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月,送我回家吧。”女孩略带低沉的声音在这偏僻的幽静的街道上回响着。
☆、第二十三章:你,敢吗?
狭小的过道内,携着那浓郁的扑鼻而来的令人作呕的糜烂气息,昏暗的光线交织着,在低矮的楼层衍射出如蜘蛛吐丝般网状的阴影,笼罩着遮掩着那一切的黑暗。
男人快速的跑过一个个房门,门上的数字变化着,最原始的声音从那些薄薄的门板内清晰的传出,扰乱着点燃人心底最渴望的情.欲。
“阿姨呢?她今晚加班吗?”男孩疑惑的问道。
沉寂良久,空气里传来她的声音“她在,美人巷。”
梁诺一的眼里斥着阴蛰,隐着痛苦的像是揉碎了的玻璃渣折射出的锋然寒意。
隔着车窗望着雨帘中的黑暗巷子,微弱的流光在巷内隐隐浮动着。
他知道那是明灯,给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指路。
美人巷也称暗巷。
是这座城市最不入流的地方,即使是城中的红灯区也比这里体面得多。
在这里的人只有两种:妓.女,嫖.客。
而暗巷里的妓.子也被男人称为暗.娼,接的客人也是最不入流的混子。
手紧紧的捏紧直至指节泛白,男孩突然一拳砸在玻璃车窗上,玻璃发出沉重的哀鸣。
砰的一声巨响,16号木门被男人有力的踹开撞在水泥墙壁上,握着软鞭的赤.裸.男人站在床前,只来得及转头,还没将吼骂嚷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拳头一下子砸倒在床脚,发出痛苦的哀嚎。
床上的女人已然昏迷。
她妖致的颜上那一双斜挑着的凤眼染着风尘的媚涟紧紧地阖上,因痛苦而皱起的眉心仿若残缺的弯月儿布满星芒的凄凉,脸颊、嘴唇上浮肿的淤青别着异样蹂.躏的怜弱。整个身子束缚着勒进水润肌肤的红色捆绳,形成一幅凄美的令人腾起欲.望的魅惑之作。
在绳下半敞开来的凌乱的黑色衣裙里露出的白皙玉体上布满着密密麻麻的红色鞭伤以及那些暗淡了的隐约疤痕闪着伤敛的悲意。
被粗鲁撩至腰间的裙儿失去了它应有的遮羞的功能,毫无遮掩的下.体,那些青红的痕迹曼曼着,连绵着,形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的如似青印的烙痕染着带血的不堪。便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异端任人欺凌,又像是迷茫中被命运玩弄的堕入深渊的可怜人儿。
男人握紧拳头愤怒的击向始作俑者,微胖的中年男人在他的拳下求饶着,嘴角盈着猩红的血丝,而那精心梳理的发型也被挣扎弄乱,露出头顶遮掩着的地中海。
在别人还没发现时,男人最后重重的捶了他几下。
随后脱下灰色外套盖在她满是伤痕的身子上,抱起昏迷中的女人就向外面跑去。
男孩望着从雨幕中跑过来的人,连忙打开车门跳下去,地面溅起一圈的水渍。
男人轻轻的将怀里的人儿平放在座椅上,望着站在车门外的男孩,恭敬的叫道:“少爷!”
颤抖着轻缓的将她的头挪到他的膝上,望着那张与蓝幽若六分相似的脸庞,比她成熟的浸着风华而又带着沧桑的容貌。
他的心剧痛着,那一瞬间,苍凉的悲鸣从心底缓慢地扩散,直至每个细胞。如果他在重生的那一年就来找她们……如果,他在决定的那一刻就让人查她们的资料,那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车子在这缠绵的侵着劲骨寒意的秋雨中行驶着,车灯在这雨幕里愈发的朦胧刺眼起来,梁诺一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她身上那些让人心碎的伤痕。手紧紧地握成一团,指甲在掌心里印出一个个半圆的印记。
他终于明白蓝幽若藏在心底的痛与不安。
张之柔,这个在前世就早逝的可怜女人。她的亲生母亲。
一脚踹在美人巷的墙上,胖男人捂着伤口对着紧闭的大门骂道:“你们这帮婊.子,活该被.操。”晦气的向着巷口走去,今天真他妈倒霉。
却不想他刚走到出口就被人一棍子从旁边打晕。
三个黑衣人将他捆绑住,抬起他迅速的塞进了车后备箱,在这茫茫的大雨中向外驶去。
停下车,男人连忙撑起伞到后车门,望着男孩,说道:“少爷,还是我来抱吧。她毕竟…..”
梁诺一心里苦涩的抱起这个极轻的女人,轻的就仿佛他抱得是一个小小的木偶般。
“boss,你这是?”一身睡衣的女人看着走进来的男孩和他怀里的女人,惊讶的问道。
低头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梁诺一沉声道:“你让王医生过来一趟。”说完,便向楼上走去。
不想半路上被她拦住,抬头望着她,冷然的眸子里皆是洌洌寒意。
女人勉强的笑着解释道:“boss,我来处理她的伤势好了,别忘了我以前做什么的。”
沉吟了一下,同意的将怀里的人儿放进她的怀里,望着她们上楼后,沉默的坐在了沙发上。
揉了揉眉心,梁诺一说道:“王叔,你回小姨那里,跟她说,我今天在同学家里睡。还有,今晚发生的事,不要告诉她。”
王叔犹豫着,说道:“这?”
转头望着他,男孩说道:“王叔,我有分寸的,我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你先回去吧。”
“好!”
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他的思绪蔓延着,仿佛穿过时空又回到了前世的那段黑暗岁月里,直到别在衣领上的蓝扣闪烁着红色光芒。
回过神来,轻捏了一下扣子,15的声音从里面传来:“boss,地下室。”
“我知道了。”梁诺一撑起身子向这里的地下室走去。
当老师将溶地实验的数据交给她的时候,就曾说过,一旦实验所建立起来就必须要有强大的武.装力量来守护,不然只会让实验所沦陷。因为,利益是世上最可怕的欲.源。
前世,直至她的死亡都没能如愿完成老师最后的遗愿,而这一世………
望着躺在地上被捆绑的结实的胖男人,看着他眼里的惊恐和哀求。梁诺一从15手里拿过象牙鞭,冲着他邪魅一笑,用力的将鞭柄砸向他的眼睛。
看着他痛的在地上打着滚,嘴里塞着白布发出呜咽的声音。
顺了顺鞭身,笑着向他的身子就抽了下去,他滚到哪里就抽到哪里。
“你不是想玩S-M吗?滋味怎么样?”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地下室里格外响亮,瞳孔里闪烁着一团的血芒。
示意手下按住他,慢慢的走到他身边,蹲下。
象牙鞭柄抵住他的下巴,他的声音阴沉的冒出令人胆寒的死.气:“上辈子,我的手上沾满了血。那些想杀我的,和,我想杀的。”
望着他愈发惊恐的神色,他轻轻的翘起嘴角,噙着一抹无害的微笑:“但这辈子,我要让我的手干干净净的….”他接过15手上的匕首,决然的往他身下挥去。
无视那凄厉的惨叫声,梁诺一丢下带血的匕首,向外走去,眼里凝着深潭似的晦暗:“不要让我再看见他。”
男孩躺在床上,望着蓝色格子的天花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
放照片的地方,他和小姨的合照被拿走了,笑了笑。翻开夹层,里面多了一个船型的叠纸。
他望着这白纸,瞳孔里泛着不明的光芒,抿着唇,最终把它拿出来,慢慢的拆开,蓝幽若的字迹在上面浮现着:“梁诺一,你敢吗?”
“幽,为什么你喜欢把我写给你的信都折成纸船啊?”
“因为只有船才能到达彼岸啊!”
“那,你的彼岸是什么?”
“我的彼岸啊…..”
沿着它的折痕,将它一点点的恢复成船状。
蓝幽若,我有什么不敢的!
☆、番外:25岁
尘世漫漫、戚戚
醉眼朦胧的世界
你是眸中唯一的光
心中掩藏的伤
你可曾听,可曾记
月下独白
灯中舞影
乱了,谁的心….
握住她举杯的手,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心,梁惟一望着靠在她肩上的女人,摇摇头:“不要再喝了。”
醉酒人蜷曲的发儿落在她的肩上耀着白炽光的流萤,透着黑夜里说不尽的缠绵。
她朦胧的醉眼凝着流光滑过的粲然,又仿是河岸边寂然等待着的船家女,那零碎的带着令人心疼的暗殇。
溢着彩光的高脚杯从她的手心滑落,玫色的葡萄酒洒落一地,散着浓郁的醉人醇香。
轻笑着,蓝幽若闭上已迷离的眼眸,静静的贪婪的汲着她身上令人心安的温暖。
房内静谧着,只隐约可听见外面传来的劲爆舞乐和那些尽情欢呼的声音。
轻轻的喟叹从她的唇中倾泻出,带着无言的仿若雨滴入岩石的碎尽。
“抱紧我!好冷!”她的声音透着祈求,弥散着她话语里的点点不安。
梁惟一挪着身子,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手紧紧绕着她的腰身搭在她的腹上,她的呼吸在脖颈间泛起一丝痒意。
蓝幽若像是揉进在她身体里似的,她的额抵在她的侧脸上,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对方。
她迷离的眼睁开,透过那堵装饰豪华的墙壁,像是回忆,又像是述说:“今天是她的祭日。”
她的语气里满是缅怀,梁惟一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能紧紧的抱住怀里这个脆弱的人儿,让她知道,她还有她,她会一直陪着她,直到她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她死了,丢下我一个人,就这样死了。” 蓝幽若的泪从眼角滑过,浸在梁惟一的肩上,滚烫的带着水特有的凉意。
她眨动着眼睑,不堪的重又闭上,话语里斥着脉脉的哽咽:“为了不拖累我,为了让我清清白白的在舞台上,她,自杀了。她是笑着去的,手里还紧握着我赢来的第一座冠军杯……..”
她的身体颤抖着,那种从胸膛里发出的强烈的喘息,极力压抑着的情绪,她嗤嗤的笑道:“可真傻!”
蓝幽若无力的将头靠在梁惟一肩上,红肿的眼眸里嵌着粼粼的水纹在那儿荡漾开来,她说:“她是个私生女,没有母亲,从小就被她的亲生父亲圈养在郊区别墅里。那里除了一个女佣,就只有她。那个所谓的父亲也只有在想起了这个宠物的时候才来看看。大多数时间,她都一个人在那里。”
“因为那个男人喜欢跳舞,所以,她为了他能够多陪她,多留在那个静的可怕的别墅,她把跳舞看成人生最大的追求。”她的语气里那种直白的讽刺让梁惟一的心一跳。
蓝幽若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听着她嘭,嘭,嘭的心跳声,继续说道:“那个男人还是喜欢她的,谁不喜欢一个漂亮又懂事还软弱的像一朵小白花的女孩。只要是她的愿望,他都满足着。他给她找来了一个舞蹈老师。”
手臂忽然被她抓的疼起来,梁惟一抿着嘴望着她的脑勺,最终默默承受着。
“她被强.奸了,17岁的那年夏天,被那个舞蹈老师。” 蓝幽若从喉咙里迸出了这一段震惊人心的话语。
梁惟一安抚的亲着她光洁的额头,试图帮她减轻心里压抑着的悲伤。蓝幽若头轻触着她胸前的柔软,感受到她一瞬间的僵硬,却没有避开时,妖媚的脸上那一双溢满悲痛的眸子得了些许的安慰。
她说:“也就是那一次,跟所有的狗血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样,她怀孕了。”
“她被那个男人赶出去,一个17岁的没有户口的黑户。一个怀着3个月胚.胎没有任何官方学历的少女。一个被家养的单纯柔弱的小白花就这样漂流在复杂的社会上。”
蓝幽若抬头,两人视线相撞,粘织在一起。
她的嘴角下弯,明明是笑的模样却带着那从未有过的伤感,梁惟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她的记忆里,高中时期不可理喻、狡黠多变的她,3年的分离再次相遇后高贵优雅、娆曼妩媚的她,以及现在的醉酒悲殇的她。
她的声音依旧清晰的传来,带着不变的隐忍着的声线:“我八岁之前,每天都是饿着肚子,因为她的每份工作都不稳定。像她那样漂亮的应该被王子迷恋的女人却连小学学历也没有的做着那些和普通人一样的工作,超市里的售货员、咖啡厅里的服务员、小饭店里的洗碗工……..她总是被很多同事排挤、嘲笑,那些男人贪婪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的每一处,就因为她与生俱来的美貌。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天天吃饱饭。”
她眼眉上挑着:“很幼稚吧。但,这就是我那时候最大的愿望。那种肚子里只有水和胃液滚动着的感觉,我真的是不想再去回忆,再去体验。”
蓝幽若的眼帘垂下,遮住了眸子里的光:“八岁之后,我真的实现了我的愿望。但,我宁可饿死也不想她去做那种事情。”
“她不会再抱我,亲我,拉着我的手,她每天都在外面……她帮我改了姓,说,跟她一个姓怕把我弄脏。蓝,她想让我跟天空一样纯净。可,天真的就那样的干净吗?”
“我所有的学费,所有的一切都是牺牲了她所得来的,她竟然为了不连累我,为了让我清白做人,就这样傻傻的死了。”
“其实,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是我连累的她,也是我让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变成社会上的流浪者。我有时候真的好恨自己,好恨,好恨。是我毁了她的一切,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她自私的走了,却让我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蓝幽若的情绪激动着,眼泪流淌在她的脸颊上,那双一向灵动的眼眸竟是空洞的闪现着绝望。
梁惟一忍住心里的酸涩,怜惜着紧紧的抱住了她,紧紧的…….
她就那样在她的怀里失声痛哭着,低哑的声音带着无助,带着凄苦,带着迷茫,带着那伤,那痛,带着对自己的厌恶。
两个同样孤独寂寞,因着各自心底的伤而拥抱在一起的人儿,彼此给予着那一点温存,彼此贪恋着那一点微希的光明。
☆、第二十五章:错爱
手里握着质地松软的黄杞,男孩专注的一点一点雕琢着,那清晰如隽远的永不消逝的纹理慢慢在他的琢刀下形出美人轮廓。
前世的她害怕记忆的短暂,模糊了、忘却了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些人,于是,在那寂寥的岁月里,手里的木雕成了过去那段记忆的回想。
轻轻吹了一口气,点点微红的木屑从木雕、手背上翩然落下。
美人身着一袭层叠的百叶裙,极细的缕缕青丝搭在那绕着如叶子般环形的衣领上,雕琢精巧,细腻摩挲过的容颜泛着木质的光潋。嘴角弯起恰似月儿般的弧度,那点兮间的媚意渲着她未点睛的神态。
前世,那一个个雕像成了她的希望所在。
在生命的最后尽头,满身血孽缠身,也唯有雕琢着那些愿意包容、愿意宽恕她的知交、老师,她才能得到那光明的救赎。望着它们,她的心盈着片刻安宁。
但她从未给它们点睛过,她的世界已是漫漫着黑暗的深渊,又哪里敢让它们有那双眼睛看见这样污浊不堪的她。
兰夏走进房间,说道:“boss,她走了。”
拇指轻抚着它的脸庞,望着泛着柔和蓝芒的天花板,他说:“她同意了吗?”
“是的,她同意到珠宝店当学徒,不管多苦。她还说很感谢你。”兰夏想起那个下车的女人,她怜弱的令人心疼,但性子却有着不多见的坚忍。
将木雕放到桌上,梁诺一望着她,薄唇吐出罕见的警告:“不要打她的主意,她不是你玩玩就丢的猎物。”
蓝幽若,这一世,我追逐着你而来,为你营造那一片蓝色的苍穹,为你搭建你梦想的舞台,为你寻找属于你的能够陪伴你一生的爱人。
蓝幽若,原谅我,原谅我的迟来。
原谅我的任性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原谅我的自私让你的母亲受了那么多的罪。
也原谅我,开始陷入,开始不可自拔的迷恋着你。
我不相信爱,也不相信我是那个能够给予你幸福的人,所以,让我带着那颗微微伤感的心祝福你,也让我默默的在你身边守护着你,陪伴着你的成长。
卑微的暗恋着你的一切……..
………………………………………身体问题回顾………………………………………………………………………….
“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医生坐在椅上,有些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