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是皇子,他在军营苦苦训练,身上总7 是可以见到新旧伤痕,看尽生死厮杀时,其他皇子却在宫里受着所有人的呵护而成长,时不时会得父皇一个奖赏估计,一个微笑摸头,而他什么也没有,就像被遗忘了一样。
每个人的成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锦华成长中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太怜惜自己。
“锦华,明日出征,我先祝你一切顺利,凯旋而归。”月下秋风微凉,锦豪为锦华酌酒,起杯干之。
锦华看了眼杯中冷酒,伸手拿起一饮而尽,看了眼锦豪淡笑道:“谢了。”
锦豪也笑了笑,坐下浅浅叹了口气道:“最近实在发生太多事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让人有点头疼。”
“对了,你明日就要去前线了,那锦崇的事呢?父皇要交给谁办?”锦豪问道。
锦华看了眼锦豪,漫不尽心道:“不是解决了吗?”
锦豪一愣,不解道:“解决了?怎么没有听到事情结果?”
“时候到了,结果自然就出来了。”锦华道。
锦豪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锦华是又在给我打马虎眼了?”
锦华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叹了口气道:“等我擒回了苏赫,与锦崇一对质不就明白了。”
“什么?”锦豪也站了起来,有些急迫道:“锦华,要是锦崇真的和苏赫有勾结,说不定这次的战争就是他们里应外合的计划。别说你擒住苏赫了,怕是你能不能安全回来就是问题。”
锦华转头瞟了一眼锦豪,依旧平静淡定。“锦崇至今都在宗人府,他如何和苏赫里应外合?”
锦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道:“锦华,你不是一向挺灵敏的吗?进宗人府的只有锦崇,说不定他进宗人府之前,就对他下面的人交代好一切了,所以他才在宗人府里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别忘了,出了这么大事,他身边那个齐之信可是不见人影。”
锦华听着锦豪急得快上火的给他说这么大一串,却是一轻笑淡淡道:“你分析的这么通透,看来有你在京城,我想就算如你所说,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我……不是,锦华……”锦豪还想说什么,锦华却打断了。
“后续的事,大理寺卿苏宁会接手,有什么事他会处理。”锦华说着慢慢走出亭外,看了眼已经被乌云微微遮住的弯月,回头看向锦豪,锦豪也看着他。
“四哥身在王城,可要多多保重。”
锦华少有的叫了锦豪一声四哥,倒是把锦豪弄的一愣,而锦华那微微的一笑,更让他背后莫名一冷。
这个人,很危险。
殿下要万分小心。
锦豪不仅想起了宇文志出征前给他说的这句话。
“你要出征啦?那京城的事怎么办?殿下什么时候才能被释放,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殿下?”齐之信看到回来的锦华,立马上前开始唠叨。
锦华看了眼守在他卧房外的齐之信,无奈摇了摇头,打算无视这人,进屋去休息。
“喂,你还没回答我。”齐之信见锦华不准备搭理他,一急抓住了锦华的衣袖。
锦华顿时眉头皱起,看了眼被齐之信抓住的衣袖,抬眼冷冷道:“平日你对锦崇也是如此的放肆?”
齐之信被锦华冷着的一张脸微微吓的一颤,连忙收回手道:“抱歉,我只是一时性急。”
锦华撇了眼垂下眼有些委屈,又无法掩饰几分担忧之色的齐之信,转头冷漠说了句:“现在他在宗人府才是最安全的。”
说完便留齐之信一人在秋风中发愣,他进了屋。
“你和你父亲,真不像是父子,都互不关心。”锦华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齐之信抬头看向关着的门,好半响,里面再没有声音。齐之信又低下头去。
是吗?是啊,互不关心呢。
对啦,本来就不是。
他从小就是锦崇照顾长大的,父亲从来都没有理过他,最多是给了他一个住的地方。他是个有家却没有家的人,他是个有父母却没父母的人。
他,只有锦崇。
……
当锦华身着盔甲,带领着他所一直权握的军队出现在皇城下时。
城楼城下来相送的大臣门心中都分分涌出了不同的感想。
眼前的这个身着盔甲,骑着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战马赤血的人,是当朝的五殿下,众臣眼中最不受皇帝欢喜的皇子,也是被称为战神的锦华,如今的华亲王。
他有着这帝国最精英的军队,是他从小到大身居的军队,也是他带领大杀四方曾令各国闻风丧胆的军队。
自从这位五殿下在两年前被召回京城后,这支军队也就跟着锦华的战神之名隐入了这帝都城中,而皇帝也一直没有要收回锦华的兵权。
此时此刻想起,这位皇子并不是如看见的那样不受皇帝重视吧。恰恰相反,他虽然没有其他皇子在朝的威望,却拥有着其他皇子都没有的兵权,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啊。
锦华看了眼自己的这些战友,回头看了眼城头上的皇帝,皇帝也正瞩目着他。
一直跟随锦华的副将白英正向将士们慷慨激扬说着每次出站前都要说的话。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犯我国土者,必诛之!
白英一番话落,激扬起将士们的斗志。
锦华拔出手中长剑,回头看向这些又要和他重返战场的将士,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杀!”
锦华话音刚落,将士们都齐齐喊道:“杀!杀!杀!……”
庞大豪气的声音,似要冲出了皇城直直传向前线战场。
“看看五皇子,似乎之前我们都忽略了什么。”有的臣子如此说到。
“是啊,若是这次五皇子凯旋而归,估计那头上的五珠就又要再加两颗了。”
“唉~这朝堂上的变幻啊和战场上一样,都是瞬息万变的,谁又说的准。”
浩浩荡荡的军队,在锦华的带领下向皇城外,向属于他们的战场前进。
街路边的百姓都分分出门,看着锦华,他们都分分伏地跪拜。
“五皇子亲自出征,必然能把西域人赶出去。”
“有五皇子在,这场仗应该就会很快胜利结束啦,我相公也就能早些回家了。”
“……”
两年前五皇子带着他浩浩荡荡军队返回京城时,百姓们终于看到了传闻中的战神,当今的五皇子。那气宇轩昂,威严英气逼人的殿下,自那时便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只是人都是健忘的,随着锦华长留于京城,人们对他的话题也就少了。
今日锦华重新穿上他的盔甲,如同当年带着这支精英军队回来时那样又向前线出发的景象,又唤起了百姓对这位在战场上长大皇子的崇敬之意。
人习惯的会在安逸下暂时遗忘那些为守国家安宁太平而战的将士,但那份崇敬之意是从来都不会消失的。
“看到了吗?百姓都在拜锦华。没想到他还这么得民心。”锦豪站在城楼一角看着越行越远的军队,冷笑说道。
“百姓总是会对护他们安宁太平的人心存感激,殿下不必太介怀。”锦豪身后方站着的是兵部侍郎崔何。
锦豪冷哼道:“介怀?本王怎么会介怀,这不是锦华应得的嘛。”
“是,殿下说的是。”崔何连应到。
锦豪看了他一眼,哼声甩袖离去。
“介怀?本王跟个将死的人介个什么怀。”
……
“父皇,你最近感觉身体可好些了?”锦豪接过皇帝喝完药的药碗给身后的小公公,关心的看着皇帝问道。
皇帝微微咳了咳,有些乏力道:“也就这样了。”
“父皇别这么说,儿臣看父皇今日气色就挺好,说不定再过几日父皇就全好了,这朝堂上可还需要父皇呢。”锦豪浅笑说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叹道:“是啊。长安还没找回来前,朕可还得好着。”
锦豪闻言衣袖里的手一紧。
“父皇,长安若是无事自然会想办法给出消息,说不定自己就回来了。可是,这都……这么久了……恐怕……”锦豪说的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父皇,后面的恐怕什么,他不说完,也都是很明白的了。
顿时皇帝脸色就变了,冷眼看着锦豪,“恐怕如何?”
锦豪见皇帝有些微怒,连忙道:“父皇您别误会,儿臣意思是,恐怕长安……是,是不愿回来,才一直没有消息的。”
皇帝冷哼道:“不愿回来?朕是他父皇,他是太子,他怎么会不愿回家?他怎么就……咳咳,咳……”皇帝说着又咳了起来。
“父皇!”锦豪见此立马起身跪地道:“父皇您别生气,是儿臣说错话了,父皇息怒。”
皇帝一挥手,矮桌上的茶杯掀翻在地,碎了一地。“出去,给朕滚出去。”
锦豪心中顿生不满,却也只能乖乖低声下气道:“是,儿臣告退,父皇请保重龙体。”
锦豪灰溜溜出了养心殿,回头看了眼殿内,一甩衣袖憋着一肚子气向越贵妃的寝宫而去。
“陛下,四殿下性子一向急,说话少假思索,您消消气。”路公公为皇帝顺了顺气,安慰说道。
皇帝缓了口气,冷哼道:“你也别为他说话,他肚里那些花花肠子朕还不知道。真是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路公公赔笑,“陛下,五殿下不挺让人省心的嘛。”
皇帝瞅了他一眼,哼笑道:“还说,就他最不让朕省心。”
“你以为他干了什么事,朕不清楚?朕清楚的很。”
“是是是,都是陛下的儿子,自然陛下是最了解的。”路公公笑应道。
“那小子……”皇帝说着摇摇头叹气道:“朕也就活着的时候管的了他们,朕去了,他们怎么样朕也就管不了啦。”
“路德子啊。”皇帝靠着榻闭目唤道。
“陛下。”路公公为皇帝拉好毯子,应道。
“以后,你就替朕看着点。”
“能看多久就多久……”
“朕,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
路公公侧过身去,默默抹了把眼睛,缓了缓应到:“奴才不要陪着陛下嘛,怕是看不过来啊。”
皇帝突然睁开眼,看向路公公道:“什么看不过来,朕让你看着就看着。”
“……是,是,奴才都替陛下好好看着。”路公公眨了眨眼,笑说道。
皇帝得了要听的话,又闭上了眼睛,念叨着:“朕总是觉得欠他们母子的略多,连补偿朕都来不及。”
“陛下是一国之君,总是有很多无可奈何,殿下和洛妃会懂陛下一片苦心的。”
皇帝沉默了下,突然笑道:“他像不像朕?”
“像,像极了。”路公公也笑了。
小时候的五殿下虽然话少,和其他同龄的孩子比起来,五殿下也不怎么爱笑,缺了几分童真。但是很粘自己的父皇,最喜欢的就是看着陛下处理公务,然后陛下抬头看他一眼,他就会露出一个笑容来。
可是人总是要成长的,而五殿下比任何人都过早的走上了成长之路。
这也是作为一个父亲,陛下所一直介怀在心的。可陛下是个父亲,却也是一国之君。
为君者,总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迫不得已。
“怎么了,又谁惹你生气了?”越贵妃看着一言不发一直捏着手里茶杯的锦豪问道。
锦豪到了越贵妃那里,就一直怒着一张脸不见缓和。
他松开茶杯,就埋怨道:“母妃,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怎么父皇对我们差别就这么大。凭什么就一定要长安来继承皇位,我那儿不如长安了。我那么努力,什么事都坐到最好,努力为父皇分忧,怎么父皇就是不肯考虑下我呢。”
越贵妃听着锦豪的埋怨,叹气摇了摇头道:“或许就因为长安是妍妃的儿子吧。你父皇要说真心爱过谁,怕就是妍妃了。”
锦豪手捏拳头,只听得嘎吱响。
“既然如此,就别怨我这个做儿子的狠心了。”
“豪儿。”越贵妃手按住锦豪的手,说道:“我们等了这么久,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坏了大事,你要沉住气啊。”
锦豪看向越贵妃,眼睛都冒了红丝,咬牙道:“再等,别说长安会不会找回来,要是锦华安全回来了,他可就是七珠亲王啦。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了,走了个锦荣又是锦崇,然后又是长安,马上又是锦华。母妃,这样儿臣真的好累,儿臣已经不想在这样了。”
“母妃。”锦豪握住越贵妃的双肩道:“儿臣只是请父皇让位做太上皇让他好好颐养天年而已。”
“母妃,你会帮我的,对吧?对不对?”
越贵妃看着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儿子,挣开他的手,说道:“锦豪,你疯了。你这是逼宫你知道吗?”
锦豪摇头道:“不是逼宫,儿臣只是请让,请让。”
越贵妃摇头,眼眶也红润了,瘫坐在椅上。后面锦豪说了什么,她一切都不知道了。直到锦豪离开好久后,她才慢慢回过神,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道:“梳妆,本宫要去见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鼻子都酸了~每个人都不容易啊。我最心疼锦华,他的一生是被安排好的,除了生死,别无选择,不论他是否愿意。不过幸好,他会有个爱他的许长安。
我心疼锦崇和齐之信,这两人的命运是一个人的野心而造就的。不过幸好,他们有彼此。(这个会开一篇单独的番外,他们的相处模式我很喜欢。)
我心疼锦豪,身在帝王家,就是他最悲哀的事,同样也是他最幸运的事,本可以选择做一个逍遥王爷,但他的性格选择了让他用不断争取而燃尽自己的生命,不管那东西是不是他该去触碰的。他的结局在他选择去争储君之位,就已经注定。锦豪在明白父亲没有考虑让他继承皇位时就该选择放弃的,可是他好强的性格不准许。锦豪又宇文志,可惜宇文志救不了他,宇文志连自己都救不了。
我心疼皇帝,帝王注定孤独!
我心疼里面每一个人,他们都不过是帝王棋局上的一颗颗棋子。
第23章 正文·成王败寇
“陛下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越贵妃接过皇帝喝完药的碗给了身边的侍女,说道。
皇帝看了眼越贵妃,没有说话。
越贵妃见皇帝不语,微微低眉,起身欠身,声音柔和道:“豪儿这孩子,都怪臣妾没教导好,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看向低眉带愁的越贵妃,浅浅叹了口气,说道:“他就知道往你那儿躲。”
“谁让臣妾是他母妃呢,豪儿也是怕陛下怪罪啊。”越贵妃含笑低眉道。
皇帝伸手拉过越贵妃,让她坐在身侧,说道:“他那性子真是不像你。”
越贵妃笑了笑,却没应话。锦豪不像她,也不像他父皇,真是不知道随谁了。
“他也不像朕。这几个皇子中啊,就锦荣像些年轻时候的朕,锦荣……”说道锦荣,皇帝心中又是一阵叹气。
“陛下……”越贵妃抬眼看向皇帝。说道锦荣,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在宫里听到这名字了。
皇帝看着他握着越贵妃的手,半响才叹息幽幽道:“都大了,留不住啊。”
越贵妃另一只手抚上皇帝握着她的手,说道:“孩子们走再远,也总是不会忘了自己父母的。锦荣虽然不见踪影,臣妾相信他也是一直挂恋时刻关心着陛下的。”
“挂恋的连封书信报个平安都没有?一个个走的走,失踪的失踪,还有闹进宗人府的,真是没一个让人想让朕省心的。”皇帝哼声道。说着进宗人府,他更是气不打一出。
越贵妃看了看皇帝,咬了咬唇道:“陛下,臣妾有一问不知可否讲?”
皇帝抬眼看向她,“说。”
越贵妃垂目犹豫了会儿,最终抬眼看向皇帝,小心翼翼开口道:“太子失踪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音讯了,陛下可曾想过要等太子到何时?”
皇帝目光直直看着越贵妃,没有开口回答,那双眼睛似乎要将越贵妃看的通透,逼的越贵妃看着他的目光有了避意,却又不敢避开。
越贵妃心一横,又道:“陛下别误会,只是臣妾听说朝中大臣对太子之事颇有微词,臣妾才这么问得。太子若是一直没有消息,难免大臣们会有议论,现在还好,等时间长了……陛下能等,怕是有人不会愿意啊。”
皇帝松开握着越贵妃的手,越贵妃心中不免一颤。
“你觉得现在这些皇子中,谁适合坐这个位置?”皇帝突然问道。
越贵妃一顿,移开目光,缓缓似思量道:“这……皇子中放眼看去,能上位的也就锦华、锦濯,还有……豪儿了。锦濯还小,适合的……”就剩下锦豪和锦华,这让越贵妃作难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