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似乎很护着那个下人。”
白珊珊想了想,点点头:“那个丫鬟是晚姨留下的,从小就在那贱人身边,也是唯一一个护着她的人。”
“哦?是嘛?”她突然笑道:“唯一一个啊,那就有意思了,不知道,这唯一一个丫鬟要是突然死了,她会不会伤心得将另外半条命都去了?”
白珊珊愣了愣,随后双脚有些发抖的再次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第三十七章 你要怎么报答我?
白卿感觉被人抱着走了许久,最后放在了一张床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身上根本就没伤,至于那些血液是从哪里来的,她也想弄个清楚。可如今要是被太医看了,然后再去告诉皇后,给她来个欺骗弄假之罪,到时候这身伤怕是要变真的。
所以她打算这宫女放下她出去后,悄悄溜走,可从她被放床上开始,便感觉房内一直有双眼睛直盯盯的望着她,虽然她闭着眼睛看不到,可对方的投射出来的视线太过强烈,如强大的猛兽在袭击自己的猎物前所投射出来的耵聍,让她想忽略都难。
这种明知能力敌我悬殊相大的情况下,最好的方法便是装死。
所以白卿仍旧闭着眼,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能感觉到对方注视着她的视线从开始的兴味渐渐转成了不耐,她心想,对,看她烦了就快走,别杵在这妨碍她逃命。
正如此想着,耳边突然吹来一股热气
“你要是再不醒,本王就真要将太医请来咯。”
清凉低沉的声音如贴耳轻语,这让白卿顿时僵了僵,不得不将眼睛睁开。抬起眼皮的刹那,入眼是一张绝世倾城脸孔。
她突然想起一句诗: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惆怅……
心中不禁有些感叹:什么美人,什么绝代,在这人眼前几乎都成渣了
可美归美,她也没忘了,这绝代的‘美人’可是并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女子。
她望着眼前这张几乎与她鼻尖相贴的脸,忍住想要一把推开的冲动,淡声道:“请问……炎王找小女子有何事?”
虽说这张脸确实很美,美得让人几乎沉醉,可两人毕竟不熟,一张你不熟的脸突然离你那么近,再美也会觉得不舒服,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的。
而且再加上他之前的话,自称本王?
当今皇帝只有一个哥哥,而且早已去世,本朝的王爷除了那个瘸子炎王,还会有谁。
所以,好吧,她忍了。
“何事?”炎王眨眨眼,随后道:“我想想啊……”
随后真的一副开始回忆的表情,白卿不禁抽了抽嘴角,这还用想?
“哦~~~~想到了。”
接着他似真的想到什么,对着白卿弯唇一笑:“你该怎么答谢本王。”
“谢你?”
“本王救了,你自然要答谢,不是吗?”
他躺在她身边,用手支着脑袋,一脸似笑非笑。
我又没有要你救我,是你自己多管闲事,白卿在心中嘀咕道,不过她自然不会说出来,有些话,心里说说就好。
“炎王希望白卿报答什么?”
她侧过身,和他一样用手支着脑袋,也一脸似笑非笑。
夜痕愣了愣,随后大笑。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本王……”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白卿自然弯唇,也回他一笑:“我为什么要怕你?”
夜痕收了笑,黝黑眸瞳突然直直的望着她。
白卿心里惊了惊,她记得上次他的眼睛明明是绿色的,今日看是黑色?难道那日夜色太黑她看错了?
正想着,劲间突然被人收紧,她顿时呼吸一滞。
她揪了揪眉,却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只是望着他,非常平静,一双清丽眸子几乎波澜不惊。
如她之前说的,她,不怕他。
他脸色没有任何表情,可眼底却渐渐浮起一抹兴味,这小妮子果然很有趣。
手上松了松,他缓缓起身走到一边的轮椅上缓缓坐下。
“希望你能一直做到才好,不然……”他两只手肘支着椅柄上,指尖微微交叉拄着皎洁如月的下巴:“小心被本王抛尸哦~~~”
白卿趴在床上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直喘气。
做到什么?一直不怕他?这人还真是变态。
“至于报答……”他顿了顿,似乎在想着什么:“本王什么都不缺,暂时就留着吧,等需要的时候,本王自会像你取。”
白卿低着头,心里冷笑一声,这人还真会自说自话,可她却偏偏不能说不。
撇开他王爷的身份不说,单单说等在外面的那几个抬轿的红衣男子,她一个都打不过,更别说四个,而且刚刚鞭策她的那个黑衣人,竟然能将鞭子过皮而不破,衣服却全烂掉,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她现在要是动手,一秒钟不到估计就已经被秒杀了。
所以,如今,她除了点头,没别的选择。
“那白卿可以回去了吗?”她含着眉,让人看不到表情。
“自然。”
这回对方竟难得的好说话,手挥了挥,之前那个老宫女拿着一件新的裙子放在桌上,又朝两人拂了拂身退了出去。
“换上吧。”
说完这轮椅便自动滚了起来,出了门,外面的人便将门带上。
留下了半天没回过神来的白卿。
怎么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她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但既然想不出来她便也不想了,拿了衣服慢慢给自己换上。
完毕,她走出房门,才发现她现在竟然是在一艘船上。
华丽的装饰,独特的构造,这个炎王果然很奢侈,单看着船平稳得如同陆地,就知道这船身费了造船人的多少精力。
夜痕坐着轮椅在甲板前头,身后站着芒影。
“王爷,白卿有一事不明。”
她停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映着那一片盈盈而动的湖泊望去,这人的背影似乎失了之前掐她脖子那一股魇气,周身让人莫名的感觉一种孤寂……
他这种人会孤寂?白卿觉得自己的脑子秀逗了才会有这种感觉。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朝她勾了勾手指。
之前在里面她没注意,如今才发现这人的手上竟带着一层薄薄的锦丝手套。
这人的洁癖是有多严重啊,大白天无缘无故就然带着这东西。
她想了想,便再往前走了几步。
夜痕没有回头,只道:“何事不明?”
她心里回道,就是你明明不瘸为何还要左轮椅,是想博取皇帝的同情嘛?
但她要是真这么问出来,怕是今天是肉包子打狗,一来无回了,所以有些问题,还是一直烂在心里的好。
“王爷为何要救我?”
她也学他,望着远处。
对岸,是那一片金壁繁华却如牢笼般困了一些人一辈子的皇宫,多少人想要进去,又有多少人想要出来。
“你觉得呢?”他似有似无的弯了嘴角。
她想了想道:“是否白府有王爷想要,却暂时无法拿到的东西?”
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利光,随后即逝,慢慢抬头望她:“虽然本王不喜欢笨的人,但太聪明的人也一般活不久……”
她眨巴了下眼睛,随后轻轻一笑,态度极为诚恳的转过身朝他拂了个弯身礼:“王爷教诲的是,白卿记住了。”
可她起身时,他却已经往船内舱去了。
白卿有些不满的挑挑眉,这人可真没礼貌。
之前的老宫女不知道从哪走出来上前对她拂了拂身,道:“姑娘请随老奴来。”
白卿点点头,本以为她是带自己回之前的地方继续参加宴会,谁想,下了船,她带着白卿一直往山上走。
“嬷嬷这是带白卿去哪?”虽然知道对方应该不会害她,但白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老宫女没回答,片刻后,她停住脚,道:“到了。”
白卿抬头,咦?这不是之前那宫女带着她来换衣服的宫宛吗?来这里干嘛?
老宫女仿佛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一边带着她拐进一道长廊,一边道:“姑娘身上的伤不轻,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今晚怕是要住在宫里了。”
白卿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可是个伤员,这一身伤虽然是假的,可她也得装成是真的。
拐了两道长廊,老宫女带她进了最里面的一间房。
“姑娘就先在这休息吧,有事唤一声便可,老奴就在外头。”
白卿点点头,老宫女拂了拂身,便出去了。
她四处看了看,这房间与她之前换衣服的那间相差很多,若拿现代住旅馆比喻,那间是普通的单间,这间就是豪华版的套房,不仅有里外两室,房内的装饰也雅致不少。
正四处打量着,无意间瞥见了镜子中一晃而过的那个人,她愣了愣,退后几步再度回到那梳妆镜前。
若不是因为镜中人的那双眼睛如此熟悉,她几乎以为那是别人了。
个老子的,她突然很想骂人,有必要把她弄成大脸猫吗?
白卿虽然对外貌不讲究,可任何女人都不希望自己从一个美女突然变成了一个满是鞭痕的大花脸,虽然这鞭痕是假的,可这痕迹却仿佛跟真的一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药水,擦都擦不掉。
她咬咬牙,气得几乎想揍人。
那个该死的瘸子……
使劲的搓了搓脸颊,满心郁闷的重重躺在床上。
这时,耳边隐约传来歌舞声,她顿了顿,走到窗口瞧了瞧。
呵,这个房间竟然刚好面对会宴,这个角度往下看,正好可以将整个宴会一览无遗。
歌舞声,正是从会宴里传出,那里如今正热闹着。
亭子前面的空地上,一女子正在偏偏而舞,周围坐着的不少千金都已经换了套服装。看着场景,白卿大概猜到如今应该是到了才艺环节。今天来参加会宴的千金基本都是抱着给自己谋个好夫家的打算,所以才艺这一块算是最重要的环节。
白卿在心里冷笑,果然人命各不同,她明明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个半死,这皇后却跟从没发生过一样,如果被打的是白蕊,怕是如今整个宴会都取消了吧,哪会如现在办歌舞升平?
此时的亭子里,皇后正笑着与太子说着什么,一旁已经盛装打扮好的白蕊一脸羞涩的半低着头,只是那半含的眸子在谁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正不着痕迹的扫着下面的所有人的表情和动作。
第三十九章 玉珍失踪了
白卿支着下巴趴在窗口看了片刻,不禁蹙眉,她总觉得白蕊这个丫头有些奇怪,却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十二岁的年纪,照理说是最美好的花季,可她却总觉得这孩子身后有一个黑洞般,仿佛曾经历过常人没经历过的。
虽说这时代内宅内斗厉害,女子心机重点才能自保,可白府并不像其他府内妻妾成群,白府后院几乎是柳氏只手遮天,所以照理说她们根本无需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斗什么,而且柳氏对这两个女儿其实都很不错,应该不需要她们自己去费什么心思。
如白珊珊这般才是正常的,虽然心狠了点,可却没什么心机。
可这个白蕊……
那招借刀杀人的背后指使者必定是她,因为白珊珊那个猪脑是想不出来的……
正想着,房门被人敲响了。
她下意识的问道:“谁?”
“姑娘,冷将军来看你了。”是那个老宫女的声音。
冷凌峰?白卿想了想,立刻躺回了床上。
“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
白卿怕自己的精神太好被人看出来,之前便将纱帘放了下来,隐约可以看见进来两个人。
“你怎么样?”冷凌峰问道。
白卿故装有些虚弱道:“还好,死不了。”
她原以为走进来两个人,有一个会是玉珍,谁想她朝外仔细看了看,冷凌峰身后跟进来的竟是曾连。
“玉珍呢?”她问道。
那个丫头看她伤得如此,怕是都快哭晕了,之前曾连点了她的晕穴,她觉得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是宫里,岂能让一个丫头大哭大叫。
可既然知道她在这里了,玉珍怎么会不来?难道……曾连后来没和她一起?
冷菱峰看了看身后的曾连,没说话。
白卿心里突然浮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那曾连砰的一把跪在地上。
“属下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玉珍她……失踪了。”
唰,纱帘一把被人揭开。
白卿冷冷的望着地上的曾连:“说清楚,什么叫失踪了?”
冷凌峰望着她一脸的鞭伤眸中不禁闪过一道冷光,该死,他们出手竟如此狠。
曾连跪在地上紧了紧拳头,才慢慢将之前的事过了一遍。
之前白卿被老宫女带走后,冷凌峰便被皇后叫去了,曾连将玉珍安置在一处无人的亭子里,准备等她醒来后带她去见冷凌峰,不料玉珍醒了又哭又闹,他无法,只得让她先呆在那个亭子里,自己去问主子。可回来后,却发现人不见了。
刚开始曾连以为她定是等不住,自己去找白卿了,可他却在亭子后面找到了一只玉珍的鞋子,这才预料定是出事了,立刻报了冷凌峰。
“你是说有人绑了玉珍?”白卿望着那只鞋子眸子不禁暗了暗。
曾连抿了抿唇没说话。
玉珍不过一个府里的下等丫鬟而已,平日里几乎不出过门,所以别说这宫里的人,就连府外的人都不认识几个。
所以那这个人绑了玉珍,目的其实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房内的都是聪明人,自然都猜到了。
“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在旁边一直未说话的冷菱峰突然道。
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除非你背后的家世深厚,不然,就算是妃子失踪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而对于玉珍这种连宫女都不算的小丫鬟,死了便如死了只蚂蚁一般,根本无人会在意。
谁料他的话刚说完,白卿抬手将手中的鞋子对着冷凌峰的脸狠狠一把甩了过来,冷凌峰立刻往一旁移了移,那鞋子便啪的落在他身后的桌子上。
“你才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们全家都要做心理准备。”白卿毫不客气的骂道。
“你……”他顿时脸发青,这女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告诉你,冷凌峰,在你们眼里玉珍是丫鬟,在我眼里却是家人了,我白卿在这发誓,不管这宫里的谁动了她,我就是拆了这皇宫也要把她揪出来,剥皮拆骨……”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接着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房间。
冷凌峰站在原地愣了愣,随后眼底深处浮起一抹无奈……
家人吗?那还真是棘手了……
跪在地上的曾连本一直低着头,却在白卿说完那话后不知为何双肩震了震,白卿离去后,他突然抬起头来,一脸坚决的对冷凌峰道:“主子,属下能求你一次吗?”
冷凌峰回头望了他片刻。
“决定好了?”
“嗯。”
第四十章 卖身
而白卿出门后,那个老宫女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我要见你们王爷。”她立刻道。
那老宫女似乎并不意外,俯身点了点头道:“姑娘请跟我来。”
两人在这宫宛里走了许久,老宫女带着她来到了这个宫宛的另一端,也是宫宛最边缘的一个房间,然后停住脚,拂拂身道:“姑娘自己进去吧,主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白卿一心想着玉珍的安慰,也顾不得什么呢,便直接推门进去,可她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刚想回头问,那老宫女已经把门关上了。
她不禁蹙眉,搞什么……
“想不到才过了这么一会,卿卿就想本王啦,本王还真是开心。”屋顶传来一阵轻笑。
白卿抬起头才发现,这里的厢房上下就然是全通的,楚夜痕仍是一身红衣,黑发未束,淡笑嫣然的坐在半空相悬的一根红绸上。
“王爷,白卿有事相求。”
玉珍多不见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所以白卿也没时间跟他周旋,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有事相求?”楚夜痕突然脸色有些暗淡下来,有些哀怨的说道:“原来卿卿来不是因为想本王的啊。”
白卿本来是要点头的,却在瞥见对方眼中的那抹冷光后,硬生生将即将说出来的话吞了回去,立刻改口道:“不,王爷,白卿确实是想你了才来的。”
“真的?”他目光亮了亮,犹如一个看见糖的孩子般,双眸晶莹得几乎浩瀚宇宙中的繁星。
“嗯,真的,比珍珠还真。”白卿一脸真诚的点头道,心里却骂道,该死的变态。
绸上的某人开心一笑,袖下的手朝她一挥,一条红色锦绸如活了般迅速缠上白卿的腰,片刻,她已做到了夜痕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