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寂大师会医术沈相言是知道的,现在在山里也请不到大夫,也只能这样了。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是罚他们的时候,沈相言让何欣先起来,自己则握紧了手心里的小手,看夏榕苍白着一张小脸,沈相言真是心疼坏了,怎么只离开自己一晚就变成这样了,恨不得以后就该把小夫郎拴在自己裤腰上,揣在自己口袋里,随身带着才能安心。
没过一会,冯勤就带着甚寂大师进来了。沈相言跟甚寂也是有过一次交谈的,便也顾不得其它,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弯腰鞠躬念了句“阿弥陀佛”就当行过了礼了。之后忙拉着甚寂往里走,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大师,你快给我家夫郎看看,他这是怎么了,说是一大早饭都没吃就吐了一次,而且都这么半天了人还不醒。”
甚寂被沈相言拉的措手不及,差点没摔了,幸好沈相言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甚寂看出他的心虚,也知道他是着急自己的夫人,不但没责怪,反而很是理解。
甚寂示意让沈相言将夏榕的手腕从锦被中拿出来后,伸出三指在夏榕的手腕上一搭,过了片刻又示意沈相言换手,沈相言忙把夏榕这只手放进锦被里,又把另一只手腕从被子中拿了出来。甚寂复又诊了片刻脉,这才笑眯眯的道,“恭喜沈施主了,尊夫人应该是有喜了,只不过月份上欠,脉象不显,贫僧也只有七成把握。“沈相言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甚寂大师刚刚的话里代表的到底是什么含义。说是七成把握,但甚寂大师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能说出这种话的,榕儿居然怀孕了,居然真的怀孕了,沈相言一时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
从他上辈子青春期发现自己只对同性有那种想法时,就认为自己这辈子肯定是与带着自己血脉的孩子无缘了。可能是上辈子那么多年的常识,即使到了这个地方,得知男人是能怀孕的时候也只是那么一个认知罢了,从来没真的考虑过榕儿是真的能怀孕的。别看他每次安慰夏榕头头是道,什么孩子都是缘分,该来的时候肯定会来。
他能那么镇定,不是他没真正考虑过自己会有个孩子,而是每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都认为自己在做梦罢了。
第三十九章
何欣是第一个从这个喜讯中反映过来的,见少爷难得的还在呆愣中,忙笑着上前给沈相言行礼道,“奴婢恭喜少爷,再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有小主子了。”
何苗也跟着反映过来,喜不自胜的道,“恭喜少爷,等正君醒后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坏了的。”他是真为正君高兴,想到正君一直想给沈家延续香火,这下要是知道自己真的怀上了,还不知道要如何开心呢。
本以为只能在梦中才能出现的孩子,真的就落在小夫郎的肚子里时,沈相言还处于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里。直到周围沈家带出来的下人们一个个反映过来上前给他道喜时,他才明白过来,这不是他在做梦,而是夫郎真的有孕了。
“好,好,赏,每个人多赏两个月月钱。”沈相言反应过来后,笑的眉开眼笑的,赏完人后又对着甚寂大师真心的行了一礼道,“多谢甚寂大师跑这一趟,就是不知我夫郎现在身体如何,什么时候能醒?。”
甚寂大师道了声“阿弥陀佛”,这才笑了笑道,“贫僧和施主也算有缘,只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从脉象来看,令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应当是昨晚没休息好,外加怀孕初期反应大了些,这才会如此,想来等他休息够了自然就能清醒。”甚寂大师见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准备起身告辞了。
沈相言见甚寂大师执意要走也没多做挽留,只是又郑重道过谢,这才吩咐冯勤送送大师,顺便拿一百两银票,全做给寺里的香火钱。
“那贫僧就代寺里和那些贫苦百姓多谢施主施舍了。”佛光寺每年收到的善款都会拿出来救助四处赶来的难民,甚寂大师也就不在这上面过多推10 辞了,笑眯眯的谢过沈相言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待冯勤送甚寂大师走后,沈相言这才真的是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家夫郎了。小心的用手指轻轻扶过夏榕的眉眼,沈相言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没下去。
吩咐其他人下去后,沈相言忍不住脱了外衫,翻身上床,轻搂过还在熟睡的夏榕。不敢真的压到他,只能傻傻的用手臂支撑着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反而是夏榕感到熟悉的气息,像小猫儿一样向他怀里拱了拱后,睡的更熟了。
沈相言也不嫌累,就这么别扭着姿势,虚搂着怀里的人傻乐个不停,也幸好这会儿屋子里没人,要不都得怀疑这人是不是精神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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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夏榕揉着眼睛半梦半醒的时候,首先察觉的是身下的床感觉不大对。好像是比平日里睡惯的床硬了许多,等发现不是自己错觉的时候,夏榕猛然睁开眼,看着头顶灰色的帷幔,这才确定自己真的不在沈宅,待脑袋好不容易清醒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日来了佛光寺,这里是给来佛光寺上香人家借助的客房。
夏榕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才发现已经不早了,自己应该要回去的,要不相公该担心他了。夏榕急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还没等他穿好鞋子,就听吱嘎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沈相言进来就看到本该好好躺在床上的小夫郎火急火燎的就要下地,当下就吓坏了,赶忙放下手中的碗,就去扶人,“榕儿在床上在躺会,听话,想要做什么,相公帮你。”
夏榕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夫君,有些错愕。想到自己早上只吃了几口早饭就吐了,再联系到不知怎么就躺在床上的自己。难道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这才惊动了夫君。可想到年关将至,夫君现在这么忙,自己帮不上忙不说,还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一想到这夏榕就低下头,有些愧疚起来。
沈相言一看夏榕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又在瞎想了,轻轻点了点夏榕的鼻尖道,“又瞎想什么呢,你现在身子可不能胡思乱想。”
夏榕见自己又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刚才被点到的鼻子,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他现在不能胡思乱想,但还是顺着相公的意思乖乖的回床上躺好,这才抓着相公的衣袖,语气有些紧张的问道,“相公怎么来了?”
“本来是不放心来接你回去的,不过幸好为夫来了,你呀,怎么这么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不知道照顾自己,身体不舒服就不知道说嘛。”
夏榕被说的有些心虚,难道自己真得了什么病,夏榕小心的看了看相公的神色,也不像啊,要是自己真生了病相公不该是这样的啊,而且他也没感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啊。
沈相言隔着锦被摸了摸夏榕的肚子,知道小夫郎这是又误会了,怕他多想这才笑着解释道,“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也不知道等小宝宝生下来之后要怎么样才好。”提到孩子,沈相言原本只是有三分笑意的脸,更是止不住的嘴角上扬了。
“什么小宝宝?”夏榕看着自己在锦被下依旧平坦的肚子,小心翼翼的问,就怕是自己会错了意,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相言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道,“当然是你肚子里的小宝宝了,榕儿你怀孕了,怀了你和我的孩子啊。”沈相言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夏榕摸着自己的肚子,半晌才消化沈相言的话,又哭有笑的哽咽道,“真的怀了嘛?太好了,太好了。”一直压在夏榕心口那块巨石终于消失了,他总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双儿占了相公的正妻之位是亏欠相公的。他知道沈家一直都是子嗣艰难,娶了他的相公不光不嫌弃他,还对他还那么好,如今有了孩子他心里终于是好受了些。
“小傻瓜,这么好的事,哭什么哭,乖啊。”沈相言抬手给夏榕抹了抹眼角,又将人抱进怀里轻声安扶了半天,心下轻叹一声,这小傻子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夏榕在相公的安慰下,破涕而笑,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相公别笑话我了,我这不是开心吗。”
“好了,榕儿你一天没东西了,肯定饿了吧,我借了这里的厨房,熬了点蔬菜粥,在不吃就要凉了。本是想做些别的的,可惜这里食材有限,榕儿你多少将就吃些吧。”说着就起身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碗,他刚才陪夏榕躺了一会突然想起他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说不定自己做的小夫郎能多少吃点,这才起了去借这里厨房的心思。
看着递到面前的勺子,夏榕虽然也感到有些饿了,但还就是没什么胃口。不过想到面前是相公特意给他做的,夏榕不想让相公一片心意白费,只好勉强自己吃了小半碗,之后就实在吃不下去了。
沈相言见小夫郎是真的吃不下去,只好作罢。叫来让何欣进来把碗收拾下去,这才摸着夏榕的肚子,一脸严肃对着那平坦的肚子道,“好你个小淘气包,这么早就开始折腾你阿爹,在不老实些,看以后我不打你屁股。”
夏榕听着相公装模作样的话,掩着嘴笑的都快岔气了,笑了一会又怕自己动作太大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好不容易才勉强止住笑意道,“他现在还没成型呢,可听不懂相公你说的话。”
沈相言摸了摸夏榕的头发,他现在可是愁坏了,算算日子夏榕这才一个月左右的身孕,现在就吃不下东西,这还有九个月呢,可要如何是好。
等沈相言好不容易哄着夏榕老实在床上在休息一会后,这才出了屋子让冯勤来回话。冯勤刚才送完甚寂大师回来就说有事要和他禀报,不过那会他正专心给夏榕弄吃的,便让他等了一会。
冯勤过来后便把昨日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原来昨天白天自从发现桃枝看着正君的眼神不对后他就多留了个心眼。等到晚上他因不放心正君的安全,起来查夜的时候就见一个小厮从桃枝所住的那个院落出来,一路偷偷摸摸的往院后各家停放马车的地方而去。
冯勤怕那人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便小心的跟在他身后不远,只看到那小厮在他们家马车那捣鼓了半天这才离开,冯勤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道,“小的等那人走后检查了下马车,发现车辕的位置被动了手脚,当时就惊的一身冷汗,要不是小的发现,今日里说不定就要出事。”
沈相言听了也是一阵后怕,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冯勤突然跪了下来。沈相言被他这一出弄的不明所以,这事发现了算是有功怎么还跪下来了,想拉他起来,冯勤却跪着不动道,“少爷,小的有罪,小的一时气不过,那小厮如何做的,小的也在他们车上做了同样的手脚。”
第四十章
沈相言看着跪在那一动不动,一副任自己处置的冯勤,眼神闪了闪。这么看来他上山时碰到的那个摔下山的马车就是冯勤做的手脚,原本坐在马车里的就是那所谓的桃枝了。
要不是冯勤提了这个名字,他早就忘了这号人了。想到那日里拦在自己面前的戏子,这样连对方出手的动机都不用猜就直接明了了。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差点害的自家夫郎险遭毒手,他就避免不了自责,当然桃枝这个罪魁祸首他肯定也不会放过就是了。
如果不是冯勤提早发现,今日里摔下山的就可能是夏榕,甚至他肚子里的孩子都可能受到波折,沈相言越想越后怕。
不过冯勤这事,他虽说不是那种固执己见的主子,且此事确实是他提前发现,救助有功的。但自作主张这种事却是不能明着赞成的,否则以后就不好管教了,想了想沈相言语气严肃起来问道,“此事做的可妥当,能保证没人怀疑到是你动的手脚吗?”
冯勤见主子问话,忙把头低的更低了些,尽力阻止着语言,让自己说的简洁明了,“少爷放心,小的出手时小心的很,肯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而且那马车碰到这种雪天,再加上后山下山的路又窄,肯定会出事。只要那马车掉下山去,马车上的证据也就跟着没了。可惜那个桃枝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最后却是要报应到他自己身上了。”
冯勤将事情前前后后又仔细都交代了一遍,复又朝着沈相言磕了一个头道,“小的知道自己此事做的冲动,还请少爷处罚,不管什么处罚小的都认。”
说道这冯勤犹豫了会儿,但最后还是郑重的继续说,“那叫桃枝的,小的也跟他们家下人打听过了。说是知县老爷府上几个月前抬进去的小侍,不过前不久刚失宠。虽是如此,但小的看那人盯着正君的眼神实在过于阴狠。小的小时跟着父母在别家做事,也遇到过几个这样的人,最是难缠。还望主子以后多加注意正君的安危。”
冯勤小时候跟着冯父冯母也是在别家做过下人的,那时候主家打骂是常事,冯勤小小年纪也吃过不少苦的。好在那户人家最后家道中落,他们一家辗转才到了沈家。今日多说这番话也是因为沈家两个主子都是难得的好主子,冯勤不希望正君最后出什么事,否则少爷也肯定会跟着难过的。
“虽说你救了正君确实立了功,但此事毕竟是你自作主张。既是如此就功过相抵,罚你一个月月钱,回去好好反思反思罢了。”沈相言想了想最后这么决定道。
冯勤听后,难以相信少爷这么容易就饶过自己了,当下心里更是感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最忌的就是背着主子做事,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本来冯勤以为这次最轻也要吃几个板子的,没想到这么容易主子就放过他了。想到这,冯勤又对着沈相言磕了三个头,谢过主子。
“行了,别跪着了,起来吧,这次也是多亏了你机警。等回头让正君给你准备份聘礼,若是何苗点头,就让你娘去正君那请命,先给你俩定个亲吧。”看着冯勤一脸震惊的表情,沈相言也没有什么道破人家*的不好意思,冯勤过了年也十六了,何苗也十五了,先定个亲也是能行的。
这事他发现也是挺久了,最开始见冯勤每次见着何苗都会脸红。最近却是发现冯勤也不知怎么长本事了,背后里总找机会给何苗送些小玩意。且他看何苗也不是完全对冯勤没意思的样子,既然两人都有情,他做主子的成全一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况他们做商人的家里也没那么多讲究,何苗就算以后成了亲,只要榕儿愿意,他还是能随时回来伺候榕儿的。
“怎么,不满意这门亲事?”沈相言见这傻小子半天也没反应,哪里还有刚才能说会道的劲,沈相言好笑的一手拍在他后脑勺上。
冯勤终于被沈相言这一巴掌拍醒,意识到主子在说什么,急忙点头语无伦次,“满意,没不满意,我是说,谢主子大恩。”话说的特别急,好像生怕主子反悔是的。
看着冯勤一失往日里的沉稳,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傻乐呵,沈相言笑了笑,也没介意。这哪里还有之前的机敏,整个就一个孩子。沈相言摸了摸鼻子,这个年纪在他以前那里确实还是个孩子。
沈相言拍了拍冯勤的肩膀道,“得了,就这点子出息呢。不过这事你可得让何苗自己点头同意才成,别就你一头热。”他可不是那种随意瞎指婚的人,要是何苗那头无意,就算他觉得冯勤再合适也不行。
冯勤哪里有不同意的,想到马上就能定下何苗,恨不得现在就去求何苗点头了。
说完这事,沈相言说起正事来,“今天咱们在寺里再休息一日,明日巳时启程,让大家打起精神来,守夜的也注意点。还有,找人在马车上在铺几床被子,别让正君明天赶路觉得辛苦。”
冯勤领命,“少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说完朝沈相言行了一礼,就要往外走,他可是等不及想去跟何苗说刚才主子同意他们的事了。
沈相言哪里不知道他那点心思,也没为难就让他走了,自己则回去陪夏榕了。
等回了客房,沈相言就把他想把何苗指给冯勤的事跟夏榕说了。至于有关桃枝的事,他则没在夏榕面前提,一则是夏榕现在怀着身孕,说这些给他听怕影响他。二是他也不想让夏榕知道那些太过阴暗的东西,他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夫郎,榕儿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这么久的默契,夏榕知道相公提了这事,肯定是这俩人之间有些什么,不然以相公的人品也做不出那种强迫人的事。当初采买下人,冯勤是跟着父母一起进沈家的,不说冯勤这小子长的本就不差,而且相公也蛮看中他的,过几年资历够了也能混个管事当当。而且冯叔和冯家的也都是老实人,想来何苗若是嫁过去他们也不会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