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也只有卓文静才知道,这是因为et的病毒对动物不起作用。
至于这只狗到底在林子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能寄希望还在搜寻林茂英断腿的衙差们会发现一些什么。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段小花杀了人之后让大黑狗吃了死者,头可能因为不好啃所以才留下了,之后因为未知的原因段小花把死者的头煮了个半熟偷偷扔到了荒宅,死者头颅撞击的痕迹以及黏在墙头被风干的肉丝可以证明段小花臂力准头不足,磕磕碰碰几次才成功的把头抛到高墙另一边。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段小花偶尔行为疯癫怪异,却是个娇小力弱的女孩子,就算死者是个文弱书生那也是男人,力气不会比从小就有心疾在家中养病的段小花弱,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帮手吗?
这些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清楚的,卓文静见似乎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把重创大黑狗眼睛的簪子要了回来,木簪浸了血,洗不干净,卓文静不想让人发现里面的机关,特意要回来亲手把簪子扔到火力看着它烧成灰烬。
唐非特别豪迈的表示:再给你做一个。
卓文静严肃:“这次简单点。”想了想她又嘿嘿笑补充道,“或者你可以做两个。”
唐非连连点头,卓文静为他付出的很多,他一直都希望有机会能为卓文静做点什么,任何事情他都愿意尝试,他喜欢被卓文静需要的感觉,她提的要求再多他都不会讨厌,可惜卓文静几乎都没提过什么要求。
他安安静静的听着卓文静说话,心里想:我最喜欢静静了。
只要有方向,京兆府的办事效率一向高,最重要的是百姓一听是京兆府的差爷都特别愿意配合,所以当天下午死者的身份就查了出来。
魏贲,白鹿书院的学子,潍州人。
白鹿书院近年来出了几个大官,还被皇帝赐了匾额,声名鹊起,来求学的书生一下子多了起来。本来是走高端路线的书院,现在只一味的追求数量而忽略了质量,卓君兰提起白鹿书院如今的学子总是忍不住叹息,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脸上大概就是“不行啦”“一代不如一代”的意思。
卓文静对自家爹亲年少时求学的地方还是蛮好奇的,问时彦能不能扮作跟班一块去,时彦点头答应了。
结果一出门就碰上了平南侯世子钟陆离,时彦有些愣:“你来干什么?”
钟陆离风骚的穿着白衣拿着把扇子扇,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欠揍,也不给时彦好脸色看,哼道:“小爷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跟我什么关系,管得着吗?”
时彦的脸色也冷了:“你的屁事时某的确管不着。”
卓文静傻眼,不敢相信的瞅着爆了粗口的时彦,然后看到钟陆离张着嘴震惊中透着诡异的表情,忽然一阵好笑哈哈哈乐得不行,心说活该不活该,人时大人也没跟他甩脸色,语气好一点能死啊,真是中二的不能行,双商感人,怪不得时彦跟他友尽呢。
钟陆离咬牙切齿:“卓大小姐,叶子你是不是不想要了!”
卓文静立刻转头对时彦说:“时大人,你给我十片金叶子,我告诉你一件世子针对你的阴谋。”
钟陆离和时彦同时开口。
钟陆离:“你别胡说八道,本世子怎么可能对他有阴谋!”
时彦:“无论他让你做什么,我给你十倍报酬不要做。”
卓文静:“成交。”
唐非默默的无言的看着这几个人,眼神很无奈,真是幼稚,不过静静要金叶子干什么?给大人制作护甲的银子已经付清了呀。
他默默思量着,耳边听着那几个低龄化的人在吵嘴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到了白鹿书院。
京兆府少尹与平南侯世子亲临,山长自然要亲自出门迎接的。
卓文静和唐非扮作小厮的样子跟在时彦身后,她头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时彦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形象——所谓为官者的威严和气势,同样也第一次感受到这名不到二十的少年人和寻常人之间巨大的差距和不同。她这时候才有些明白卓君兰还有其他人说的“整个大齐,只有一个时彦”是什么意思,能被天子亲封为京兆府少尹,时彦凭的恐怕不只是他卓绝的天分以及家世那么简单。
不止卓文静,连一旁咋咋呼呼的钟陆离从时彦开始与山长交谈起就不吭声了,时不时纳闷儿的瞅时彦一眼,脸上露出“这家伙也有这样一面”的微妙神色,新鲜,也不自在。
他好像有点被打击到的样子,沉闷许多。
卓文静特别能理解,这是一种落差,无业游民的权二代面对平时看起来跟自己没啥差距,然而一进入工作模式立刻甩他好几条街的事业型精英时的巨大落差,这就是现实呗。
山长正说到死者魏贲:“这魏贲啊,家中是做玉器生意的,家境优渥,可能是被家里娇惯坏了,性格骄纵,目中无人,经常与其他人起争执,倒没闹出太大的乱子,否则老夫一早就把他劝退了。”
山长领着他们往学子们居住的院落去,因为是授课时间,一路上除了一个远处走过的满脸愤怒的花匠之外并没有碰到其他人。
山长看着花匠走过,下意识的想叫住对方,突然想到时彦和钟陆离在场,于是只是短暂的看着花匠的背影皱了皱眉,借着若无其事的说下去,把他们往后面的宿舍引。
卓文静和唐非眼神一对,默契的落后几步,追着花匠去了。
时彦有所察觉,偏头看时视线从钟陆离无聊的脸上扫过,微微停顿一下,又平静的收回目光。
“魏贲失踪多久了?”
“这个,十多天了吧。”山长不大确定,他有些按捺不住,之前官府来问魏贲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接到消息说官府会来调查案件,他作为书院的山长理应配合,但时少尹亲自过来了,当然还有平南侯世子,山长就有些淡定不了了,“大人,莫非魏贲在外面惹了什么大麻烦?”
魏贲的死没有公布出去,山长不清楚也在预料当中。
时彦表情冰冷:“案情相关,不便透露。魏贲家里人来问过吗?”
山长从未和时彦打过交道,不清楚时彦的性情,一开口就碰了个硬钉子,神色尴尬:“并没有,他家境虽然不错,不过在外求学住在书院,除了一个书童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书童呢?”
“额,这个……听说回潍州了……”
时彦蹙眉,声音也冷了几分:“书院的学生无故失踪,你身为院长不派人寻找,不通报官府,纵然学生品行有亏,也不该对其完全漠不关心、置之不理。书院是教书育人之所,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地方,如此冷漠不作为,培养出来的学生朝廷如何敢用?”
这话说的重了,山长脸上立刻难看起来,想到时彦虽不算天子近臣,却非常得天子信赖和喜爱,书院才被赐了匾额,如果时彦把这件事告诉天子,他作为山长肯定会被指名批评,这脸打的可就疼了。
山长试图辩解:“大人,我……”
时彦神色冷漠的打断他:“带路。”
山长数次被落了脸面,钟陆离就在旁边看着,让他面子上很过不去,心中对时彦有些不喜,想着他不过是凭着家世和天子偏爱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就算有些才华,也未免太不把自己这个年长的前辈放在眼里了。觉得时彦很不会做人,就不再多说,只道“请,这边走,这是什么什么地方,那里是什么什么院”,一路走一路介绍着书院。
钟陆离在心里盘算着回家要不要让他爹给他找点事情做。
……
花匠蹲在墙角,口中絮絮叨叨个不停,气愤愤的修补墙根处的一个大洞。
卓文静和唐非两个走过去。
卓文静:“大叔,这是狗洞吗?”
唐非伸着脖子瞧了一眼,狗洞是从地底下通过去的,他只瞧了一眼就弄明白了:不是狗刨的,人为的。唐非擅长各类机关奇巧,陷阱密道之类的也懂一些,虽然狗洞听起来和前面说的没啥关联的样子,不过人为的痕迹和其他痕迹的区别唐非还是能分辨的。
果然,花匠瞅了他们两个一眼后,便低下头继续用力的修补墙洞,没好气的说:“什么狗洞,都是人挖出来的,修好了又挖,修好了又挖,让老头逮到是哪个干的,一定告诉山长把他赶出书院!”
卓文静给唐非竖起一个大拇指。
唐非被夸奖了眼睛亮闪闪的,单手趴在地上透过墙洞往外看,一副“我再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啥”的认真模样。
姿势表情萌萌哒的卓文静特别想抱着亲亲,当然啦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要注意影响,所以她只是很含蓄的拍了下唐小非的屁屁。
唐小非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子蹦起来,一蹦三尺高那种,摸着屁股睁大了眼睛一脸“我被耍流氓了”的震撼表情瞪着冲他“邪笑”的卓文静。
唐非:qaq
我认识的那个正直纯洁的静静去哪儿了?
第29章
唐非的动静吓到了花匠老头,他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见鬼了?不对这天还没黑呢。”
卓文静一听有问题,慢悠悠的收回目光:“大叔啊,什么见鬼?你在这里看到过鬼吗?怪力乱神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您别自己吓自己。”
大概是被卓文静不信任的态度刺激到了,花匠本来还是一脸避讳的神色,听到后半句急了:“怎么没有了,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唐非还捂着屁股,纠结一会儿,磨磨蹭蹭的在卓文静伸手够不到还会被花匠看到的地方蹲下。
卓文静似笑非笑的瞧他一眼,在他脸红之前收回目光。
花匠莫名其妙的看看他俩,疑心这俩小的是在笑话自己,干脆放下手头的工具,哼了一声,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别不信,说了你们得吓死。”
卓文静乐道:“那您倒是说呗,看能不能吓到我们。”
唐小非报复似的故意斜她一眼,像是在鄙视她。卓文静有个毛病,除了卓君兰和文弗就只有唐非知道了,她怕鬼,即使知道不存在还是怕,有一次夜里没人的时候不明对着月亮“呜呜”叫唤,把路过的卓文静刺激的失态的尖叫“李不明”,阖府的人都听到了,还纳罕不明怎么做到的居然把她给惹毛了。
卓文静自然是看懂了唐非的眼神,有点心虚。
花匠看他们两个总是分神不注意听讲,提高了声音问:“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吗?”
大嗓门果然成功的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他们盯着花匠,动作一致的摇头,表情很无辜。
“古时候的战场,死过很多人的!”花匠有些得意,他故意压低嗓音想要营造一种恐怖森森的气氛,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眼睛用力的瞪,模样很滑稽,“经常有人在后山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据说很久之前有一对男女到林子里去幽会,结果男的心被掏了出来,女的下落不明,据说啊,和这个男人幽会的根本就是只吃人的女鬼!如果你不信,等到初七的夜里你过来这边,肯定能听? 脚说目奚!?br /> 看来无论现代还是古代,校园怪谈都是必有的内容。
卓文静问:“您听过呀?”
花匠:“还真听过,那天正好是初七,我从这儿经过的时候先是听到女人的哭声,然后你们猜怎么着?有只女鬼从洞里爬了过来!吓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也幸好有花丛挡着那女鬼才没看到我,飘飘忽忽的往那边去了。”花匠指了个方向,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卓文静:“那边是什么地方?”
“学生们住的地方啊。你先听我说完。”花匠摆摆手,示意卓文静先别提问,提到女鬼是的惊悚早已被猎奇和兴奋取代,大概平时没什么人听他说话,难得碰到两个听众,不用卓文静引导他就滔滔不绝的全说了,“我也怕看花眼了,便壮着胆子沿着女鬼走的路跟上去,还没走多远就听到有人叫了声‘鬼啊’!等我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就看到一个书生坐在地上,我就问他魏公子你看到什么了,他就说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女鬼,青面獠牙的把他给吓着了,他一喊嗖的一下就消失了。你看,不止我一个看到了,真的有鬼!”
“哪个魏公子?”
“还能是哪个,书院姓魏的就一个,脾性挺大的,大家都认得他,叫魏、魏……”
“魏贲?”
“哎,不清楚,反正就是他。”花匠说完了,拿起工具继续补墙,唠唠叨叨的说,“这墙都补了几次了,每次听到女鬼哭的第二天准能看到墙又被挖开,你们说到底是书院的学生干的还是女鬼干的?”
“您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是在哪里碰到魏公子的?”
“这个啊。”花匠拧着眉头想了半天,“出了这个院子的门,再往前走一点,离得不远。”
“学生们住的地方要走多久?”
“还要再远一些,过了那道门直走就能看到一片杏子林,尽头就是学生们住的地方……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花匠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对劲,“你们两个是谁的书童,怎么没见过?”
卓文静:“我们是来办案的,谢谢配合啊大叔,小非起来走了。”
花匠一愣一愣的:“现在吃公门饭的年纪都这么小了吗?”卓文静和唐非拍拍屁股跑了,没人解答他的疑惑。
两个人穿过院子的门,在初七当晚花匠可能碰到魏贲的地方停下,这地方离校舍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半夜三更的魏贲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花匠的话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不会说谎,从洞里爬进来的一定是个活人,魏贲却告诉花匠是“女鬼”,还说看到女鬼消失了,卓文静觉得魏贲在说谎骗花匠,故意让花匠以为他见到的就是女鬼。
那个女人和魏贲是什么关系?墙那边有什么?
卓文静让唐非等着,她翻墙到了书院外,书院外是一个林木幽深的山坡,一眼扫过去满地的杂草灌木,人类活动的痕迹很少。
她若有所思,那个女人是从哪儿来的?
一旁传来门开的声响,唐非的脑袋从墙内探出来,左右看看,然后对着卓文静露出一个乐哈哈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卓文静:“……”
唐非:有门。
卓文静不想说话。
唐非摸头安慰她,卓文静“咚”的把他推到墙壁上,右手按着他耳边的墙壁,丝毫不费力气的来了个高抬腿,又长又直的左腿压在唐非肩膀上,让唐非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右手臂不敢乱动,就怕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他才没卓文静那么流氓。
四下无人,身后是墙,另一边是幽深静谧的树林,被禁锢在卓文静制造的狭小空间内,唐非感觉又紧张又刺激,门还开着,要是有人好奇过来一下子就能看到他们两个,唐小非有点怕怕的,不过越怕那种兴奋和刺激的感觉反而更加强烈了。
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卓文静看着他动来动去的喉结,用一种高难度非常人能做到的姿势歪头亲了亲。
唐非整个人都酥软了,“不敢乱动”的右手臂毫不犹豫的抱住卓文静的大腿,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张开嘴想说“不”,然而发不出声音,只能又羞耻又渴望又紧张的仰着脖子给她亲,没一会儿眼睛就湿润了,一脸被狠狠欺负过的表情。
小互动结束后唐非依然捂脸靠着墙角蹲了几分钟,卓文静表示理解,估计又破羞耻度了,要适应嘛她都懂。捏了捏发热的耳朵,她倚着墙耐心的等,根本没察觉自己此时此刻的笑容有多荡漾。
她在丢掉节操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了。
在靠近墙洞的位置有一条不明显通往树林中的小路,到了山坡上这种像是“路”的痕迹就没了,等走到山坡最高处穿过树木间隙向下方的洼地眺望,一个接着一个的坟堆便出现在视野中。
这里竟然有一个坟地。
坟地旁边是一条被踩的杂草不生的羊肠小道,道路左侧多是连墓碑都没有的坟包,而道路右侧则是立着木头墓碑的坟堆,大多数疏于打理,周围杂草都冒了出来,只有与这些坟堆离的比较远像是新起的坟墓还有用石头压着的纸钱以及香烛。
这座新坟的墓碑上刻下的是“父段庆余之墓”,段小花的父亲就叫段庆余,但她父亲已经去世好多年了,他的坟墓怎么都不可能是刚起的新坟,从墓碑风吹雨淋日晒后磨损风化的程度就能看得出来。
卓文静绕着坟墓转了一圈,发现这坟墓上的土后来堆上去的,扒开最上面的一层土还是原来的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