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但时光确定他听清楚了,也猜到了点什么,瞬间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让她收拾好了就来见我!”
撂下这么一句话,时光扭头就想走,房门却“砰”的一声开了,蒋梦璃衣衫不整地从里面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姨夫,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不认识他!呜呜……我……”蒋梦璃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小声抽噎着,边哭边惴惴不安地打量时光。
“把衣服穿好!”时光语气中带着嫌恶,甩了甩腿,厉声道,蒋梦璃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扣子系好,抱着他的腿不肯放开,急切地解释道:“姨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偷人。”
“那就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时光严厉地质问,蒋梦璃狠狠地咬住下唇,眼睛四处乱飘,正好这时时煜和谷雨萱来了,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谷雨萱面前,掐着她的颈脖子,恶狠狠地骂道:“死哑巴,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是你对不对?!”
谷雨萱被人扼住喉咙,导致呼吸不顺,脸色瞬间白了起来。
“放手!”时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擒住她的手往外一扳。
“啊!”蒋梦璃痛得大叫,“煜哥哥,你弄疼我啦!”
“滚!”时煜冷漠地甩开她的手,蒋梦璃被这力道带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冷峻的侧脸,满眼受伤。
时煜却根本不在乎,一丝余光都没给她,温柔地拍着谷雨萱的后背,担心道:“雨萱,没事吧?”
谷雨萱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用担心,时煜再三确认她真得没事后才松了口气,只是对着蒋梦璃脸色很不善。
“爹也在啊。”
时光点了点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沉声道:“梦璃,你这是在做什么?”
“姨夫,是她,是她陷害我的!”蒋梦璃红了眼,指着谷雨萱愤怒地说道,“是她对我下了药,那个男人也是来找她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时光闻言皱了皱眉,“她说的是真的吗?”
谷雨萱连忙摇头,“不是的,我没有!”
“你不要狡辩了,就是你干的!!”
看着她装无辜,蒋梦璃气得火冒三丈,死命地跺了跺脚,恨恨道:“你和那个男人是青梅竹马不是吗!明明就是你想私会他才把他叫到府上来的!我又不认识他,怎么会和他、和他——”余下的话蒋梦璃羞于启齿,恶毒地剜了谷雨萱一眼,那凶狠劲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你少血口喷人!”时煜把谷雨萱护在身后,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满是厌恶,深深地刺痛了蒋梦璃的心,“煜哥哥——”
“爹,”时煜却不理她,转向时光,深呼出一口气,“成亲之后,我和雨萱一直都在一起,连我去铺子她都跟着,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说蒋梦璃绝对是在撒谎!”
“我没有!”蒋梦璃不甘地怒吼,身体因为愤怒和嫉妒剧烈地颤抖着,“姨夫,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那个男人啊!他可以作证我说的都是实话!”
直到这时,现场的人才想起另一个当事人来,目光齐齐望向里屋,男人已穿戴整齐,低眉顺眼地杵在床边,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他才抬了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谷雨萱一眼,“对不起,哑萱。”
这一声“对不起”让大家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了谷雨萱身上,怀疑地看着她。
“你们看吧,我都说他们俩认识吧!”蒋梦璃像是抓住了谷雨萱的小辫子一样,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恶意地瞪了她一眼。
谷雨萱冷笑,内心对宋之鹏厌恶不已,上一次酒楼的事发生后她就已经找过他谈话,明确表示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会和他在一起,让他不要起什么歪心思,没想到他竟然还不死心,竟然还想着用和上一世一样的手段来对付她,好在她根本就不信任他,并且时刻提防着他,这才没中招。
昨日时煜不在,宋之鹏突然跑来时府找她,他估计也是算准了谷雨萱不会见他,所以把宋奶奶也叫上了,对于这个给过她关怀的老人,谷雨萱一向比较敬重,便耐着性子陪了他们半个下午。
送走宋奶奶之后,谷雨萱就感到困倦,便回房歇息了,之后房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而那人正是已经离开的宋之鹏。
“雨萱,你有什么需要说的?”时光望着脸色淡漠的谷雨萱,问。
谷雨萱点了点头,做手势道:“我确实认识他,他是宋奶奶的孙子。”
“看吧,她自己都承认了!”蒋梦璃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谷雨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明明眼底没有任何鄙夷,却让蒋梦璃心里难受。
“你继续说。”时光皱了皱眉,没理会蒋梦璃,目光还是对着谷雨萱。
“我是认识他没错,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宋奶奶的孙子而已,成亲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她在撒谎!他们昨天就见过,就在北苑,两个人偷偷摸摸的……”
“你闭嘴!”时煜厉声喝止,蒋梦璃不甘心地住了嘴,谷雨萱接着讲道:“昨天宋奶奶说许久未见想我了所以来看看我,他也跟来了,宋奶奶好不容易来一趟,所以我就陪着她逛了半个下午,一直到酉时的样子他们才离开,之后我觉得有些困就回房间休息了,明楼轩的丫鬟都可以为我作证。”
时光叫来了明楼轩的下人,证实谷雨萱说的都是实话,可蒋梦璃不服气,“你明明就有和他在北苑拉拉扯扯的,是我亲眼见到的!”
“你呢?你有什么要说的?”时光听着这些也有些烦,不管是她们哪个偷人丢脸的都是他时家,不悦地皱起眉,时光问宋之鹏。
宋之鹏咬咬牙,他昨天刚溜进谷雨萱房间就突然晕倒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睡了不该睡也不想睡的女人,损失那么大,若不能挽回些什么他怎么都不甘心。反正为了和哑萱在一起,他犯的浑够多的了,也不怕多一件。
“昨天见面的时候,哑萱她偷偷在我面前哭,说她很想我,还说时煜对她很不好,我就安慰了她几句,但当时奶奶就在不远处,我也不好多做什么……”
时煜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气得想暴打他一顿,被谷雨萱拦住了,她倒是很想知道,他会编出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来。
“可是和奶奶离开时府后,我心里一直想着哑萱,她当时哭得那么伤心,我心里放不下,有些担心,所以就从北边的围墙翻了进来,偷偷去找她。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坐在床边哭,一见到我就扑了过来,我们俩一时没忍住……”
谷雨萱听得胃疼,在他的故事里,她就是一个被富家子弟强取豪夺之后还不忘“旧情人”的小白花,不仅如此,她还饥渴难耐到见人就扑?这心情还真是——日了狗了!
时煜却直接气笑了,“因为我的原因,我和雨萱的房间晚上一直都有下人守夜,怎么你进去的时候没见着她吗?”
“我——”宋之鹏语塞,也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他当时心虚没怎么留意房间里有没有别人,且他一进去就晕倒了根本都没机会留意,他正了正神色,“昨天我去的时候她不在。”
“你胡说!”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很稳重的丫鬟,“昨晚我一直待在大少奶奶的房间,半步也没有离开过!”
“这——”
“撇开这个不谈,你今早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蒋梦璃的床上,而且——”时煜冷笑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们一遍,“你们这样子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吧?”
“煜哥哥……”蒋梦璃难堪地撇开了脸,“我、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那哑巴设计的我,只有她才会这么对我!”
蒋梦璃的声音听上去既愤怒又委屈,谷雨萱暗自好笑,蒋梦璃未免也太没自知之明了点,设计她的是她谷雨萱没错,但想这样对她的肯定不止她一个,毕竟她树敌也不少。
“够了!”时光冷喝一声,“真是丢人现眼!”
说完便甩袖离去,时光不是傻子,他能猜到这里面肯定另有蹊跷,但他也知道蒋梦璃肯定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看着她长大,又怎么会不了解她的为人呢?之所以宠她,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他故去的妻子,仅此而已。
今时今日的场景,不免让他回想起过去,许静安当初也是这么陷害他的,生米煮成熟饭,逼迫他娶她,害得他和蒋依依的感情差点破裂,虽然他最后求得了原谅,可是这事造成的伤口却怎么都愈合不了,蒋依依之后一直郁结于心,最后撒手人寰。这一直都是他的一个心病,所以蒋梦璃这次的行为令她很不喜。
等到许静安从淮安城回来的时候,她还没踏进时家大宅就听闻了这件丑闻,气得她直想撕了蒋梦璃,时霖也气了个半死,扬言要打死那对狗男女,可是蒋梦璃被蒋父接回了家,不肯出来,另一个当事人也无故失踪,他连发火都找不到对象。
父亲意外亡故,她多年的依靠说没了就没了,时光因此不再顾忌她,将整个时家的产业都留给了蒋依依的儿子,而她和时霖最后连跟毛都没得到,她的人也都被时光以各种理由赶出了府,徒留她一个孤家寡人。
离开时府不过十来天,再次回来,多年经营的一切却皆已成空,这要她如何甘心?因着蒋梦璃的事,她也跟着受尽了白眼,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许静安被折磨得夜不成寐。
而就在这个时候,时光竟然说要离开莫怀镇,去完成他和蒋依依年少时的梦想,许静安的最后一根理智被压断,捏碎了手里的瓷杯,眼眶猩红,恨恨道:“时光啊时光,你毁了我一辈子,毁了我的一切,现在想说走就走,门都没有!我就算什么都不要了也要你的命!!!”
第六十章 哑妻不好当(完)
“轰隆隆——”
一声接一声的巨雷响起,天空顿时阴沉得如同末日来临,黑压压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来一般。
“咔嚓——”一道紫色的闪电刷得劈下,瞬间将院里的千年老树劈成了两半,紧接着,瓢泼大雨便倾泻而下。
“哗啦啦——”
暴雨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极速穿梭在雨中,急促的脚步带起一路的水花,湿透了她的衣裳。
“大少爷不好了,老爷、老爷他不见了!”
听着屋外丫鬟着急的声音,时煜和谷雨萱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古书,打开门,看着门边跑得气喘吁吁的丫鬟,皱了皱眉,道:“你说我爹?他怎么了?”
“我——我今早端着洗脸水去老爷房间的时候,福管家说老爷还没醒,让我待会儿再来,我就下去了,可是等我半个时辰再去老爷房里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兴许爹今日起得早吧,他这些天不是一直都这样么。”时煜轻轻地挥了挥手,不以为然道:“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大少爷!”丫鬟慌乱地摆手,“不止是老爷,夫人还有福管家,他们全都不见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见过他们!”
时煜皱眉,他还是有些不太懂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谷雨萱听着外面两人的交谈,右眼跳了跳,合上书也走了出去,拉了拉时煜的衣袖,问他怎么了?
“她说爹不见了。”时煜莫名,时光这些日子经常早出晚归,去墓园陪他娘聊天,所以他并没有觉得不对劲。
谷雨萱看着丫鬟脸上的焦急,还有她不自觉捏紧颤抖的双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扶着她的肩,直视她的眼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丫鬟不懂她的意思,只是不停地搓着手,眼神焦急,还有一丝犹豫。
“雨萱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丫鬟低了低头,犹犹豫豫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听错了……”
“有什么就说。”
“是,大少爷。昨天夜里,我看见福管家和夫人在前院里偷偷见面——”丫鬟小心地撇了一眼时煜,见他面无表情,继续道,“他们两人搂在一起,夫人倚在福管家的怀里,我好像——听见她说要杀了老爷。”
“什么?!”时煜大惊,“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不敢……”丫鬟小声地回答,脸色煞白。她没撒谎,她是真不敢,虽然许静安现在在时家的威望不如从前,但下人们对她的恐惧是深入骨髓的,她的手段不多,但每一个都令他们不寒而栗。
“阿城,赶紧召集所有下人,一定要找到我爹!”时府因为时父的失踪一片兵荒马乱,而莫怀镇外十里处的破庙里,时父正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轰隆隆!”“咔嚓!”
破庙外电闪雷鸣,庙内,时光被人扒光了衣服悬挂在房梁上,全身上下遍布狰狞的鞭痕,干涸的血迹把他整个人染成了血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微睁,仇恨地瞪着下方笑得肆意的女人。
“哈哈哈——时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一条狗一样任我宰割,哪有当初翩翩公子的模样。”许静安站在地上仰视着他,手里举着一个火把,眼神疯狂。在她的旁边,福管家一脸复杂却又无悔地望着她。
“贱人!”时光狠骂了一句,却因为太过虚弱而显得无力。
“哼!贱人又怎样,我是贱人你还不是娶了我!就算你再怎么厌恶我,你还不是和我睡了二十几年!时光,你才是最恶心的那个人!”许静安骂着,举着火把往前几步,恶意地扳开了他的腿,把火把放到了他胯.下。
“啊啊——”下半身被烈火灼烧,时煜痛得大叫,拼命挣扎,两只脚乱蹬,可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许静安已经折磨了他一天,他很快就无力挣扎,只能强忍痛楚,内心对许静安的恨意更深。
许静安享受地看着时光狼狈的样子,眼里是病态的愉悦,她温柔地握住他的脚,从脚底板开始往上细细抚摸,“你知道吗?其实依依死的时候比你痛苦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时光怔了怔,“依依不是病故,而是你杀的?!”
“自然是我!”许静安眉眼一挑,撩了撩长发,叹息着说道,“唉,好好的红花她不享受,非要活下来受罪,我也没办法啊!”
“你、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咳咳——”
“也没什么,”许静安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火把,勾了勾唇,“就是在她的被子里放了些水蛭而已,然后——”许静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上首的时光一眼,“让你亲手活埋了她而已。”
“什么?!”时光震惊地长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唇翕动,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啊哈哈哈——”许静安放肆地大笑,“真是讽刺啊,你竟然亲手活埋了你最爱的蒋依依,时光啊时光,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禽兽呢?”
时光蓦然无语,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怨恨之中,许静安却还不肯放过他,不断地在他耳边说着她这些年做的事,害死蒋依依,给时煜下毒等等。
时光听得麻木,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啪!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着我!”许静安甩了他一鞭子,命令道。
“砰!”
“全都不许动!”一群身着便衣的警察突然破门而入,枪指着许静安和福管家,时煜和谷雨萱紧跟在他们后面。
“爹——”
时煜撕心裂肺地大叫,连忙冲上去救下了时父,狠瞪着被围在中间的两人,怒骂:“许静安你这个妖妇,你竟然,竟然……”
“啧,来的真早,我都还没玩够呢。”许静安不甚在意得弹了弹指甲,对时煜的谩骂视若无睹。
“许静安,你已犯了绑架和蓄意伤人罪,请跟我到局里走一趟吧。”
“贾探长,真是许久不见啊,今儿四姨太可不在这,你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把她抓起来!”贾探长面露不虞,他虽然不喜欢时光,可是看到他这副惨样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实在是太狠毒了,爱得疯狂,恨得更疯狂。
警察正要捉拿许静安时,她突然举起火把晃了晃,大喊:“都别过来!否则——”
许静安冷笑着掀起衣服,露出她的腰间绑着的一大串炸药,围着她的警察见此俱惊恐地往后退。
“安儿!你——”福管家不可置信地大叫,“我不是说过我会为你做任何事吗!你为什还要这样做?!”
福管家说着就要上前,“滚开,狗东西!”许静安猛踹他一脚,毫不留情地骂道,福管家僵在了原地。
许静安丝毫不关心他的感受,转向贾探长,“呵!贾探长,我爹出事和你脱不了干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