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庆皇帝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雅利奇的心已经开始因为自大魔化了起来,丝毫没有看见她嘴边的那抹诡异的笑容来。
而嘉庆皇帝的审案还在继续。
“也就是说,你并不清楚刘答应究竟是怎么掉下去的么?”嘉庆皇帝冷冷的问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确实不甚清楚。”这宫女战战兢兢的说道。
嘉庆皇帝沉吟了一阵,复又开口到:“那你可知晓是谁推了你一把?”
“当时奴才周围都站满了人。大家都看着龙舟,互相推攘的情况并不是只发生了一次,只是那一下让奴才几乎没能站稳,还让奴才没能看好主子。”宫女自责的说道:“奴才不知谁推了奴才一下。奴才该死。”她“咚咚咚”的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浑身都在发颤,但并没有混乱。
“有没有人确实看到了当时的情况?”嘉庆皇帝脸色黑沉。听这宫女的话,刘答应很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嘉庆皇帝这一发问。没人说话,但很快当时就有站在这宫女身旁的人站了出来作证这宫女说的话属实:“奴才当时站在小蝶的身旁,小蝶朝着奴才的身上撞过来的时候,奴才也差点没能站稳,亏得奴才身旁是一颗老树,这才让奴才稳住了小蝶的身子。”
可是当嘉庆皇帝再一问,这宫女也没能看到刘答应落水时候的情况,还有几个站得远了些的宫女,有的说刘答应好像是因为兴奋过度不住的靠前失足,有的说好像看到有人撞了刘答应一下让她没能站稳,反正是众说纷纭,听得嘉庆皇帝头痛,于是这一切也只有等刘答应醒过来再问她,于是嘉庆皇帝将那宫女晾在一旁,让抓到此人的侍卫复述当时的过程。
虽然当时的状况是很混乱,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不断滚落的粽子山以及在粽子山后不远处的章佳贵人身上,有一些人的确反应过来了,立刻朝着章佳贵人的方向赶去,可是当大部分人都往一个方向赶的时候,有人想要趁乱退出,而且表情鬼鬼祟祟十分可疑这样的人还是特别的显眼,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侍卫就一窝蜂的把这宫女抓了起来。
总归一句,就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就对了,这么乱的情况下,能够完全看清楚事情发生的人寥寥无几。
嘉庆皇帝无法,只得让人松开了这宫女口中的绢条,不想着宫女好像才醒了过来似的看着嘉庆皇帝,然后不住的朝着嘉庆皇帝磕头,大嚷大叫道:“皇上,饶命啊,饶命啊,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奴才是迫不得已才将那粽子山扯下的……”站在她旁边的鄂罗哩赶紧拉着她,可是这宫女似乎蛮劲很重,差点让鄂罗哩栽了个跟头。
殿内又开始一片吵杂。
嘉庆皇帝怒极,随手拿起旁边的物件朝着前方砸了过去,大怒道:“统统给朕闭嘴。”
这嘉庆皇帝脾气一上来,就差没先打她二十板子后,这宫女便战战兢兢的将那事细细说来。
宫女道她是去年小选出身的,平日里多是打杂的活计,宫女平日的月俸微薄,她这回接到父亲病重还欠下了高额药费的消息,可是她平日所接触的都是与她一样家境贫寒的小宫女,就在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刘答应忽然招她过去,问她这回在端午宴里是不是负责端茶奉酒、堆粽子山,她起初不知刘答应为何有此一问,刘答应最后干脆挑明了让她做换水酒以及扯粽子山的事,还对她说只要她做了,那么她阿玛的药费便不是问题,若是她不做,那么这宫中就再无她立足之地。
一个小小的宫女又如何与一位嫔妃相斗?刘答应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她父亲的消息,以此作为要挟,她急需银两,还得留在宫中,而刘答应又对她说只要做出意外的样子,便不会有人察觉,她只想吓章佳贵人一吓,最多只是让章佳贵人动了胎气,不会出事的。
她拉下粽子山的时候,章佳贵人的确离着那粽子山还有几步,嘉庆皇帝又问了一些关于水酒的事儿,她也一一作答,被嘉庆皇帝派去搜她床铺的人很快亦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布袋,里面装着十两银子,那宫女脸色立即被吓得苍白,结结巴巴的道这便是刘答应给予她的,
直到真的出了事,她才发现远没有这么简单,至于刘答应失足落水,这就不是她所知晓的范围,毕竟那时候她正在协助打理粽子山。
事情说到了这里,其他人的心里都想着是刘答应多行不义必自毙。但一旁的雅利奇却觉得这事并不这么简单。
雅利奇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在心里想了起来,觉得这是有人布下一个局,想要害章佳贵人,又让这名宫女在陷害了章佳贵人之后,让她做出惊慌失措的心虚样被人发觉,然后就反咬刘答应一口。
刘答应失足落水,胎儿亦不知能否保住,这一来必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耗损,就是刘答应想伸冤,他们应该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无论如何也能让刘答应百口莫辩,若是没有其他的证据刘答应这一下可就栽了。(未完待续)
☆、第101章 不了了之
等着嘉庆皇帝走后,章佳贵人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纵然她喝下了安胎药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让她安不下心来,这后宫里能有这本事干下这样事情的人不多。
其实范围很窄,这宫中除了嘉庆皇帝、皇后、庶妃、钮祜禄贵人、戴佳贵人外就没有其他人能动手了,至于慈宁宫和宁寿宫的太妃太嫔们,她们手里的后宫势力早就被皇后娘娘洗清的差不多了,就算有如今这后宫里也没有和她们利益相关的人,因此这凶手必定就是在这些人里头。
戴佳贵人应该经过上次一役还没缓过气儿来,应该不至于这么蠢。皇后娘娘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是想着她的,不过也指不定,因为这阵子嘉庆皇帝很是宠爱自己,尽管有刘答应分去这风头,但也止不住嘉庆皇帝对自己的浓宠。博尔济吉特贵人一向不参与这样的事,应该不会是她。
淑妃娘娘与刘答应是一伙,淑妃娘娘是最有可能的,因为刘答应一开始便是淑妃娘娘宫里的人,可是淑妃娘娘又为什么想害刘答应呢?刘答应正在保胎,若是刘答应生事,淑妃娘娘也会落得个管教不严的罪名。而且如今淑妃娘娘年纪大了,身下无子,恰好刘答应怀了孩子,若刘答应生下一个小阿哥来,淑妃娘娘抱养了去也不是很好吗?总比日后膝下无子好。
章佳贵人越想越是茫然,究竟是谁?难不成真是雅利奇?见她这般出风头就像挫一挫她的锐气?
若是让章佳贵人再见上那宫女一见,必定能查出她最应该对付的人,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机会,主要是她现在应该也不可能再见刘答应一面。是再次推波助澜,还是给刘答应留下一线?
不成,她以往一直心慈手软,若这次还放过刘答应,她这七个月的肚子恐怕还是不得安宁。既然对方也不想让刘答应好过,那她为什么要放过这个害她以及小包子的人?刘答应的胎儿是保下来了,日后若是她想去见她再获取她所想要的信息也是可能的。
如果再不出意外的话。小包子还有三个月就会生下来。这三个月她还真得严防死守,不能功亏一篑,她也一定要查出这个人来。重点提防。
算了,先解决刘答应的问题,只怕是要对不起太医院院使那副凝神静气定惊的药。
章佳贵人想了一大通,忽然用手紧紧抓住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单。这夏日本就分外的热,她的身上都是汗珠。正是方便了她的行事,章佳贵人作出一副做噩梦的样子,嘴里大声道:“不,别!不要。粽子、不……”章佳贵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七个月的肚子起不来身,只好喘着气。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
兰草红药将她扶起,二人在询问她是否做了噩梦。福惠直接爬到了她的床上抓着她的手道:“章佳贵人,章佳贵人,你怎么了?不是做梦梦到粽子了吧?”
章佳贵人微微喘着气儿低声安抚道,“无事,我并无大碍。”
“主子一定是做噩梦了吧?今日那粽子山倒塌,主子必定是吓到了吧?”兰草一脸紧张的看着章佳贵人说道。
“我真的没事。”章佳贵人暗暗的深呼吸,结果红药手中的帕子擦汗吁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又看见了当时的情景,不知怎么就……算了算了,红药,你先去给我准备点吃食,睡了这么久,我现在是饥肠辘辘,什么都想吃。”
“早就备下了,只待主子起身了。”红药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出了一身的汗,待我用完膳,便伺候我沐浴罢。”
“奴才晓得了,若是主子仍不舒服,奴才就把太医叫过来给娘娘把把脉。”红药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问道。
“不必了,”章佳贵人坐起来,准备下床“今日发生之事怎么样了,待会我一边用膳,你一边说与我听听。”
“主子,让兰草说与你听,奴才先去准备其他的了。”红药将章佳贵人扶到桌子旁,又给章佳贵人倒了一杯水。
章佳贵人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做自己的事,她昏睡了这么久,早就饿得不行了,肚子里的小包子正在抗议呢,刚一停下思考,这饥饿的感觉就朝着她的大脑冲了过来,所幸红药手脚也快,很快就给她准备好了吃食,不过因为她吃过药,准备的膳食都偏清淡的,兰草此时也开始给她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雅利奇揉了揉太阳穴,她本以为嘉庆皇帝亲自出手调查此事,这事应该很快就能被调查清楚,便没有多花多少精力在上面,可她很快就知道她放心得太早,因为在刘答应醒过来,听过整件事的发展后,突然大吵大闹的说此事是皇后娘娘指使她这么干的,这么一吵一闹,又让她晕阙过去。
于是,这事便越发的复杂了,后宫,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人心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时候它偏向弱者,有时候却将弱者踩得更低。弱者不一定能博得到同情,特别是是非黑白只有人说了算的时候。如何把握住人心所向,是一辈子修炼的课题,所谓人心难测,便是这么回事。
也许刘答应就是这么一个悲剧式的典型代表,且不说她究竟与谁合谋,若非她心存害人之心,兴许她还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她的孩儿,就是答应份位不够,这龙裔生母的身份摆在那儿,熬个几年,有子嗣的妃嫔很可能就出头了,若是她的肚皮再争气一些,好事接踵而来,还怕没有出头日吗?
只是人啊,总是被一些眼前的过眼云烟所蒙蔽,也会被一些私利和嫉恨的情绪所左右,不自觉的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不过,刘答应出的昏招。大抵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她——蠢!
愚蠢到了极点,让人生厌。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千不该万不该,刘答应在醒来听到整件事后,便大声嚷嚷这事雅利奇指使她的,还板上钉钉的表示确有其事。
雅利奇是谁?
与嘉庆皇帝相伴经历过宫廷斗争,亦将旧日嘉庆皇帝府邸把持得井井有条。直把刘答应的指责当失心疯笑话。轻描淡写的就给揭过去了,重点在于,这样的指责没人信啊。若说刘答应是头脑发热、一时迷糊、胡乱栽赃的可能性可比雅利奇是幕后的主谋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且她之前是淑妃喜塔腊淑贤身边的宫女,她醒来一口咬向平时就没有和她接触过的皇后娘娘,这不但不让人怀疑皇后娘娘,反而觉得这事皇后娘娘真是无辜的。这事的幕后主使看起来反而像是淑妃喜塔腊淑贤。
这后宫可没有人是傻子。
更何况刘答应掉下水后失了心智,根本想着没有否认指责。而是拉人下水,这样的策略不是蠢是什么?!既然刘答应承认了,那么这事也就这么了结了。
至于她被推落下水的事,那倒是敲了。这头她刚指认皇后娘娘,那头就有人跑出来自首,还道是刘答应曾经因为一点小事就故意处处为难她。她气不过才趁乱把人推下福海。现在跑出来自首是因为刘答应醒了,她自知跑不掉。还不如先自首,留个全尸。
虽然这宫女说得合情合理,有没有猫腻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但刘答应设计陷害章佳贵人是她供认不讳的事实,加之嘉庆皇帝听闻章佳贵人睡梦中还经常被粽子倒塌的噩梦困扰,心里更是恼怒了几分,这刘答应自然更无路可走。
自此,刘答应贵人的份位直接被嘉庆皇帝剥夺了,现下她的胎儿不稳,其余的若是能顺利生下龙裔后再议,若是在此间滑胎,那么刘答应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经历了这次,嘉庆皇帝才真正是将章佳贵人保护的滴水不漏。不好要其他宫妃迁园,便直接将章佳贵人移至畅春园,那滴水不漏的程度,差点让章佳贵人以为遭到监禁的不是刘答应,而是她自己。
其实单就两园的环境来说,不过是从一个人间仙境转移到了另一个世外桃源,章佳贵人原本也以为自己还是挺幸运的,还特地从知情人那儿打听了畅春园的情况,但非常不幸的是,章佳贵人除了自己的院子,也周围的被划定的范围,哪里都不能去。
但比起腹中这块肉的安全,看来还是要忍忍为好,这回嘉庆皇帝给章佳贵人选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不仅章佳贵人过去了,太医院院使也一同过去,嘉庆皇帝不说章佳贵人的每件事都过问一遍,可每日章佳贵人的情况他都得了解一番。
远离宫闱争斗后的章佳贵人越发容光焕发,这人一没压力,整个人就放松了,心情也自然好起来,再加上太医院院使仔仔细细的调养,章佳贵人虽然有些孕妇的症状,但那皮肤嫩的就像能掐出水来。
章佳贵人的肚子越来越大,现在都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了,虽然章佳贵人没怀过孩子,不过好歹耳濡目染了一些,每日就在庭院里让人扶着走走,秋日的气候有点反复,但这太阳没有夏日的毒,温度也刚刚好,倒是很宜人。
很快这秋老虎一过,便是金秋送爽的好时节。话说有一日,畅春园内微风徐徐,将那满枝桠的桂花香气飘得整个园子里都是,香而不浊,甜而不腻,一闻便有神清气爽之感,这日章佳贵人外出走着走着便犯困了,却又不想这么快便回行宫里,便命汀竹拿了毯子与披风,让章佳贵人在亭子里小憩一阵。
此时嘉庆皇帝正好驾到,见亭子里大腹便便却依旧清丽动人的某人,忍不住命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当场挥毫画下了一副金秋丹桂美人午睡图。
章佳贵人这一觉时间有点长,更是直接错过了与嘉庆皇帝见面的机会,倒是嘉庆皇帝见章佳贵人睡得安稳,不忍打扰,于是章佳贵人醒来后,便见一画卷放在自己面前。
难得章佳贵人没有一醒来便喊饿,而是被画卷吸引了目光,听说这是嘉庆皇帝亲自画的,章佳贵人亦是吃了一惊。出自嘉庆皇帝的手笔,无论嘉庆皇帝画成什么样子,这已经是一难得的宝贝了。
更别提这画上的内容了,章佳贵人起初倒是没多大感觉,只是以纯粹的艺术眼光去看。大概也晓得嘉庆皇帝的功底不错,大气而不粗糙,但也不至于十分精致,但懂行的人就给章佳贵人跪下了,直接恭喜章佳贵人,害得章佳贵人一头雾水。
兰草跪着不卑不亢的说道:“主子,小主子正是八月临盆,想来也不会差太远,正是丹桂花开的日子,自古以来不仅石榴多籽,丹桂亦是,而丹桂又有另一层意思,自古科举中第为折桂,因以丹桂亦比喻科第,这是皇上对主子的眷宠,主子可得好好把握了。”
这一席话倒是差点没把章佳贵人绕晕,不过章佳贵人也听出了一件事,就是嘉庆皇帝对于她肚子的这一胎有莫大的期许,金秋丹桂,名列前茅,这分明是有所暗示,让章佳贵人放宽心。
又过了两日,这中秋亦越发临近,章佳贵人的肚子隐隐有下坠的感觉,章佳贵人身边虽然有嘉庆皇帝安排的生育过的嬷嬷给她做准备,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太医院院使前来诊断。太医院院使给章佳贵人把了把脉,便道兴许便是这两日,让章佳贵人早些做好准备,其实女人生孩子便是一道坎儿,但章佳贵人这胎应该不算凶险,之前太医院院使便检查过,章佳贵人没有胎位不正的问题,而章佳贵人也有在最后一个月里控制了食量,还有胎儿亦足月了,所以太医推断过,顺产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