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
容煜对于将自己卖命挣来的钱,无缘无故被人抢去很不满意:“这不是光天化日明抢吗?你不怕我告诉程舵主?”
大胡子笑道:“你告诉天王老子都没用。”
“我们给,给。”小麻雀拉住容煜,生怕他再惹事。
大胡子笑着把剩下的钱扔给童老大。容煜跑到童老大跟前:“老大,我们身无分文,连件衣服都没有。一床被褥十文,我们这二十文拿在手上都捂不热,就要交给你们。”
童老大绕着钱串子:“这是规矩。”
容煜见说不成,直接扑过去抢,周围的人赶紧把他拉开。慌乱中,容煜一手抓着钱,一手就抓上了童老大的裤裆。
“你这是干什么呢,知道兄弟们火大啊?”
容煜死死拽住钱串不放手:“你把钱给我,只要你以后不占我们兄弟便宜,让我们睡炕。我就帮你泄次火。”
小麻雀扑过来,死命把容煜扯开:“我们不要了,对不起,他不懂事,老大,你不要和他计较。”
容煜不放手,小麻雀死拉,硬是把钱串子拉断了。铜钱撒了一地。
小麻雀将容煜拉到背人的地方,扬手就是一拳:“你疯了?”
容煜怒道:“那怎么办,马上入秋了,就咱们这破衫非冻死不可。”
小麻雀说:“那也不能那样做,你是不知道。”
容煜很不以为然,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啊,老子做那事做了三十年了,那滋味,你个瓜娃子懂什么,刚想说,再看小麻雀已经眼泪汪汪。
容煜明白了,这孩子可能以前受过欺负。拍拍小麻雀:“好了,是我着急了。”
小麻雀带着哭声说:“那就不是人干的事。”
晚上十几个人窝在屋里吃饭。童老大不时瞧瞧容煜,容煜倒也不避讳,笑着看回去。细看这童老大,长得还真是有几分英气。
容煜吃完了饭,起身出去,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故意走到树荫处。
“容煜,你在干嘛?”
容煜回头看见童老大,再看看童老大后面的小麻雀:“出来透透气。”
童老大直接从身边走了过去。
小麻雀看着:“我就知道这姓童的不怀好意。”
容煜觉得有些好笑,一把年纪了还要让个孩子来操心自己的贞操。多日来,为了吃喝拼命,那点事根本顾不上,倒是这下午这么一闹,把容煜心中的那股子火闹上来了。想想自己来到这里,青春的肉体,还没开过苞,实在不是他容煜的作风。
为了身心健康,容煜是不介意偶尔和看的过的男人打打野食的,反正赵玉麒那个该死的和他的新欢也不知在哪里快活呢。
容煜觉得有必要为了自己今后的性福,给小麻雀进行一番沟通,至少让他知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容煜拉着小麻雀在树下一坐,苦口婆心道:“雀啊,这世上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样,你没听过甲之□□乙之蜜糖吗?就像这男女之情,也不都是男女才能产生的。。。”
小麻雀笑了:“容煜,你也不比我大几岁,怎么说起话来像老头子。”半晌,小麻雀神色凝重道:“容煜没事的,有些事过去了,那些欺负你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的年龄当你爹绰绰有余,这哪跟哪啊。容煜笑笑:“谁欺负我了,我告诉你我睡过的女人比你吃过的鸡腿都多。”我睡过的男人估计比你走的桥都多。
小麻雀觉得容煜在吹牛:“胡说。那你说说那是怎么回事,蜜糖是什么,□□是什么。”
容煜恨不得立即将自身经验悉数传授给小麻雀,告诉他男人的好,转念一想,不对,这么纯洁的娃,在以前算是未成年。再说那种事只可意会,不行,我可不能带坏了:“嘿嘿,你小子长大就知道了。”
小麻雀笑了,撞了下容煜肩膀:“好,我小你大。”说完,把十文钱递给容煜。
“干嘛?”
“你拿着吧,你那么拼命肯定是有打算的。我现在不用钱。地下睡惯了,这么热的天盖被子睡不着。”
容煜接过去,狠狠揉了揉小麻雀的脑袋“回去吧。”
这夜,二人横盖着一床被子,好歹有了暂时的安身之地。
容煜睡得正香,觉得肚子一阵剧痛,睁开眼,一堆衣服直接扔头上:“起床、烧饭、洗衣服。”
容煜把头上的衣服一扔,看看天色,翻身接着睡,背上又挨了一脚:“小子,聋了。”
小麻雀推推容煜:“容煜,起床吧。”
容煜不情不愿爬起来,跟着小麻雀出了门。“这群吸血鬼,天都没亮,就让我们起床干活。M的,老子当年手下管着上千号人,都严格遵循工作时间,宁肯加班到凌晨,决不早起一分钟。”
小麻雀对于容煜的胡话已经习以为常:“谁叫咱们是新来的呢,等做久了就好了。”
容煜洗把脸,就着蒙蒙的晨光,劈柴、烧火、做饭。容煜没做过这些,劈柴一斧头下去差点剁了手;柴火扔进灶台,光冒烟不着火,把容煜熏了个大黑脸。小麻雀本来是去洗衣服的,一看容煜这样,赶紧过来帮忙。
容煜摸着受伤的手,想想以前点火有煤气,洗衣有洗衣机,干活有保姆,吃饭有厨子的日子,眼泪就扑扑往下掉,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
小麻雀麻利的砍柴、烧火、烧饭,忙得脚不沾地,一扭头见容煜红着眼坐那,心里老大不忍,“容煜,你去洗衣服吧,这有我呢。”过了会“容煜,我一会帮你一块洗。”
容煜流了两滴泪,眼睛一抹,端起衣服走了,打井水洗衣服,也是个费力的活。容煜一边洗衣服,一边琢磨:不行,光想着靠霸道总裁和黑驴美人,这一时半会行不通,我得自己想办法。
折腾了一个时辰,屋子里的人起来了。
“你们两个饭好了吗?”
小麻雀喊道:“这就好,这就好。”
说话的人一脚踹在小麻雀屁股上:“什么这就好,磨磨蹭蹭,误了爷爷我的事,老子要你的命。”
容煜装作不小心,一脚踩住这人脚上说:“你这一会爷爷,一会老子的,辈分搞清楚没有,没事别乱认亲戚。”
这人刚想开骂,一看是容煜,扭头走了。来的第一天,就敢和童老大拼命,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主,少惹。
“容煜,帮我一把,把这锅糊糊端过去。”
一群人围着一口大锅,一个装馍馍的盆坐好。容煜看看,这群人里面唯独少了童老大,问大胡子:“童老大呢?”
大胡子说:“见舵主去了。”
等吃完饭收拾完,容煜端着盆子接着洗他的衣服。
童老大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着手下的人忙活。童老大看着容煜,面黄肌瘦,衣服穿在身上宽宽大大,更显得瘦小。
容煜感到童老大在看他,抬起头,眼睛一瞟,嘴角一扬。
童老大见容煜笑了,不自觉也笑了,这弱鸡似的小子有双桃花眼,眼角眉梢有股子不应有的风情。童老大不好这口,可也不讨厌,甚至有点小小的喜欢。
二人一个嗑一个洗,眉来眼去,容煜觉得自己像是被小流氓勾搭的小家碧玉,他不讨厌童老大,觉得这是个糙汉子,口味重了点,但没尝过啊,新鲜就是好的。
“让,让,让让。”小麻雀舞者大扫把围着童老大扫。童老大知道这意思,放了把瓜子在容煜身边,走人了。
☆、出路
到了晌午,大胡子叫容煜过去,说是童老大有事。容煜擦擦手,跟着大胡子来到童老大跟前。
“从今天起,城里要饭的事归你了。”童老大说道。
啊?老子辛辛苦苦了一场,到头来还是个要饭的?连个小流氓都算不上?容煜很不满意这个结果。反看小麻雀,瞧这小子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谢谢老大,我们一定好好干。”
童老大点点头:“胡子,你带他们去认认路。”
容煜撇撇嘴,不情不愿跟在后面:“胡子哥,这咸菜帮这么大,还要去要饭吗?”
大胡子对于容煜问这个问题,很是惊讶,仔细打量容煜:“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里闯啊。”
大胡子告诉容煜,这咸菜帮实际上就是由乞丐流氓地痞组成的帮派,人数众多,遍及全国。总帮主据说是位高人,只有舵主能见,下分三十六位舵主,每位舵主管辖一域。舵主手下又有十二位金刚,这十二位金刚每人都有一项绝活,不论是偷、抢、骗,那都得是当地翘楚。像程舵主这样管辖京城地区的,那更是帮主的心腹,了不得的人物。
严格说来,这咸菜帮真正意义上的成员,只有帮主、舵主和金刚。但投靠咸菜帮的人众多,平时办事也需要人手。像舵主这样级别的自有其富贵,可是像容煜这样的小蝼蚁就得自谋生路。怎么谋,要饭,有组织有纪律的要饭,垄断城内所有好的资源。大户人家流水席,咸菜帮的先上;富贵人家布施,直接送到咸菜帮门口。至于其他的坑蒙拐骗不法行为,除了□□,只要能做得到,大可以打着帮派的名义去做。不过因私利犯了事进了牢狱,帮里是不会出面的。
容煜惊讶问:“我们这是在京城?皇上住的地方?”这破破的土路、盗匪横行、流氓成帮、乞丐成堆,实在没有帝国首都的气派。
小麻雀和大胡子被容煜深深震撼了:“你不知道?你待了这么多天,你不知道?”
容煜赶紧说:“哈哈,知道,我就是没看见皇宫。”
小麻雀笑道:“咱们这是在外城,要想看见皇宫,得过了常胜桥,入定安门,那才是达官显贵住的地方。咱们这那些大宅子,只能算外宅。”
大胡子笑道:“可不是,那些大官,养个□□小妾,都在这安家。”说到这,大胡子低声道:“这些人,偶尔有几个不堪寂寞的,也会照顾帮里的生意。”
“什么生意?怎么照顾?”小麻雀没听懂。
容煜一听就明白,想起了黑驴美人,哎呦,杵着根驴鞭,那得多寂寞啊:“咱们帮真是厉害啊。”
大胡子领着容煜出了宅子,来到后门一群人围了上来:“这都是靠帮里吃饭,还没资格进去的。以后,这就是你们新的统领,容煜。”
“容老大好。”
大胡子说:“瞧着,这一百号人就是你的了,好好干,刚来就这样,不容易。”
屁,老子要个饭还不容易。容煜一脸恭敬地送走大胡子,很有气势地冲那些人一挥手,“都和我说说,你们叫什么,哪来的。”
容煜瞧着这一群人才发现,这里面有瘸子、聋子,断手断脚,死了爹娘,没了亲戚。容煜一直觉得自己特惨,和这些人一比,他心安了,老子还算不错的。
“好了,你们说说,平时都有哪些酒楼放饭,哪家好吃?哪家惹不起”
容煜收集好情报,将百十号人分为三组,一组主攻放饭的酒楼,一组沿街冲着小吃摊乞讨,还有一组体力较好的跟着容煜,专门去气派的酒楼讨食。容煜特别嘱咐,给就给,不给就走,不要和人发生争执。所有东西,大家均分。
容煜领导着他的讨饭小分队,半月之后,算算这要来的东西竟然比平日多一倍,个个吃得饱。平时哪有吃的,这些人就一哄而上,乞丐和乞丐争,那些小商小贩是瞧不上的,豪华酒楼是不敢去的。没想到,小摊贩瞧着这么一群乞丐,有的给几张饼,有的给几个橘子,全当买平安了,数量小人多,收集起来也不少。而那些大酒楼平日里达官显贵云集在此,一顿吃下来有不少剩菜,有些菜品一筷子没动,就扔了。容煜领人来要,店家也就给了,山珍海味竟也吃了不少。
这一阵子下来,容煜胖了一些,人也精神了,每日他都从吃食中挑出好的,送给童老大和大胡子。童老大本来是不屑的,可是架不住东西好,慢慢也开始对容煜另眼相看。
容煜却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天,他问大胡子:“胡子哥,你知道河对过那户人家吗?”
“知道啊,秦尚书家。”
容煜问:“这秦尚书家里是不是有位公子啊?”
“你这话说得,他们家有三位公子,住在那的是这家的大公子,秦书蕴,天天闷在宅子里读书,想着要中状元吧。”
容煜问:“胡子哥,你进去过?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大胡子笑道:“你以为你天天领着手下那些乞丐,光是要饭啊?收集情报是他们的工作。对了,你干得不错,程舵主好像很满意。”
容煜听了,眼睛一亮:“那我干得好,有没有什么别的出路?”
大胡子笑道:“出路?继续干呗,有吃有喝有住,这样等你老了,帮里会给你一笔钱养老。”
“我就不能做个金刚什么的?”
大胡子猛地一推容煜,容煜没坐稳,直接滚了下去。“哈哈,就你这小身板,不会武艺,没有什么专长,能干什么?”
容煜不服气:“我,我可以考科举啊。”
大胡子笑道:“科举,你小子有户籍吗?乞丐头也是乞丐,你连名帖都递不上去。不说科举,就说你去做个小工,你有保人吗?没有保人,谁用你。”大胡子拍拍容煜的肩膀:“你呀,就安安心心在这要饭吧,想想以前的苦日子。”
容煜不甘心,说好的升官发财、左拥右抱呢?不行,我得不走寻常路,想个办法一鸣惊人!
☆、绝望
容煜觉得自己是鸡窝里落难的凤凰,不管怎样都不会蜗居于此,关键问题是如何一鸣惊人。
容煜揣着十文钱来到城中最好的酒楼。小二见容煜来了,也不客套:“我说容老大,这才刚开张,你怎么就来了?”
容煜不屑地说:“狗眼看人低,给爷一间雅座。”
来者是客,何况还是熟人,现在正是清闲的时候,小二引着容煜来到临窗的座位:“容老大,掌柜的还没来,你在这坐会,不过要是来了客人,你可就得走了。”
容煜不服气:“拿单子来,我要点菜。你们厨子来了吗?”
小二笑笑,递过单子,容煜一看,光是一壶茶就要三百文,咳嗽一声:“一杯白水,我慢慢看。”
小二提过来茶壶:“得,这是昨日客人喝剩下的,喝吧,不要钱。”
容煜也不好充大方,倒了茶,看看窗外,装作不经意地沾了点茶水,就在桌子上写起字来。
小二好奇地凑过来:“容老大,你这字写错了吧?”
“什么错了?我这是诗,你懂吗?”
小二笑道:“诗词我是不懂,可我知道这《水调歌头》的调是这样写,你写成“掉”了。”
容煜脸一红,坏了,露馅了,随即想到一个重大问题:“小哥,你听过这首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小二说:“这不是苏轼的词吗?谁不知道啊?看不出来,你一个要饭的还有这种雅兴。”
容煜紧跟着问:“那你们这有东坡肉吗?”
“那是什么?”
“就是把猪肉连皮红烧上,肥瘦相兼,滑而不腻。”
小二恍然大悟:“哦,就是红烧肉吗,弄得这么麻烦。”
容煜不死心:“这苏轼现在还活着?现在是宋朝?他没发明什么吃的?”
小二笑了:“苏轼早死了,据说他吃素。现在是大厉四年。”小二看容煜一脸茫然,摇摇头,早听说这人脑子不好使,看来是真的,可怜。
容煜一抹桌子,走了。一个人蹲在河边的老柳树下,无比沮丧。我这是在哪儿?容煜想了两个可能:第一,我这是穿越到某个平行时空了,这里有苏轼,却没有宋,竟然还认识我写的简体字;第二,我这是穿越到某个不负责任的小说中来了。
如果是第一种,我还有点希望;如果是第二种,那结局早就安排好了,我还费什么劲呢。顿时觉得天地无光,日月暗淡,生无可恋。
容煜觉得很失望,无精打采回了咸菜帮,一头倒在床上,不起来了。小麻雀以为容煜是真病了,又是倒水又是倒茶。
容煜感动得不行,抓住小麻雀的手:“小麻雀,看来这辈子,我只能和你过了。”
小麻雀一愣,随即不自然一笑:“容煜,你快休息吧。我,我先出去了。”
容煜自怜自艾,哪有闲心管别人。这在床上一趟就是两天,一动不动,吃喝拉撒全靠小麻雀。
童老大看不过去,一脚把容煜踹了下去:“咸菜帮不养闲人,你要是快死了,就麻溜的去柴房等死,别在这占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