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入口,葱香扑鼻,冒着热气的五花肉瘦中夹肥,红白相间,辅以带着点焦色的酱油,令人食指大动。一口咬下,混合着菌类鲜味的肉汁溢满唇齿,而且金针菇滑/腻清新的口感与充满嚼劲的五花肉对比明显,冲淡了烤肉油腻感觉,让肉卷肥而不腻。
几乎风卷残云般扫光了五花肉卷金针菇,姚谦甚至和百里畅为了最后一个肉卷争执了几句。
只吃吃完后,几个贪嘴的开光期去觉得意犹未尽:这肉卷真的好少呀!
楚江却不待众人开口,笑着作揖:“诸位师兄,夜色已深,小江还想再睡前温习功法,师兄们也早些歇息。”
五个开光均是一愣,倒也不好在耽误别人修炼,只能目送楚江回屋。
在关上屋门前,看着重新聚在场院窃窃私语商讨什么的五个开光修士,楚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此时,贴梗院摇光位最后一间小屋二层,原本开着缝隙的窗户‘啪’得合上。
“有趣,那五个蠢货居然没发现这楚江是有意烹调引他们上钩……”
奶声奶气的女童音响起,偏偏语气老气横秋。
竟是贴梗院除了楚江和五位男修外,第七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修——连邀月。从刚开开始,这位魔道卧底女修就冷冷看着场院众人一举一动,竟然看穿了楚江的计划。
第49章 用尽心机只为去会一人——
楚江一宿未眠,趁着夜色将浪费在五个开光修士身上的修炼时间硬生生补了回来。
天际泛白,微光透过纸窗,照亮房间时,敲门声起。
“竟比预计的还早。”
哼笑一声,楚江似乎早就料到此时敲门的人是谁,表面却装一脸茫然的样子拉开竹扉。
“师兄……?”
“楚师弟,你醒了,我们几个还担心吵醒了你,”只见门口站着有点扭捏的岩峰,身后一字排开站着姚谦、百里畅等人,岩峰满脸堆笑地搓了搓手,“其实我们兄弟伙实在是……还想吃一次烤羊腿……所以……”
顺着岩峰意有所指的目光,楚江瞥了眼小屋廊檐下摆的那一捆血淋淋羊腿,眼角跳了跳,故作不知的反问:
“可是师兄,这羊腿那么多血,如何拿来烤?”
听了这话,几个开光期面色很不自然地对视了一下,终于用央求的语气道:“其实,我们想你带着羊腿求银师弟处理一下。”
“对,我们知道银师弟性好清净,只有靠楚师弟你了!”
一旁的姚谦难得收起了那副娘娘腔的样子,这二八经双手合十拜托楚江。
心中窃喜,等你们这句话等了很久了,楚江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我听说……师兄那边每天都有心动期授课,我也不便打扰,师傅责罚怎么办?”
“这点楚师弟你不用担心,我们早就打探清楚了,”岩峰赶紧粗声粗气的解释,“天字辈的师兄们基本上午都有课业,都是午后来寻银师弟,所以楚师弟你现在去,绝对没有问题!”
“放心,你去银师弟那里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外传。”
“而且你去往西府别院的路上,会替你把风,我五人修为不差,必然助你避开其他师兄。”
“总之,师尊绝对不会知道你为了这羊腿去银师弟那里!”
五个开光期一人一句,满口保证生怕楚江拒绝这份差事。楚江内心暗笑不已,不枉他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喂饱了五人。
“好,既如此,五位师兄一言为定,小江这就出发。”
获得首肯,五个开光期大舒一口气,纷纷作揖感谢,却不知他们几个无形中angle楚江的大忙。
把血淋淋的羊腿收进了一个专用的储物袋,楚江在五个师兄的簇拥下离开了贴梗院。
就在楚江与众人离开没多久,贴梗院最边缘的小竹楼的门被推开了,可门内只有一缕清风拂过,根本没有人出来的样子。
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竹楼前空地杂草会毫无征兆地倒伏在地,似乎被人踩过一般。
“哼,那小子这一个月来不停的做那些吃食,想要等的就是今天把,耐心倒是十足,且让本圣女瞅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连邀月作为魔道四宗之一的圣女,敢卧底到千灵斋里,手头没有几件趁手的宝物自然不行,此时她身上就披了件名叫‘轻目氅’的防御性宝物。这大氅还有一个功效就是隐身,虽然躲不过金丹期以上的神识查看,但混迹于只有开光期修士的海棠苑倒是绰绰有余。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楚江站在了西府别院门口,身边围着的五个开光修士却不知所踪。
确定周身的确没有别人,楚江取出储物袋掂了下,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呢喃自语:“吃了我师兄那么多东西,今次居然还想要八个羊腿,已经不是好吃而是饭桶了吧?”
楚江扬手一搓储物袋,袋子连同里面的羊腿在他掌心的火焰中化为灰烬,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跨过了西府别院门槛。
精致的小院落英缤纷,三棵西府海棠比别的院中所见花树要高壮许多,茂盛的枝干遮住了清晨朝阳,只留下细碎的光斑洒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树下是一方石桌,四张圆凳,桌面上摆着一套白瓷差距,缕缕热气从茶杯中逸散。
桌边,是朝思暮想的那人。
大概是在自家小院,放松了警惕,背对院门坐着的青年,竟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细腻纱线纺织的贴身衣物下隐隐透出白瓷般的肌肤。明明品茶却好似酩酊大醉,斜倚在桌边,一头银发随行洒落,竟直接铺散在了地上,与满地粉瓣融为一体。
山风习习,又是一轮花雨落下。
青年侧过脸,举起手中茶盏,让一片花瓣飘落于盏中。熙光为他干净的侧颜镀上薄光,浅淡却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在光影中留下半透明的剪影,美得好似海棠花仙。
仿佛怕惊走花仙,楚江连呼吸都放到最轻,许久之后才敢轻轻唤了声:
“师兄……”
只见桌边的青年肩膀震了震,半晌后才缓缓转过身,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当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印青的确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日夜思念着楚江,这样的幻听时时回荡与耳边,不过每一次他都会忍不住回头去看,明知道只要多看一次,就只是多一分失落而已。
这一次,印青依旧回过头。
不同的是,这一次声音的主人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视野中。
“小江,你……”
这一个多月,你怎么未曾来过?
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印青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自己也未曾主动主动踏出这小院,除了顾虑别有用心的妫无常,印青内心更多的反而是陷于初恋的怯懦。没有勇气去自己点破,更担心他在别院寂寞地思念,却看到楚江和新后宫情意渐浓。
而如今,楚江就站在面前。
印青的心倏得释然,虽然总患得患失,但他心底总是相信楚江一定会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会想办法回到他身边。这个念头就像深入骨髓的本能,一直安静地躺在心底。
“对不起,师兄我来晚了。”
理所当然会回到这里一般,楚江露出略带歉意的微笑,三步并作两步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他。
“小江你说什么傻话,有什么早晚可言。”
感受着久违的体温,印青坐在石凳上,压下眼底潮涌的湿意,抬手回抱坚实的臂弯。只是几句简单到无以复加的话语,多日来内心的猜疑不定就好像暖春袭来冰川消融。
就这样相拥许久,两人似乎谁也不愿意先松开手。
满园静谧,唯有枝头海棠随着微风沙沙作响。站立的青年劲装黑衣,剑眉星目,五官深邃,浑身每一处在述说雄性气息;白衣青年垂眸端坐,眉眼素净,唯有双唇比枝头海棠更艳,就好似雪景幻灵。
偏偏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男子这样相拥却无比相宜,好似在素绢上用浓墨勾勒出了风情画卷。
一路尾随楚江至西府别院的连邀月看到这一幕,仿佛痴了。
所以整整一个月,不骄不躁,宛若捕猎,让五位开光师兄慢慢陷入陷阱为自己所用,如此心机如此定力如此耗费神思,竟然只为了与另一人相聚。
有一瞬间,连邀月觉得楚江在戏耍她。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动用了如此多的智谋,却不为兴风作浪,目的竟然如此单纯?
可是当看见楚江搂着传说中那个‘银琴’,连邀月释然了。或许女人天生心思敏锐,虽然连邀月是女童之体,但心智是成年人,看到楚江低头时的眼神,她瞬间就明白了:
为心中所爱,一切值得。
连邀月所属门派绝天庵女修居多,都会辅修一种吸食男人精气的功法填补自己寿元。相传绝天庵的创派女祖师为情所伤,故而记恨天下恶男。于是绝天庵女修游走人间,专找欺凌女子或背弃妻女的渣男下手,被盯上的男子必然被吸光精气变成干尸。
这种行为在正道看来过于偏激,绝天庵自然也被归类为魔宗。
不过,论对情义的理解,恐怕绝天庵的弟子反而最深刻。就像连邀月,明知道楚江与印青都是男人,却没有觉得不适,反而很欣赏两人,居然不自觉地暗暗低语:
“呵呵,这群道貌岸然的正道伪君子里难得也藏了好男人。”
连邀月本以为距离较远,声音又低,对方又是两个筑基期修士,绝不会察觉自己在静静旁观。
“谁!”
不想,楚江原本正温柔的帮印青拂去发梢沾的花瓣,却猛然停手,万分机警地抬起头怒喝一声,而且不由分说就祭起两朵火球,下手异常狠辣。
躲过两个火球,对于已经开光期的连邀月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虽然佩服楚江机警,连邀月还是冷笑一声裹这轻目氅像右侧躲避,右肩却一阵钻心的痛。再抬眼,她才发现自己太轻敌,居然找了楚江的道。
除了面前的火球,周身四面还分别被冰锥、砂雾、荆棘包围。
连邀月面色骇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能如此精准的合围,分明不是因为一句低语猜测她的方位,而是一开始就锁定了具体位置!
而且连邀月看得真切,一旁的银琴根本没有出手,只有楚江指尖微动就在瞬间调集了四种属性的灵气攻击!也就是说楚江并非如同传闻中那般是双灵根,而是至少有四脉灵根。
心电急转,连邀月已经明白,楚江起码将四脉灵根全部修道炼气十二层才筑基。
可筑基的年纪又如此之小,那楚江得拥有何种天赋!
长年卧底与正道,连邀月原本心思就算缜密,想通关窍额头渗出了冷汗。随着肩膀被扎进冰锥鲜血直流,她的隐身法术再也维持不下去,缓缓现出身影。
“喲,连师姐这是喜欢偷窥么?”
望着娇小的女童捂着肩膀出现在西府别院的角落,楚江眸色渐寒,透出浓浓杀意,指尖凝气一团不断窜动的暴虐灵气。
第50章 说好的那个后宫成了敌人——
一看行迹败露,连邀月也不矫情,撩起轻目氅,手中忽得多了把纸伞。
“楚师弟果然好天赋!今次是我不对,所见所闻饥饿不会与外人说,就此别过,永不打扰!”
只见连邀月双手一搓伞柄,整个伞体滴溜溜旋转起来,只见绘制在伞面上的泼墨飞鸟好似活过来一般扇动双翅,竟让连邀月无视海棠苑的禁空腾空而起。与此同时,轻目氅的隐身功效再次发动,女童的身影消失在半空。
“连师姐,我师兄的私院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结果楚江却是冷笑一声,往西府别院某处围墙上方一指,指尖那股原本就挣扎不已的灵气化作离弦之箭弹出。
只听得闷哼响起,半空再次响起连邀月的闷哼。
“哟,我倒要看看区区筑基期师弟的院子,我这开光期师姐能不能来去如风。”
此时,连邀月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满是怒气。她不但境界比印青楚江高了不止一点,真实身份又是魔宗圣女,看在楚江对师兄的感情上,方才那番别辞已经自降身份,给了几分薄面。本以为楚江不敢来拦,却不想这师弟居然毫不买账,内心登时腾起火来。
“师姐是开光期不错,可现在使得出开光期的全部发力么?”
惹恼开光期,楚江却不慌不忙,脸上甚至挂起了充满嘲讽的笑容。
“自以为有几分天赋,不自量力,虚张声势……”
甫一听到这话,连邀月还轻蔑地瞟了眼胸有成竹的楚江,下一秒却面色骤变,而且悬浮在半空的身体也开始摇晃,缓缓下坠。
“你施的什么歹毒法术!?”
原来连邀月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全力调集灵力施法,原本开光初期的修为只能使出筑基后期的程度。要知道修为跨越一个大境界,争斗时候的威力不就不在一个层级,开光期修为碾压筑基期自不在话下。可如今情况却多了变数,连邀月自然震惊到无以复加。
其实楚江所施展的不过是《元磁神功》中最基础的一招。
这门功法以五行转换思想为基础,以金属性灵气为引,快速转化五行灵气。其中有一招出奇克敌的招数就是将自身金属性灵气打入对手气海,发动发觉将对方气海储存的灵气转化成别属性。
连邀月就是中了楚江的金灵气,气海内原本储存的部分火灵气硬是转成了水灵气,自然修为骤降。
《元磁神功》修炼要求极为苛刻,放眼整个修界,千万年来五行俱全却能筑基恐怕没有几人,所以这门神功早就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无人认识。
如今楚江出其不意施展,连邀月自然联想到了魔宗邪术,眸中惊疑不定。
趁着大好机会,楚江却不理会连邀月的质问,直接出手了。虽然打斗经验不多,但悟性极高的楚江早就发现多废话不如先下手为强。
连邀月毕竟卧底正道,也不想把事闹大,本来还抱着不动手一走了之的念头,却没想楚江下手很辣无比,漫天飞沙裹着雷光直袭击面门,看起来简直避无可避。
“让你一分,你倒要进一寸!极好!今日我与你不死不休!”
女童之体却也气血方刚,就算修为降到了筑基,连邀月还是实打实的开光期修士,面对楚江的攻击不会坐以待毙,只见她将纸伞猛地收起,下一刻手上又出现了一根红绫。
“尝尝我这火莲绫的厉害!”
原本正常尺寸的红绫随着连邀月往空中一抛,越长越开,竟遮住了半个小院的天空,红莲烈火在绫绢表面跳跃,顷刻间飞沙走石都在火舌下变成灰烬。这并非结束,吞噬飞沙滚滚红绫上下翻滚,将连邀月浑身围了了个严实,红绫中心窜出一条火龙直奔楚江而去。
面对气势汹涌的火龙,楚江面色不变,双手舞了个大轮弧,衣袖中就凭空钻出了一条水龙。
虽然水龙声势远不及火龙,但五行相生相克,水能克火,娇小了一圈的水龙与熊熊火光同归于尽,却也护得楚江与他身后的印青分毫不差。
连邀月的争斗技巧也不差,又是个多宝女,真的开打好胜心极重,见一招未成,秀眉蹙起,五指一勾,居然趁着楚江和她只见水汽未散时,朝着楚江洒出一把花针暗器。
楚江是何人,螣蛇混血,五觉远超常人。他甚至能察觉隐身后的连邀月在哪里,一簇花针又能奈何他什么。
巨大的冰壁倏然出现在连邀月眼前,花针甚至没能飞出一半距离就七零八落撞上冰壁落在地上。
飞针类法器拼的就是隐蔽,大多都是一次性的,算是全毁了,连邀月偷鸡不成蚀把米,正懊恼跺脚,打算再掏出法宝,却听到身后铃声阵阵。
不知何时,楚江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绕道了连邀月身后。所幸红绫上浮现出了无数金铃,叮咚作响及时警示了连邀月。
“诶?”
见偷袭不成,楚江又立刻与连邀月拉开距离,不禁多看了红绫几眼,心想开光期果然难缠。
“咦!”
连邀月也连退数步,心中却远比楚江要震惊。按她的计算,没有法器辅助直接施术,筑基期此时能够调集的灵气应该已经不多,却不想楚江不但未见疲态,动作还如此神出鬼没。
简直不似筑基期,异常棘手!
连邀月虽然修为被封,却法宝尽出;而楚江筑基初期,因为身居五条灵脉,法术也源源不绝。两人一来一往,居然战得平分秋色,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