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小阎王之前那么好心的帮她,原来是一家人啊!”
两个女鬼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越说越离谱,孟萱的身份已经从家里人变成了未来的阎王媳妇,阎回听得耳根子都红了,他求助地看了还被人围着的宋锦瑜一眼,发现对方还没有办法脱身,又收回视线,去瞪那两个乱说话的女鬼。
“我说对了吗?”见他迟迟不说话,孟萱主动地问道:“她们是不是在和你说话?”
阎回一惊,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见旁边没有人注意这边,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听得见?”
孟萱摇头:“听不见。”
阎回顿时长舒一口气。
先不管孟萱以后到底能不能成为孟婆婆的接班人,可她现在说到底也还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人能看到鬼影还能说是不小心开了阴阳眼,如果连鬼的声音都能听到,那才是该担心的了。
阎回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手掌状若无意地从她身上拂过,才笑眯眯地说:“我逗你的,其实什么也没有。”
“啊?”
“你可能是你最近没休息好,所以看错了吧。”阎回一脸诚恳地看着她:“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呢?我刚才只是趴着写字,也没有和别人说话。”
孟萱愣了一下,她刚想说自己在角落里看到了两个虚影,可是她现在一转头,那里却又什么都没了,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不管怎么看,那里依旧什么都没有。
孟萱迟疑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是啊是啊。”阎回用力点头:“你是不是复习功课到太晚了,没有休息好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幻觉的。”
孟萱想了想,自己最近的确是睡的比较晚,而且阎回帮过她这么多,也没有必要骗她,更何况自己现在的确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大概就是你说的这样了。”孟萱笑了一下:“晚上我会好好休息的。”
阎回长舒一口气。
等她走后,角落里的两个女鬼立刻飘到了他的边上:“小阎王,你怎么能骗人呢?”
“她明明看见我们了,怎么现在又看不到了?!”
“这个世界上明明就有鬼,我们就在你面前站着呢,小阎王,你身为一个掌管生死的阎王,竟然自打自己的脸。”
“哎哎,小阎王,你别转头啊……”
阎王双手捂住了耳朵,猫着腰藏进了桌下。等到宋锦瑜总算抽身走过来时,就看到了他这幅样子。宋锦瑜觉得好笑,把他拉了起来。
“怎么缩在这么里面?”
阎王扒开手指看了看,那两只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冲着宋锦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
孟萱回家之后,想着自己看到的虚影,特地在比平时还要早的时间提前上床睡觉。,第二天醒来时,她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一个眼熟的虚影。
果然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吧……
孟萱这样想着,起了床。
她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吃完了早饭,和躺在床上的爸爸道别,锁上门准备上学时,忽然发现一个人影站在邻居的门外,孟萱无意的转头看去,然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个身上满是血迹的女人倚靠在门上,怅然地看着前方,孟萱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背影,她认得那个男人,是隔壁屋子的主人。
那个女人样子虽然可怕,但是孟萱却觉得分外眼熟,她想了想,竟然真的从记忆找到了这个人,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几千年因为车祸去世的妻子。
孟萱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朝着她看了过去,手上的钥匙哆哆嗦嗦地掉到了地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女人热情地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小萱要上学去啦?路上要小心点,遇到了车记得避开,千万别变得和我一样。”
“……”
“唉,小萱要是有空,也帮我劝劝你叔叔吧。”女人的脸上露出了哀愁:“我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叔叔还是想不开,你说说,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又和他说不上话,他一个人该有多寂寞啊,他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早点找到一个伴安定下来才是。”
孟萱浑身一僵,眼看着女人又喊出了她的名字,顿时连掉在地上的钥匙也不管了,抓紧了耽美文库门头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身后隐约传来女人的喊声:“你这孩子,钥匙掉到了地上还没有捡起来呢!”
她转过了一个弯,越过了隔壁的中年男人,也不理会对方在后面叫她的声音,低头朝着学校的方向跑了过去。
直到跑到精疲力尽,她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跑到这里了,应该不会再遇见那个鬼了吧。孟萱长舒一口气,慢慢地抬起了头来。
几个小孩子嬉闹着从她的身边跑了过去,穿进了旁边的墙里消失了;一个脑袋血肉模糊的人站在马路中央,尖叫着看着车子一辆辆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一个长发飘飘穿着古装的男人追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后,他们却在半空中飘着……
孟萱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越来越苍白,腿软的差点没有站住,险些摔倒在地上。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想要扶她,但是却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
孟萱垂眸看了一眼胸口处的手臂,皮肤青白,青筋毕露,还有着血污,她眼前一黑,差点又要摔倒。
“差点忘了,我是鬼,碰不到人的嘞。”身后的陌生鬼嘀咕道:“你这小姑娘也真是的,怎么天天都要出事嘞。”
——是昨天的那个扶她的鬼?
孟萱吞咽了一下口水,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那只手离开了视野范围。
她转过了身,看到一个憨厚老实青年站在自己的身后,只不过身上的t恤上有着一大片黑褐色的血迹,几乎蔓延到了整个身体,不管是他的那个出血量,还是青白的脸色,都在告诉着孟萱一件事情——他是鬼。
孟萱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却有了肯定的答案。
她转身继续朝着学校跑了过去。
昨天阎回果然是骗她的。自己忽然能看见鬼了,说不定阎回能知道些什么。
孟萱转了几个弯,又一次体力耗尽慢慢地停下来走路时,忽然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路上阎回的身影。
“小阎王,我求求你了,就让我下辈子投个人胎吧。”一个鬼在他的身后紧追不舍:“你说我生前也没做错什么,还捐了不少钱呢,都说攒功德的,下辈子怎么就变成猪了呢?”
阎回翻着生死簿:“你间接害死了不少人命,下辈子都要偿还的。”
“这就不对了,我哪里害人了呢!?”
“10年前3月24日,你为了一块土地,强制拆迁,一家八口人吊死在房梁上。6年前7月18日,你看上了一家公司,收购不成,用恶意手段逼得对方破产,一家四口人去借钱的时候出了车祸,当场死亡。5年前……”
“等等等等,小阎王,你可要说清楚了,这些人又不是我亲手杀的,他们自杀都能算在我头上?!”
“善恶终有报,如果没有你的贪念,也不会造成他们死亡的结果。”阎回严肃地道:“你这辈子留下的苦果,下辈子都是要偿还的。”
那只鬼顿时傻眼。
阎回继续道:“经由观察,根据你这一辈子的表现,下辈子你需要为你害死的那些人偿命。”
“那……那除了猪,还有什么选择不?”
阎回想了想,又说了几个选择,他每说一个,这只鬼的脸色就白一分,等阎回停下时,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那我再考虑看看吧。”
阎回点了点头,将生死簿放回到了耽美文库里。他拍了6 拍那只鬼,语气冷酷道:“不过你要考虑多久,最后都是要变成猪的,这已经是优待了。”
鬼:“……”
孟萱看完了全程,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试探地走了过去。
“而且,要是你反抗的话,我们就只能实行强制政策,到时候,你能不能变成猪还是个问题,不过我们还是很人性化的,还是给了你考虑的时间……”
“……阎回?”
阎回扭头看去,孟萱的脸赫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一惊,手下一个用力,还没反应过来,那只鬼就已经发出了惨叫声。
阎回飞快地把头转了回来,只见那只还在纠结要不要去做猪的鬼浑身冒出金光,挣扎着转世投胎去了。
“……”
阎回收回手,看着空荡荡地手心沉默了一下。
不管它有没有考虑,现在都已经晚了,已经变成猪了。
第二十四章
让鬼魂转世投胎的事情竟然直接在孟萱的面前做了,阎回慌了一下,又很快地镇定了下来。昨天孟萱说自己能看到鬼的虚影时,他就已经封了孟萱的“眼睛”,让她从此再也看不到鬼了,因此,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孟萱的眼里却是一道影子都看不到的。
想到这里,阎回镇定地转过了身,冲她点了点头:“早上好。”
“早上好……”孟萱迟疑地看了他一眼。
阎回面色一僵,孟萱虽然看不到那个鬼,但是却能听到他说话呀!如果孟萱听到了他的话,会不会以为他是一个奇怪的人,像是以前的那些同学一样把他当做怪人?毕竟对着空气说话什么的,在正常人的眼里实在是太怪了。
阎回慌了一下。
孟萱抿了抿唇,想起出门时碰到的隔壁女主人,再想起刚才扶了自己一把的那个鬼,她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直接问了出来:“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鬼怎么突然冒金光,然后消失了?”
正想要解释的阎回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你刚才说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这辈子下辈子的?我好像还听到了你说他会变成猪?还有……我好像听见那个鬼叫你……‘阎王’?”孟萱顿了一下,迟疑道;“是我听错了吗?”
阎回比她更惊讶:“你看到了?!”他不是已经封住了孟萱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他又连忙改口:“不不不,是你听错了,我刚才只不过是在这里停了一会儿,一句话都没有和别的人说。”
孟萱狐疑:“真的?”
“真的!”
旁边一个鬼从他们身旁路过,好奇地看了一眼阎回的样子,顿时吓得一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小阎王。”
阎回:“……”
孟萱:“……你看?”
中午的时候,两人又偷偷摸摸地在小树林里见面了。
早上阎回来的时候就碰巧没有上宋锦瑜的车,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所以今天中午也没有脚上宋锦瑜,两人偷偷摸摸地开会。
孟萱率先问道:“到底是什么回事?那个鬼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阎王?”
连鬼都能看见了,那有阎王也不稀奇了。
阎回避而不答,转而问道:“你呢?你看见了什么?”他可是记得孟萱已经看不到鬼了的呀!
阎回睁眼说瞎话:“你说你看到了一个人冒着金光站在我的旁边,然后他就不见了,可是我旁边什么人都没有,是不是你又看错了?昨天的时候你就因为没休息好看到了一些虚影,现在出现幻觉,也是有可能的。”
“这一次我敢肯定,我没看错。”
阎回一噎。
孟萱的时间往他的身边看了一眼:“你旁边的这两个鬼,是我昨天在教室里看到的那两个吗?”
阎回愣了一下,刷地转头看去,被他发现,两只女鬼惊叫一声,立刻捂住了脸。
“小阎王,我们不是故意跟过来的。”
“是啊是啊,我们只是碰巧在这里,看你和孟萱在说话,有点好奇而已。”
“小阎王你看,孟萱都能看见我们了,你就不要遮遮掩掩啦。”
阎回:“……”
“你果然是阎王吧。”孟萱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既然你是阎王,可以说你是最了解鬼的?那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能看见鬼了?”
阎回破罐子破摔地摇了摇头。
要不是知道自己的阎王职位没有消失,阎回也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
“那有哪些原因可以让人看见鬼呢?”
“一个人能突然拥有能看见鬼的‘眼睛’,一部分是别人赐予的,另一方面就是耳濡目染。”
“赐予?比如你?”
阎回摇头:“我巴不得你看不见才好呢。”
“那你说的耳濡目染是什么意思?”
耳濡目染,就是常年和地府工作人员待在一块儿。阎家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例子,每一任阎王和他的下属们住在一起,原因就是为了不去影响别的人,他们住得地方时间久了,就会形成无形的气场,如果不是震慑于阎王的威严,只怕所有的鬼都会争相地往这边跑,因此住处也是选址在人烟稀少的地方。
阎家的人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就算是想看不到鬼都不行了。
世间上有无数鬼魂在游荡,就如孟萱看到的那样,满大街的到处都是鬼,为了不让他们引起纷争,鬼差们鲜少会让一个正常人看到它们。
家里人都知道孟萱是他的同学,那么是谁干的呢?
阎回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在小树林里讨论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说起来,那些鬼叫你阎王?阎王?!”孟萱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是我知道的那个阎王吗?神话传说里的?掌管轮回的?你不会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吧?!”
孟萱惊恐地看着他。
“嘘,我爸爸说了,神话传说都是假的,我们和正常人一样。”
“……啊?”
阎回努力用简单的话让她懂:“就是说,阎王是个职位,我们家里人都是世袭的…唔…公务员?”
孟萱懂了。
自己的同学竟然是个阎王,孟萱后知后觉地开始激动起来,她张了张口,还没有说什么,小树林的拐弯处忽然进来了一个人,她又飞快地闭上了嘴巴。
宋锦瑜双手插着兜,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他抬起眼皮看了孟萱一眼,叫道:“阎回。”
阎回几乎是立刻地站了起来:“锦瑜!”
“数学卷子做完了吗?”
“还没有……”
“回去吧,我教你。”
阎回闻言一笑,笑嘻嘻地和孟萱招了招手,跟在宋锦瑜的后面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孟萱的错觉,她仿佛看到了阎回的身后长出了无形的尾巴,甩得欢快,跟在宋锦瑜身后的样子就像是他的忠犬……如果说阎王都是传说中的样子,那能让阎回变成这样的宋锦瑜反而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吧?
孟萱顿时肃然起敬。
……
午间的教室里,阎回趴在桌子上写着试卷,而宋锦瑜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书。
中午的太阳猛地很,晒得教室里的鬼纷纷往阴影处躲,那两个平时话多的女鬼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阎回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太阳,又埋头继续做卷子。
完成了一道解答题,下一题却被难住了。
阎回苦思冥想许久,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歪头看着宋锦瑜的侧脸发了一会儿呆,在对方要转过头来之前又飞快地转了回去。
唔,宋锦瑜会不会嫌他笨啊?还是自己想吧……
说起来,他在高中熟的人也就那么两个,竟然都是学霸,宋锦瑜是,孟萱也是,在每一次的测验之中,两人都霸占了第一第二的位置,让阎回这个不开窍的榆木很是羡慕。
奥,现在孟萱还能看到鬼了,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阎回正想得出神,忽然被人敲了一下脑袋。
他顿时瘪嘴,委屈地朝着宋锦瑜看了过去。
“卷子做完了?”
“没有。”
“那还发什么呆?”
阎回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去做,反而凑了过去,小声地问:“你说,如果一个人忽然能看到鬼了,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谁能看到鬼?”宋锦瑜乜了他一眼。
阎回连忙捂住了嘴巴:“我不能说。”
“是孟萱吧?”
“……”他他他怎么知道!!!!
“你能看得见鬼,到底是什么缘故,应该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了。”宋锦瑜慢慢地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左右都在那几个可能性之内,只要一一排查过去,真相就能大白了。”
阎回陷入了思索。
宋锦瑜看了他一眼,按捺住心中的醋意,又低头从上次停顿的地方继续看了起来。按照道理来说,他才和阎回最亲近的人,阎回能看得到鬼,还经常被那些鬼吸引走注意力,就算是能看见鬼,也应该是让他来,怎么偏偏是孟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