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的怕方知不比武,就道:“一百两银子总行吧,就这样吧,将人带来,比胜了,给一百两银子将人带走,对了,我家那个要是不想走,就不算在内了。”
你家那个,方知半晌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奶娘,看样子两人在一起已经有了感情,都称呼为我家那个了。
“好的,全凭自愿,”方知点头答应。
一众人走出院子,来到大门口那宽敞处,这时匪首的手下也将玉娘和那个奶妈带来。
玉娘果然长得五官精致,一看就是温柔秀丽的南方美人儿,只是她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神情恹恹的,低眉垂眸谁也不想搭理的样儿。
奶娘个子不高,在这样艰苦环境下,她依然保持着体态丰盈圆润,尤其是圆圆的脸,更显得她过的日子很好并生活无忧。
两相一对比,就能看出这两个女人面对困境的态度,不过都还算坚韧,否则也不会在这里苦熬三年。
玉娘姓姚,名玉兰,也是贫苦家的女孩,因为长得漂亮,被家人卖给冯占魁为妾,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安稳生活了呢,没想到突逢大难,落入匪寇手里。
三年时间,她也想过寻死,可是到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就以要照顾小萝卜头儿的借口,打消寻死觅活的念头。
奶娘叫余小青,是下坝子桃花村刘家,给身子骨不好的儿子在外面买来的媳妇儿,因为丈夫突然病逝,她怀着身孕受打击早产,都说七活八不活,孩子八个多月提前出生,却没活两个月就死了,婆家说她命硬,克夫克子,便趁着她还有奶水之际,将她卖给冯占魁,给小萝卜头做了奶娘。
由于她颠沛流离的身世,所以养成随遇而安的性格,无论什么样的环境,她都极力让自己过好了,即便在土匪窝里,她依然过的有滋有味。
方知还发现,当她出现时,还与三当家的眉目传情,看样子两人情分不薄,应该不会跟自己下山。
走上前,方知深施一礼道:“多谢二位在这三年里照顾养育我儿子,方知定会倾力回报两位恩情的。”
玉娘双目含泪,小声嗫嚅道:“我不需要你回报什么,只要带我离开这儿便好。”
余小青则摆摆手憨厚地道:“不用谢,我没有儿子,权当他是我的孩儿,带着他回家吧,这里苦,孩子吃的不好。”
两个人的话,又表达出两种心态和品性,方知很喜欢余小青,就问道:“要是有机会我能将你带下山,你跟我走么?”
余小青脸色绯红,瞟了一眼三当家的道:“不了,在山上挺好的,下山也是我一人,没地方去,就在这生活吧,挺好的。”
☆、75.第75章 不跟
三当家的听到这话后,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一脸的春风得意道:“好好好,那就只有玉娘一人,赢了,给一百两银子就可以带走,然后再跟我们比一场,最后一场决胜于你自己是留是走,怎么样?”
方知点点头道:“只是现在我没有银子,先欠着,过一段时间跟感激山寨养育我儿子的银子二百两一并送来,加上他,一共四百两银子,大家都在这,相信我,我不会食言的,”这个他,就是唐书生,为了儿子能心安,怎么也要将这货带走。
“不行,”“不行。”
两声不行,第一声是二当家说的,他喊完接着道:“二百两可是养育孩子的辛苦钱,你儿子还需给二百两的赎身钱。”
方知没有迟疑,立刻点头答应:“好,一共六百两银子,半年之内我必会送过来。”
“我不下山,我坚决不下山,既然被你们带到山上,总要跟我讲明,为什么要劫掠的理由,不说的让我信服,我绝不下山!”表面上看,唐书生的呆气又犯了。
其实他是官兵的细作,混上山是为了找到山上的途径,好带领官兵攻山的,他好不容易混得让这些匪徒不警惕他了,这时下山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方知被他的迂腐气的咬牙切齿,而小萝卜头儿则开始大哭,嘴里喊着:“夫子,你不下山岂不是让弟子陷于不孝?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弟子岂不罪孽深重?”
方知满头黑线,还不孝,还罪孽深重,这小子都跟那个迂腐的家伙学了些什么啊?
二当家的来气了,怒喝道:“爱下不下,告诉你,我们都是被逼的,大哥妻子被夺,有夺妻之恨,儿子被杀,有杀子之仇,你能帮着报仇吗?三弟给人做护卫,因为不愿意帮着他们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便被人陷害坐牢,这跟你说了,你又能如何?”
啧啧,没想到这个二当家的还有点水平吗。
唐书生梗着脖子道:“为啥不报官?”
“屁,官官相护,谁理会百姓死活,呸,”不仅三当家这样骂,就是那些喽啰们也跟着骂起来。
“唐夫子,你真的不跟我们下山?”方知从牙缝中问出这句话,要不是怕儿子心里落下阴影,她才懒得理这号傻瓜呢。
唐书生看了看方知,又看了看张着大嘴哭的小萝卜头儿,最后坚定地对方知道:“你好好培养小萝卜头儿,这孩子很聪明,以后会有大造化,”说完,将身体背过去,不看小萝卜头儿,但是却抬起手背擦了一把眼睛,看样子是落泪了。
“哇…..”小萝卜头儿的哭声更响了,边哭边撕心裂肺地喊道:“夫子,下山,夫子,下山….。”
方知很惊异豆包为啥这般肝肠寸断地哭,像是生死离别般,她急忙哄孩子,可是豆包小手伸着,小脸急的涨红,挣扎想脱离方知的怀抱。
“儿啊,”方知在小萝卜头耳边小声道:“回头娘偷偷将他扛下山去,别担心啊。”
小萝卜头儿顿时不哭了,双目含泪地望着方知,一副你说的是真的的模样?
方知很认真地点点头,并郑重地承诺:“明天一早来抢人。”
小萝卜头儿含泪而笑,亲昵地搂住方知的脖子,第一次喊:“娘…..。”
方知顿时觉得让自己上天摘月亮都行,只要让孩子开心,做娘的就要随时随地,激情满满地准备冲锋陷阵。
孩子不在哭,唐书生的事情定下,就该比武赎人了。
最后商议,一共比三场,第一场为玉娘下山,第二场为豆包赎身,第三场方知为自己不留在山上成为压寨夫人而战。
为了表现不欺负女人,第一场与一个瘦高个的匪徒比射箭,这个很简单,就是远距离射击固定靶子,以谁射到中心多谁胜,每人十箭。
这个匪徒也有两把刷子,十只箭,八只都射到靶心,在一群乌合之众里面,就算是技术高超的了。
不过,当方知的十只箭都钉在靶心时,整个匪窝都寂静下来,他们的眼神变得复杂,里面有敬畏,有惊愕,还有不相信的,觉得她定是有什么古怪,方知前胸还绑着个孩子,射箭可是影响瞄准的,却箭箭命中。
第二场是与一个身体健硕的,练过外家功夫的男子比拳脚,拳风阵阵,但却沾不到方知衣襟一角,方知依然没有将孩子放下,依然带着孩子进行战斗。
将孩子交给唐书生及玉娘,她不放心,那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孩子被抢走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她不敢冒这个险,假如孩子被抢,匪徒有可能转眼变脸,到时自己就被动了。
所以,她带着孩子去战斗,只见她一只手抚慰孩子,不让他受到惊吓,一只手与那匪徒周旋,即便这样,也没有落到下风。
方知其实可以快速结束战斗,可是她还有一场比武,不能让对手有了警惕,就稍微拖延一段时间,这才跳起,一脚将那壮汉踢倒在地,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连胜两场,气氛变得更是诡异,方知退出战圈,伸出一只手道:“下个谁来?”
而另一只手,依然拍着小萝卜头的后背,安抚着孩子。
小萝卜头很是震惊,刚才打斗的时候他很紧张,搂着娘的脖子偷看,没想到娘的功夫这么好,这真的是他的亲娘么?
“我来,”大当家的亲自出马,他能看出,这女人的功夫了得,即便是老三过招,也未必能有多少胜算,所以,他想亲自会会她。
这次是用武器比试,大当家的用的是长刀,而方知用的则是一把匕首,从武器上,大当家的就占便宜,远距离攻击占着很大的优势,而方知武器只能近身作战,只要大当家的将刀舞的密不透风,方知就别想靠近。
方知点点头道:“请吧。”
大当家的走进战圈,提着长刀潇洒地练了两招,赢得一片喝彩声,他有些得意地道:“你可要小心了。”
方知抱拳道:“多谢提醒,”然后一手护着孩子,一手拿着匕首,摆出攻击的样子。
大当家的不敢轻敌,又抡了几下长刀,就准备往前攻击,这时,方知动了,只见一道残影在众人的眼中划过,一阵劲风吹乱众人的额发,衣角也顺势地跟着抖了抖,场上的景象就变了。
方知那冷冰冰的匕首,已经抵在大当家的脖颈上。
☆、76.第76章 不满
匪窝里静寂无声,基本表情都是瞪着眼珠儿,张着大嘴,像是被什么魔法定身。
方知在大当家的耳边轻声道:“你心中虽有仇恨却良心未泯,金盆洗手还来得及,好死不如赖活着,有这心的话,我会帮助你的,要银子还是要坦荡的活着,你自己选,”她觉得这样报恩比给银子好,最起码这片没有匪窝,商人及老百姓都能安全些,再说了,将这些人送到傅王爷那里当个小兵,也算是给他增加点助力,自己既报了恩,又不用给银子,还帮助了傅王爷,一举三得。
至于这些人的户籍啥的,傅王爷自然会有办法帮着改,在前世末世来临之前,那么发达的社会,假身份证不也比比皆是?何况现在,又没有电脑,又没有网络的,一切都是靠笔写,用人来操作,那漏洞可就更容易钻了。
“想通了,给郝爷传话,”方知说完,就又动了。
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方知已经将玉娘提起,运用起异能,神速地往山下跑去,一群匪徒被这样的变故惊醒后,却连人影都没有见到,能听到的,只有玉娘的尖叫声:“啊…..,”响彻整个山际,在峰峦中回荡着:“啊….,”“啊….”。
众匪徒气的是七窍生烟,急忙派人去追,但是没一会就回来禀报道:“站岗之人都没有见到人影,只听到尖利的叫声,像阵风从耳边刮过…..。”
不提一群匪徒们怎么震惊,怎么混乱,方知运用瞬移,快速地来到山下,将还在尖叫的玉娘放到地上道:“没事儿了,别叫了。”
玉娘脸色苍白地停住叫声,抬眼看了看方知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如筛糠,瘫坐在地上不知怎么表达惊恐的情绪,低声呜呜地哭了起来。
方知扶额,耐着心说道:“走吧,天色晚了,咱们去沙窝村那里休息一晚。”
玉娘停止哭啼,想站起却腿发软站不起来,方知只好上前将她扶起,看了看方向,便又提着玉娘快速地往沙窝村方向跑去。
小萝卜头儿一声不吭,歪着小脑袋偷眼打量方知,眼中的情绪很复杂,虽极力的掩饰,但还是让方知察觉到。
“放心吧,我就是你亲娘,你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哥哥叫赵子强,小名叫小包子,姐姐叫赵小花,小名叫红糖包,你叫赵子瑜,小名叫豆包儿,”说完,就在他的小脸蛋上啃了一口。
“母亲,父亲呢?”豆包儿一本正经地问道。
方知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含糊地道:“他出外走镖,还没有回来。”
豆包儿点点头,又接着问:“母亲,兄长及长姐可知道有我存在?”
方知瞥了这小屁孩一眼,翻翻白眼道:“都知,都知,你哥哥还拼命存钱,只为了找你所用,你姐这次还要跟随,怕你遇到危险,她好将你扛跑,她的脚程很快,一般人都追不上。”
哎,小屁孩很受那迂腐书生影响,开口就是酸话。
“母亲,您身上功夫如此之深,师从何来?兄长可会?长姐可会?”豆包儿又开口问道。
方知实在受不了了,就道:“好好说话,别学你那夫子,固执陈腐不知道变通,要是都这样学学问,那还不如当个白丁呢,好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出口就是酸文,想将我的牙酸掉么?别叫母亲,叫娘。”
豆包儿沉默一会儿,委屈道:“娘,夫子为人正直,说话才黑白分明,这是优点,要学。”
方知无奈地道:“为人正直可以,但是也要分场合说话,还有,黑白之间还有灰色呢,所以处理事情要讲究圆通,”是圆通,不是圆滑,这点在前世爷爷曾经给她讲过,圆滑是指人在处事上擅于敷衍,讨好,虽然八面玲珑的,但给人很不真诚的感觉,圆通则是灵活机智,通达事理,给人的感觉不虚伪不死板,做事完美而谦谨。
不过说的太深小豆包也不懂,方知哀叹一声,自己还是来晚了,贫穷的生活,让小包子养成抠门的习性,惊险的遭遇,让小花变得沉默寡言,坎坷的经历,让豆包刚启蒙就遇到个这样的夫子,哎,改变孩子的习性,真是任重道远啊。
就这样一路哀嚎着,来到沙窝村的村口,将玉娘放下,道:“缓过来了吧,按理说咱们脱离开匪窝,你应该高兴啊,怎么竟然被吓成这样,难道我比匪徒还可怕么?”
这是方知的冷笑话,想用这话逗逗她,让她的情绪正常起来。
“我不是个沙袋,你这样提着我很无礼,难道就这样对待养育孩子的恩人吗?”玉娘站好,边上下收拾边气呼呼地道。
方知有点吃惊她的反应,解释道:“从山上下来,靠你走路太耗时辰了,何况我担心匪徒们变卦,尤其是那个二当家的,我感觉,他不会轻易地放过你,刚才是你腿软走不了路,我只能提着你,否则匪徒追上来可就麻烦了。”
玉娘这次没有说话,收拾好衣衫,低着头默默地跟着方知往村里走。
方知暗自叹息一声,她最怕跟这样女人打交道了,对她好不是,对她不好也不是,总没有合心意的时候,哎,真是太难伺候。
沙窝村人见到两个女人带着孩子狼狈地来到,并没有人吃惊,看样子有不少人受到过匪徒惊扰,村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其中一位大娘热情地上前招呼,说她家有吃的有住的,很便宜,不需要花太多的钱。
方知看了好笑,这种拉客人的景象,很像是前世旅游胜地里的农家院。
几个人又累又渴,也不多说话,便跟着大娘往她家去了。
家里果然宽敞,不仅有四间正房,还有四间厢房,不知为什么,家里人不多,所以闲置的房间不少,虽然是土坯房,却收拾的干净利落。
玉娘想跟方知一个房间住,被方知拒绝了,她可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住,尤其是在末世养成的习惯,防备心很强不说,跟陌生人更要拉开距离,即便是一起合作战斗过的陌生人,也都小心地警惕着,所以直接给玉娘要了单间,她自己则和孩子住一间。
玉娘很生气,又要泫然欲泣,方知装着没看见,抱着豆包儿钻进自己的屋里,然后关上门,偷偷地抹了一把汗,靠,我可有三个孩子需要哄,姐没有精力在增加工作量了,你要是想找人哄,还是快点找个男人吧,这样,你的眼泪也就不白掉,定会有人怜惜的。
☆、77.第77章 打算
姚玉兰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中涌出怨恨,她恨命运对她如此的不公,先是给人为妾,受正房太太的磋磨,好不容易让冯占魁将她带出来走商,却又落入匪窝,不说自己的名声完了,就说三年在匪窟的生活,不仅清苦还身心不断地受到摧残和蹂躏。
她恨二当家的,恨不能食之肉喝其血,可是,对方强大,她无力抗拒只能乖乖地俯首帖耳。
这种怨恨积存在心中无处发泄,直到方知将她提下山,才让她找到宣泄口,她对孩子有恩,方知就该对她毕恭毕敬,该倾尽所有来报答救命和养育孩子之恩,更要对她的要求尽量满足,而不是漫不经心地,像是提沙袋般地这般轻贱不重视。
晚上之所以要在一起睡,无非就是怕二当家的会追到这里,来个偷袭啥的,那么她便又落到魔爪里,过着令人绝望而又窒息的日子。
可是方知竟然对她这个态度,像是躲瘟神般,她顿时将方知归类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那群人里面,成为在她心里罪不可恕的人渣。
方知不知姚玉兰的心里想法,将豆包儿从身上接下来,放在炕上,就准备出去打点热水,娘俩好好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