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成品从冰箱拿出来,嘴里带着一点苦甜的滋味跟香脆的口感。他只吃了一个,满意得把成品用保鲜盒装好放回冰箱。想等着关尚音回来给他当点心吃。
之前送给关尚音的巧克力是几个意思他不知道,可不妨碍他吃醋。那盒巧克力隔天默默的消失,关医师也一样早出晚归,像是没有拿回来过,他觉得自己憋了一股劲想要探询答案。
只是他没想好怎么不着痕迹地探问,感觉怎么问,都泛着酸气,所以就只好依旧摆在心里,发酵。但他也不想委屈自己太久,巧克力点心也做了,该怎么问怎么问,是死是活一句话罢了。
可待到晚餐结束,又有点耸了,拿着保鲜盒发呆,他觉得自己这样好没意思,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难不成还告白?
“这甚么?”关尚音顺手帮他关上半开的冰箱门,“巧克力?”
姚乐从发呆中醒来,“嗯…”,把保鲜盒递给他,“我下午做的,你记得圣诞节隔天的那个客户吗?她教我的。”
对方接过去,“喔?”似乎觉得新奇,“甜的吗?”
“你吃看看就知道。”
对方把保鲜盒摆在桌子,打开了从中挑了一个,咬了一口,还研究得看了切面一下,等吃掉了一整个,才说:“比我想像中好吃。”又从中挑了一个,“里面是杏仁?口感蛮好的。”
“嗯阿,我以为你会喜欢甜一点的,这是黑巧克力。”
“还好,苦甜苦甜的,这样刚好。”说话间又吃掉一个,还想往下个进攻。
“唉唉,刚吃完饭耶。”姚乐连忙阻止对方。才像大梦初醒,“噢”的一声,“好吧。”
“放冰箱你当点心吃。”
“好啊。你不留着吃?”他眉眼有点弯弯的,像是得到了什么特别的礼物,姚乐被这不假掩饰得开心刺激得忍不住说实话,“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你喜欢就好。”
他伸手撸了一把姚乐头发:“谢了。”
看他把保鲜盖盖上,又放回冰箱,冰箱的冷气源源不绝得冒着,姚乐管不住自己的嘴:“我记得你那天也拿了一盒回来,怎么不冰着,也比较不会融化。”
“喔~那个阿。”他关上了门:“医院里的病人有几个小孩,分给他们吃了。”
“是喔?不合胃口?”
他顿了顿:“其实我本来想还她的,可她不收。”
姚乐觉得心里好像放起了烟火,咻得窜上高空,炸出了灿烂的火花,“为、为什么?”他忍耐着兴奋问着。
对方有点自嘲地笑了笑:“后来看了看信,觉得,她好像不只字面上的意思。我觉得不好吊着对方,所以,就这样了。你说,女孩的意思怎么那么难懂?”
姚乐撇了撇嘴,“不然呢,难道还要直白的喊关哥哥才叫有意思?关哥哥~”一时兴起还用不同嗓音叫了一遍,震得对方一脸惊吓得看他,“我、我懂了,你别喊了。”
姚乐自觉骄傲的在那些未曾谋面的对手面前覆盖陷阱卡结束这回合,等到以后对方喜欢让他在某个时候重复这个称呼时,他才知道什么叫撩汉一时爽,莫惹闷骚郎。
第25章 25.《小姐》-09
婚礼,从梳头,开面,清眉到搽胭脂,一切的程序都是如此严谨而慎重,吕如意身着大红立领对襟袄挂,下着八幅绣花罗裙,脚穿绣花鞋,从戴上凤冠,盖上头盖开始,她就是个标准的嫁娘。只是她的心中没有喜悦,从她应了下嫁开始也没有了恼怒,厅堂上拜别了父母,她想如果她的婚姻能还债,那也算报答了父母对此身的养育恩情。
在这之前她可能有机会逃开,但每每的迟疑跟犹豫让她成为如今的新娘。红色的盖头下的视野,只有小小的一块地,一方罗裙与大红的花鞋,鞋面上绣着连理枝,青色的云纹绵延缀着红色渐变花瓣粉莲,如此的喜气。
又如此的讽刺。
周围闹哄哄的人群嘻笑声让她的头痛了起来,像是用针一点一点地刺着脑壳里最柔软的部分,从一小块的面积逐渐扩大,摆脱不掉,晕眩难耐。机械地跟着牵引走动,拜完了天地,被送进新房一个人待着,八月的夏天,一股寒凉从身体里窜了出来,甚至想用手臂去环抱自己求取温暖。
头还是有点痛,她把脚从地上缩放到拔步床的台阶上,手肘枕着膝盖,头抵在手臂上,整个人蜷在床的边缘。屋子里是安静的,静得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嘻闹声,她缩着脑袋闭上眼睛,彷佛可以藉由这样来逃避这个地方。蓦然一声推开房门的叽嘎声,吕如意反射得捏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她听着脚步声走到跟前停下,“坐好。”那个男人说。
吕如意没有动。
对方等了一下,又说,“妳想我怎么掀盖头?”声音里没有波澜,反而像是觉得有趣的提高了尾音。
顿了一下,她慢慢坐直。然后看着一只秤杆从底下伸进盖头来,眼前被挑亮了。顺着那一抹红色的轨迹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略带微笑的男人,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红色暗绣直裾长衫,外搭绣金立领马挂,手持秤杆。
站在离她大约半步的距离,夏蔚岐,他们,今天拜堂成亲了?
“过来吧,”他把秤杆摆在桌子上,对她说:“喝杯酒暖暖身子。”
迟疑地,她接过对方倒的酒,他像是想起了甚么,握着她拿杯子的手,与他的交缠:“交杯酒。”不带犹豫,一杯见底。
入喉是冷的,随后酒精渐次的灼烧着她的喉咙,一路往下。吕如意也干了那杯酒。
她的配合似乎让对方很是满意。扬声唤来了一双女孩,恭恭敬敬的站在眼前,说是日后服侍。
“灵儿呢?”吕如意问。
“陪嫁啊?”思考了一下:“算了,有需要就留着。”他指着其中一个:“妳去,把灵儿换来。”对方应声去了。
“谢谢。”吕如意说。
“不用。”对方又挥了挥手让另一个女孩下去。
房里又剩下他们两个。
夏蔚岐给自己又添了一杯酒,把玩了一下,又一口干了,然后他也给她倒上一杯:“喝吗?”
吕如意摇了摇头。
然后对方又喝了一杯。
“知道吗,妳爹今天跟我借了多少?”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一个数字,讲完又自己笑了笑:“呵呵,加上之前的,我已经开始觉得有点亏本了。吕如意,妳值那些钱?”
“值不值,不是你这娶的人说了算?”
“呵呵,这倒是。”看得出来对方有点醉了。
“你后悔了?”她问。
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他没有回答,举着杯子又干掉一口,“后不后悔也已经娶了。妳明早跟我去拜见……记得,乖一点。”
然后他有点踉跄地站起来,吕如意也跟着站了起来,本能地要去扶他,对方却退开了,手按了按脑袋,“让灵儿来服侍妳把那身衣服换了。我去洗洗。”然后他也不等吕如意回答,自顾自的走了。
半开的门,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吕如意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这人,是甚么意思?她呆站了一下,唤了方才的丫头来问灵儿,对方说灵儿去烧水了:“那等她好了让她过来。”如意坐回茶几前,脑子里思考着刚才夏蔚岐说的话,他到底是甚么意思?真的后悔娶她,那又何必逼她嫁?
“也许真看上我的脸。”她摸着脸自言自语。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灵儿从门口进来:“小姐,要洗澡吗?”
对方穿着喜气的粉色衣裤,头发绑成了两条辫子,对半折起来用红丝带扎着。看着熟悉的人吕如意眼前一亮,“好啊。”
在灵儿服侍之下,梳洗完也换上了干净的中衣,“小姐,我在隔壁的下人房,晚上有甚么需要就唤我。”她准备离开,“灵儿,陪我说说话。还有,今日不比往昔,该怎么叫人怎么叫人,别轻易得罪人。”
“小姐,我醒得。”顿了顿,“小姐,您不难受了?”
吕如意摇摇头,“难受如何,不难受如何,还不是已经嫁了。”
“喔。”
“啊。”她像是想起了甚么,把一直带在身上的荷包递给灵儿:“要是有机会,帮我交给他。”
“他?”
“林大夫。”
灵儿皱了皱眉,“小姐,您这是又做甚么?”
“我把木梳还给他,不信你看。”她把荷包的束口拉开一点给她看,露出了木梳的颜色。犹豫了一下,对方才接过那个荷包,收了起来:“我尽力。”
“灵儿,谢谢你。”
正说话间,夏蔚岐推了门又走进来,灵儿走上前行礼叫人:“老爷。”
“不叫姑爷么?”对方不无嘲讽地说。
“你让她喊我小姐,她就喊你姑爷。”吕如意说。
“哼哼,我听她喊你小姐挺好的。”
“灵儿。”
灵儿会意重新行了一个礼:“姑爷。”
“下去吧。”夏蔚岐挥了挥手。
“妳倒是会教人。”对方走过来倒了杯水,自斟自饮。
“我只是识时务。”她说。
轻笑了一声,随后他又说:“确实,妳和那位林大夫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吕如意,妳可想过,那人可是鳏夫。”
“鳏夫又如何?”
“那妳可知,他发妻是怎么死的?”
“……落崖。”
然后那人的笑意更明显:“是的,落崖,连尸首都没找到。”
“你倒底想说甚么。”对方的笑容,让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可他不管不顾的絮絮叨叨:“妳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落崖失踪的妻子重新出现了,他还会选择妳吗?他是不是还爱着那个失踪的发妻?那个人一出现他还能继续爱妳吗?妳有没有想过,如果妳嫁的是他,这件事要怎么收场,噢,最不济林大夫还能享齐人之福──”
“够了!”
吕如意最终打断了对方的步步紧逼,他是故意的,故意要搅起她最不愿去想的东西,──人的心里一但停驻过一个人,又要怎么证明他现在对妳的誓盟能持续永久?──如意不愿,也不得不承认,她认为纯粹的感情,已经被扬起起池底污浊的泥泞。
作者有话要说:
要稳稳的走在大纲上实在有难度阿阿
第26章 26.《小姐》-10
他为了责任娶我、我为了责任嫁他,到头来,我跟他是同一种人,最终,也只能辜负于你。
***
吕如意隔天早早的醒了,平躺在不熟悉的床上,有一股木头的味道,以及身旁的人温热的体温,她一时间有点恍然,因为最终对话的情绪并不愉快,洞房花烛夜注定是以僵硬的气氛收场。
吕如意打断了对话并未让夏蔚岐生气或着反应出不满,他似乎还对惹怒她的行为相当满意,两个人僵持了一下,或着说吕如意单方面的对惬意的夏蔚岐生气,对方只是说时候不早该睡了,然而两人并未发生实质上的关系,夏蔚岐仅是让她睡在里侧,床很大的关系,他们甚至互相埃不着肩膀,吕如意望着床柱旁的大红蜡烛燃烧,听着身旁多一个人的呼吸声,烛光之下,睡意渐渐上涌。
也好,她想,拖过一天是一天罢。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红烛还在燃,“醒了?”转头看着声音的来源,对方也似她一般转头望着她。
“今天要拜见姑嫂么?”她问。
“姑嫂?”咀嚼着这两个字,然后对方说:“意思差不多,只是两者妳都没有。”他翻身坐起来,拢了拢长发,才转头对她说:“记得,乖一点。”
吕如意无意识的拉了一绺长发到眼前,床榻上的掉落的长发分不清是谁的,也许也像是她跟他现在的关系,丝丝缕缕,看着分明,却不清晰。
她坐了起来,待两个人梳理好后,走去开门,这个家很大,光庭院的面积就要是吕家的两倍,看着庭院里所种的树,说不出名字,只是纯白色的小花好像沾了雪。她静静的站在门边,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这样一个偌大的环境,陌生地让她不知所措。
“走吧。”夏蔚岐在她背后跨出门来,一声招呼不打,捞起她的左手,吕如意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对方攒紧了她的手。“说过了,乖一点。”
吕如意一愣,慢慢松了挣扎,在对方牵引下,走在离他大约半步的距离。
莫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即便刻意地忽略,还是无法不把注意力放在交握的两只手上,对方的手心干燥,骨节分明,握着他的手留着一层短短的指甲,修剪成圆弧的恰巧盖着指头的圆弧尖,食指的第一节有一颗痣,这是一双无须劳动的手。
不由自主,她想起林文庭的手,林文庭的手,有一层茧,粗糙,如砂质地,手指上或大或小的有一些疤痕,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露出了指头的圆弧尖,他说,采药时、制药时免不了的会沾到泥土或者药渣,他说,虽然不好看,但是干净,他总说怕手上的茧磨痛了她,可吕如意却很喜欢他的手,充满劳动的气息。
正发呆着,他们已经到了一个院子,院子前的仆人各司其职,安静的洒扫着,打帘子的丫头对夏蔚岐行礼如仪,“老夫人起了吗?”丫头软软的应了声,“晨起就等着大少爷。”,“嗯。进去通报吧。”
他们又在门口等了一下,丫头转了出来,为他们掀起帘子,“大少爷请。”
室内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药材混合再一起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融在空气里经久不散。房里的主人身体并不好。
走进正堂,吕如意见到了那个丫环簇拥伺候的老妇。正坐在炕上斜靠引枕,穿戴整齐,抹额固定的一头银丝梳理得整齐,绑了小小的一个发结。
见到他们过来眼里透漏着神采奕奕。
“孙儿偕妻子如意来拜见奶奶。”夏蔚岐正经的行了个礼,两人的面前各自摆了一个软垫,就各自跪下了,然后奉上一杯茶,老妇喝了,笑意盈盈地让他们两人起来。老妇让吕如意靠近让她瞧瞧,又拉着她的手说了半天话,话里话外不外是让她早日为夏家开枝散叶云云。吕如意柔顺的应了,又说了一些吉祥话,逗得老妇十分开心。
他们陪着老妇用了早餐,之后对方脸上现了疲态,夏蔚岐才拉着吕如意告退。才走到院子门口,夏晃迎面而来,懒懒散散的样子,打着哈欠,“早啊,大哥。”
“你今天倒早。”
“可不是,可赶紧赶慢的,还是晚了。”
对方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往上看,眼神绕过夏蔚岐,看向吕如意,“许久未见,呵,没想到妳还真成了大嫂。”
“二弟客气了。”吕如意淡淡地回。听闻她的称呼,夏晃呵呵地笑了起来,夏蔚岐牵着她的手还没有放开,握了握,“我跟你大嫂还有事,奶奶累了,你早点去看看早点出来让她休息。”
“好。”夏晃安分地应了声,也没再阴阳怪气,迳自走进院子。
待终于离开院子的范围,夏蔚岐松开了手。哼的一声,“没想到妳也挺能装的。”
“没甚么,有心的话也是可以让老人喜欢。”
“老人?”他倏得把她拉进一间邻近的空房,恶狠狠地说:“妳最好不要再让我听见。”
“不是吗?”吕如意面无表情地看他,淡淡地说彷佛对方并不没有用威胁的口吻对她说话:“我算是知道了,你想让她放心,我会配合你,至于其他,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我们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你想要谁就去找谁,等到有一天你觉得够了,我们就离缘,你觉得如何?”
他似乎有点讶异,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听著有点苦笑的口吻,“这提议有趣,吕如意,妳觉得我不爱妳?”
“你还爱我?”吕如意惊讶地反问。
顿了一下又呵呵地笑了起来,反而把吕如意搂进怀里,对方松松的搂着她,吕如意可以感觉到胸膛因为发笑震动着,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对,妳不用爱我,我也不爱妳,妳只要对奶奶好就可以了,让她放心。”
吕如意背靠着门,呼吸间是另一个人的气味,她看着对方身后的一幅挂画,那是一幅硕果累累的葡萄,葡萄藤蔓延间挂着紫红色的果实,果实上沾着剔透的水珠晶莹地发光,芳香似乎要从画里飘散出来,抓着自己的裙子,放松复而抓紧,最后,她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
吕如意 你这磨人个小妖精╮( ̄▽ ̄)╭
第27章 27.《小姐》-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