳枝的记忆里,奶奶就像是王家屹立不倒的一面旗帜,每逢遇到灾祸,遇到险阻,这面旗帜就会迎风招展,指挥儿孙们勇往直前,与艰险奋勇抗争。
也许是她的冷酷,不讲亲情(只对孙女们这样,)才让这么一大家子在贫瘠艰苦的生活中,没有饿死一个孩子。
也许因为她的睿智,审时度势,让儿孙们顺利长大成婚,四代同堂,家族越来越庞大。
方知不知该敬佩这个老太太,还是该怨恨她,说她无情,她却靠着自己的微薄之力,让儿孙们都活着,说她有情,却毫不犹豫地将三个孙女作为砝码,给王家人奠定生活的基础。
王芳枝的婚事,让二哥王财来三哥王友来顺利娶了媳妇儿,家里有了点存款,大堂妹王芳露的婚事,让二堂哥也就是三叔家的长子王寿来顺利娶妻,同时还有王芳露的二哥王金来,也抱得美人归。
而二堂妹王芳荷去谢家为妾,不仅自己过上富裕生活,还给王家子孙提供能佃到良田的机会,这样就可以保证王家子孙,只要不是荒年,就不会饿死的基础。
方知面对这个老太太心情很是复杂,你说她不爱子女,那是胡说八道,她这些年为了王家兢兢业业,尤其是靠着她一己之力,家里只有十几亩田地的情况下,让一家人都安稳地活了下来。
几个孙女小的时候,她也非常疼爱,家里谁要是欺负三个孙女,不管有没有理,立刻教训男孩子,因为她一辈子都想要个女儿,可是生下三个儿子后就没了动静,遗憾的心态转嫁到孙女身上,所以,家里三个孙女都是在宠爱的氛围里长大的,只是,当面临王家最该抉择的时候,她又毫不留情地将捧在手心里的孙女们推入火坑。
这就是领导者牺牲一小部分人,让更多人活着的心态吧,只是她心里比领导者痛苦,因为牺牲的人是她手里捧着的宝贝儿。
为此,当听到方知疯掉,受婆家欺凌时,她立刻拉着丈夫,带领一群儿孙媳妇子,浩浩荡荡去给王芳枝撑腰,为王芳枝争取到了三亩田地,一处住房,以保证孙女有基础生活来源。
即便分家她也考量许多,在她的心目中,虽然老大王石柱老实木讷,娶个媳妇只会哭啼抹泪撑不起家,可是,生下的几个儿子却各个有担当,所以,老大家以后的生活她不是很担心。
老三王石和是个脑子聪慧的,不说会简单的木匠手艺,就是他倒卖山货的本事,也能让日子过好,所以这个儿子也不用她操心。
唯一让她着急的是老二王石山,表面上油嘴滑舌,其实蠢笨无比,贪小便宜吃大亏常常发生在他的身上,娶个媳妇也是眼窝子浅的,见到便宜就双眼冒光,根本不考虑以后的事儿,所以她不放心,这才鼓动老头子在分家后,跟着老二他们,有她看顾着,老二一家还不至于早早破败。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就能体会,王老太太的用心良苦。
王老太一来,将所有人震慑住,就是小孩也都不在吵闹,屋里鸦雀无声。
“芳枝过来,让奶奶看看,怎么突然病好了,是不是老天看你不易,便让你的魂魄归位了?”老太太坐到炕沿上,对着方知声如洪钟地道。
方知笑了笑,走过去道:“也许是吧,”她能怎么说,难道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太姥姥,是二婶打我娘的头,我娘昏倒后醒来就好了,”小包子没有畏惧王老太,他经历各种争斗,胆子已经被淬炼很大了,他只是想,要在这霸气威猛的太姥姥面前告二婶一状,以后二婶在打娘,自家也有人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