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只觉得一股邪火从耳朵一直烧到俩腿之间。他抚着芳怀胳膊的手无意识的加大了力度。芳怀将胳膊从他手下抽出来,一只手继续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悄悄伸下来摆弄他。玉成倒吸一口冷气,脸涨红起来。凤孙的目光终于移了过来,依旧清清冷冷,似一瓢凉水浇的玉成一个激灵。顿时觉得松软了不少。芳怀察觉了,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从玉成身上爬了起来。
赵缵绪笑道:“芳怀莫要贪玩,过来我这里。”
芳怀扑进赵缵绪怀里,嚷着好冷,只要抱抱。赵缵绪道:“谁叫你脱了外衣。”
芳怀眼风如丝只看着玉成,“原本是太热,如今却是从心里往外的冷。”
凤孙将手中的酒盏放下,“既然冷了就多穿点,小心闪了风。我这里缺医少药的。”
芳怀面色沉了沉,突然笑着跳起来,将先前脱下的外衣一卷,奋力的朝着窗外就扔了出去。玉成惊呼,“你这样竟是为何?”说罢就要跳出窗为他找回来。凤孙大喊了一声,“阿兄。”这一声沉痛低沉,几多失望失落。玉成被骇住了。芳怀大笑起来,抱住玉成的脖子,对着嘴亲了一大口,“仇郎多虑了。”说着钻进玉成的衣裳里,“你将衣裳于我同穿,不就成了。”
时人以男风为尚,赵缵绪恰也是此辈众人,故而开解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原本如此,凤孙莫要见怪。”芳怀使劲的扭着身体,贴在玉成□□的胸膛上,“‘与子同泽’才对。”凤孙的脸色更难看,赵缵绪无奈的哈哈笑了两声,也做罢了。
凤孙端起酒杯,又放下,拿起玉笛道:“师兄莫不是以为凤孙迂腐,看不惯这风流事?”
赵缵绪见他颜色缓和,以为无碍,笑道:“尝听闻凤孙对长兄情深,期望甚高。然,眼前不过风流玩乐,不值动怒。”又冲着芳怀道:“行了,闹够了。过来吧。”芳怀死命扒着玉成不肯放手。他上身光光,玉成推不敢推,只能无奈的扭来扭去。
凤孙垂下睫毛,“某最厌恶‘玩乐’二字。”
前些时候赵缵绪经不起凤孙的恳求,让玉成在赵缵绪家里看了那一出戏,害的赵缵绪被芳怀闹了好久,赵缵绪本就有点委屈。顾念二人师兄弟的关系,并未多做计较。之后赵缵绪又听人说,仇玉成逛勾栏喝花酒这等事从不避讳父母却不敢被凤孙知晓,凤孙更是夜夜逼着玉成写字读书。他还半信半疑。——如今见了二人相处的情景,果然传言不虚。别人家里都是长兄约束幼弟,仇家却反过来了?不过思及凤孙的脾气秉性,赵缵绪深以为然的暗暗点了点头,若是自己有这样的同胞兄弟,约莫也是终日被他管束的宿命。赵缵绪把原本准备反驳凤孙的话都吞了回去,只干笑了两声。
凤孙将玉笛放在唇前,边吹奏着边走出房门去。芳怀将脸埋在玉成胸前,蹭了蹭,得意的笑的开怀。赵缵绪瞪了一眼芳怀,无奈的跟了出去。
玉成挣扎了半晌终于把芳怀从身上扒了下来,芳怀扭来扭去的不肯松手,玉成只得哄道:“我有正事于你讲。”
芳怀松了手,却还是赖在玉成的衣裳里,玉成只得用一只胳膊松松的搂着他,“那日同媛珍县君上莲花山的人是不是你?”
芳怀笑道:“仇郎如何不问问前几日你交代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玉成将他头发往脸前拨了拨,芳怀嗔怪的打开他的手。玉成惊呼,“竟然真的是你?”
芳怀将头发挽起来,从案上随便拿了一枝笔做发簪。笑道:“好生伤心,竟然才认出我来。”又将玉成脖子抱住,邀功道:“事情都办妥了。下午我出来的时候媛珍县君就差人去了杨府,据说杨府尹满脸堆笑的将金鸡送到县君府上去了。”他笑着拨弄玉成的耳垂儿,“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下了不少功夫,县君才信我一回。郎君可要如何谢我?”玉成自然是信誓旦旦的承诺了一番,惹的芳怀笑个没完,“如今你也学的滑头了,净拿空话哄骗我。左右我不会计较,不过权作是还你人情罢了。”玉成见他说的坦荡,心中反而不忍,“你如何会同媛珍县君往来?”
芳怀不以为然,“众人皆称媛珍县君品行不端。我却是不管的,左右我也没什么好名声。”他撩了撩头发,“媛珍县君权大钱多,她欢喜于我,我没原由拒绝。都是金主罢了。”
聪明如芳怀,美貌如芳怀,语气中竟也流露出身不由己之意。这让玉成颇为惊讶,不自觉就流露出心疼,且同病相怜的表情来。精明如芳怀,怎么能察觉不出来。他目光柔和了下来,媚气收敛,清逸之气顿生。果不其然,玉成被迷惑了。他忍不住放轻了声音,“芳怀”。芳怀媚笑着,拉下他的脖子对着嘴就要亲上去,凤孙清冷的声音从玉成身后响起,“夜了,某已经备好了客房,还请陈教习早日歇息。”
芳怀恨恨的瞪着凤孙,赵缵绪连忙过来拉住他往外走,“我等告辞,你等好生休息,告辞告辞。”
玉成追着凤孙,想同他说个话。凤孙却是眼神都不肯给他一个,被追的紧了,停下脚步,“阿兄为何紧追不放?”
玉成看了看他脸色,嚅嗫道:“我瞧你脸色不好……”
凤孙定睛看着他,白玉一般的脸,两个漆黑的瞳孔里波光流转,玉成一时看呆了。“我真再未找过他,他连请了两次。”玉成伸出两根手指,信誓旦旦的比划着。随后自己也觉得可笑,连忙将手指藏起来,“他惯于戏耍人,你也看见了。”
凤孙突然笑了,这一笑,恍若晨光跳出深水,恍若阳光冲破乌云。“他街头受辱,你便要为他出头;他扔了衣裳,你便仪态不顾了。原来我以为你贪恋美色,生怕你受人迷惑。今日想来,阿兄对这陈教习却是真心实意。如此,也好。”玉成张口结舌,不能再辩。凤孙见他窘迫,摇头笑道:“凤孙累了,明日再见。”说罢,转身就走了。玉成委屈的站在原地对手指,恨自己嘴拙,让凤孙又误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半天,却发现主线太隐晦了,不分明。又停下来在各章加了一些强化主线,咳咳
第21章 第 21 章
仇寅第二日见了凤孙,表情却是淡淡的,“贾夫子许你来吗?”
凤孙垂着脸,“夫子听闻凤儿欲来照看父兄,很是欣慰。”
仇寅不以为然的一笑,“如今,可是安心了?”
凤孙抬眼看了一眼玉成,“阿兄每日习字,离不得儿。”
仇寅哈哈大笑,“我的儿,你阿兄又不是小孩子,竟还要你日日督导?也好,这里你也许久未来,既然来了,就跟着好好学学。读书写字,你阿兄要认你为师。放粮这一项上,我儿可是比不上你阿兄啊。”
转身背着凤孙的地方,仇寅对玉成吩咐道:“放粮一事万不可让凤儿知晓其中的厉害。”玉成诺诺的应着,坚决的点了点头。仇家所放的粮,俗称“防火债”。常常是每年三四月间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借一担米与人。到秋来还米一担五斗。只隔四个多月,就加米五斗,利息加一还多。乡中但有穷人无粮的,没奈何,不顾重利,只得借来应急。
这几日放粮都意外的顺利,玉成当着凤孙的面并不敢多言多说,来人借粮,只询问,规矩可懂?来人点头称是,又立了借据,按了手印。玉成便差人装米与人。只是借粮的人却一日比一日少,差人一打听,原来赵家也在不远的村寨里放粮。且借米一担,只需还米一担三斗,条件是日后为赵家在新洲上开地。不少人家为了少还二斗米,都转而到赵家借米。仇寅狠狠摔了一个茶盏,七窍生烟,玉成恨恨道:“赵家欺人太甚”。赵家这一动作等于间接宣称新洲乃是赵家的地盘,如今情况即便是仇家将利息降下来也毫无用处,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将赵家赶走。”仇寅道。只有将赵家的放粮计划打断,不让其再借机收买人心,才是上策。他立刻调了四十几个人出来,“此事全权交给我儿,务必要将赵家的那些人打的再也不敢来。”
仇寅又特别指派了两个人,“尔等只保护大郎君,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唯尔等是问。”二奴诺诺应了,玉成这才放下心来。
凤孙原本只远远在一旁看着,偶尔同玉成聊上一句两句。佃农早些年便都见过凤孙,却因着凤孙样貌气质太过出众,心生怯意不敢上前。凤孙性子也冷淡,乐得清闲。玉成生怕晒坏了凤孙,吩咐下人给他预备了一顶大伞遮阳。凤孙也不推辞,却在那伞下一躲,一杯茶一卷书,悠悠然然。玉成将行,打算知会凤孙一声,再回首,却发现座位空空。凤孙不知何时不见了。玉成心道:也好,免得还要费口舌解释一番。
赵家此次来放粮的人正是赵堎。赵堎不过带了二三十人,抱着胳膊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狭路相逢,玉成无心同他啰嗦,告诉家奴只管打。这一群家奴都是见惯了此等场面的,哪里还用玉成一一吩咐,二话不说操棍就打。赵堎一众也不是善茬儿,两下片刻就混战成一团。玉成先是胆怯的旁观了片刻,后发现这场面与他做乞儿时争抢的场景没甚不同,遂也操棍入内,却是不敢枉下杀手,只对着来人的腹臀,腿脚用力挥棒。混战之中,有人被他打倒在地,自己身上也不晓得挨了多少棍棒。赵堎原本也预见了今日必然有一番的打斗,不想玉成带的人不光比他带的人多,身手也远在自己这方之上。不过两刻钟之后高低渐露。除却赵仇两家的积年恩怨,赵堎玉成经过上一次芳怀的事件之后,彼此也颇多的不满。如今,赵堎自己身处劣势,心中更是愤恨。他偷偷换了一个更为粗大的棒子,绕到玉成身后,举棒就要打下来。不想棒举到半空就被一人拦下了,赵堎两眼通红,恼怒道:“那个不要命的,敢拦你七爷爷。”
来人夺了赵堎手里的棍棒,在他腿上敲了一下,怒道:“小子口气不小。”
赵堎挨了打,一脸的不耐不甘,“十二叔如何来了?胜负还未分明,叔父远远观战,待侄儿打赢了,再听您教诲。”赵堎的年纪原本比赵缵绪还要大上几岁,加上从来往来并不密切,故而心下也不是很敬重。可是,赵家本是官宦世家,这赵缵绪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如今官居各处。赵缵绪早就过了史科,如今虽然赋闲在家不过是欲谋一个好职位而已。故而,赵堎虽然内心不满,却依然不敢抗命,只得停下来。一众家奴小半已经被制服,大半见赵堎停了下来,也自动收了手中棍棒。
玉成身上脸上满布汗水,一半是热的,一半是紧张的。他走过来,施礼,“十二郎如何来了?”
赵缵绪似笑非笑,“赵某来请成大郎吃酒。”
玉成苦笑,他无奈的伸手一指在场的五六十人,道:“胜负未出,仇某岂能离开。”
赵缵绪不耐的将棍棒颠在手里,“甚么大不了的事竟要棍棒相向?”他在赵堎的腿上踹了一脚,踹的赵堎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你说。”
赵堎不得已,将放粮的来龙去脉说了,玉成又补充了几句。赵缵绪才算是彻底明白了,他端详着手中的大棒,“所以你要用这大棒背后敲打成大郎的头?”赵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赵缵绪欲拎起大棒敲他一下,又怕真打伤了他,只得又踹了他一脚,“不知深浅的东西,这一棒子下去,成大郎必死。本朝律法杀人偿命,你就等着街口问斩吧。”
赵堎此刻才开始庆幸,还好赵缵绪出现的及时。玉成也后怕起来,他摸了摸脑袋,感激的看着赵缵绪。赵缵绪原本对赵缵纳同仇家争洲一事便有耳闻,争斗的场面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眼见着眼前有人鼻青脸肿,有人伏地呻吟,方知争斗竟然如此的赤化。他叹了一口气,道:“争洲结下大冤仇,拼了性命一生休。只怕洲滩未争下来,讼狱已无休。”赵缵绪挥了挥手,令赵家家奴都站到一旁。“今日罢了,都随我归去。”赵堎不甘心的在他耳边小声嘟囔着,赵缵绪冷面道:“你父哪里自有我去说,今日你有幸遇到我,乃是不幸中的大幸。小子不知感激,还敢怨念?”赵堎终究是被赵缵绪打发走了,玉成这边冲赵缵绪鞠了一个大躬,感激赵缵绪的救命之恩。赵缵绪瞧见左右近处无人,凑? 硕锏溃骸胺蓟衬值牟豢煽唬且纸愦ァ!?br /> 芳怀还坐在那艘小船上,宽袍大袖,胸怀袒露。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琴,一边笑道:“你先前帮了我一个小忙,我如今还你一个大忙而已。”他得意的笑道:“那赵堎此次办砸了差事,回去定然被他父责骂。小惩他一下,以解我心中的怨气。”
玉成依旧送上了礼物,连连称先前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如今芳怀却是救了他一命。芳怀两根手指掐起那个礼包,不屑道:“婆婆妈妈的真不似个男人。”忽然眼波流转,将礼物抱在怀里,整个人往玉成怀里一靠,“你帮我,又不肯要我还。成郎莫不是要芳怀始终亏欠于你,继而你我生生世世纠葛不清?”玉成吓的夺过礼物往后推了两步,“非也非也。”
芳怀噗嗤一笑,“蠢呆,如此不经逗。”
玉成一本正经的坐下,“你替我解围一回,我替你解围一回。如今也算是有交情了。日后芳怀便是玉成的朋友,如有所求,愿效匹马之劳。”
芳怀难得严肃了片刻,笑道:“如此,甚好。”
玉成将今日所发生的事一一同仇寅汇报了,只隐去了芳怀那一段。如此也算是顺利完成了仇寅的指派。玉成受了仇寅赞扬,又陪仇寅吃了晚饭。临到天色渐黑才得以回房休息。
门外,那姓马的佃户神秘兮兮的拉住玉成的袖子,“成大郎,前几日说的事,您可还记的?”玉成心里惦记着要去寻凤孙讲一讲今日所发生的事,哪里还来得及想什么旁的事,只胡乱点头。马佃户嘿嘿一笑,“如此,奴明日就给您送过去。”玉成见凤孙在前面静静的等着他,心里莫名的焦急起来,“甚好。”马佃户乐的蹦了个高,屁颠颠的走了。
凤孙走过来,笑道:“你同他说了什么,竟让他如此高兴?”
玉成抓了抓脑袋,“他说要送个什么,我就应了,谁知道他想要什么。”
凤孙笑道:“你胡乱的应了,也不怕他狮子大开口?”玉成吓了一身冷汗,回头再找那马佃户,哪里还见得到人影。凤孙摇头,“回去同底下说一声,他若是来要什么,只管不给,让他再重新找你来说。那时,你可自是问明白了。”玉成方放下了一颗心,开开心心的同凤孙一道回了院子。
自是吩咐下人的话不必提。
玉成原本打斗之中并未察觉,同仇寅汇报的时候不敢吭声。如今一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浑身都疼的要命。凤孙掀开他衣裳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玉成背上肩上腿上红肿淤青无数。凤孙伸手在淤青上碰了碰,声音颤抖,“可是疼的厉害?”玉成原本疼的厉害,此刻听见凤孙言语里的关心,心中反而窃喜,那疼也不那么疼了,却故意龇牙咧嘴,直说疼的受不住。木儿拿着药油,哆哆嗦嗦的,苦着脸说淤青太狰狞了,他不忍心下手。凤孙无奈只得自拿了药油替玉成搓擦,如此正中了玉成下怀。
凤孙手法轻柔,搔的玉成心中一阵痒痒。他的手搓到哪里,哪里就火热一片。那团火从皮肉上一路流窜,窜到玉成心里,又从心里窜到一处,星火陡然汇集变成了燎原的大火。凤孙揉到腰眼处,玉成忍不住□□了一声。凤孙以为他疼的厉害,慌忙中用口吹气,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玉成将脸埋在胳膊里,着实怕凤孙看出端倪来。一瞬间念头在脑袋里转了无数个圈,正在旖旎幻想之间,凤孙突然贴近他耳边,“阿兄若是难受,莫要忍着。”凤孙的手还在玉成的腰上按压,身体贴着玉成的身体,体温暖暖的侵袭而来,声音清朗,满是疼惜。原来他见玉成一直将头埋在膊中,耳后通红,身体不停的扭来扭去,以为他确实疼的厉害,一直在咬牙忍耐,故而低声安慰。玉成却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耳边窜到后背,从后背延伸到凤孙放在他背上那双温热的手上,就如空穴来风一般,火势陡然拔了一个高儿。一时间火花四溅,炸的玉成头脑内劈啪作响。玉成咬着牙,浑身的肌肉绷的紧紧的又慢慢松懈下来。舒畅之后又是一阵窘迫。心中的空虚感更盛从前。
玉成身下黏腻的难受,却又不敢再动。恨不得凤孙立刻离开,又恨不得他永远别离开。思来想去间,凤孙停了下来。玉成诧异的扭过头去,却见凤孙正在擦手,“还要再擦几日,方可去了这些淤青。庆幸都是皮外伤。”原来药油已经擦完了。玉成趴在哪里不动,凤孙以为他疼痛难忍,遂安慰道:“阿兄暂时忍耐一番,明日咱们便回庄子请个疡医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