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将鱼切成几段,又细心地用小刀把鱼骨剃掉。然后放了些生姜入锅去腥。林公子倚在门上“看”慕容复在厨房忙活,心里不禁生出一阵满足。
感受到林公子的目光,慕容复转过身子朝林公子挑眉道
“林公子不来帮在下的忙吗?”
林公子走到慕容复身边笑道
“慕容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哪里又需要在下帮忙呢”
慕容复被逗乐了,说道
“若是在下的鱼汤不好喝,那可就难以收场了”
林公子几近笑出声道
“不难不难,若是慕容公子觉得难,那收场的事交于在下便是”
两人在厨房说笑一阵水也沸腾起来,慕容复把鱼、番茄、豆腐一起放入锅里,等鱼煮熟后又用瓷碗盛了两碗出来。
他二人此时正坐在小院中休闲。
“记得阿月之前说向往江湖生活,除了发生在慕容身上的事,慕容还听说过一些江湖往事,不如也讲来阿月听听”
“到是求之不得”
慕容复道
“多年前有个落拓少年在山中迷了路,据说在那座山中迷路之人,不是被虎豹当做一顿美食,便是活活饿死,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可那少年似乎运气特别好,因为他无意间闯入一个神秘山谷,遇见一对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姐妹,就像天仙一般美丽,她们不但救了少年,还把他带回家去。”
“后来呢?”林公子问道
“这个少年自然十分讨人喜欢,有非常聪明,因为他本是个命运极悲惨的孤儿,这是他从艰苦生活中训练出来的。但是从那一天后少年的命运就改变了,因为那对姐妹的父亲竟是位隐居已久的高人,一身神奇的武功已入化境,只因爱妻的惨死才遁世埋名,隐居到这荒山之中。”
“他接纳了这个孩子,他看得出两个女儿都很喜欢这个少年,也看得出少年天资卓绝。这一对姐妹同样美丽,但性格却完全不同,姐姐温柔文静,妹妹争强好胜。父亲将自己一身绝学都传给了少年,并准备让这个少年做她的女婿。少年虽然一向对骄纵任性的妹妹千依百顺,但只有文静温柔的姐姐才是他的意中人”
林公子听得津津有味,问道
“那么他娶了姐姐还是妹妹?”
“若是你呢?”
“我自是希望和意中人在一起的”
“那个少年也是,所以他们还没有名正言顺结亲时两人便结合了。后来父亲渐渐老了 ,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就在他妻子忌日那天,他比平时多喝了些烈酒,那天晚上他就那样倒了下去,临死前,他让少年娶他第二个女儿为妻。这并不是他偏向妹妹,而是他太了解两个女儿了,他知道他的小女儿外表好强,内心却是脆弱的经不起打击折磨,而大女儿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
“之后少年就娶了妹妹?”林公子问
“少年被老人抚养成人,自是无法拒绝老人临终前最后一个愿望,老人自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最终却让三个人痛苦一生”
“后来妹妹和少年生活在一起,姐姐却独自离开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那时已经怀孕。姐姐化名李将军成了江湖大盗,妹妹和少年却成了江湖正义化身般的存在。他们二人唯一未能捉拿归案的便是李将军。李将军武功之高,对他二人之了解,夫妻两人又如何猜不出是谁。一天夜里,少年单独约了李将军出来,恰好被妹妹撞见,以为少年背叛了她于是便拼命向李将军攻去,眼见李将军处于下风就要毙命于妹妹掌下,少年又如何能够承受真正心爱的人死于自己面前的痛苦,于是出手帮忙却让妹妹负了重伤。于是妹妹更加坚信自己的感情被少年背叛,一怒之下离开了少年,李将军也离开了。为了向少年复仇,妹妹找到李将军的儿子,传他武功却未告知他他的父亲是谁”
“最后便是李将军的儿子同自己的父亲生死相搏了”林公子接到
“这个妹妹因爱生恨,以为少年欺骗了他的感情,所以才做出如此狠心之事”慕容复道
“阿月,若是你发现在意的人对你并不坦诚又会如何?”
“虽无妹妹这般心狠,但也是要割袍断义,恩断义绝的”
慕容复突然心下有些不安。
自己并未告诉林公子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未将姓名完整的说出,不知怎么竟然十分担心日后林公子怪罪,于是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我刚来太原时喝过太原的醪糟,味道清凉甘甜,但这太原的清酒竟也是如此醉人,真是百喝不厌”
“太原不仅酒好,小吃也是多种多样”林公子道“慕容有空也可以去太原城里住上些时日,尝尝太原小食。”
“我若是去上十天半月,那阿月岂不是要等我这么久?如果真是要去,那阿月也要同行才是”说罢朝林公子露出个孩子气的笑容。
说起等待,慕容复脑海里浮现出王语嫣的影子来。这些年每次出门表妹也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回来。
他猛喝了几口酒,想摆脱这些事情。但王语嫣的影子却一直挥之不去,无端让他心生愧疚,伴随而来的还有慕容博的影子,仿佛在责备他误了复国大业。
慕容复似乎有点醉了。
第7章 情动
林公子觉察他状态有些不对,于是柔声道
“慕容,不若早些休息,今日实是饮得有些多了”
慕容复突然挥手挣脱林公子道
“阿月…其实有些事我并没说真话…”
林公子不明就里的愣在桌旁
慕容复接着道
“其实我慕容家本是燕国皇族后裔,只从燕国倾没,我祖上..”
还未说完慕容复便倒在了桌上。
林公子心下一转,大概知道慕容复想说什么,心里也并未责怪于他。人生在世,谁又没有自己的秘密。于是运气内力,打横抱起慕容复便往里间走去。
他将慕容复轻轻放至榻上,正准备离开时慕容复竟然拉着他的手迷茫道“别走…”
林公子柔声道“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半醉半醒间,慕容复将林公子的手放在掌心,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似乎又嫌不够般把脸也贴了上去。
醉酒之后身上似乎有些燥热,林公子的手冰凉柔软,慕容复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加靠近。
林公子抬起另一只手轻抚着慕容复绸缎一般的头发,眼里的温柔如水。
慕容复却突然发力将坐在床边的林公子拉到了自己怀里。
他将头轻轻埋入林公子颈间,低声念着“阿月…阿月…”,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林公子锁骨之上,似乎空气都变得浮躁起来。
慕容复修长细腻的手指插入林公子发间,灵活的解开发带,又顺着浅浅的鬓角慢慢摸到了林公子的脸上。常年习武的手带着些薄茧,林公子觉得被慕容复摸过的地方仿佛触电般有些酥酥麻麻的感受。
慕容复声音中似乎带着点委屈,“阿月可是摸过我的脸的,这次我也要摸回来”于是学着上次林公子的样子缓慢的摸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然后轻轻叹道“阿月也是生得极好。”
林公子身体僵硬的蜷在慕容复怀里,正欲开口,突然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带着轻微的酒气,慕容复竟然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
他瞪大眼睛,慕容复的举动在他意料之外,此情此景,却又似乎是情理之中。然而他心中却生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惊喜又难过。喜的是自己心里对这一幕其实是有些期待的,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心已经被这个叫慕容的男子占据,难过的是这十八年来,自从自己适应黑暗后就从来没有希望过想要看清什么,然而这一次却无比希望能看到慕容复,看清这个能够打动自己的男子。
慕容复的吻,既轻柔又深情,让林公子沉醉其中,于是他放松身体慢慢回应起来。
感受到林公子的回应,慕容复伸出舌头,轻轻的描绘着林公子优美的唇线,似乎还使坏般对着林公子的嘴唇咬了一下。林公子也不甘示弱,伸出舌头与慕容复纠缠。
月光透过窗棱洒在床上,安静的室内两人接吻的水渍声被放得有些令人害臊。
慕容复的手由上往下从林公子的锁骨来到腰间,林公子有些难耐的动了动身体,然后笑的有些促狭责怪道
“慕容可以稍微用点力,这样我也不至于如此痒了”
一句话将两人之间暧昧沉默的气氛打破。
慕容复似乎有点窘迫,于是立即翻身把林公子压在身下,带着些酒气笑着回应道
“没想床上的阿月言谈之间竟如此露骨。”
“不然哩,这等雅事自是要在实践中摸索的,总是两情相悦才好”林公子腾出双手搂着慕容复的腰,似乎还有些无辜。
“哎,慕容虚度二十载,竟不知如此道理,惭愧惭愧”慕容复佯装叹气反唇道,手却开始灵活的解着林公子的腰带。
夏日时节,两人本就穿得不多,一阵折腾很快就□□相对。
林公子伸出长腿勾住慕容复的腰,将两人距离拉得极近。
慕容复将林公子搂在怀里,贪婪的吮吸着林公子身上淡淡皂角的清香。
慕容此人将情之一字看得极重,欲之一字却又是看得极淡的。虽说今时之事因醉酒开始有些许荒唐,但他也不能否认面前这个男子在他心里占有极重的地位,情不知所起却一往情深。
他执起林公子的手,一笔一划在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然后同他十指纠缠在一起道“我单名一个复字,此前并未告知与你,以后慕容复便与林清月连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林公子似乎轻微的颤抖了一瞬,也开口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月光下,两句躯体纠缠在一起,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事后慕容复将二人清理干净,搂着林公子,沉沉的入了梦。
第8章 许诺
昨夜一度春风,慕容复倒是比林公子醒得早些,两人身上暧昧的痕迹似乎时刻都提醒着他晚上的疯狂。慕容复将林公子圈在怀里,用手轻轻的按摩着林公子的腰腹。
林公子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似乎感受到慕容复温柔的目光,林公子不愿起身,窝在慕容复怀里享受着他的按摩。
“阿月醒了么?”慕容复柔声道“身上可有不适?”
林公子现下身上已经十分清爽,隐约记得慕容复半夜为自己清理身体,不由得脸上浮起两片红晕。于是作实答道“除却腰腹有些酸软外,其他倒也没什么。”
“那就别急起身,我再帮你按一阵吧”慕容复将林公子散落在耳边的头发轻微整理了下,又调整了二人的姿势,让林公子更加舒服的躺在他的怀中。他又放缓了声音道“阿月可知我慕容世家本是大燕后裔,只从燕国覆灭后后代子孙均已复国作为己任,慕容也不例外。其实我这次来太原是想拜访无争山庄”
听到无争山庄四个字,林公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又放松身体。
慕容复以为林公子是听到他的身世一时之间太过震惊,于是手上按摩的动作放得更轻,柔声道“阿月莫不是恼我之前并未提及自己的身世?”
林公子把玩着慕容复的长发笑道“慕容多虑了,其实昨晚慕容酒醉之时也略微提到过一些,清月虽不是武林中人,但也听过无争山庄。”
“是了,清月一直生活在太原,那无争山庄又是太原著名的武林世家,清月自是知晓”慕容复接着道“听说无争山庄少主原随云是个武学天才,所会武学一共三十三种,有东瀛甲贺客的「大拍手」、「血影人」的轻功、黄教密宗的「大手印」、失传已久的「朱砂掌」、蜀中唐门的□□暗器、巴山顾道人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而且每一种都能发挥到极致,果真英雄出少年呐”
“看来慕容对原少庄主也是十分推崇了”林公子抿嘴笑道“慕容此番便是要去与无争山庄交好?”
见林公子似乎心情极好,慕容复也笑道“正是了,阿月果然聪明过人”
“慕容日后的复国大业若是有无争山庄的支持必定是极好的”林公子接着道。
可是慕容复似乎有些低落“若是一年前,我定如阿月所想,必定要去拜访一番,但如今却心生动摇。以前我难得出来走动,自幼饱读诗书又袭承祖训,无论如何也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此番行走江湖却觉得现下大宋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并无不妥,遇到楚留香后更是生出一种想要和他一样行侠仗义的心思来。但你可知,这复国祖训在慕容家也延续百年了,若是我背弃祖训,以后是万万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
慕容复一口气将自己内心的苦闷全部倾诉给了林公子,似乎压在心里的石头也顿时放下。见他一直紧绷着身体,林公子转过身用手轻抚慕容复的背脊柔声道“无论慕容如何,阿月却总是要支持的。”
慕容复苦笑“以前觉得这复国之事乃我心中最大的秘密,是万无可能对人提起得,如今无心大业才是我心里的枷锁,却只恨生在帝王家。”
“生在武林世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林公子轻轻的说道
“阿月?”林公子的话让慕容复有些莫名
“也并没什么,我只是猜想,生在武林世家的原随云也不一定开心。毕竟无争山庄三百年的威望都要靠他一人承担,江湖诡谲,守业并不比创业容易”林公子道。
“是了,世家公子也有世家公子的烦恼,倒不如闲云野鹤的生活”慕容复动容道。
翌日,林公子练完剑。
慕容复拿着丝帕过去,轻轻地为林公子搽去额间的汗水道“阿月,你知我总是不能一直留在此地的,眼下不如你同我一起去无争山庄,之后咱们再一起回燕子坞罢,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并不放心”
林公子笑道
“慕容,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很久了,哪里又会有事呢”
“你知道,我总是不放心的”慕容复正色道。
慕容复此时早已在心中想过数次。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固然很难被家中接受,自己对表妹也有些愧疚,但父亲母亲早在多年前身故,说来慕容家的事现下也都由他做主,若是他执意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没什么不行。想到林公子久居晋阳湖上,身患眼疾却又漂泊无依,慕容复决定带林公子回燕子坞。
林公子却有些犹豫。
慕容复看出他的犹豫,以为他是担心二人同为男子,此事不免有些唐突,于是又开口柔声道
“其实我父母已经过身,说来也是孤身一人,阿月不必心有负担”
林公子将佩剑随意放在桌子上,顿了一会儿正色道
“不若慕容先去无争山庄,之后若是愿意再来找清月吧”
“自无不愿”听到林公子的允诺,慕容复十分满足。
第9章 启程
与林公子温存数日后将归家之事渐渐提上行程。
“阿月,此番我先去无争山庄拜访原公子,之后再返回接你罢”慕容复道
“无妨”林公子似乎有点紧张
“莫不是你担心我不回来了?”看着林公子若有所思的面孔,慕容复笑道,又将林公子拉至身边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若真如此,偌大晋阳湖就是我一个的了,倒也不算赔本”林公子挑眉道
“晋阳湖是你的,慕容也是你的,在下宁可自己赔本也是舍不得让林公子赔的”慕容复靠近林公子,轻轻在他耳边吐气道。
林公子却是脸红了。
两人将慕容复行李打点好,又一起划着竹筏游湖。
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映得湖面金光闪闪。
慕容复将折扇打开,略微抬手替林公子挡去些阳光。
“据说这晋阳湖风光倒是极好,慕容不妨在离开之前多看几眼”林公子道
想到林公子虽然久居晋阳湖,但却并未有机会欣赏湖光山色,慕容复心中涌起阵阵难过,于是他揽住林公子的肩道
“晋阳湖景色的确妙极,不如我说与你听罢”
慕容复想了想,轻轻开口道
“湖水像天堂滴下的雨露。清晨,朝阳初露,湖水如染,一片金红;待朝阳徐徐上升,湖水又变为翠绿;等到夕阳西下之时,便是湖光跃金。风静时,平滑如镜,若积万顷碧玉;微风起处,波光粼粼。”
林公子仿佛置身于茫茫湖泊之中,不仅赞叹道
“这风光果真壮阔”
“能够感受到凉风习习,又能闻到酒香,还有慕容在身边,我已十分满足,看不看得见又有何妨呢”
慕容复似乎还沉浸在淡淡的伤感与离愁别绪之中,经他一提醒才想起今日是带了酒的,于是替林公子倒上一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