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妈妈没给张扬太多的反映时间,依然追出房门来了。“你这孩子,我说你怎么走的……”张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刘俊杰,直接收住了话茬。
张扬一见张妈妈这个态度立刻计上心头,凑在刘俊杰小声的说了句“江湖救急。”之后就准备假装跟老同学约好了,着急出去的样子,跟张妈妈讨个饶,先走一步,然而张扬刚刚一把搂住一边的刘俊杰的肩膀还没等开口,就被张妈妈的话吓得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了。
“哈,俊杰来了,快,快进屋,饭都做好了,就等着你呢?”话音未落,不由分说,直接就要把刘俊杰往屋子里拉。
与此同时,刘俊杰显然也没有按照张扬的脑内剧本发展剧情。刘俊杰举着手里的袋子说,“好久没来阿姨家了,这是一点心意。”
这一句话说出来,张妈妈的眼睛都要笑没了,连连说着“人来就好,还带什么东西。”一边拉着刘俊杰的手往屋子里拉,一边把张扬已经僵硬的胳膊从刘俊杰肩膀上拍了下去。“这么大个人了,没个正型,把人家吓到怎么办?”
说完也不管张扬,笑眯眯的直接拉着刘俊杰就进屋了,张扬发誓,张妈妈现在的心情绝对比张扬当年收到B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都要开心。
张扬就这么而看着着一老一少走进自己家门,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好像这两个人才是亲生的,而自己是个外人一样。
不过这个房间里有些不适应的不只是张扬一个,刘俊杰突然收到张妈妈这么热情的款待,显然也有些不大适应,一边被张妈妈拉着,一边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张扬。
似乎在求救一样。
张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两人的脚步进了屋。
饭桌上,张扬看着张妈妈眉飞色舞和刘俊杰聊着天,并通过他们聊天的语句中充分了解到了,刘俊杰的近况以及张吗妈为什么把主意打到刘俊杰身上的原因。
张扬和刘俊杰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张扬所在的城区一共有两所重点高中,这两所高中基本上升学率都差不多,为了压对方一头,两所学校的校长每年为了争夺新生都要挣破了头。
到最后,解决的办法便是,初中考试前100名,按名次单双分类直接一校一半。当然话是这么说,到底真假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张扬和刘俊杰就是那时分开的。
张扬上了大学之后学的是财经,刘俊杰学的却是什么什么制药。也是听两个人交流,张扬才知道刘俊杰现在本市的研究院工作,而且刚刚考了硕士现在正是再读。
而,张妈妈之所以想起有这么个人的原因则是,前些天,张妈妈学校附近的商场特价,给学生优惠可以折价买榨汁机之类的小功率家电,小功率电器不占地方,也不会跳闸,很受学生的欢迎,张妈妈和其他老师看着合算也都买了个,一人或者两个人用都刚好。回家的时候让邻居看到了,一说价格,老邻居都说想要,张妈妈就帮人多带了几个。
这些小家电倒是都不沉,不过架不住盒子沾地,张妈妈好不容易用绳子捆好了,提溜着上了公交车,谁知车上人太多挤来挤去把绳子挤断了,下车的时候大伙帮着张妈妈把东西弄下了车,放到公交站上,就走了,张妈妈看着一地的小家电傻了眼了。
公交车站离小区还有那么几百米,在加上上下楼,来回要十多分钟。张妈妈一个人抱不了这么多东西,人来人往的也不敢直接放在这。
而刘俊杰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年纪大的人相貌很少变化了,刘俊杰一眼就把张妈妈认了出来,也是好心帮着张妈妈把东西送回家,张妈妈脑子开窍直接留了个电话,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幕。
张扬一手攥着筷子,一手捧着饭碗,继续看着张妈妈对着刘俊杰施展已经修炼到十级的真心话大拷问技能。
“怎么样?现在学业忙么?”
“还行,我们导师都挺好相处的,都是一起做课题,学校的物资也都齐全。”
“那工作呢?”
“也挺好的,我们单位福利还成。”
“是吗?”张妈妈笑了笑,“最近有没有谈恋爱呀?”
“暂时还没有,”刘俊杰这时大约已经明白了张妈妈的用意,以为就是老太太想到当红娘,于是顺着张妈妈的话茬问道“怎么,张阿姨要帮我介绍么?”
张妈妈一听这话,顿时眼睛都亮了一下“对呀,对呀……就是……”
张妈妈大手一挥就往张扬这边指,眼看着张妈妈话就要出口,张扬脑子里理智的线顿时断了,下意识直接抬脚,狠狠地踹了刘俊杰的凳子一脚。
也是刘俊杰坐姿有点问题,张扬这么一踹没吸引到刘俊杰的注意力,反而直接把他的凳子踹到了。
于是刘俊杰伴随着从张妈妈“我们家张扬。”几个字的出口赫然倒地,也是刘俊杰饭碗捧得比较高,倒地的惯性比较大,导致他手里的这一碗米饭就这么直接扣在自己的脑门上。
张妈妈眼看着刘俊杰在自己面前倒地,“哎呀”一声喊了出来,急忙把碗筷撂在桌子上,伸手去扶刘俊杰,没想到张扬却抢先了一步。
张扬直接把人从地上拽起来,趁着刘俊杰摔的晕头转向,一边连拉带拽的把人塞进洗手间,一边跟张妈妈说着“我来,我来,妈,你吃饭啊,慢慢吃。”
说完“碰——”的一声把洗手间门关上,才算松了口气。
张妈妈本来还挺着急的跟到洗手间门口,却被张扬一下子关在门外一时有点缓不过神来。
站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张扬这是不好意思了,张妈妈想这“也好,年轻人的事,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谈也方便。”这么想着,张妈妈喜滋滋的也顾1 不上吃饭,去找了扫帚开始整理刚刚弄得一地的饭菜。
张扬靠着洗手间的门穿了几口气,刘俊杰才终于缓过神来,看了眼傻乎乎的张扬忽然有些忍不住想笑。
这么一想,便直接笑出声来了。
☆、6
这么一笑,不要紧,本来就摔的有些脚软的刘俊杰笑意上头就更加站不住了,撑着洗手池“呵呵。”的笑了几声,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马桶盖上。抱着肚子笑个没完。
张扬刚开始还被刘俊杰忽然的笑声搞得一愣,不过看着刘俊杰抱着肚子坐在马桶上一边笑,一边从脸上往下往下掉饭粒的蠢样子,不知怎么竟然也忍不住笑了。
两个人相互影响笑了一阵,终于反应过来两个人还在厕所里呢。
刘俊杰只好忍着笑站起身来,对着镜子往下拽头发上,脸上粘的饭粒,一边揪着,一边看着镜子又忍不住笑,抬脚踹了张扬大腿一脚。
调侃道“你至于么?”
“没,没,”张扬摆着手一边笑着,一边躲着刘俊杰的脚,往角落里躲。
好在刘俊杰也没较真继续对着镜子洗脸。
上初中的时候,刘俊杰经常来张扬家玩,玩的晚了留下吃饭也是常事,青春期的孩子总有些小秘密不想让大人知道,桌子底下踢腿的小动作便是那时的暗号,张扬刚刚一时情急下意识便抬了假,不过显然是多年不练,技术生疏,角度和力度都没掌握好。
张扬笑了一阵,自己也有点腿软,绕过刘俊杰,坐在浴缸边上笑着喘了两口气。
“怎么,你妈要给我介绍什么人?”刘俊杰脸洗的差不多了,一边伸手摸着边上的毛巾,一边抽空问张扬。“是什么人,把你吓成这样?”
这一句话问出口,张扬却是笑不出来了。尴尬的咳嗦了两声,含含糊糊的说了句,“哎呀,你不用理她。”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刘俊杰满意,刘俊杰靠着洗脸池抱着胳膊,一脸怀疑的问道“不是你前女朋友吧?”
张扬看着他的样子,垂了垂眼睛“嗯”了一声。
引得在刘俊杰一声轻笑“真的假的?怎么着藕断丝连?”
张扬有些不好开口,“哎呀,你就,就别理她就好了。”说着张扬站起身就朝着门口走。
这种态度显然不满足刘俊杰的好奇心,刘俊杰伸出胳膊一把搂住张扬的脖子,“哎,你这不够意思了啊。”
张扬却不想在屋里多呆,直接开门朝前走着,刘俊杰也不好一直扒着他不放。只好放开了手,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饭桌上,刘俊杰的位置新添了碗饭。张妈妈却没在饭厅,张扬正诧异着,就看见张妈妈端着一大海碗汤从厨房出来了。
张妈妈一抬头就看见两人傻站在走道,大大的笑容立刻挂在了脸上“哎,你们俩聊完天了?”
“阿姨,我来,我来。”没等张扬反应,刘俊杰直接上前接过了张妈妈手里的东西,放在饭桌上,跳着脚捏着自己的耳垂。
张妈妈确实一脸宠溺的看着他,“这孩子,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
张扬听了这话直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没说什么,坐下继续吃饭。期间张妈妈不知一次给张扬递眼神,张扬一头扎在饭碗了,一点回复都不给他。
好在刘俊杰显然看出了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连连夸张张妈妈手艺好,把张妈妈开心的脸上仿佛能开出一朵鲜花才肯罢休。
显然一顿饭不足及满足张妈妈的相亲计划。
吃完饭,张妈妈直接把两人赶到张扬的卧室。美其名曰让两个人聊天,实际张妈妈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张扬一点都不想知道。
刘俊杰之前经常来张扬家,有时候玩得晚了还会在这住,所以对刘俊杰来说,张扬的卧室并不陌生。
进了屋,刘俊杰就随手在书架上拿了本漫画杂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边随手翻着,一边跟张扬聊天。
“不是,你们家老太太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用管她就行了。”张扬坐在床头有点心烦。
“诶,这不是小时候看的漫画么?”刘俊杰显然也对此事不是很关心,注意力很快就被漫画吸引了。“我去,这女的谁呀?这都多少期了?”
刘俊杰说着朝着书架走了过去,在一堆杂志里翻找着之前的期刊。张扬一直没搬过家,小的时候,张妈妈给张扬的零用钱他用在哪里,张妈妈都是不管的。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刘俊杰都来张扬家蹭漫画,张扬在去刘俊杰家蹭游戏打。
看着刘俊杰絮絮叨叨的在书架前面找杂志,张扬就感觉仿佛回到了从前一样。
时光平淡悠闲又无趣,张扬靠着墙看着他走来走去。没一会儿就有点犯困,等张扬在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几点,张扬迷迷糊糊想到昨天是周五,周末反正也不着急上班,连手机都没摸,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准备翻个身继续睡觉,没成想,刚一动就觉得仿佛是有人在自己背后的样子……
张扬脑子里这么想着,忽悠一下就醒了过来,腾的一声坐了起来,摸了两把恩开床头的灯。才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赫然是刘俊杰。
张扬突然的动作和骤然亮起的灯光显然让刘俊杰有些不适应,他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了张扬一眼,没说什么积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然而此时的张扬显然没有刘俊杰的这份淡定了,张扬在昏暗的灯光下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坐在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有些出神。
打从跟自己母亲出柜之后,心思一直就放在自己母亲身上,少说也有一年多没谈过恋爱,当然除了谈恋爱,张扬这一年多约人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大半夜醒来突然间有个人睡在自己身边,到真的是让张扬有些不适应了。
张扬坐在一边醒了会儿盹,到底还是站起上来出了房间。
客厅的两盏夜灯还亮着,张扬坐到沙发上,就这月光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十一点钟了。
房间里很安静,小区外面也没有什么声音,张妈妈估计早就睡了,但此时的张扬坐在沙发上却隐隐觉得头晕脑胀,一点觉意都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早起的张妈妈看见呆在客厅的张扬明显有些诧异。
不过从张扬屋里走出来的刘俊杰,此时显然更能吸引张妈妈的注意力。
张妈妈忙前忙后大有让刘俊杰在这边常住的意图,看的张扬更加头大。
“昨晚睡得怎么样?”张妈妈把桌子上的小菜往刘俊杰的方向挪了挪问道。
“挺好的呀。”刘俊杰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下意识回答道。
“要我说,正好你爸妈出去旅游,在家也没人做饭给你吃,你这几天就住在我们家好了。”张妈妈一听刘俊杰这么说,连忙趁热打铁。
“不用阿姨。”刘俊杰把有些烫嘴嘴的热粥咽进去,嘶嘶哈哈的抽了几口气,才又说道“明后天我宿舍就开门了,到时候我就回学校去住,做课程也方便。”
“学校能跟家比么?”张妈妈显然不同意,劝阻到“还是住在自己家里舒心,再说我看新闻现在住寝室的什么人都有,还有投毒的,你就一直住在这吧啊!……”
“妈,人家自己有家,不用住在咱们家。”张扬看着张妈妈在自己面前一直絮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块被她念炸了,一时忍不住,直接顶了张妈妈一句。
张扬这一句话显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了。
饭桌上立时安静了下来,张扬和刘俊杰都有些尴尬的看着张扬。
话一出口,张扬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大合适,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好低头吞着碗里的米粥。
“你别听他瞎说,”张妈妈练练缓解气氛,顺便狠狠地瞪了张扬一眼,张扬把头埋下去继续喝粥只当没看见。张妈妈只好继续和刘俊杰说“阿姨家就和你家是一样的。”
“恩,好。”刘俊杰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尴尬的气氛总是能看出来的,应了两声,没继续说些其他的。
张妈妈却没有就这么放过他“对了,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事……”
“什么事?”刘俊杰有些想不起来了。
“妈,你能不这样么?”张扬见张妈妈又要说些乱七八糟之好开口阻止。
“你别说话,”张妈妈显然有些火气了对着张扬喊了一句。随后,放下碗筷,凑到刘俊杰身边继续跟刘俊杰说着话。“俊杰啊,你看我们家张扬怎么样?”
“啊?”刘俊杰被张妈妈这句话问的愣住了,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处在暴走边缘的张扬,放下碗筷,坐直了身子,“挺,挺好的呀。”
“妈,你想干什么?”张扬站起身子往张妈妈这边走过来,要来拉她。
然而没等张扬的手碰到张妈妈,张妈妈那句话就已经从嘴里蹦了出来。“那你跟张扬谈恋爱怎么样?”
眼看着张扬把张妈妈拽了起来,两个人拉拉扯扯进了厨房,刘俊杰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刘俊杰觉得自己肯定还在做梦,要不然怎么能幻听到这种程度上。
下意识的,刘俊杰端起粥碗,就这碗边喝了口粥,一大口热粥被吸溜进嘴里,滚烫的感觉一下子把刘俊杰叫回了魂儿,咕噜一声把还有些烫口的粥咽进肚子,刘俊杰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并不是在做梦。
“我先走了,阿,阿姨。”反应过来的刘俊杰就这么把两个人丢在厨房,落荒而逃。
等张扬和张妈妈两个人闻声而出,看到的就只剩下几盘小菜和三个粥碗。
从那之后,刘俊杰在没来过张妈妈家,张扬倒是远远的遇到过几次刘俊杰,不过对方都像今天一样,远远地便落荒而逃了。
咽完最后一口“啃着鸡”的套餐,张扬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觉得刘俊杰躲着自己也是正常的,如果自己是个直男,身边跟自己同睡一张床的兄弟突然变成个同性恋,说不定还想上自己,估计自己可不仅仅只是躲着对方而已。
☆、7
坐在角落的张扬,把手机里的最后一张路况图发完,也没见张妈妈回信,张扬估摸着张妈妈要么就是生气了,不想理自己,要么就是睡着了。
当然第二种可能性对自己更加有利。这么想着,张扬决定再多做一会儿,等张妈妈睡着了在回家,天大的事,明天一早张妈妈的火气也就消了。
想到这,张扬一脸淡定的忽略已经在自己面前刻意走过3次的保洁阿姨。厚着脸皮继续坐了下去。
一直坐到晚上10点左右,餐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了,服务员明确的站在张扬面前告诉他,店里要关门了。张扬才不好继续坐了下去。
磨磨蹭蹭的往门外走着,刚一出门,就被灌了一怀的风,现在正值秋季,夜里到底还是有些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