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谁啊……”苏明远懒洋洋地开口,睁开眼睛看到是叶绝后眉头才舒展起来,“你小子终于出来了啊,我当你死里面了。”
“滚你娘的,你才死里面了,”叶绝翻了个白眼,继续打量着孙静手里那袋奥利奥,苏明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半天,砸吧砸吧嘴:“小叶子你别说啊,咱们这位孙教官估计跟你是亲戚,连品味都是一样的。”
“得了吧你,”叶绝又扔过去一个白眼,拿起地上早准备好的热水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我就是觉得他那袋奥利奥像是我之前储备的战略口粮,他不是把我的奥利奥中饱私囊了吧……”
“……”苏明远彻底无语了,翻了个身将半个胳膊都搭在叶绝腿上,朝着赵博文的方向撇了撇嘴,“嘿,看到那个戴眼镜的小个子了吗,真他妈的牛逼啊,居然中午就从林子里跑出来了,听利刃那帮人说他是第一个出来的,而且一枪都没有中。”
“我操……”叶绝也惊了,虽然一直都知道那个赵博文深藏不漏,但是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厉害,他还想着自己这是隐藏实力,要是真拿出本事来跑的话估计下午两三点就能回来,不过如今跟这个赵博文比一下,自己这两把刷子简直就是个屁啊。
如果这样就算不错的话,那帮利刃的疯子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成绩呢?比赵博文用时更短吗?如果真的更短的话,又能够短多少呢?
叶绝看着安静沉睡的赵博文,再看了看坐在车盖上开始舔手指头的孙静,他发现自己对这个部队忽然有了些兴趣,不尽然是好奇,似乎只是对于力量的敏感。
一个人到底能够强大到什么程度?而单兵的巅峰又究竟是什么?
这些东西听起来似乎挺玄乎,可是真仔细想想,还真是让人心跟猫爪子抓一样,痒痒的厉害。
这一次的训练结束后,孙静足足撵走了十三个人,算得上是这些日子的训练里走人最多的一天,那些士兵走的时候没有愤怒没有不满,因为他们都已经累的没有任何力气去表达任何感情了,他们只能那么或者躺着或者被救援队从树林里抬出来,抬上车或者直升机然后就这么走了,而他们的行李将会立马被打包送回原属连队去。
一辆军卡带着被淘汰的士兵疾驰走了,叶绝看着车轮溅起的无数泥巴点,忽然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么一场训练,他们都累死累活的在这里玩命,可是一个不合格就会被送走,滚蛋的时候甚至连个告别都没有。
就好像曾经的五连,那个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编制的连队,不知道那个训练场上是否还会有漫天的黄土,如果还有人在那里训练,那又会是些什么人。
这是一个没有告别的仪式,一场注定没有英雄的硝烟。
这话听起来苍凉了点,却是现下里叶绝内心的真实写照。
孙静终于慢吞吞的吃完了那袋奥利奥,他拍拍手上的渣子,从车上跳下来,嘴角还带着吃饱喝足的幸福,看着这瘫倒一地的兵蛋子,眯起眼睛笑了笑:“嘿,士兵们,都别摆出这么一副熊样子啊,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啊~”
众人皆沉默,孙静显然被这份不信任的沉默伤害到了感情,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脸受伤的哀叹:“都是你们管教官那个小人啊,看把你们成天忽悠的都疑神疑鬼的,这样很不好啊……”
“……”众人依旧沉默,想来也是经过了鬼一样的雨夜,他们对这个笑面虎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他口中的好消息绝对都是尼玛的坑死个爹啊!
“嘿,不带这样的啊,怎么能用看着你们管教官的眼神看着我呢,是真的有好消息,”孙静挠头,似乎甚是苦恼,恼了半天之后他抬起头,很是无辜单纯的笑了。
“明天放假一天,食堂伙食开放,大家伙儿随便吃啊!”
“真的?”这下终于有士兵忍不住了,激动地喊了起来。
“真的!要是假的我就把自己狙了,”孙静摊手,笑容纯良。
“我操,太他娘的好了!”有士兵开始弹冠庆祝,孙静背着手跨立,笑容不变,内心却在磨牙,小崽子们,好好吃啊,养好了身子老子操起来才有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阿拉伯石堆,采用的是古代阿拉伯人在沙漠中行走时,用石头堆作路标的方法,以便让游客进入到魔鬼城的纵深时而不致迷路。一堆石堆表示探险的路线,两堆石堆表示探险路线的前方有岔路,两堆石堆周围摆放着一圈小石头表示探险路线的前方有危险,要注意安全。
第14章
孙静说的没错,在被这么狠狠操了一顿之后,他们确实有了整整一天的假期,整整二十四个小时,食堂的饭管够,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去都会有饭,伙食也比平时训练好上了两倍不止,好多士兵赖在床上睡到天昏地暗,然后再拖着疲惫的身躯去食堂一顿风卷残云,到底也是年轻,就这么被一顿操练,这帮兵蛋子居然好好吃一顿再睡了一晚上也就好了,起来之后精神抖擞的一蹦跶还是一条好汉。
叶绝倒没跟着他们去食堂海吃海喝,就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了,小腿上的伤口虽然不太疼了,但是为了防止感染,他寻思着还是看一下比较好,毕竟日后的训练还不知道要多艰苦,他不想因为自己腿废了所以不能参加了,不管怎么说,如果就因为这么个破理由而? 岢植坏嚼写竺糯蚩哪且惶欤鹄匆蔡尚α说恪?br /> 去医务室的路上很是意外的遇见了管仲和孙静,老远的看到这俩人,叶绝就已经换上了标准的外交笑容,响亮的喊了一声“教官好!”
“啊,好~”孙静笑眯眯地冲他招手,另一只手上居然又提着一袋奥利奥,这次是香草口味的,还没开封。
走在他旁边的管仲本来在低头摆弄着什么,听到这边的响动慢悠悠的抬起头来,对着叶绝抬起眉毛打量起来,然后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说话的调子阴阳怪气的厉害:“哟,三八号啊~”
叶绝后牙槽咬紧了一下,舒展眉目笑的云淡风轻,将管仲的这句话自动忽略,并将其整个庞大的身躯都视为浮云,点了点头就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
叶绝绕过弯走的没人了之后,管仲还抱着肩膀恶狠狠地磨牙,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我操,一个小兔崽子还挺硬气,你说他平时也不是没被我们狠狠地操吧,怎么一天到晚就是这么个笑脸,跟在脸上贴了面具似的,真他妈的假!”
孙静将奥利奥的包装拉住,“刺啦”一声,塑料包装袋在他两个手指的拉扯下立马裂开,孙静叼起半块饼干,支支吾吾地说:“我说管教官啊,你可不能因为别人灭你一次,就带着阶级仇恨的眼光去看人啊,这小子其实资质不错啊,说不定能留到最后。”
“留他大爷,就他那个怂样子,这种货色送到利刃来都他妈的没人看得上,”管仲似乎气急了,往地上使劲蹬了一脚,留下个深刻的军靴印子。
孙静不语,抬头调笑着看管仲,眼皮微微那么一挑,笑的是又促狭又狡诈:“我说管教官啊,您老人家这感觉不对啊,多久没见你对小朋友们这么上心了啊,怎么着,对人家有想法啊?”
“噗——”管仲使劲咳嗽两声,一张黑脸憋得通红,眼睛瞪得倍儿圆,大力的乎了孙静肩膀一下,差点没把孙静整个人都给拍地上去。
“什么玩意啊,你他妈的哪那么多怪念头,”管仲急得眉毛都立起来了,“我是看那小子怎么看怎么跟李珏挂像,你别又说我神叨叨啊,我真是第一眼见着小子就这么觉得,这两人的感觉那么像,迟早得是个祸害。”
孙静听的险些一口血喷出去,李珏这都是几辈子的事情了,管仲你怎么还成天见的记挂在心上,而且这人跟人哪能一样啊?!
再说,李珏……李珏……咱能别再提起来了吗……
“管仲啊,你什么时候改行了啊?”
“啥?”
“我是觉着吧,等你复员回去了,估计能找到一个替人预知未来的神婆职业。”
“瞎说啥呢!”
“你看你现在神叨叨的,都快赶上跳大神的了!”
“……”
看着孙静啃着奥利奥慢悠悠的朝寝室迈着步子,管仲无语的挠了挠后脑勺也跟了上去,而那边的叶绝早走到医务室了,正撩着裤腿子让那个看年龄能当自己妈的女大夫瞅自己这条伤腿呢。
大夫拿着一个超大号的棉球嗖嗖的就往叶绝的伤口上抹着红药水,也真是部队里跟地方医院不一样,作风那是相当的彪悍,连大夫抹个药的劲头都跟拿刀片刮骨似的,叶绝龇牙咧嘴地等着那大妈把药抹好了,重新缠上纱布,然后将裤腿放下。
“小伙子真娇气啊,”将瓶瓶罐罐的收拾好了之后,大夫走回到桌子后面坐下,竹藤椅被她压的咿呀呀的叫唤两声。
叶绝没作答只是挠着后脑勺干笑了两声然后不冷不热地表示了下感谢,把开的药揣在裤兜里就出去了,绕过拐角就快到自己那“茅草屋”的时候,没想到居然在来前那会儿遇见管仲贱人的地方又看到了萧白。
天气挺冷的,萧白却穿得挺少,两手插在裤兜里,懒懒散散地站着,跟旁边一个带着眼镜的人正说着什么,那人白白净净的,圆乎乎的脸显得年龄小了不少,看着肩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校——两杠四星。
叶绝寻思着,这人不是师长应该也不是政委,自己来的时候曾在队伍末尾模模糊糊的打量过师部的那两位最高领导,那俩又黑又壮的人物跟眼前这位可完全搭不上边。
那边的萧白似乎感应到了有人盯着自己,不经心的往叶绝的方向瞥了一眼,极有力度的眼刀杀过来,看得叶绝一个莫名的机灵。
叶绝下意识的开口说“教官好”,复又反应过来以自己和萧白的距离再加上自己这极低的声音,萧白就是长了个顺风耳估计也听不到自己说什么,不过萧白却好像是辨认出了口型,不动声色的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身去和那个大校说了起来,叶绝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不过倒是能看出来萧白似乎不大高兴,因为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眼光也时不时地飘到那位大校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又这么看了一会儿,叶绝寻思着自己这样好像有点偷窥别人的嫌疑,遂咳嗽一声扳直了腰身从萧白面前蹬蹬的迈着大步走过去,等到了茅草屋门口,叶绝一看到蹲在门口扎着马步的苏明远就乐了。
这哥们左手抵在腰间,两腿分离摆出了一个标准的马步造型,不过右手却拽着一把不知道哪里弄到的烂拖布抗在肩膀上,脑门上还贴着一张纸,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大字——“扛把子”。
“呦嘿,哥们你这造型不错,挺行为艺术的,”叶绝走路的时候还有点不太利索,停在苏明远身下居高临下的托腮看着他,嘴皮子砸吧砸吧的,似乎极为欣赏苏明远的造型。
苏明远不满地对着他瞪眼睛,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叶绝挑挑眉毛,伸手在他脑门上使劲戳了一下:“我靠,傻了?”
苏明远更怒了,眼睛越瞪越大简直都要瞪出来了,冲着叶绝一个劲儿的呼气就是不说一句话也不动的,叶绝囧然,伸手还要再戳他两下,茅草屋的门忽然就打开了。
出来的人是二十六号,一个二等士官,福建人个子小小的,不过灵活性那是相当的强,平时难得的休息时间里,最爱有事儿没事儿的用他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嚎歌,整个茅草房里关着的难兄难弟们那是相当的不堪其扰……
“三十八,刚才去哪了啊,我们都找你呢!”二十六号小手一挥特熟稔的把叶绝拉过去就往门里拖,“赶紧赶紧,这小子连着坐庄,我们都被折腾趴下了,就靠你翻盘了。”
叶绝愣了一下,原来墙角的床铺上正大咧咧的歪着几个人,手里攥着扑克牌,看那架势是正在斗地主呢。
“这可是违纪物啊,当心管大教官过来给你抄了,”叶绝看着那几个抓耳挠腮的大头兵,笑眯眯地说。
“怕什么,咱在房前屋后的早都安好暗哨了,管老头子还没靠近,咱就能预知敌情,”二十六号挑眉嘿嘿一笑,猥琐意味简直不言自明啊。
“门口的苏明远也是你们的暗哨?”叶绝囧了囧,指着门口方向,半张帘子没遮严实,还能瞅着苏明远一条大腿。
“他才不是,他小子是输的太惨了,兄弟几个惩罚他蹲两小时的马步,不能动不能说话,练练他的耐力,”二十六号头都没抬,扑克牌在手指间翻飞,洗个牌还整出个花式来看着还挺新鲜。
“地主是谁?”叶绝盘上一条腿来,歪在墙根上舒服的靠着,二十六号脑袋一点,冲着他左边腻腻歪歪地来了一句:“就这小子,他妈的连着十盘地主了,我操啊!”
叶绝挑眉,地主居然就是赵博文,此刻他抬了抬金丝眼镜,笑容甚是淡定,摆了摆手说:“这是你们让着我。”
“让你大爷!”二十六号一拳捶过去,赵博文利落的躲开,讪讪的笑了笑便又开局了。
如此这么打了半个小时,叶绝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扭扭捏捏的走出门去,站到还蹲着马步的苏明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兄弟你一个人在外面喝西北风,咱也不好就在里面干坐着,这就来陪你了!”
说完这话,叶绝从兜里掏出个纸条,大义凛然的往脑门上一贴,也是一个马步扎了下去,苏明远本来还挺疑惑,待看清叶绝脑门上的纸条,差点没把他笑抽过去。
只见叶绝脑门上那张纸条方方正正的写着三个字“求包养”,后面还画了一个飞舞的桃心,苏明远笑的腿肚子都抽抽了,无奈愿赌服输他就是不能出声,从那次以后这小子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都可以接受,就是斗地主这种有利于身心健康的群众性娱乐节目再也不参加了。
这一天的玩闹让这帮兵蛋子有了种自己这些天受的那些个洋罪都是做梦的错觉,以至于吹了熄灯号不到一个小时,紧急哨声又响起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有几个兵蛋子反应很快,蹭蹭的跳下床,套好衣服就一边整理一边狂奔出门,睡的迷迷糊糊的叶绝是被苏明远一脚踹下床的,啃了一口地上的尘土之后,他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也没时间计较这厮叫醒自己的方式是不是太过于特别了些,穿上衣服就往外面狂奔而去。
也就是一分钟的工夫,茅草房里就没人了,兵蛋子们整整齐齐的站在外面的空地上,溜儿直的三行队伍,个个就算还没睡醒也把脑门子挺起来装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管仲大贱人一如既往的站在正中央,眼睛盯着腕表,脸色越来越黑,都快赶上非洲大猩猩了。
“睡的怎么样啊?这会儿应该很精神了吧?”依旧是招牌式的管氏奸笑,两条浓黑的眉毛抖得跟练习搏杀似的,“既然都睡得舒服了,咱就来点个名吧。”
众人皆大囧,他妈的你大半夜的把人弄起来就是为了点名啊?我日,还真是他妈的有情趣啊。
管仲对着手中那厚厚一墩的纸就开始报号,等到念完了之后,他抬起头来,目光如炬,隐隐的有些杀气:“没念到号的人,马上收拾东西,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啊,后面有专车送你们啊。”
管仲指着背后几辆敞篷的军用卡车,表情是异常的严肃:“别他妈的这么看着老子,自己没本事被刷下去了就别露出那么一副熊样子来,都像个爷们点!”
“报告教官!”有人忍不住了,一个正步迈出来,蹬的立正扬起了好多尘土,整个人往那一戳,眼睛瞪得血丝都出来了,声音带着狂怒的颤抖。
“说!”
“为什么就这么淘汰我们!昨天的训练我们明明都合格了!而我还有36分,根本就不可能一天扣完!”
士兵很愤怒,言辞很激烈,几乎忘了这几天来管仲对于他们“无论何时都要尊敬教官”的教导,管仲这次居然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走过去,将手中那一大堆纸分发到每个士兵的手中。
那其实是一份他们的训练报告,从第一天开始直到今天吹熄灯号之前,整整71份报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每个士兵各项训练成绩,优缺点一目了然,甚至于包括每个人的各种小习惯,例如是否喜欢组队完成任务,是否注重配合,内容五花八门,居然还有谁挑食不挑食之类的,到最后一页都汇总成了一段话,简单明了的写明了该士兵是否适合当一名特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