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沈蝶舞明白了一切,第一反应是转身往外跑,只是手刚碰着门,门板被打开。
惊恐中,沈蝶舞慌忙退了一步,紧接着推着门口站着的宫女往往外跑,但是她并没有推动,而是被几个宫女不由分说的按住手推在门板上,人群散开,两个宫女拿着酒壶跟酒盅,撬开沈蝶舞的嘴,不由分说把拿着红色的瓷碗往里灌,沈蝶舞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外吐,拼命的挣扎。
可是哪里敌得过两三个宫女的力量,就这么着,被三四个人按着,被三四个人撬开嘴,不顾沈蝶舞的挣扎,把药灌了进去,随即松开被按在门板上的沈蝶舞,五六个宫女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得到自由后的沈蝶舞,第一反应就是趴在地上干呕,紧接着慌张狼狈的爬起身伸手去拽门,却发现门板早已被锁死,任由她怎么晃都纹丝不动。
“别拉了”终于早已因为她的反应,脸色发黑的东界王开口了,声音冷酷“你就这么急着出去干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跟我成亲吗?我现在成全你了,你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喘着气,沈蝶舞趴在门边,绝望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终于缓过了声音,嘶哑的开口“开门,开门,开门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没有人再放你出去了”东界王走过来,盛怒之下,伸手抓住了沈蝶舞的手腕,满是怒火的开口“你以为没有条件你回得来吗?也不怕告诉你,条件就是,你是我的人,永远做我的人,然后我带你离开北界王,这样才保住你的命,沈蝶舞,你明白了吗?”
“啊——”避如蛇蝎一般,沈蝶舞甩着手,不死心的拼命拍打着门口“不,不……来人啊,来人啊,开门啊,开门啊——”
“沈蝶舞——”东界王终于怒了,因为沈蝶舞的动作,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伸手抓住沈蝶舞的胳膊,东界王的眼睛喷着火,声音如同地狱阎罗。
“我跟南界王说北界王没有碰你”抓紧沈蝶舞的手腕,东界王的眼睛在发着寒光“可是我都不相信,谁会相信北界王不碰你,但是我不在乎,因为你是我送的,我承受这个结果,但是你知道我多生气吗?”
抓紧沈蝶舞的手腕拉近,东界王盯着沈蝶舞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的神色“每每想到你在北界王身下乘欢,我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只要我想到你在我床上那样求我,我都没有要你,却被北界王要了去,我都恨得夜夜难眠,这些你知道吗?”
“啊——”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沈蝶舞拼命的甩着东界王的手,疯狂的用手捂着头,失控绝望的尖叫着,响彻房间“不,不……我不要,我不要了,我要回去,我要大王,我要大王——”在夜幕降临的雪夜里传出很远,只是风吹过,盖住了她绝望的叫声。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抓着沈蝶舞的手臂,东界王看着沈蝶舞的反抗,痛心的开口“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话,让我有多痛,我有多难受——”
“我来娶你了”不顾沈蝶舞的反对,紧紧地把沈蝶舞抱在怀里,心里又是怜爱,又是伤心,又是心痛“沈蝶舞,我来娶你了,你盼到了,你终于盼到了,我来娶你了”
“不—不——”失控的喊着,沈蝶舞不知道哪来的劲儿,使劲的推开了东界王,转身往门口跑,只是刚转身,就被东界王从后面抓住了腰身。
“沈蝶舞——”东界王已经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搂住沈蝶舞的腰身,狠狠地开口“你以为你走得掉吗?你以为你刚才喝的是什么,是合欢散,此药的功效你不是不知道,今天若是没有人要你,你这个处子之身,到不了天亮,就得死在这里,你想死吗?!”
“啊——”沈蝶舞绝望的挣脱着,只是在挣扎的瞬间发现了异常,她觉得身体发热,而且那种热是透过骨髓从内而外发出的热,让她全身燥动,如万蚁窜动。
她知道这种药,她怎么会不知道,多少女子不愿意伺候外交使臣,都是东界王用这个药把那些女子送到了使臣的床上,以前她只觉得残忍,没想到,今天,她也到了这一天。
这算不算是当初她参与其中的报应,这是不是她的报应来了。
可是,她不舍得,她舍不得,她要伴着大王天长地久的走下去,她不要就这么绝望的离大王而去……。
万分绝望中,沈蝶舞突然伸出手抠向喉咙,她要抠出来,红色蜡烛的跳动映衬着东界王红色的眼眸,东界王上前,从地上捞起沈蝶舞的腰身,拖拽着沈蝶舞往里走。
沈蝶舞拼命的挣扎着,一路上碰倒了桌椅,打翻了蜡台,扯烂了红色的纱帘,在风雪交加的寒夜里发出凄厉的呼叫声……
正厅外,北界随行的四个朝臣慌张的往这边跑,只是还没到就被南界王从正厅出来拦了下来,漫天的飘雪里,冷眼看着北界的使臣“你们想干什么?”
这是出使北楚北界派来了四个大夫,为首的吴大夫。
随行的是北界吴大夫,也是跟着北界王从北界打回来的老臣,在北界王殿中,也是排的上首位的,绝对是北界王的得力助手,要不然也不会由他带队出行。
此次随队出行的另外三位都是老臣,都是北界王身边的得力助手,江大夫,闫大夫,孟大夫,这些人是忠心耿耿,足智多谋,深得北界王的器重。
这些南界王当然知道,本来这件事没有打算惊动这几个人的,但是想想也没有那么容易,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就看这些人是怎么想吧!
“南界王”使臣领班吴大夫慌张的开口,指着沈蝶舞的门口“蝶舞夫人她……”
“一切有我呢”南界王冷眼打断了吴大夫的话,冷淡的瞄着几个人慌张的神色“现在回房去,一切过了明天,后天回去就有知晓,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回去休息”
“南界王”沈蝶舞房间里凄厉的呼救声再次响起,几个使臣相互看了一眼,吴大夫着急的再次拱手“南界王,回去,我们要如何跟大王交待……”
“说了不是你们的事”南界王不耐烦的开口,对着两边的侍卫使眼色“而且现在已经这样,你们进去想干什么,捉奸吗?你们北界王的脸还要不要了,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要是楚君呢?!你们活不成,北界王的脸也别要了,你们这么大岁数,经历了多少事情,这点还想不明白吗?”
“这——”北界的几个使臣同时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也没了主意,转头看身边的通报太监,侍卫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是躬身拱手。
“愣着干什么?”南界王怒斥那太监“还不赶紧带几个大人去休息,你命不想要了,你早晚有一天也得死在你的多嘴上”
“是是是”那小太监慌忙的连连躬身,南界王不屑的看着身边的人,之后转头看向一边。
身边的几个大夫几经衡量之后,还是躬下了身,无奈的抬头看沈蝶舞房间的凄厉呼救声,在南界王的怒视里,也只好转身,对着南界王躬身后,转身走回房间。
心里心知肚明不是楚君,但是现在,他们也确实无能为力,只是,着实有些对不住大王的嘱托,可是,现在冲进去,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到时候不但救不了夫人,他们自己也得搭进去。
那以后的冤屈就更说不清了。漫天风雪,寒风呼啸的屋檐下,南界王微笑着,满意的听着沈蝶舞房中的动静,对着身边的太监招手,低声开口“你去看看,看东界王是不是上手了,别让东界王玩虚的”
“是”那太监奸邪的笑着,躬身往后退,对着耳边的侍卫耳语几句,两个侍卫点头拱手,走出屋子,飞身上房,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侍卫披着雪跑回来,躬身回报“禀大王,沈蝶舞的药已经上头了”
“药上头就行”南界王奸笑着,对着身边的四个侍卫摆手“你们去堵着门,不到明天早上,谁也不许出来”
“是”几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带着佩刀上前,左右两边分开站着,握着佩刀仰起头,无视屋里凄厉的叫喊声,门神一样的站着。
终于安排好了一切,南界王转身回屋,留下院子风雪的吼啸……
……
后半夜时分,沈蝶舞醒了过来,垒泣的烛台静静的晃动着。
外面的风雪像是停了,此刻的室内都是*的气味,?0 硪凰坎还业奶稍诤焐拿薅凶颖蛔永铮硐率堑愕懵浜欤燃漯な黄肀呤橇硪桓龉饨嗟纳硖澹呕鹑鹊奶逦隆?br /> 昨天夜里的一幕幕闪现,沈蝶舞绝望头顶的躺在床上,看着床顶,身边的身体动了动,睡得非常的沉,转头看身边的这张脸,沈蝶舞的眼睛里灰暗沉沉。
这个人她十分的熟悉,这个身体她也十分的熟悉,因为跟这个身体同床共枕数年,早已了解了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气息。
看着满是的喜字,两颗泪珠滑落。
曾经,这是她的梦想,她做梦都想嫁给这个人,为了嫁给这个人,她用尽了所有的努力,到头来却换来的是南界宴会厅前,那个决绝的背影。
那一刻,她是绝望的,她没想到,她做尽一切之后,结果还是被送了人,被他亲手送了人。
在北界漫漫长的日子里,她也曾等待过,会不会,下一刻,他就过来,强行带走她,她也曾期待过,会不会,他是舍不得她的,会不会,他不顾一切的来带走她,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是一等百十个日日夜夜,她的等待,她的期望,她的期待在慢慢落空,终于,她不再等待,终于有人将他从她的心里彻底挤走。
那个人叫北界王。
一个勤劳爱民,脸上永远带着忧郁的少年,一个永远不会让她受委屈,却永远愿意站在她身后的郎君。
捂住胸口,沈蝶舞两行热泪流的更急,心,痛的如刀绞一般。
“大王——”双手捂住脸,呜咽的稀碎的哭出声,沈蝶舞哭的全身颤抖。
是啊,她舍不得,她的确舍不得,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疯狂的眷恋北界王。
也许从回到宫里说从不接近她开始,她以为北界王做不到,可是北界王做到了,真的一次都没有来过,这么多年,第一个人给了她最大的尊重。
她记得有一年,东界王让她陪贵宾,让她送贵宾回房,她是不想去的,可是东界王那么坚持,她就去了。
那一次,若不是丫鬟们的全力相助,她差一点就*给了那个贵客。
而东界王,至始至终就在门口站着,在丫鬟们扶着她回房的时候,还急匆匆的去安慰那个贵客。
她知道,也许那一刻,她就应该死心的,可是,心底的爱跟眷恋,还是让她败给了东界王的软侬细语。
也许是那一次在接待大梁使臣的时候,使臣让她跳舞,北界王把使臣绑起来开始的吧!
其实有什么呢!她在那一刻,真的就是这么想的,跳就跳吧。
因为这个来往于西秦跟大梁的使臣,春夏秋冬,哪个季节没有看到她跳舞,哪一次不是都是她陪酒。
她以为北界王叫她出来,是跟东界王一样是让她献舞陪贵客的,她的心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很快的也接受了现实,因为这就是她的命运,东界王说过,护国嫡女,就是这样命运的,她得接受。
可是接下来的事儿,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北界王因为大梁使臣几句侮辱她的话,竟然把大梁使臣绑了起来,让她丢飞刀,她吓坏了,因为东界王不止一次跟她说过,得罪大梁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去相劝,可是北界王不听,强硬的拉着她出去,空旷的院子里,北界王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把手里的刀丢了出去。
随着刀子丢出去,那一刻,她清楚的听到了冰层融化的声音,来自她心底冰层融化的声音,那一刻起,她知道,也许往后的岁月里,她的心里,她的眼里,她的世界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可是北界王对她的感情是模糊的。
她以为北界王不爱她,因为长时间来,北界王从来没有来过后宫,她也曾亲眼看到过北界王跟南界公主在人前人后的恩爱。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该安于室,退出这场感情的争夺,可是她还是有点不甘心。
于是,她决定最后为北界王做点什么?!让北界王也觉得,其实她也是有用的。
于是,她主动要求去东界劝和东界王,因为当时的那个情况,她自认只有她能出来,只要她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北界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生气的把她撵了回来,跟她说,不要让管任何事,让她回宫去。
那一路上,她是哭着回来的,她清楚的感觉到,北界王是在意她的,是在乎她的,或许,她的深情终于有了依附之处。
所以,她决定一试,她决定去帮助北界王,虽然后来受了北界王的责备,但是她当时多想跑进北界王的怀里,把所有的心里话告诉北界王。
可是普兰馨来了,占据了那个怀抱,没有她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的位置。
可是,她不相信北界王是不爱她的,因为每一次,她对上北界王的目光的时候,不管在任何地方,空旷的原野,还是吵闹的人群,还是普兰馨在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都是愧疚的,无奈的。
不要说她看错了,她没有看错,那双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太多太多的愧疚,这个信息,也让她在无数个难熬的夜里,一点点的熬了过来,让她觉得,她是有希望的。
可是普兰馨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明里暗里的警告,不让她靠近北界王,后来,她的真的怒了,她是真的怒了,才想了个办法,决定疏远北界王跟普兰馨的关系。
可是,还是可是,她再一次失望了,北界王到的时候,是直接抱的正在抽打她的普兰馨,而不是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她。
于是,她再一次失望了,那一天,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她开口问出了心里的话,却又在北界王的眼睛里看到了所有的希望。
所以再一次,她又重新燃起希望,并且换掉了所有的人,她决定,只要普兰馨能够容下她,她一定跟普兰馨好好相处,绝不让大王再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她想跟普兰馨和平相处,她想待在北界的后宫一辈子,可是现在看,只是一场梦了。
多么可悲,她多么可悲,不管她要的是简单的,还是复杂的,最后都会发现,还是个梦,还是自己在做梦,在做着自己编织的一个梦,到头来还是一点点的粉碎,都是她的幻想。
泪水泛滥中,沈蝶舞哭的全身发抖,稍稍动身,手指的缝隙看到了一旁小桌上的一个红色的喜带,牵着新人两头带子,整整齐齐的叠着在托盘上放着。
再次闭上眼,任由泪水泛滥流出,沈蝶舞无声的痛哭,痛哭了好久之后,泪眼抬头看屋顶的房梁,转头看那个细带红绸。
哭着坐起身,看着地上撕的破烂的衣衫,悲痛中,光着身子起身,伸手去拿桌下的红绸,只是看到了桌子上托盘上的喜服,无声的哭着,沈蝶舞颤抖的伸手去拿那件红的耀眼的喜服,一手拿着红绸,一手拿着喜服,走向了梳妆台。
流着泪,将喜服一件件套在身上,坐在梳妆台前,趁着昏黄的烛光,看着镜子里面满脸青紫的女子,轻轻地拿起梳子,对着镜子梳着如缎般的长发。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脑海中闪着第一次在门边,北界王那张惊慌羞怯的脸,沈蝶舞对着镜子,含着泪笑了。
我不要富贵,我要的只是跟你举案齐眉。
北界王一定不知道,那年梨花树下,其实出来之前,她就在门内看到了,那个白衣少年郎,背着手虽有所思的站在门口,黄昏的晚霞中,后面是朵朵白色梨花飘落中,阴沉着少年郎深沉忧郁低头沉思的脸庞,让她迟迟不想把门打开,不想毁了她心中的那一幅绝美的景色。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梳子再次落下,镜子里沈蝶舞含着泪,由衷的笑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习惯在每个半中午的时分,站在墙外看着宫殿里的那条路,因为也只有在半晌午的那个时候,她才能看到北界王从正殿中走出来,或是从后面的主殿找什么,或是带着众臣去一旁的偏殿是看什么!
每天必须一次,但是这一次之后,北界王就再也不会出来,因为北界王休息的地方就在主殿的后面,内殿内院的房间里,那个地方,一般是不会有人进去的,当然也是包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