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时戈一身似火红衣,眼角轻勾,一点泪痣道出无尽的魅惑,墨色长发垂落,缭绕在红衣上,像只古代画卷里华贵慵懒的狐妖。
低沉的笑音唤醒了他的神智,对方眼里尽是戏谑。
他脸色微红,落荒而逃。
越时戈双眸轻眯,掩住了眼底掠过的一丝邪气。
因为太过熟悉,祁彻的破绽百出都被他看在眼里,心里竟是不自觉的松口气,那根刺彻底消失,虽然不能报复原来的祁彻,但现在的祁彻实在太可爱了。越时戈手指磨挲了一下,想要他属于自己一个人。
陡然回神,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他竟然敢想。
压抑住失控的笑,胸腔的震颤告诉他,自己已经扭曲了。
黑暗中一缕光的独舞,女生轻纱曼舞,迷离惑人,惊艳的古筝仿若花草间的絮语,充满自然柔美。
刹那光影摇曳,舞台上影映出桃林三千,灼灼其华。
红衣男子手指勾着酒壶,侧看观众的脸,挂起肆意的笑。
瞬间舞台下,女生的尖叫不绝如缕。
白衣胜雪,不染纤尘的男子负手而立,遥望着红衣妖孽。
尖叫声掀翻全场。
灯光暗下来,优美的舞蹈不曾停下,筝声却是逐渐紧迫起来,舞蹈变得有力,节奏多变。
光华一复,磅礴场景显现。
一望无际的山脉,稀薄云雾缭绕,峻峰山顶,相对而立着一红一白。
宛若谪仙一般的人,墨发散乱,剑刃刺进妖孽男子。
抬头的刹那芳华,仿佛空间都静止了。
舞蹈变得柔和,曼妙的筝音,这场华丽的视听盛宴做出最后收尾。
古韵阁廊,院中梨树繁华,雪花缀缀,清风吹拂,生姿摇曳,细碎阳光照射进廊阁中。
红衣妖孽半躺着,潇洒饮酒。
奢靡磁性的声线响起。
“明日,我便离开。”
雪衣人湛酒不语。
“四处游乐,兴许不能送信与你。”
雪衣人予他一个瓷瓶和一张配方。
“每日三服,不可断。”
这是一道纯净玉质般的声音,冷冷清清,极是好听。
红衣妖孽笑,苍白的唇瓣逼出了一抹艳色:“好。”
“休息吧。”
他真的就这样睡下了。
雪衣人拿过一件外袍搭在他身上,挨着坐下了。
风吹过,细沙枝叶响起。
撩起了墨发,静静凝视的目光放在熟睡的人上,挺直的背以守护的姿态,似要直到地老天荒。
如泣如诉的乐音缠绵悱恻,轻纱美人舞出死亡的绝响。
灯光一点一点暗沉下来,直至黑暗。
刷的一下舞台恢复了正常亮度,四人站在舞台中央鞠躬。
震天响的鼓掌声响彻全场。
他们缓缓退出场。
后台,大家都如释重负,付出一个月的努力总算不让人失望。
然而过于高兴的后果是乐极生悲。
有人在赶时间,没注意前方,一下撞到祁彻,他正在迈步,平衡瞬间失调,踩在长衫下摆,身体前倾扑倒了前面侧站着的越时戈。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伴和着几声惊呼。
祁彻扯开了对方的衣领,嘴巴和牙齿正好磕在对方露出的脖颈处,而他的腰被紧紧的环住。
静止了几秒,喷笑声那就一个让人尴尬。
他赶紧从越时戈身上爬起来,歉意道:“你还好吧?”
对方摇摇头站起来,拍了拍灰。
祁彻一脸惊悚,简直没眼看对方的脖子,那里红艳艳的痕迹实在不让人误会。
别人也注意到了,善意(?)地提醒他。
越时戈闻言,眉稍挑了挑,别有意味地瞟他一眼。
如针芒刺背,他浑身别扭,这事要怎么搞?
本来表演的节目就够基了,现在若是传出对方被他弄出的吻痕的事,那画面他不敢想……他会死的很惨的吧。
越时戈肯定不想听到自己和他有暧昧关系的传言。
不过他还是太天真了,所以评价才一直上不去。
☆、离开
“时戈,吃啊。”祁彻招呼着,嘴里咀嚼着食物。
昨天表演完,他们就直接散场回家了,毕竟已经到晚自习放学时间了。
今日早上,教室门口莫名多出一些人徘徊,等他一到,就被围起来,要交友和联系方式。
若不是老师来了,他根本脱不了身,转眼便瞧见一脸笑眯眯的越时戈,他就纳闷了,怎么没人去骚扰他?
后来打听才知道对方并不比自己好哪去,只是冷气开得足,勉强比他先脱身而已。
“嗯,我知道。”越时戈笑笑,把他经常照顾的菜往他身前移移。
稍显无奈,看着他吃着原来祁彻并不喜欢吃的菜,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祁彻也不管他了,埋头吃起来,真的是饿了。
几次吃饭好像都是对方请他的,这次就换他来吧,虽然对方应该不差钱。
又想到之前的系统提示,心情郁闷,阻止了两次关键事件,没想到昨日的表演仍是让邵曜承产生了兴趣。
该怎么打消呢?
“嘴角脏了。”越时戈伸手抹过他的唇,两人的姿势超级暧昧,从外面看,就像接吻一样。
而这一幕正好被另一个重要人物见到。
祁彻傻愣愣的,眨眨眼,时戈的态度不对啊,他对自己也太…温柔体贴了吧。
{任务完成,可完成任务是否继续?}
{咦?……继续吧。}
{时限:30天。}
“哦,谢谢。”祁彻,“对了,王杰浩转学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越时戈垂眸轻笑:“可能他忍不了每天都被人揍一顿吧。”
“你…你为什么这样说?”听到对方的回答,他心里其实已经有数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
“……”祁彻咳嗽一声,转移话题,“我吃饱了,你还吃吗?”
“不了。”越时戈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上课,你想做点什么?”
他思索片刻:“你呢?”
“回家。”
“那就这样,我跟你一起。”
越时戈沉默看他一会儿,眼角眉梢温柔得一塌糊涂。
“你可以不用将就我。”
“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想做的,不如陪你。”祁彻知道对方回家只是想帮母亲分担卖东西的辛苦。
对方的母亲尽管了解自己孩子已经不需要她赚钱养活,但是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还是高中生孩子的赡养,趁着年轻多为孩子做点的思想是不可能一时半会就改变的。
越时戈的母亲对他一如既往的热情,祁彻在一旁整理蔬菜水果,耳边听着对方劝说自己的母亲。
“妈,你不用这么辛苦,随着心情来就行,别累着自己了,我自己能解决我的一切费用,你就好好休息吧。”
“诶,你这孩子,不知道油盐酱醋米的贵,我去打听过,那东西不可能一直赚钱的,弄不好会倾家荡产,你还是不要去……”
“妈,你还不信你儿子?”越时戈打断道,“我也没有只靠它,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
在一边努力缩小存在感的祁彻一脸玄幻,这还是他认识的越时戈吗?啥时候这么……这么接地气了?
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便被越时戈母亲追了又追地赶去上学了。
祁彻啃着对方母亲给他的桃子,手上还拎了一袋,怪不好意思的,毕竟他真没做什么,就随便摆弄一下,又是慢悠悠地玩耍着做的,还真不值这些水果钱。
而且对方母亲怎么可能真让他做事,时不时出来拦着,但没用就是了,不过看得出来她很高兴,还有儿子交上一个好朋友的欣慰。
最近儿子变化比较大,是她乐意见到的,而原本有点空落的心也因为儿子的孝心填满。
两人并肩走在马路上,一时沉默。
祁彻一惊,只因腰间多出一只手:“时戈,你?”
“嗯?”
越时戈笑意盈盈的样子,让他浑身发毛,总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凶兽盯上的猎物。
“没什么。”
{系统,系统!}
{在。}
{我要放弃可完成任务!}
{确定?}
{确定!}
他一贯应付不来像越时戈这样不对劲的人,如果不提前抽身,就会永无翻身之地。
好吧,他承认自己怂。
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擦过,祁彻猛地推开越时戈,天地间仿佛只有那迎面冲来的怪物,刺耳的喇叭声让他头脑一片空白。
{系统,你好歹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啊!}
☆、第二世
{任务评价中……总分100,主人获得68分,恭喜及格!}
祁彻表现得很淡定,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料,不然也不敢突然放弃任务离开。
他的人物评价是D,共分为SABCDEF六等。
经历了那么多位面任务,他还只是一个D等评价,所见他这个主人是有多垃圾。
在此基础上必须得到相应的及格分,若没有则会根据分数高低接受不同的惩罚。
每一次位面任务之后都会有十天假期可供他调整省察。
十天后。
{任务资料载入中……}
祁彻微阖双眼,这一次他将去的世界是古代宫廷位面。
{鉴于主人智商不足,系统决定给予一定的便利,望主人继续努力。}
不等他做出反应,即刻进入了位面。
祁彻真有些头疼,系统的便利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提前了时间线到来,在此期间需与迟离衍打好关系,为日后任务作铺垫。
看完了原世界轨迹,祁彻木着脸,他的原身出场一次便死了,而他所看到的完全是以另一人的视角,而这个人正是迟离衍。
架空时代周朝,氛围介于唐朝和宋朝之间,相对来说却是十分开放的朝代,娶男妻并不违背传统。
迟离衍未来的周顺皇帝,在位之时小有贡献,大抵算是一位明君,就是死得窝囊一些。
祁彻轻叹,迟离衍前生潦倒卑微,后生虽位极人皇过得也不畅快,后宫佳丽三千但真心相待的少之又少,唯二付出的真心,其一求而不得,其二被蛇蝎美人糟蹋,甚至于死在心爱之人手上。
系统为他安排的身份是暗卫。
现任皇上暗地里是十分关注迟离衍的,不过为了保护好他,只好装作忽略,调遣了最新训练出来的暗卫去保护他。
祁彻正在此列中。
不受宠代表的是没有好的未来,到底养在有亲生儿子的皇后名下,尽管皇后不曾亏待,宫人仍是怠慢了。
迟离衍夜里踢被子染了风寒,幸运的是宫女发现及时,速报皇后请了太医过来,皇后自向皇上请罪,皇上不置一词。
更加加强了迟离衍殿下不得皇上心的事实。
殊不知皇帝是对其心态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其已逝母妃是他心爱女子,然不得人心,尤其太后最不喜,背后家族他有心提拔,可惜才干不足,烂泥扶不上墙。
恨着又爱着,于是眼不见为净。
夜半该祁彻轮班照看皇子迟离衍,隐在梁上,默默观察?div align="center"> 蠢吹闹芩郴实邸?br /> 年长八岁的迟离衍,看起来瘦瘦小小,不像个八岁大的孩子。
他侧身蜷缩着,不知何人说过,这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兴许是梦魇了,小孩脸色苍白呓语着,握拳挥舞,不出预料被子又踢开了。
祁彻想了想,还是不能忍心眼见着一个小孩病情加重。
外厢伺候的宫女是新来的,不懂规矩,竟是睡着了。
飘身落下,祁彻为其掖好被子,见着不住挣扎的小孩,略一思索,就着被子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没事,别怕。”
一言四字,温和坚定。
沉沦恐惧的迟离衍浑身一震,这一句话石破天惊一般在他愤恨的场面里炸开一道闪电,再蛛裂般破碎。
漆黑的国度被冒犯地照进一束光,迟离衍注视着眼前的手,这是一只十分漂亮的手,手指修长,皮肤温润如玉。
犹疑着是否伸手握住,可是迟了。
那束光和那只手瞬间消失了。
“等等……不要走!”迟离衍叫出了声,那是他唯一的温暖,他不允许自己错过。
入目处是熟悉而繁华的居室,迟离衍神色怔忡,悲哀地望着自己的手。
即使是梦,也不能让他如愿么。
而祁彻在对方有苏醒征兆之际即已回到本职。
☆、宫斗前期
迟离衍觉得最近有些奇怪,似乎事事顺心许多。
为了验证此等怪事,他想了一个法子。
今日他腰悬了玉佩,踩在细嫩茂密的草丛里想要摘里面的花,不经意间玉佩被蹭掉了,他毫无所觉。
怪事发生了一段时日,足够对方了解自己的情况,他仅两块玉佩,其一是他未诞生时父皇赐予他的礼物,其二是母妃逝后父皇赐予的,每位皇子皆有。
偶有用到玉佩之时他只会佩戴这个,另一个他不能也不敢。
祁彻跟在身后暗地里维护,瞧见这幕,不做他想俯身拾起。
躲在假山窥视的迟离衍双眼猛地睁大,只因那只手,与梦中相差无几。
他的目光一刹那风起云涌,深沉犀利的光芒及时掩在了眼睑下。
此人,他要定了!
当祁彻再次见到迟离衍,对方正遭受几位皇子不冷不热地奚落,皇子们教养皆不错,倒没出现动手欺辱的人。
可孩子间的排挤冷漠对于迟离衍来说却是致命的。
对方面上麻木透出深潭般的平静,祁彻不由心惊,迟离衍果然不愧是未来新皇。
想到对方本该的命运,他稍稍感到庆幸,这样的人怎能死在一个女人手中,那么毫无价值,那么短命。
又一次仔细梳理未来他应做的准备,目前行动也不无不可。
祁彻唇角挑起了一线弧度,就先从两日后即将来临的女子下手吧。
这位女子不简单,她是重生归来,负着滔天怨气,为了复仇奋斗。
她是太后的亲侄女——随阜渠,颇得喜爱,时常进宫看望太后。
……
天气晴朗,云淡风轻。
迟离衍身边无伺候之人,孤孤单单地踱着步子,观赏盛开的花。
姹紫嫣红甚是美丽,就如花丛间的那位女子,翩跃的蝴蝶围绕其身,宛若百花仙子。
祁彻冷眼漠视,女子正是随阜渠,初次的会面只为迟离衍留下深刻印象。
听到耳边停顿的脚步声,这一次他彻底勾起了唇角,与系统讨价还价终于讨来一个小金手指。
催眠术——精神坚定者难以催眠、对迟离衍催眠无效。
他溜到皇帝身边伺候的郝公公处,下了一点暗示,成果是显著的。
余光处的明皇色衣袍一闪即逝,祁彻换了地方保护迟离衍。
周明皇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皇帝当得久了,疑心病愈是日益加深,表面待你极好,深层面却是派了几人监视,这些都是秘密,随阜渠绝对防范不了——因为她不知道。
不过皆是亡羊补牢罢了,真正欲保护——不是监视——的人早已不在,其死因周明皇彻查过,最后的结果不了了之……他不能动。
祁彻目无焦距,可以让一位积威甚深的皇帝不能动的人能是谁?唯有那位吧,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周明皇的亲身母亲当今太后随悠昭。
曲曲绕绕,来到一处,东也无人,西也无人。
“出来。”迟离衍负手而立。
祁彻半跪在他身前:“殿下有何吩咐?”
“让孤上去。”指指假山顶。
“不可,危险。”
“哼,孤的命令,你敢不从?”
祁彻默然,按住对方的肩膀,带到了假山顶。
“殿下,到了。”他稍显无奈,对紧紧环住自己的人不知该如何下手。
好细!迟离衍又摸了摸祁彻的腰,手感不错。
“父皇也予了其他几位皇子暗卫?”
“属下不知。”
迟离衍深深凝视他一眼,良久:“…孤、信、你。”
祁彻目光微闪,想了想还是道:“若是察觉到,属下定会禀报殿下。”
轻轻一笑,迟离衍勾了勾唇,不管你是谁的人,以后…都是我的!
殿下,你的父亲只为你一人配备了暗卫呀——以保护之名。祁彻感叹。
登高而望远,宽阔的视线使附近的一应事物一览无遗。
尽管隔得远了,玉湖畔发生的事被迟离衍看在眼里。
一位宫装女子掉进了湖中,一边的绿色身影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