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不要争执,其实我也需要太一丹,不是么?”
印青淡然的插了这句话,原本不赞同今晚行动的银铃沉默了,连楚江都收敛起了一身煞气。
虽然没有点透,在场所有人却都心知肚明。
妫无常与印青的关系接近冰封,这次结束惩戒印青甚至连这个师尊都不敢拜见,直接回了小院。要妫无常给一颗太一丹,或指点下筑基后的功法,可能性显然是零。现在两人顶多就是僵持着,碍于印青内门弟子的身份,妫无常不能明目张胆杀他而已。
半晌之后,楚江再次不甘地开口:“那也不需要师兄同我一起去冒险,只有我一个人也……”
楚江不想让心心念念的人陷入险境,那怕有一分危险都要防微杜渐。印青却打断了楚江的话,掏出一物轻轻放在桌上。
“小江,你别说傻话了,你需要一个人陪你,而且在座没有人比我陪你更适合了,看这个。”
只见烛光下是半掌大小的一枚令牌,表面镂刻的篆体‘研兽’二字反射出妖异的光芒,似乎冥冥之中注定印青要与楚江走一遭。
入夜时分,当空皓月时而被稠密的云层遮掩,时而又在夜风扫时将光晕洒向大地。
在光线强弱变化之际,可以看见两个匆忙的身影在通往浩云山脉最高峰的山道上移动,月光最亮时或许还在路旁的巨石边,在光芒变暗时已经到了百米开外的大树旁,速度极快看起来修为不弱。只是两人浑身上下都裹着黑色宽袍,根本看不清面目。
这两人就是打算夜闯千灵斋禁地的印青与楚江。
从住处出发已有半个时辰,出发前印青让银铃和绯颜快马加鞭用一件黑衣服替楚江赶制出了带兜帽的袍子。披着苏无思同款大袍,两人看起来瞬间研兽了起来。
这一路,两人几乎畅通无阻。
凡提前察觉到巡逻的门人,两人便躲进山道旁的密林暂避开;实在躲不开迎面撞上,印青就大摇大摆的亮出令牌,比原作中从后山绝壁徒手上山的方法安全却快捷了几个档次。
正如绯颜所说今晚值岗大多是研兽峰的人手,一看到是货真价实的同门令牌就都轻松放行。即使有个别非研兽峰的弟子狐疑两人的修为为何那么低,也大都被研兽峰的人啐骂回去。毕竟越是高阶的修士隐藏修为的办法越多,在被人主动隐瞒修为的情况下执意探查,相当于是挑衅。
只有一个不长眼的伏凶峰弟子要与印青强行对掌,结果这个只有筑基初期的伏凶弟子,一个照面就被楚江轰飞了出去。
瞒过最后一波查岗,印青、楚江二人已经隐约可见山头亭台楼阁的剪影。
千灵斋并非主攻丹药,门内自炼丹药大多是一些低阶的普通丹药,或者与饲育灵兽有关的药物,所以丹殿的守备本来就不严苛。于是两人稍稍合计,就先往丹殿去了。
不过到了丹殿门口,印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番。
虽说事先知道丹殿的守备不严苛,但这也太松懈了吧?门口居然连个结界都没有布,只有形同虚设的门扉半掩着。难怪原书里男主去丹殿找半天,就找到了个□□,想必本身就没什么像样的药。
门窗紧闭丹殿内异常昏暗,饶是修士五感敏锐印青依旧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殿内的布局。八根承重柱的剪影在黑暗中尤其显眼,每根柱子之间都放着三到四个近两丈高的博古架,隐约可见层层架子上挤着密密匝匝的瓶瓶罐罐。
“师兄,这边。”
不过这点暗度却碍不到妖族混血的楚江,他拉起印青的手径直向深处走去。不过每走到拐角处,楚江就是停下,似乎在感觉着什么。
换做别人或许不明白,但看过原作的印青却知道楚江在干什么,任由自己师弟牵着手,静静等待。
螣蛇属于仅次于真龙的强大妖族,甚至比蛟、螭这些龙类妖族更接近真龙,五感也与真龙一般敏锐,甚至天生就具有人族修士苦修到元婴境界才能拥有的第六感。
继承了螣蛇血统的楚江不但也是能力超群,嗅觉也远超人类,加之他身具极品灵根,对灵力波动的感知也极为敏锐。
在偌大的丹房中靠眼睛去找太一丹可谓海底捞针,但是通过气味、灵气辨别却有可能更快找到。
所谓太一丹也没什么花样,就是多味年份过百的极品药材佐以妖兽内丹炼制成的烈性药,内服后会瞬间释放海量的灵气,帮助卡在炼气与筑基之间的修士瞬间突破瓶颈。
所以太一丹的气息很好区分,只要往药香醇厚,灵气浓郁的地方去就好了。
果然转了几个弯,楚江很快就锁定了一层架子。
印青与楚江把所有药罐检索了一番,发现整个博古架除了第三层有满满一颈瓶太一丹外,还有为数众多能在炼气或筑基期使用的成品丹药,但也仅止于筑基期,再往上对开光期有效的丹药却一粒都找不到。
这也很正常,守备如此松懈的丹殿必然不会放珍贵的东西。
不过这些筑基期丹药如果外流,也足够普通修士欣喜若狂了,可惜在印青和楚江的角度看来,并没有突破瓶颈的太一丹重要。就算没有丹药辅助,以他们二人的资质,只要找到合适的功法到达筑基巅峰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楚江只从颈瓶里去了数粒太一丹,至于印青歪头看着博古架,最终还是上下取了一些炼气期能用的丹药,心说银铃等人说不定能用得上。毕竟他有个系统空间,拿了也不用担心被查出来,面对宝库不带走些挺可惜的,而且能入丹殿的药比外门用的那种凡人也能用的补气丹药要好得多。
“师兄,等等……”
就在两人打算悄悄撤走时,楚江忽然伸手摸索起博古架的底层。一阵不知道沉了多久的灰尘扬起,楚江从底下掏出了个绿锈斑驳的陈旧铜匣,以及拳头大的铁罐。
就是这几秒的耽搁,丹殿的大门居然响了。
都来不及看清楚江摸了啥出来,印青就下意识接了过来把物件往系统空间里一塞。黑暗中楚江看着师兄手里的东西凭空消失,眸中金光闪过,终究没有询问。
因为此时厉声响起:
“到底是什么人?!”
随着话音落下,丹殿中央的足有成年男子高的丹炉突然燃了起来,炉中透出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半个大殿。印青楚江心道不好,都以为行迹暴露了。尽管如此,两人默契地没有贸然动作,反而蛰伏在博古架后面,静观事态变化。
结果下一句话语响起,让印楚二人不禁长舒一口气。
“阁下好大的胆子,夜闯丹殿引我离开后,居然又返回这里,当我研兽峰的季某人如此好拿捏么?”
听了这话,印青和楚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的神色。两人终于明白为何堂堂丹殿竟无人看守了,原来守备之人在他们到达之前就被调虎离山了,而且除了他俩以外丹殿一直有个别人!
而且守备在这的研兽峰弟子好像……还是熟人?
印青透过博古架的缝隙看去,就看见浑身裹着黑衣、上半张脸带着面具的高大男子与一个面貌温润的修士对峙着。
修士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研兽峰11 季月话音落下,黑衣男子的喉咙居然溢出了笑声,只是音色极为沙哑,声音听起来是在不怎么美妙。然而季月听了这声音,却浑身剧震,很艰难地吐出了一个称呼:
“师尊……?”
苏无思?!
印青再次惊讶的转头,却只觉得眼前一晃,依稀看见黑衣男子飞快地往火堆里扔了一物,接着季月就被男子扑倒直接压了过来。
印青下意识闭上了眼,身后的博古架狠狠震了下。
心想季月恐怕凶多吉少,再睁眼印青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只见黑衣男人把季月压在博古架上,一手箍住季月的手腕,将他的双手压过头顶,另一手狠狠捏着对方的下巴,强迫季月抬起头,以一种极为霸道的姿势直接吻了上去。
黑衣男子与季月的下颌几次变幻角度后,被吻得喘不过气的季月终于艰难的喘着粗气发出微弱的抵抗声。
“你到底是谁……不要……”
保持着禁锢季月的动作,带着面具男子居高临下露出几乎残忍的微笑,缓缓吐出一句话:“真的不要么?可是现在丹炉里焚的可是‘七情动魄丸’,小月你现在应该能有感觉才对?”
笑容虽然透着残酷,黑衣男子却用空闲的手温柔的拂过季月的脸,像是对待易碎品一般轻轻褪去了季月的外衫。
等等!这什么情况,现在这是要看飙车现场么?还是两个汉子,说好的种马文剧情呢?
看到这一幕,印青满脸懵逼,欲哭无泪。
更要命的是,空气里弥漫起一股甜腻的香味。印青发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双坚实的手臂从后环绕住,粗/重凌乱的喘/息从黑暗中传来,搅得耳根一阵酥麻。
“师兄……”
然后一具火/热的躯体贴在印青背后。
至此,印青只有一个悲愤的念头:所以不管剧情怎么走‘七情动魄丸’你就一定要出场么?春/药梗这么烂街能不约么?
第35章 身后推一把小助,其实是——
月没参横,千灵斋主峰万籁俱寂,唯有山麓某一处供内门弟子居住的小院还点着灯。
确切地说,是厨房灯亮着。
把脏碗收拢在一个盛满水的木盆里,银铃从头上摘下簪花吹了一口气,朵朵莲影飘进木盆,水面开始泛起花瓣状的波纹,很快油污就随着震动从碟碗上脱落。
“绯颜姐,哥哥和小江没有问题吧?”
忙活着清理,银铃漫不经心的转过头,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眸底透出一丝担忧。
绯颜将剩余的糕点仔细在‘冰箱’里分类安置好,才转身拉着银铃的手,坐到了八仙桌旁。看挚友这么郑重的样子,银铃有些茫然的挨着绯颜老实坐下。
“其实,我也没底,但是感觉我必须这么做。”
沉默许久,仿佛认真思索过一番后,绯颜才慢慢开口:“其实,我执意让师兄和小江去,心里也没底,但这样我觉得最合适。”
听到绯颜的前半句话,银铃担忧的神情都溢于言表了。
“那姐姐为什么刚刚还是眼色,叫我们不要陪着哥哥他们。”
绯颜轻轻拍了拍银铃的手平复她的心绪,然后忽然说起了一件不相关的事情:“铃儿,当初我告诉你小江可能喜欢你哥哥,你为何没有反对和厌恶?”
银铃的话让绯颜陷入了沉思。
当时绯颜告诉她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一瞬间她的确很震惊,但是静下心来想了想,却又觉得不那么意外了。楚江对自家兄长凡事都无微不至,甚至超过了自己这个做亲妹妹的。如果只是感恩和敬重,那做的也有点太超过了,如果用喜欢解释却恰到好处。
何况,楚江对印青的付出,只要回想就有迹可循。
不过真正让银铃无法对楚江的感情产生抵触之情的原因,还是她曾经在那个奇怪竹简里看到的那些故事。有些故事一看就是无稽之谈,与男女之间的情爱故事差不多,只是主角的性别换了而已。
不过,竹简最后附上的两个出自所谓‘123言情坊’的故事却震撼了她。
与其说那是两则故事,不如说只是两则中规中矩叙述的史文更适合。而且不像竹简了别的小说讲得凡俗生活,这两则短文记载的竟然他们修真界的辛密。
第一则,与千年前正魔两道之间的浩劫有关。
原本修界只有三大魔宗,正道却有七大门派。然而,正道元天门在一夕之间被叛徒血洗殆尽,叛门弟子就是后来第四魔宗噬天门门主,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修士都知道,银铃也知道。但根据123言情坊的史文所载,噬天门主之所以血洗师门,只是为了发动逆天绝阵保住自己爱人的魂魄而已。
他的爱人不是女子,而是他的师兄。
这对苦命鸳鸳的感情从未得到旁人祝福。噬天门主年轻时才华出众、玉树临风,被天元门掌门独女相中。娇生惯养的女子根本不懂感情不能强求,为了将求而不得的男子绑在自己身边,居然设计害死了同门师兄,而且狠毒到让对方形神俱灭。
是仙是魔只在一念之间,得知爱人死讯,正道弟子肝肠寸断、堕入魔道、屠尽师门,更将害死自己师兄的女子千刀万剐。
可最终此生挚爱徒留一缕残魂,令人唏嘘。
第二则故事没有正魔没落崛起那么跌宕,但同样令人叹喟,因为是个求不得的悲剧。
以阵法闻名的玄雾居曾出过一位惊艳绝世的阵法大家,叫鸢飞真人,可惜这人甚至没有结成金丹,令人扼腕,此人在修界也颇有名气。
123言情坊文史解释,鸢飞原本天赋惊人可以结成金丹,却被负心郎误了终身。
原来鸢飞真人昔年收了一名弟子,这弟子为求大道不息勾/引师尊。但在鸢飞真的倾心于此弟子时,此人却为了修为更进一步,勾搭上了某个修真世家的大小姐,做了入赘女婿。此时恰逢鸢飞冲击金丹期,情商难愈导致他永远留在心动期,从此皓首穷经钻研幻阵,登峰造极的阵法之道奠定了玄雾居如今的阵法地位。
可笑的是,积年以后,当年的负心弟子修为超越了鸢飞,不但凝结元婴,还成了修仙世家家主,又反过来对鸢飞苦苦相逼,让他做自己入幕之宾。
不堪受辱的鸢飞最终将自己困在一处无人能破解的幻阵中。
百年后,玄雾居内鸢飞的本命灵牌破碎,众人方知这位才华横溢的阵法师已经仙逝。曾经背弃鸢飞的男人一宿白头,修为直接跌落了一个境界,但也换不回鸢飞的性命。
明明只是史料般的文笔,全然不似小说那般跌宕,但是银铃当时看完却泪流满面。
银铃抬起头望向师姐,妖冶的烛火照应下绯颜的面孔显得既柔和又神秘。
“我们修仙者本就是逆天地之道,为求长生苦心孤诣,与红尘决断,宗族束缚也不过百年以内,既然我们的一身不再追求所谓光耀门楣、传宗接代,所爱之人是男是女很重要么?”
大概是第一次被这么问,头一回去深/入地想,也是首一遭把内心原本模糊的想法用话语组织通透,银铃越说语气越坚定,眼神也愈发明朗。
“凡人间为了真爱选择与同性长相厮守的事情都屡见不鲜,修士就更不应该拘泥于性别。倘若兄长不爱师弟,小江苦苦相逼,我会保护兄长;但若他们两情相悦,我会帮他们扫平天下障碍。”
听了银铃的回答,绯颜表情微微一松,继而问道:“那你觉得,你哥哥喜欢小江么?”
“我……不知道,我怎么觉得哥哥看到小江也不是特别开心?”
这问题把银铃难倒了,她对儿女情长不是很敏锐,但今晚她还是察觉到自家兄长偶尔会露出怅然的表情,尤其是看向楚江时。
“原来铃儿你也发现了,”看银铃抓着后脑疑惑的样子,绯颜脸上的笑意更浓,“你兄长会这样,大抵是因为和铃儿你一样晚开窍罢了~”
所以,才需要有人从背后推你兄长一把呀。
“开窍?”
望着绯颜双手托腮绽放笑靥,银铃忽然觉得自己的挚友看起来怎么有点坏心眼。
这厢,印青倒真的被推了一把,基本是直接被推进火坑里的节奏。
上辈子是重病,这辈子是修仙,印青好像和‘清心寡欲’这个词特别有缘,甚至连自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两辈子加起来都过不惑之年了,但却依旧是个老处男,所以春/药对印青的影响很有限。
问题,楚江似乎非常血气方刚。
“师兄……”
凌乱又粗重的呼吸后,带着诱/惑的呼唤在耳畔刮瘙。感觉到楚江搂着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紧,印青紧张地拍了拍青年铁铸般的坚实臂膀。
“小江,你冷静点,只是春/药罢了。”
口头上说的云淡风轻,其实当身后一触即发的气息靠近时,印青立刻觉得腿根有点发软。
就在这时,丹药架背后难耐的喘息像是一道发令枪声。
密密匝匝的瓶罐后,层叠衣衫或散落在地上,或半挂在药罐之间,好似给架子单面蒙上了一层细腻的纱帐。
光线透过细纱,朦胧中可以窥见季月被神秘男子死死压在博古架上,光洁的裸肩微微颤抖,却无法脱离高大男子的桎梏,更无法从烈药带来的欲/望泥潭中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