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珈慌忙之下,拉着闫大夫后退,钢刀落空,后面却出来一把刀,又是正好扎进了闫大夫的胸口。
血蔓延而来,陆珈几乎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两个大臣,几乎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倒在了血泊里,只是哪里有思考的时间,眼看着十几把剑再次冲着闫大夫过来,陆珈顺手拿起了闫大夫手里的半截板凳,对着那十几个人丢了出去。
板凳带着风出去,正砸在一个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顺着力度被打落在地,这个档口卢炎已经举着刀从后面慌乱的人群中跳了出来,陈滨白带着人也来了。
随即,热闹的集市里就是一阵大乱,摊主弃位而逃,许多人抱着头躲在暗处,哭泣声代替了刚刚一刻的闹市。
“来人——”半跪在地上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两个老者,闫大夫伤的最终,一刀致命在胸口穿透,刚刀抽走,胸口一个大洞,血流不止。
急的满头是汗,陆珈堵着闫大夫的胸口陆珈对着激战的人群喊“快先救人,快救人,快——”
“大王——”后面的角落里,一个黑衣人从空中窜起,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吴大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站起身直奔那个刺客的刀尖而且,又是一刀下去,正中吴大夫的腹腔,那人撤刀,血溅门窗。
“吴大夫”看着吴大夫的身体重重倒地,陆珈的心脏像是被瞬间冻结,胡乱的在地上拉着,抓住了一个挑水的扁担,朝着对面的黑衣人砸去。
迎面而来的黑衣人,明显没有想到陆珈会正面应战,愣了一下,退着往后走,陆珈哪里肯收手,举着手中的扁担,招招致命的奔那人的要害,那人挥着刀抵挡,只是下盘失守,架住了扁担,却没有躲开下面的扫堂腿。
‘咚’的一声响,那人重重的倒地,倒地的瞬间,陆珈的手中的扁担也到了,正中那人的脑门,‘嘭’的一声响,万朵桃花开,血溅了满身。
人群中持续尖叫大乱,陆珈弯身拾起地上那人的刀,快速的转身跑到吴大夫身边,抱起奄奄一息的吴大夫,转头看躺在冰冷的地上弥留的闫大夫。
这一刻,陆珈的眼泪瞬间充满了眼睛。
“大王……”口中的血染红花白的胡须,吴大夫全身抖着,抖着自责的开口“微臣,微臣对不起您,对……不起您”
“吴大夫”捂着吴大夫不断窜血的胸口,陆珈低头,两行眼泪落下“您,您别动,别说话,他们,很快就来了,很快……来了”
“大王……”全身颤抖,吴大夫喘着气,双眼含着泪“我等,我等……愧为人臣”
“吴大夫”看着血不断从胸前的洞口涌出,堵也堵不住,转头再看旁边被血浸透的闫大夫,陆珈哽咽着对着一旁喊“来人啊,我说来人啊,来人啊——”
“大王——”身后的门开了,百事通跟掌柜的带着活计,拿着菜刀烧火棍出来,拖着闫大夫跟吴大夫往店里走,迎面黑衣人再次过来,陆珈顺手操起活计手中的烧火棍挡在了门口。
陈滨白带着大批的人马来了,随行的还有大批的御医,仲大夫蹒跚的跑着,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大王,大王啊——”
“仲大夫——”身后一把钢刀闪着寒光奔着仲大夫的后背而去,陆珈飞身过去,用棍子打住了那人的手腕,‘嘭’的一声响,钢刀落地,那黑衣人转身腾空消失在夜空里。
没有过多的理会,陆珈带着人,护着仲大夫往店里走,身后的人关上了大门,隔住外面的激战,陆珈不顾满身的血,转身快步上前到厅正中,两个简陋的床板上,吴大夫跟闫大夫奄奄一息的躺着,身边的御医忙碌着施针止血。
“大王……”躺在床板上,闫大夫已经神志不清。
“闫大夫”陆珈忍住眼中的泪过去,安慰着“没事的,没事了,御医来了,御医来了”
“大王”闫大夫开口,眼睛已经开始涣散“此生能够,跟大王君臣一场,是,我微臣的福气……”
“闫大夫”忍住哽咽,陆珈看着闫大夫胸口不断窜出的血“没事了,没事了”
“可是,臣的福气尽了”闫大夫的气息,已经在落下“臣,臣的灵魂,在天,在天不散,护着,护着大王,护着大王,护着……大王……”闫大夫转头,气息落下,一旁施针的御医探着鼻息后,惊恐的转头看陆珈。
“大王”御医转头,看着陆珈的悲伤,害怕的开口“节哀啊……”
“节什么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陆珈几乎是失控的怒吼“节什么哀,刚刚还在跟我喝茶吃饭呢,跟我喝茶吃饭呢,你让我节哀,节什么哀,你让我怎么节哀……”
“大王”那御医吓得慌忙跪倒“大王恕罪,微臣无能,微臣无能”
“大王……”一边床上微弱的声音响起,陆珈几乎是弹起的一般,跑了吴大夫身边眨着眼中的泪,勉强的笑着,看着躺在木板上的吴大夫。
“爱卿都是我的好爱卿”陆珈笑着,却满眼的泪看着吴大夫“爱卿们随我一路走来,风风雨雨,日日劳作,没有一天的清闲,战时担惊受怕,风餐露宿,稳定时风风雨雨从未停歇,我只想着,把这些事弄完,给爱卿几日闲暇,给爱卿几日天伦之乐……给爱卿天年永享……”
“大王……”躺在木板上,吴大夫开口,两行眼泪坠落“臣等无悔,无怨,只恨自己命短福薄,只恨自己不能再效忠大王左右……”
“吴大夫”双手捂住眼,陆珈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别走,求你别走,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让你享福的机会”
“大王还是个孩子——”咳嗽了一声,血从口中涌出,吴大夫抬起手抚着陆珈的发顶,带着笑开口“都说我大王是天上的菩萨下凡来,那臣在天上等着大王领着我去西方极乐,微臣无怨……无悔,大王,莫要伤心……”
吴大夫笑着偏头,手从陆珈的发顶缓缓落下,双手捂着眼,陆珈全身颤抖着,用尽力气咬住唇才让自己没有呜咽出声。
“大王”仲大夫泪目,走过来,拱手忍住哽咽开口“人死不能复生,大王节哀啊”
“大王节哀啊”一旁陈滨白跟着劝,陆珈双手捂着脸,艰难的抬起一只手,忍住悲泣对着屋内的人摆手“你们……都……下去,我留在这里静静”
“大王”一旁的史大夫开口,被仲大夫拦住,对着两边的人摆手“都跟我下去吧,让大王静静”
“是”屋里的人躬身,都低着头往后院走,偌大的厅里只剩下了两具尸体,跟一个跪在尸体边的人,夜色静了下来,只有一丝丝回荡在大厅中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
“沈蝶舞……”夜晚通亮的大厅,临近西漠郊外的一座单独的院落里,西漠狼王带着人,怒气冲冲的闯进了大厅。
大厅中,沈蝶舞一身纯白的衣袍,挽起的发髻不着一物,美丽的脸上都是平静,端着手中的茶盏,即使西漠狼王,已经带着人冲了进来,仍然没有让沈蝶舞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你什么意思?”带着人在厅中站定,西漠狼王怒斥着“你让大梁内侍卫去杀人,居然带着我们西漠的刀,你想嫁祸给我们吗?”
“怂货”沈蝶舞轻嗤,满满的不屑,抬头看着厅中的西漠狼王“我看狼王躲惯了,也没有胆量了,我就自己来了,怎么,替你们揽了一功,你还有什么不高兴呢,明天天一亮你就是个英雄了,就再也没有人看不起你了,因为你反击了北界王了,多好”
“贱人”西漠狼王怒斥,举起了手中的刀,外面几个黑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大殿中,跟西漠狼王对着举起了刀。
“这些人是我雇的”沈蝶舞笑着,拖着白色的白袍站起了身,声音里都是不屑“西漠狼王,我劝你现在不要动,因为你敢动动我,他们就会杀了你,正好,明天我可以帮忙帮你爆出去,就说你被北界王追杀了,或者,畏罪自杀了,哈哈哈”
“沈蝶舞——”西漠狼王咬牙切齿“你怎么认识大梁内侍卫,你用什么手段做到的”
“你忘了”吹着手指甲,沈蝶舞妩媚的笑“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什么人我不认识,我能找来你,通过人找来大梁的内侍卫也不是什么惊讶的事儿”
“你找来大梁内侍卫,你还找我干什么?”西漠狼王怒斥“沈蝶舞,你玩的什么把戏?”
“我找来内侍卫帮您一把啊”沈蝶舞笑着,眼睛里没有一点的温度“都这么多天了,你在南界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付南界公主不需要踩点吗?你以为多么容易吗?”西漠狼王是用吼的“南界王看的多紧你知道吗?处处是侍卫军,暗处从来没有离开过三米的位置,你当这么容易呢?!”
“蠢”沈蝶舞瞥眼,用鼻息轻哼“强攻不行,不能智取吗?”
“你说的容易”西漠狼王气得跳脚“你在南界王面前玩智取,你是在跟谁开玩笑吗?”
“那为什么不过来跟我商量”沈蝶舞怒斥,转头,满眼血丝的看着西漠狼王“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办法!”
“你”西漠狼王停住了口,瞪着眼睛看着沈蝶舞“沈蝶舞,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找人今天闹的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出手杀南界公主吗?”
“笑话”冷笑出声,沈蝶舞不屑的转头看一边“我不让你杀南界公主,还奢望你杀南界王吗?你有那个本事吗?”
“你,沈蝶舞——”西漠狼王怒吼,双眼血丝“你不必跟我遮遮掩掩,有什么话,你就说,我最讨厌你跟东界王一个道道,什么话说一半留一半”
“闭嘴——”沈蝶舞闻言紧握双拳,转头美丽的眼里闪烁着火焰,一字一字的咬着牙开口“不许跟我提那个名字,我跟那个人没有半点关系”
“呵”嗤笑,西漠狼王眼里也是不屑“你跟那个人没有关系,你倒是想跟北界王有关系,北界王要你吗?哦——”在沈蝶舞炙热的怒焰里,西漠狼王想通了一般点头,笑着看沈蝶舞“沈蝶舞啊沈蝶舞,我当你这么急切的要杀南界公主是为了什么宏图大志,原来就是妒忌啊,妒忌你得不到,人家得到了啊”
“你给我闭嘴——”沈蝶舞真的怒了,甩着白色袍子坐回了椅子上,高傲的仰起脸,哼笑着看着西漠狼王“你有什么得意的,你现在已经在这里位置上了,你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因为你杀不杀北界王都得找你报仇——”
“你——”西漠狼王气愤的止住声音,试图冷静的看着沈蝶舞“我就没有口舌吗?我就不会说吗?这件事明明是你做的”
“我做的?”哼笑,沈蝶舞盯着西漠狼王,满满的不屑开口“你该知道,北界王现在满世界暗中的找我吧,你说,这事儿捅出去,我在北界王面前哭一哭,北界王会信谁?!
你再想想,你是北界王什么人,我是北界王什么人,你是北界王的仇人,而我,是北界王曾经的枕边人,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呢,你说,北界王信你还是信我……”
“沈蝶舞你这个贱人”西漠狼王怒斥,抬手隔着黑衣人指着沈蝶舞“我告诉你,就算南界公主死了,你也别想回到北界王身边去,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身败名裂……”
“我还有什么身,需要怎么身败名裂”半倚在宽大的椅子上,沈蝶舞笑的略略苦涩“我是被北界的人联合赶出来的,大王都保不住我,我怎么回到北界去,所以,这点你也威胁不了我”
“哦——”了然一般,西漠狼王点着头看着沈蝶舞“原来你处心积虑的,要弄死你说的那几个北界大夫是为了这个啊,是因为他们把你赶出来了啊”
“……”无声的仰头,沈蝶舞的眼睛里都是仇恨,淡淡的开口“没关系,害过我的人,我会一点点的讨回来的,南界王,东界王,仲长繁,还有去北楚的那四个老匹夫,一个都跑不掉……”
“那你要失望了”西漠狼王笑的幸灾乐祸“今天就死了俩,说是吴大夫跟闫大夫,这么说的话,还有两个,不对,还有三个老匹夫呢,你说说,也是上天开眼呢,不让你这个贱人得逞,哈哈哈”
“西漠狼王”半倚在椅背上,沈蝶舞看着西漠狼王,幸灾乐祸的大笑,冷冷的开口“你是忘了你自己怎么回事了吧,我要是你,我想的就不是这个,我想的是我下一步该怎么解除危机,北界王何等的聪明,会看不出那个武器兵刃是你西漠狼王的,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嘲笑我,先说说你自己吧!”
“沈蝶舞”西漠狼王回过神来,越想越生气“你把我逼到这一步,你是想让我死啊”
“当然不是让你死”沈蝶舞嗤笑着“其实解决的办法特别简单,分散北界王的注意力啊,只要你弄死南界公主,北界王还有心情管你吗?只顾自己难过了吧,这个时候有你跑的时间,我也会给你帮助”
“这可是你说的”心里活动了一下,西漠狼王抬头看沈蝶舞“到时候你可不能食言”
“当然”沈蝶舞傲慢的仰起脸,眼睛里一片冰冷“现在你就可以到西漠的路上埋伏着,信我已经找人送去给普兰馨了,普兰馨那个没脑子的,接到信今天必然会出来,谁也拦不住,你们只要在西漠的路口等着,等着普兰馨出现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管”
“……”沉默了一下,西漠狼王抬头不相信的看着沈蝶舞“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要是联合北界王,算计我呢”
“那你要怎么相信”沈蝶舞冷着脸看着西漠狼王,眼睛里都是不耐烦。
“给我一个你随身的信物”这个必须要,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这可是一个保命符,就算逃不掉,沈蝶舞你也别想脱身,你这么算计我,死也得拉你一份。
“你要什么?”沈蝶舞十分的不耐烦,看着外面的天色“你们不是想跟普兰馨错过吧”
“这个你别管,我们肯定能到”西漠狼王上下打量着沈蝶舞,最后在沈蝶舞脖子里戴的那个玉佩上停住了眼睛“把你脖子里那个玉佩给我”
“不可能”沈蝶舞几乎是立刻出声“这个我不会给你”
“那就告辞”西漠狼王拱手“反正我现在跑也来得及,这一屁股屎你带着大梁的人擦吧,你看你擦干净擦不干净”
不敢不给我吗?你敢让大梁给你擦屁股吗?就不相信这是萧皇的主意,沈蝶舞,你也别想好。
“你……”屏风中有动静,沈蝶舞气得拧眉,狠下决心,伸手拽下了脖子里的玉佩丢给了西漠狼王,愤怒的开口“拿着快走”
“哼”接住玉佩,西漠狼王轻蔑的哼哼着带着人转身往外走,沈蝶舞坐在主位上,气得满眼通红……。
西漠狼王这个混蛋……。
“蝶舞姑娘何必这么生气”屏风后,走出来一人,獐头鼠目,瘦小枯干的身材,走过来对着沈蝶舞躬身“西漠狼王,也就这么多本事,他成不了大事”
“是”换上了一副笑容,沈蝶舞优雅的站起身,跟刚才换了一个人一样,站起身对着厅中的人福身“感谢梁大人鼎力相助,蝶舞一定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那人拱手,笑着抬头看着三层台阶上,主位上坐着的沈蝶舞。
他梁武池这次就是来报仇的,想当年,北界王那么羞辱他,把他当众绑在柱子上,用飞刀丢,还吓尿了裤子,这件事,让他在大梁多少年都抬不起头,也让皇上不再器重他。
这些年,他对北界王的恨,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他一直在找机会找北界王报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前些天,他终于找到了机会,沈蝶舞居然写信求助。
看到信,梁武池就抖了一个激灵。
这沈蝶舞的姿色倾城倾国,他们的萧皇至亲没有娶亲,后宫也没有人,如果他把沈蝶舞弄过来献给皇上,那他消失的恩宠就回来了啊。
再者,沈蝶舞是什么人,手段他是亲眼见过的啊,没有沈蝶舞搞不定的男人,如果搞定了他们的皇上,那以后的荣华富贵还用仇吗?!
这些年,他失势以后,朝里那些老匹夫没少明里暗里的嘲笑他,如果沈蝶舞是他献上去的,取得了皇上的欢心,位及皇妃甚至皇后,那他还愁没有报复回来的机会,真是天助我也啊。
这也是命,这就是他梁武池的富贵命,谁也拦不住。
后来他想了想,找谁来解决这件事,就找到了同样受到北界王陷害的大梁内侍卫,这些号称‘秃鹰’的香饽饽,自从上次被北界强行驱逐出西秦以后,这两年过得日子并不比他好,这些爷爷们也是憋着劲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