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自己接的这个电话时长,也才两分钟多一点儿啊。这么点儿耐心啊。
不过这样也好,他傲一点,我就不至于成天这么嘚瑟了。
我越琢磨越觉得这台AI太适合我,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治我一身毛病的!
***
说要亲口问凌霄,也得做点功课,有的放矢,蛇打七寸。我先上网搜了宋国,百度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又机智地搜了微博,还真被我找到了宋国的微博。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娘炮说得果然不错,宋国这人真不是什么好鸟,与他互关的不少都是Gay圈名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宋国一看就是个拉皮条的。好在和他互关的人中我没有找到凌霄的小号,也可能是凌霄不玩微博的缘故。
我花了一个晚上翻宋国的微博,发现他拉皮条的业务范围意外的广,竟然还有地下比赛。
地下比赛!我心头一个激灵,这个对上了!
宋国做过的地下比赛业务包括拳击、跆拳道,以及最近火起来的击剑,看上去有不少选手都是他帮忙物色的。据说这个地下比赛在富人圈里特别火,很多有钱人每周都会去观看比赛。微博里还有人问要怎么勾搭上宋国,也想打比赛赚点钱,因为听说比赛报酬十分丰厚。
毫无疑问,凌霄和宋国之间唯一有可能的联系就是地下比赛了。
地下比赛……我靠在椅子上,还是不敢相信,身为国家队队员在训练期间打地下比赛,这要是传进老胡耳朵,肯定二话不说开了凌霄。
我不理解凌霄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去打地下比赛,他这么优秀,完全没有必要啊!是为了钱吗?
***
不管是为了什么,这种危险的比赛都不该是职业选手的选择,既然我是唯一一个知情的,那也只有我能想办法劝他了。
第二天中午训练结束,我在食堂找到了正在排队打餐的凌霄,赶紧一个箭步排到他身后。
“哎今天有鱼啊,队长你不是喜欢吃鱼吗?我看你每次吃鱼都很专注的样子!”讲真你那个小心翼翼理鱼刺的动作我想想就好笑,还提剑风雷动哈哈哈哈,吃起鱼来分明就是只树懒!
凌霄扭头看我,我绷住笑,凌霄蹙起眉头,手的方向都在鱼那儿了,忽然就调转方向拿了一盘鱼……香肉丝。
我特别遗憾,真的:“真不要鱼啊?想吃的话我拿啊,一起吃嘛!”
凌霄端着盘子在众人的侧目中走得老远:“不用。”
赌什么气啊?我憋着笑,我又没说你吃鱼很笨~
但你确实就是很笨嘛哈哈哈!
打好饭菜我就端去他对面坐下了。凌霄抬头看我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他的饭。
啧啧,这人长得帅吧,就是吃个饭都这么赏心悦目,一点都不像那些糙汉子。我嫌弃地瞥了一眼隔壁桌狼吞虎咽的老七和高大胖。
“不吃饭光看我就能饱了吗?”
我正观察着,凌霄就开口说话了。
“哇,我都没注意你在说话,你这是会腹语吧!”
“马屁拍得太过了。”
“是啊,拍过了就拍马屁里头了,马会呻^吟的!”我说,对自己这个即兴发挥的黄段子很自豪。
凌霄又抬头看我一眼,你看,我现在想让他什么时候看我就让他什么时候看我。看我什么呀,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专挑三岁小孩听不懂的说给你听啊。
他摇了摇头,继续吃饭,没发表意见。
我也美美地吃起来。
套完近乎,我还是记得要务在身的。喝了口汤,我清了清嗓子,想把屁股下的椅子挪近点儿,一挪才想起这是固定座椅,被我这么一挪,整张桌子都晃了一下,凌霄筷子上的鱼香肉丝掉下来,不过又被他一筷子夹住了,田阿姨没说错,我现在相信他是有空手接手机的技能了。
凌霄将那一筷子鱼香肉丝放回碗里,费解地看着我。
我说:“我今晚要按摩,你晚上有空吗?”
隔壁老七一口汤喷出来!
想什么呢,思想龌龊!我白眼他。
“训练结束后吧。”凌霄说。
“我说的是晚上,就是上床之前……”
老七在隔壁咳嗽个不停。做作!
我大声解释:“做完按摩我好直接睡觉,这个时候按摩效果最好!”
凌霄把筷子放下,端端正正地看着我,问:“那你什么时候上床睡觉?”
“我睡得比较晚,十二点?”
“十二点不行。”
“为什么?”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是知道他今晚要出去打比赛的。
“没有为什么。”说着又夹起碗里的鱼香肉丝。
“怎么没有为什么?万事万物都有为什么,灰姑娘午夜12点离开舞会还有不得已的原因呢。”我说。
凌霄头也不抬地往碗里夹着菜,一筷子鱼香肉丝,一筷子青菜,一筷子西红柿鸡蛋,像在配色似的:“你可以早点上床睡觉,我早点给你按摩。”
我等左右桌都没人了,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你不是又要出去活动吧?”
凌霄低着眉眼挑了挑饭。
我说:“我有个朋友说宋国那人很不靠谱,你可别被他骗了。”
“你那个朋友靠谱吗?”
“靠谱啊!”娘炮一看就很靠谱好吗。
凌霄眯眸盯着我:“你和你那朋友认识多久了?”
我被他盯得不自在:“别误会啊,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没别的关系。”
“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很耐心地又问了一句。
“就上个礼拜。”
“在哪儿认识的?”
“就那个……酒吧,不过我不是去艳遇的,哎呀反正你都知道了,我是跟你去的……就是在那儿遇见小马甲的……”
凌霄听完点点头,抱着手臂思忖了片刻:“知道了。”说完他抬眼往餐厅门口看了一下,放着那半盘子鱼香肉丝,就起身离开了。
……什么意思啊?我一头雾水地目送他离开,凌霄从玻璃大门走出的时候正好那个喂猫的赵婆婆也要进门,玻璃门重,好在凌霄一推门,赵婆婆轻松搭了个顺风车就进来了。
赵婆婆进来后本想往我这边来,一看我还坐这儿,又踯躅了,凌霄在玻璃门外给了我一记冷眼,我立马会意,起身让位,赵婆婆才提着口袋过来。
末了我请示般看向大门,玻璃门后的凌霄朝我满意地挑了下眉,转身走了。
感觉……有点气人啊。
☆、第 20 章
赵婆婆提了蛮多东西,除了猫食,还有大大小小的纸板和一大袋矿泉水瓶,出了食堂,我见她一个人在前面走得费力,就追了上去。
“婆婆我来帮你提吧!”我冲上前一手接过硬纸板,一手接过矿泉水瓶,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天这么热您每天都去喂流浪猫吗?”
走了一会儿我才发觉后面没声儿,回头,赵婆婆愣了半晌才跟上来,笑着说:“是啊,年轻人谢谢你啊,你也是击剑队的吧?”
我点头:“婆婆你认识凌霄吗?”
“凌霄?”
“就是老是不好好吃饭那个~”我笑道。
“哦,”赵婆婆会心一笑,“那孩子叫凌霄啊。”
不知为何,我特别中意赵婆婆喊凌霄那声“那孩子”,一回味就觉得在可劲占凌霄便宜:“对呀那孩子就叫凌霄,咱们击剑队的队草!”
“那孩子话不多,但是心眼好呀,”婆婆边走边和我唠嗑,“我知道他省下来这些都是要留给我的,你替我谢他一声吧,你们是队友,总能说上话吧?”
我满口答应下来,心说您别说,我们队可能就只有我能和他说上两句话不给气死了。
基地后面是宿舍,宿舍后面有一些老民房,再往后是一大片林子,赵婆婆喂猫的地方就在这儿,她领我进去,老远我就看见她给流浪猫们用木板搭的简易猫舍。
赵婆婆一出现猫儿们就从不知哪儿纷纷钻了出来。赵婆婆不单喂饭,还准备了猫粮,她把装猫粮的口袋递给我,我从没见过这么多流浪猫,觉得新鲜,心中也充满了怜爱,手里抓了一大把猫粮就要开喂:
“咪咪~咪咪~来吃好吃的猫粮咯~”
赵婆婆回头看见我喂猫的样子,忍俊不禁:“哎呀年轻人,喂猫不是这么喂的,不是用洒的,那边有盘子,你把猫粮抓几把放里边,它们自己会去吃,你这不叫喂猫,叫喂鸡。”
我耳根一热,仿佛眼前一群猫都在扎堆笑我鸡猫不分,真够糗的。我依言找来那两只大盘子,准备把猫粮盛进去,这些猫吧,别看平时看着都人畜无害,一团一团毛茸茸的很可爱,喂起食来也够呛,我好心来喂猫粮,个个都冲我龇牙咧嘴,有一只居然还想挠我,我长这么招猫讨厌啊?
这摆明就是欺生嘛,明明赵婆婆那儿也有吃的,猫大爷们就逮着我不放。只见那排山倒海的猫爪冲我挠过来,粉红色的肉爪子绵里藏刀,一点都不萌!我见缝插针地抓了两把猫粮就没辙了:“别急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这不正要给你们盛吗?婆婆!婆婆!你喊它们两声,都往我这儿扎堆呢……哇!你还会击剑啊小样儿!”
赵婆婆也是个腹黑的,就听她在那儿咯咯咯地笑,也不帮我吆喝几声。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猫粮给洒进了盘子,猫大爷们这下才顾不上袭击我了,像一堆毛球似地扎一堆狼吞虎咽起来。
众位猫大爷中独独有一只通体乌黑,四足雪白的黑猫没去扎堆,孑然一身,踏着优雅的猫步在一旁绕着圈。
我觉得这猫有意思,就抓了一把猫粮搁它面前,黑猫十分高冷地看我一眼,而后优雅地低下头,干了这把猫粮。
和旁边那堆群魔乱舞的猫大爷比起来,你简直是一股清流啊,我瞧着它一身乌云盖雪的皮毛,俨然猫中男神,笑着想,很好,这很凌霄。
想着我凑过去,小声唤:“凌霄儿?”
那猫拿眼尾扫我一眼,我口袋里还剩两把猫粮,也都抖出来给它:“凌霄儿,给你吃好的!”
凌霄儿大约是觉得我太烦了,抬抓就往我脸上招呼,还好我是学击剑的,我脑袋一别就躲过了,拿一次性的筷子戳在它下巴上,凌霄儿“喵呜”一声就从长凳上倒栽了下去。
我看着它在长凳下面摔了个灰头土脸的样子,你就是变成猫了也不是我的对手呀哈哈哈哈!
***
回去的路上,赵婆婆也和我聊着天:“我的退休工资也有限,不够买那么多猫粮,所以才想着去食堂里给它们找点儿剩汤剩饭,媛姐说基地的食堂有规定,要晚饭后才能处理残羹冷炙,现在的年轻人也都很节约,不会随便剩饭菜了,可能是我和媛姐说话时被那孩子听到了吧,后来我几乎回回去回回都有饭菜留给我,我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巧合。不过那孩子看起来不太喜欢和人交流,当面跟他说声谢谢他反而会不自在吧,那就拜托你了,有机会代我转达一下谢意吧。”
我越听越感动,仿佛正在走进一名奥运亚军不为人知的内心:“没问题,我一定传达到。”
赵婆婆冲我笑了笑,忽然感慨起来:“击剑队现在都是像你们这样的新面孔啊,今年的国家队还有以前的队员吗?”
“老队员也有不少,我们佩剑这边是新人多一点,重剑和花剑组还是有不少老将的。”我回答。
赵婆婆挺在意似地问我:“那你们佩剑队里今年有姓贺的队员吗?”
佩剑队统共十二个人,并没有姓贺的,我摇头:“是您认识的人吗?”
“也不算认识,我刚退休那两年击剑队也有个孩子和我一样,经常来这边喂猫,还帮过我很多忙呢。”赵婆婆笑着说,“不过那都是很久前的事了,他以前是练什么剑的我也不记得了,不过听他们教练说很有天赋的样子,他可能比你们大六七岁吧,不知道现在还在没在击剑……”
“大我们六七岁,也可能是退役了去做别的工作了吧。”我说。其实击剑选手的生命不算很短,七年后也未必不能入选国家队,听赵婆婆的描述我感觉对方可能是昙花一现,后期发展不好就提前退役或者改行了。而且姓贺的有名一点的击剑选手,我印象里还真没听说过。七年的时间击剑队的教练也能换好几届,当时的领队可能不像老胡这么刻薄,天赋一说可能是客套话也说不定。
“是吗?”赵婆婆若有所思,“那时候他还和我说这辈子离不开击剑,说是自己除了击剑大概也不会别的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之后我就再没在击剑队见过他了,我那时已经没在厨房工作了,击剑队后来也换了领队和领导,也不方便过问,但我一直相信他不会轻易放弃击剑的,那孩子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击剑啊……”
赵婆婆说到这里,脸上都是怀念的笑意,我静静听着没说话。热爱击剑的人很多,却并不是每个都能成为运动员,就算成为了击剑运动员,也并不是每个运动员都能站上奥运或者世锦赛的赛场,就算站上了国际赛场,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拿到名次,更别说奖牌了。都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运动员就是千军万马走钢索。
竞技运动的世界很纯粹,也很迷人,然而沉浸在比赛的纯粹中也只有那短短几分钟、几十分钟,站在领奖台上的荣耀时刻更加短暂,可这背后却是长达数十年的艰辛付出。慢慢的有些人看不到头,就放弃了,可能改行从商,去读书深造,进军娱乐圈的也不少,实在是难以割舍的,也许会去当教练……
然而真正热爱它的人,是怎么也不会放弃的吧……
我又想到了深夜还一个人在训练馆加练的凌霄,他对击剑的爱不会比我少,我想他不会那么分不清轻重,他参加地下比赛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第 21 章
喂猫的时候太卖力,逗凌霄儿的时候又太亢奋,回宿舍的路上走着走着脚下一扯,我才想起自己还是个病号。一步一蹒跚地走到宿舍大门,就见凌霄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
“去哪儿了?”
“喂猫。”我交代。
他瞧了瞧我的脚:“脚崴了就待在宿舍。”
“是是是,”我点头,尽量想让气氛融洽点儿,“赵婆婆喂猫的地方就在基地后不远,下次约你一块儿去啊,你贡献了这么多猫食,那些猫被你喂得都看不见腰了,以后中午多吃点儿呗,它们不缺你那口饭。”
我很得意,因为凌霄的脸色难得有点微妙,如果平时的表情是零下200度的冰面,今天就是零下199度的冰面,不仔细观察压根就看不出来区别,但小爷我的观察一向细致入微,此刻的凌霄宛如一个冰山学霸,却被人发现床头赫然放着一只kitty猫。
崴着脚我上了台阶,“哎哟哎哟”地叫唤,这个面瘫也不晓得来扶我一下。
“你旁边就是扶手。”面瘫这么说。
我靠,这话你都说得出来!我心想这人没救了,我这边疯狂地抛着橄榄枝,都快丢出一棵橄榄树了,可人让我抓着扶手……
我闷闷地挪到旁边,抓住了冰冷的扶手。
凌霄把我托付给扶手后转身就走了。
好像我抓住的是自动扶梯似的……
***
宿舍楼统共就四层,所以也没电梯,我一瘸一拐地上了楼,冷不丁瞥见凌霄的宿舍门“咔哒”一声关上。奇怪,我走这么慢,按道理他早该先我回来了啊……
一下子我就脑补出了死鸭子嘴硬的凌霄躲在暗处,关切地目视我一层层楼爬上来的小样儿……
“我的妈呀……”我张大嘴,上下打量那扇门,这也太闷骚了啊!
老七给我开了门,表情怪异地睨着我:“看什么呢?”
“七哥,你说一个人怎么就能闷骚成这样呢?”我问。
老七一挑眉:“谁闷骚成哪样了啊5 ?瞧你笑这么猥琐,看来是很待见人家对你闷骚咯~”
我单腿蹦进屋,愉悦地带上了门:“要看对象!”
***
今天是周六,天一黑,老胡一走人,老七和高大胖就蠢蠢欲动地翻墙溜出基地了。本来我也想一块儿去的,奈何脚上有伤,为了翻墙时不连累兄弟,只好一个人待宿舍。老七他们走后我打算好好冲个澡,享受一下私人时光,刚脱了上衣门就响了,我瞧见书桌上老七的钥匙,摇摇头给门外的人送过去:
“怎么每次都忘——”
拉开门我就傻眼了,凌霄就站在我面前,我屋里头的灯光“哗啦”照亮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