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心中疑惑更盛,他下意识觉得对方应当就是他所认识的酒吞童子,然而只有亲手试过对方力量才能知道,他看着对方几乎未有吃什么东西,在喝了一杯酒后,便披上了外套,匆匆离去。
茨木也紧跟着迅速地解决了晚饭,他将奖杯塞给了山童,示意他帮忙带回宿舍,一旁的妖刀姬还以为他有要事离去,嘱咐了一句不要忘记晚上宿舍内的联欢会,茨木随口应了声,便从礼堂旁的小门处离开,而当酒吞童子终于先将那酒天童子的事情放到一边,越过人群在鹿屋野寻找茨木童子的踪影时,却发现对方早就离开。
茨木从小门出去后便立刻点开了他的地图,跟着地图的指示前往那所谓的七楼校长室,通过了无数条自动架设的楼梯,甚至有一道门是设在了镜子中,吸饱了雨水的防具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身上,不停有水珠从他身后的披风上滴落了下来,然而茨木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注意力如今全部集中在了对方的身份上,直到地图提示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条空旷走廊的尽头,朱红色的宏伟大门紧闭,茨木将地图收了回去,先试着敲了敲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茨木大概设想自己会看到一个与阎魔办公室差不多的地方,但在木门之后,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院子。
丹波城内,被妖怪们传闻犹如龙神宫殿处,酒吞童子所居住地方,沿着大江山山脉而上,然而这所谓的宫殿中他们最终居住之处,也不过是一个宽敞的庭院,石景、石桥、枯山水、惊鹿、月夜盛开的八重樱,和相邻的数个房间而已。
他与酒吞童子大打出手砸坏的房间、庭院内原本种了些杂七杂八的树木,因为手下突发奇想的建议,而又栽上的八重樱,大概也因为两妖大打出手,枝叶毁过不少,茨木踩在了庭园内的石路上,他对这一切熟悉到几乎闭眼都能穿过这个庭院,却又因多年未有回到妖界,而陌生到可怕。
在他的记忆中,石路的尽头恰好是停在了酒吞童子的房间外,茨木绕过了最后一个弯,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了走廊地板上,身旁放着鬼葫芦,手中捧着一碗酒的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一口饮尽了碗中的酒,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皱眉呵斥问道,“茨木童子,你穿的是什么玩意?”
如果不是他提醒,茨木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魁地奇护具,真还要以为自己回到了妖界过往的那段历史中,然而茨木还是脱下了厚重的披风、护具,留下最里面的制服衬衫与长裤来。
酒吞童子拍了拍他身旁的空位,示意茨木过来,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交流,酒吞童子替茨木斟了一碗酒,从被掐住了葫芦脖子的鬼葫芦口中,带着浓郁的妖气,酒液鲜红,香味凌冽。
连味道也是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茨木坐在了他身旁,双方一碗又是一碗地喝酒,甚至到最后根本不能满足于现状,酒吞童子手中的酒碗摔在了庭院中的石头上,砸得粉碎,他抬头对着鬼葫芦喝了几口,顺手扔给了茨木。
两妖坐在了长廊上,看着上方的天空,从下午的黄昏晦暗,看到了妖界的月亮升腾而起,银光洒落,风席卷着八重樱的樱花,被鬼葫芦一口吞没。
茨木最后还是喝得有些气力不济,他往后一倒,躺在了铺陈在走廊里的木地板上,凉意顺着他的衬衫往里渗透,却还是压制不过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酒意与热气。
他收拾着剩余不多的理智,转头问着身旁依旧是维持了坐姿的酒吞童子,“吾友,你怎在这里?还是什么校长?”
背对着他的酒吞童子慢里斯条放下了手中的鬼葫芦,随手不知放到了何处,茨木还未有做多问话,他的衬衫领子却被一把抓住,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酒吞童子的话语中夹杂着浓烈的酒气,肆无忌惮地喷了他的一脸,茨木左手按住了酒吞童子的臂膀,他不难看出酒吞童子这是脾气不大好的征兆,然而却没有料到对方质问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
“茨木童子……你他妈跟谁上了床?”
茨木无辜地,下意识地朝他眨了下眼睛。
他嘴边有个名字,却觉得说出来有些可笑,酒吞童子的手指却扯破了他的衬衫,顺着那些还未有消退的痕迹,按了下去。
“这里……这里……茨木童子,你对着本大爷,口口声声说过什么话,你忘了?”
“将身体给本大爷支配……如今你自己做了什么?!”
酒吞童子反按住了茨木的手,如今两妖不再是年龄相仿时相差无几的体型,而却是成熟男子与快要步入成年的但依旧是少年的差距,茨木被按在了冰凉的走廊地板上,酒吞童子一只手抓住了他,另一只手桎梏住了他的脖颈,手指摩挲过脖颈处的皮肤,而后在耳垂下一个不大明显的咬痕处停留了片刻。
茨木有些呼吸困难,他被迫看着酒吞童子震怒的双眼,被鬼葫芦的酒放倒了一半的大脑却不合时宜地想着酒吞童子大概是第几次这样包含着怒意地瞪着他,或许是他主动提出要去人间的时候,或者是他锲而不舍坚持要追问出是否是挚友的时候,然而说起挚友,他又想起了先前引导式神还给他分析过的情感问题。
大概是受到年轻的酒吞童子的影响,茨木总觉得下一秒对方就要亲吻上来,然而他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现实中的酒吞童子并没有对他有着这方面的情感亦或是欲望,一直以来,都是他对酒吞童子有着难以启齿的念头,然而曾经的他将这一切都安置在了挚友这个名义下,所有的行动都能以自己仰慕追随着酒吞童子来解释,而经历过年轻的酒吞童子那种疯狂而又直接的表白,茨木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有了些反应。
他的目光顺着酒吞童子赤裸的上半身滑落了下去,又很快将视线收了回来,在他身体上方的男人无疑是他见过最为完美的强大妖怪,俊美而又冷傲的面容,结实的身材,与身手相匹配的妖力,所有的一切都在吸引着他。
酒吞童子又询问了他一遍关于他身上痕迹来源的问题。
茨木觉得他可能没有耐心询问第三遍了,然而这个回答并不能让酒吞童子满意,茨木有些犹豫着,还是从被按压住的喉咙中,挤出了那个回答。
“……问你自己去,酒吞童子,我他妈是跟谁睡的觉。”
下一秒,作为对这个回答的满意程度的表达,酒吞童子一把撕裂了剩下的衬衫布料,纽扣顺着他的动作飞了出去,滚落在了厚实的地毯上。
——地毯?
庭院和长廊的景象消失了,重新回到了办公桌上扔着的魔杖尖稍内,茨木只觉得背后一暖,偏了视线一看,才发现自己坐在了办公桌后的那张软椅内,大概就沾了那么些座位,背抵着椅子圆滑的边缘,而两条腿无处安放,作为维持平衡的唯一工具,只能放置在了酒吞童子的腰间,并紧紧夹住了它。
酒吞童子反手示意自己的魔杖飞到手中来,他毫不犹豫地施展了个束缚咒,变出一条皮带来,将茨木童子的左手束缚在了软椅把手上。
茨木童子震惊地望着他,似乎不能理解为何他也会施展这种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酒吞低头看了眼茨木童子。
还是少年身形的茨木童子,赤裸着上身,少年人的腹肌已经有了些微妙的触感,却依然有着柔软的皮肉,他上身的衬衫已经碎裂,留下一条长裤,紧紧扣住了他的腰腹,留下令人遐想的线条,深入到下半身中去。
还有那与他出如一辙的深红发色。
酒吞从未有这般后悔过,后悔他没有听从青行灯的建议,反复无常,一拖再拖,后悔被曾经的自己先下了手,他并不大习惯运用这个世界的力量,魔杖被他扔在了一旁,他按着茨木童子的脸,强迫对方看着他。
“茨木童子。”
他用着那种大发慈悲而又洞晓一切的语气,
“本大爷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让你确认一件事情——你是不是爱本大爷爱的发疯?”
然而茨木童子还未有回答他的话,他身后的办公室大门在一打疯狂的切割咒中被炸开,其中应该还夹杂着不少禁书区才有的强悍破坏咒语。
伴随着木门的尸骸,短发的少年怒气冲冲地踏入了办公室内。
“你他妈想也别想!”
两个酒吞童子迎面对上,大的那位瞪着小的,总觉得从他眼中看到了鄙夷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茨木:是你是你还是你!就他妈跟你睡了!
小酒吞:你别想对他做什么——哦你们还没有做,啧啧#论老年人的行动力#
其实还挺容易区分大小酒吞的
大酒吞死要面子比起攻身还是想要攻心当然攻身也不在话下【呸小酒吞热情强势少年人精力好一夜十次不是梦【呸茨木:我觉得我很危险……
第77章 教训
年长的酒吞童子内心所熊熊燃烧的愤怒并不亚于冲入办公室的那位,尽管他受于腰间茨木双腿的桎梏,并不能亲自敛起袖子来,好好教训幼时的自己,一如当初遭遇雨女之后的篝火旁。
然而如今情况又有所不同了。
酒吞童子理所当然地觉得茨木童子一定是爱慕他到发疯,只是那个妖怪不知感情一事,又因为长辈荒唐事情,一直压抑在心底,才将这份爱慕转移到了常妖难以企及的友情之上,这强大俊美的妖怪信誓旦旦追随于他,尽管中间产生了龃龉,但酒吞童子仍然觉得对方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对方那搭上性命的忠诚,对方那喷薄而出的情感,对方眼中的那一片金色永远只倒映出他的背影,那盔甲之下,和服之内,雪白的皮肉与妖异的纹络交织,从头到脚,这一片都是属于他酒吞童子的领地。
然而这一片领地如今已被年幼时候的他洋洋得意地巡逻了番,插上了胜利的旌旗,茨木童子几乎是只在椅子上沾了点受力,他结实的长腿缠住了酒吞童子的腰以维持平衡,而左手及脖颈之处,被皮带上施展的束缚咒困在了椅子上。
鬼葫芦的酒气熏红了茨木童子的眼角,红色的束起的长发披散在了椅背上,顺着他腰腹上的窄紧的肌肉线条,流淌了下来。
酒吞童子看了眼与他现在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有些相差悬殊的年幼的自己,心平气和地吸了口气,将对方投掷向他的一块木门的残?4 。蟪闪嗽摇?br /> 对于冒犯的无礼的年轻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交流。
酒吞童子慢里斯条地挥着又返回到他掌心的魔杖,将那些击向他的恶咒一一拨在了地毯上,他反手将大门修复完毕,随后便凭空营造出了一堵透明的墙壁来,将偌大的办公室分成了两半。
“接下来……茨木童子,本大爷问你的话,想得如何了?”
他带着轻蔑的笑意,冷冷地扫了眼不知死活的那位少年酒吞童子,扔掉了手中的魔杖,转而继续握住了茨木童子的下颔,粗糙的指腹摩挲过了茨木童子的嘴唇。
少年酒吞童子在那打不破的透明墙壁后站立了许久,他根本未有遭受到如此的羞辱过,姿势扭曲尴尬,掌心滚烫,双眼生疼,瞪着墙壁另一端,哭泣求饶,尖叫着酒吞的茨木童子。
这个酒吞童子从来都不是喊给他听。
他从自己那段记忆中追寻了过来,从丹波一直追到了这个奇特的世界,从那个被另一个酒吞童子告知,只是个虚构的记忆中。
真实的茨木童子要比酒吞童子来的年幼几岁,弱小几分,茨木童子将他打败的记忆是虚假的,茨木童子教导他的记忆是虚假的,或许甚至对于茨木童子来说,他本身的存在都是虚假的。
年长者阴鸷而又冷漠,撇过来的眼神中带着虚伪的同情和洋洋得意,在他的尴尬扭曲的姿势上停留了那么数秒。
少年酒吞童子也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滋味,他咬着舌尖,快要感受到血腥气息,而对着面色潮红的茨木童子,他无法抑制地产生了反应,这一切让他又是愤怒憎恨到了极点,憎恨另一个酒吞童子,憎恨自己。
然而茨木童子还在墙壁外,抽抽噎噎,吐露着话语。
“……觊觎吾友的外貌……觊觎吾友的肌肉……觊觎吾友的身体……”
反复要求盘索的年长者忽然被推翻了身体,茨木童子坐在了他的身上,替他结束了自己身体的最后的余兴。
“觊觎吾友的腹肌,想要这样射在上面。”
茨木居高临下看着一头红发杂乱披散的酒吞童子,缓慢地将自己沾了粘稠液体的手指舔舐干净,“然而吾友发什么疯?你是酒吞童子,他也是酒吞童子。”
年长者阴沉了脸色。
妖刀姬千叮万嘱的分院联欢会,茨木不得不失约了,他被脸色阴沉的少年酒吞童子送回了宿舍,披着校长倾情赞助的一打隐身咒,瘫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愉悦了自己的校长还打着探望胜利者的旗号,大半夜匆匆赶来了鹿屋野的宿舍,并带着不少从食堂中拿出来的夜宵,作为队员之一的茨木童子在沐浴了大把的修复咒语后挣扎着爬了起来,腿软被其他队员认定为是比赛太过于紧张,毕竟是从半空中直接摔落了下来。欢快热闹的庆祝气氛延续到了校长拿出了自己的死神账号后,蜂拥叠起,达到了高潮。
山兔拿着她的账号,送到了茨木的手内,茨木有些有气无力,靠在了软椅上,随手给她抽了几个SR,山兔哭着要冲过来拥抱他,被一旁的蛤蟆冷着脸提开。
茨木没有多大力气对付他们了,他嘴角生疼,应该是被扯着了,舌根麻烦,带着隐隐苦涩味道,腰腿无力,幸而今天是最后的一场比赛,若是明天,他一定连扫帚都骑不上去。
校长带着虚伪的笑容,过来慰问了从半空中掉落的找球手,仿佛最后在茨木童子昏迷过去后,还隐隐不尽兴的不是他一般。
周日茨木也躺在了宿舍内不想动弹,他恢复能力很快,却并不想走出宿舍,去见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引导式神神色复杂地飘了出来,恭喜他这个副本完成了。
茨木震惊地反问了一句,
“等等,这个副本的任务是什么?”
“……打赢魁地奇比赛,然后跟酒吞童子来一发。”
引导式神表示并不想多交流关于最后的半句话,他从怀中掏出了数个碎片,塞在了茨木手中,而后又发放了副本完成的奖励。
茨木捧着酒吞童子的碎片感叹万千,曾经渴望的碎片如今更想要找个窗户扔出去。
他靠在枕头上随手抽了奖励赠送的蓝符,抽出了萤草,抽出了一堆兵佣,最后几张手软的很,便直接洒了出去,落下几个零碎的R卡式神来,和终于显示出来的SR字样。
一个与他曾经的身形大概差不多齐高的年轻男子从鬼火中走了出来,剩余的幽蓝色鬼火从他红色的长发上燃烧殆尽,露出了头上的鬼角。
新召唤出来的SR式神睁开了眼,瞳眸内是一览无余的鎏金色,他看着茨木童子忽然咧嘴一笑,手中武器拄在了地板上。
“茨木童子……父亲大人。”
茨木还未有来得及对自己的新式神说什么,光点从天花板开始吞噬,从地毯蔓延而上,将整个空间吞没。
而当他眼前再度恢复光亮时,他身处于某个熟悉的宫殿之中,台阶下是乌压压的臣服小妖,酒吞童子最为得力的四个将领跪伏在了最前面,而他却坐在了高台之上。
他左手边,坐在了这个宫殿最中央的酒吞童子,穿着那身他最熟悉的深蓝色和服,露出了大片腹肌,右手半撑住了脸,目光恰好扫到了他的脸上。
茨木有些恍惚地记起了这段场景来。
游历完妖界的酒吞童子最后还是回到了丹波,大天狗已经在鬼门之寺称王,顺带还捡了个妖狐小崽子,酒吞便掌管了丹波城乃至附近一带,妖界丹波大江山酒吞童子威名赫赫,方圆数百千里内妖怪无一不臣服,前来进贡。
而他茨木童子作为副首领,便坐在了酒吞童子的手旁。
这段记忆中,无非是酒吞童子开始拒绝了他挚友的请求,两妖从原本游历妖界时的并肩而行关系,变成了正式的上下属,酒吞童子恼怒茨木童子的不解风情,还未出口的允诺胎死腹中,甚至连挚友都一并否认,然而茨木童子却为酒吞称王而欣喜万分,表示将会永远追随他的挚友。
妖怪们的朝拜在数个时辰后结束,酒吞童子起身离座,茨木也跟随了上去,比了比身形,猛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