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们擦肩而过,她挽着他的手臂,很是亲昵。
他今天似乎不是很高兴,整天都黑着一张脸。
他是不是失恋了,昨晚我看见他躲在篮球场后面的小树林里哭,好吧,他绝对不知道我就与他隔着两棵树,好吧,他也不知道,我比他先到,比他先在那里哭。
我一直都在喜欢他。
喜欢和爱的定义不一样。
我爱他。
我是男生,他是男生,但是,我爱他。
再见。
晚安。
……
后面的话随着日期的推移变得越来越零碎,可以看出写这些的人开始坚定这份爱意了。
“喂,”我用手肘戳了下苏杝,“你这么厉害,能说个所以然吗?”
苏杝沉下脸,皱眉思索着,过了半响,他才开口:“回去布置吧,时间差不多了。”
“那这些呢?放在这里就不会被风给吹走吗?”
“有些东西既然来了就不会走的。”说完,他走进屋去。
为什么这句话说得我毛骨悚然?有些东西……草,大爷我才不想死呢!老子还想再活五百年!
进屋后,我们就开始布置客厅。其实我也没帮什么忙,几乎都是苏杝一个人在弄,谁叫我是个门外汉呢?
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苏杝施法布阵,上一次哪里算,那个时候我都睡过去了啥也没碰见。嘿,还真别说,这小子布置的还真有模有样,和电视剧里看到的真像,今天就整一个现场直播。
整个客厅被红线包围起来,每隔一段距离线上就会绑上一个铜铃铛,按照苏杝的意思就是,死者十八岁就要绑上十八个铃铛约束他生前的每一年。
沙发被我们搬到玄关去,只留一张桌子安置在由红线围成的正方形的中心。这张桌子还必须是木头做的,可是在我这么现代化装饰的家里哪里找得到那么具有复古意味的桌子,害得我不得不跑到小区门口的老年活动室里去把他们那里的麻将木桌借过来,把桌子从小区大门口到我家那一段遥远的距离中搬过来,全程都是只有我一个人啊,我一个人啊!天知道全木头做的桌子有多重!
桌子上放着的两个全白色瓷碗里铺满了糯米,米中安稳的插着两根红蜡烛。说到米我更气了,他居然要那种又细又长的糯米,这么奇葩的糯米我家那里有啊,无奈之下,我只好跑到超市去,怎料那里只有散装的圆糯米,要长糯米只剩下批发的袋装。有了之前的教训,我骆琛是绝对不可能扛米回家的!于是,我又跑回去,拿着个碗跟个逗比一样敲开一个个邻居家的大铁门——借米。借米时,人家看我的眼神啊,哎,别提了,心都寒了。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苏杝在布置的期间又跑进房间里去,给杨希又补了几柱香。最后一步——把灯全关上,在红线内坐等天黑,靠着蜡烛发出的微弱光芒静候孟梓榆的到来。
天一黑,整间房子顿时变得恐怖了许多,尤其是苏杝那个天杀的,非要把窗帘什么的全拉上,说什么这样鬼就会来的容易些。
我在此特别提醒广大朋友在家里千万不要养黑猫,因为当你家停电后,你的身后将有两道蓝光射出,一直飘荡在空中,如果你还被吓得往后退的话,就会伴随着一声凄惨的猫叫和从后脚跟传来的锥心的被爪子挠的疼痛,这证明你踩到猫了。很荣幸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小生不才,一下子全体会到了。千万只草泥马在我心中那片宽阔的大草原上奔腾而过。
“宵,你变成人形吧,小心等等又被踩。”苏杝见状,十分担忧他家的猫。
宵喵了一声,变回了大萌妹的照型。
我夹在那主仆二人中间,后悔为什么不多叫上两个人,两个分别站在我的前面后后面,这样我就可以四面都是防御堡垒了!哈哈!
“话说,那孟梓榆要什么时候才来啊?”我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苏杝。
“嗯,大概要等蜡烛烧完吧。”苏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什么!”我声调扬高了几分,“这么长,这么粗!”我用手大致的比划了一下。
“你要是害怕就抓住我的手臂咯。”苏杝沉吟了一会儿(算是纠结了一下)说。
“那倒不用,抱你,我还不如抱宵呢!”我摆了摆手,向宵靠得更近一些。就算要死,我也要和妹纸一起双宿□□。
“宵?哈哈!”他开始笑了,笑得愈发厉害,中途被口水呛了一下,又顽强地,重新笑了起来。
虽然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笑声里我听到了深深的讽刺,□□裸的讽刺啊!
“宵,你家主人是不是中邪了?”
宵冷冷的瞥了我一样,不悦道:“骆先生,请不要诋毁我的主人。”
“……好。”我自讨没趣,把目光继续放在眼前那两根不断燃烧着的红蜡烛上。
“嘿!看烛光变弱了。”大概过了很久,一阵寂静之中,苏杝那家伙突然来了一句,把正在发呆的我吓得不轻。
“啊!”我大声的喊着,没搞清状况。
桌上的红蜡烛摇晃着,烛光闪了几下,以致墙上的影子忽大忽小,狰狞恐怖。草泥马,这么快就来了,老子还没决定好和你决一死战呢!
“嘘,不要说话。”苏杝把食指放到唇上,眼睛紧盯着红线上的铃铛。
屏住呼吸的那几秒钟,铃铛全都开始震动摇晃。铃铛一响,鬼就来了。
卧槽,不用这么邪门吧!我挑高眉毛,一身冷汗,幸好把窗户关上了,不然风一吹更诡异了。可我刚一庆幸着,窗帘就开始大动,扇起一阵风,“呼呼”的扫过我耳畔。草泥马,此乃阴风啊,阴风啊!忽的,“啪”一声,蜡烛被吹灭了,只剩下暗暗的月光在屋子里蠢蠢欲动。
铃铛停止了晃动,也未再有风吹来,整个屋子如同死水一般寂静,我什么都听不见,甚至是我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到。我微微张大嘴巴,尝试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是什么也没听到,像是失去了一切感官,眼前一片黑,没有了任何的感觉,有点,有点是处于濒临死亡和生存的临界点。
突然,蜡烛又重新燃烧起来了,只不过这次烛光变成了红色,照得墙壁通红,一大片血红色的光。我试图伸手在周围抓着,希望可以抓到人,可是,手掌中只剩下空气的说。也就是说……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忽然间,我感觉先前被吓出来的一后背的汗似乎瞬间变成一层薄冰盖在我身上。我蹲了下来,搂紧自己,靠身体的温度来取暖,但身子却在止不住的发抖,直至最后我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颤抖着。
这一刻,仿佛是坠入了万年的寒洞之中,冰水腐蚀着我的身体,悬在洞顶的冰锥化成利刃落下狠狠地扎进我的身体。我的任何器官都在和冰融合,开始渐渐的麻木,寒冷倾噬我的意识。
☆、第五章
咦,这是哪里?
我醒来后发现我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混沌世界之中。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我立刻吓得狂跑,一直跑得远远的,可是终究还是回到了原地,不过我看清了来人的脸。
“诶,怎么是你?”我指着苏杝,一脸不悦。
他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和你被孟梓榆叫进来了呗。”
他话音刚落,空中就出现一道裂缝,一个白色短袖和长裤的清秀男子钻了出来,他冲我们微笑着,十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极其冒昧把二位请进来。”他朝我们鞠了一躬,“今天过来也是十分的唐突,但是没办法,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哦?那么你现在以意识形态和我们说话,是不是表示你的肉身过不来了?”苏杝打量着孟梓榆。
他点点头,算是答允:“对的,我目前的时间有限,由于之前来找杨希用去了很多精力,所以维持不了多久。”提到杨希,他略显苍白的脸颊飘出了两朵莫名的红晕。“我被人下了‘尸契’,身体无法行走,因此只好长话短说了,在此,我想拜托两位可不可以帮我找到我的尸首解开契约,让我可以回来。”
苏杝沉着一张脸:“抱歉,我做不到。”
孟梓榆依然微笑着,他摇着头,语气里明显有些激动:“不不不,你可以的,凭你的能力是可以帮我解开契约的,因为,因为,它是你的。”
苏杝表情有点震惊,不过随即又勾起一抹笑:“你怎么知道的?”
“我生前在图书馆里翻到《洛赋》,没想到死了以后还可以看到真人啊。”孟梓榆笑着,眼角里划过一丝奸诈。
卧槽,这俩个笑面虎在讲什么啊,我怎么什么也没听懂啊。
“好,我帮你。”我怎么听着苏杝这家伙是咬牙切齿的讲出这句话,“不过,我向来不是免费帮人做事的。”奸商,奸商!连死人的钱也赚!
“我有一块上好的血玉,是昙花玉石,事成之后定会放置你的阁子上。但是,这么价值不菲的东西,我要拿两件事交换。”孟梓榆答道。
“成交。”苏杝面不改色,缓缓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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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哪个要死的家伙拿灯照我啊!我一睁开眼睛,就有一束光射过来,我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
“卧槽,苏杝你在干什么啊!”我蒙着眼睛,躺在地上那个大喊着,“快把你那个该死的灯拿走啊!”
啪的一声,苏杝把手中的手电筒关上,同时还不忘回我一句,重重的“哦”。
我放下手,闭着眼睛长吁一口气。
“我醒来后发现你还在睡,怕你出事,没办法就只好出这招了。”我听见苏杝在讲话,估计他就在离我不远的位置。
我只记得当时在那个世界里听到苏杝说了句“成交”后渐渐失去了意识,什么也不记得了,似乎他们两个聊了很久。
“靠,你知道吗,就这破灯诶,导致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有一个小白点再晃,连睁着眼睛也……卧槽,你要吓死我啊!”我刚一睁开眼就见那家伙蹲在我旁边,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我,垂下的黑发遮住脸的轮廓线,盖下一片阴影,在整间光线暗的要死的房间衬托下,他这样子就像只鬼魅,要来锁我的命诶。
“没干什么。”他把手放在膝盖上用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呼。这个啊,是很古老的回魂术哟。在商周的时候,那里可没有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人们只能用燃着的火把在受术人眼皮浅近距离的扫一扫,要是运气不好的,就是失明失容双重打击。光呢,是将人们从黑暗待会光明的最好的引导者。虽然这么做是有点副作用,但是过一会儿就好了。”他走到红绳边,拆下绳上的铜铃铛。
我十分鄙夷的“切”了一声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诶,对了,你和孟梓榆说的那些话我怎么听不懂啊?《洛赋》还有血玉又是什么?”
苏杝边拆着铃铛边答道:“血玉,一种放置万人的心尖血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玉,玉中会有一丝血红色,懂行的人则会把它好好收藏,外行人则会以为是杂质,低价抛出。血玉有通灵和延年益寿的作用,而昙花玉石更是一绝。你也因知道,昙花百年难得一现,而那玉就是在百年一花期的昙花开花之际由花根的孕育下而凝聚成的花玉石。花玉石呢,就是把石头和花放在一起,让花把石头磨合成玉。因此,昙花血玉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是通往地府和极乐世界的玉器。”
“诶,既然可以起死回生,为什么孟梓榆他不用呢?”
“昙花血玉规定了施法人必须是不死之人,可惜这世间已很少有人是不死之身了。这玉石是他很小的时候,一个受恩于他家的得道高僧赠予于他的,大概是因为那高僧算到他成年之后定有这一劫罢了,只可惜,那人只知道玉石可以起死回生,并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玉石。”
“那么,《洛赋》呢?”
苏杝听到后,停下手中动作,目光一直望着窗户那边,久久不回话,直到我干站等着他回话有些不耐烦,狂喊他名字,他才回过神来,垂着头细细把玩着手中最后一颗挂在红绳的铃铛。
他闭上眼,像是在回忆往事:“那个啊,是一本书,讲的都是一些秘术罢了,我只是没想到它居然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不过,那是最后一本了,不会再出现了。他在心中默念着。
我稍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跑到电视机面前准备找点调节气氛的电视节目。此时天已经亮了,正是看本市早间报道的好时候。
“欢迎回来,现在播报一条新闻,今早7点,本市Z大在整理旧实验室的时候,发现里面的药柜里藏匿一具尸体,据法医初步鉴定为男性……”苏杝疾步到电视机前,越过我,关上电视,然后拽起我的手臂,把我往玄关处拖。
后来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在即将开门的一刹那松开了手,把一脸茫然的我扔到一边
丢下一句“你去把杨希叫起来,然后你们就到车库等我,别忘了我的猫”后就风一样的从我眼前消失了。
虽然没搞清楚他想要干什么,但是我还是按他吩咐把杨希叫起来,顺带抱着他的猫匆匆搭上电梯。幸好杨希没怎么睡醒,不然让他看见那一片狼藉,来不及整理的房子,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代。
“学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杨希坐在车后座上,揉着眼睛。由于睡了太久,导致他现在感觉头有点沉。
我抬头透过后视镜望着他:“去Z大啊。”
“哈?”杨希吓了一跳,我带着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跑去学校岂不是大损特损我形象?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学长有没有梳子镜子还有纸巾和水?”
诶,这小子想要干什么啊,难道他现在有心理阴影了,要在车上自杀?我的脑海中立马就富浮现了以下场景……用梳子割喉,镜子摔碎割腕,纸巾盖脸闷住窒息,水往鼻内灌溺毙……
我一时不知所措,坐在我身旁的苏杝边开车边说道:“骆琛,你把台子下面的抽屉拉开,对,就是那里,他要的东西那里都有。”他用余光扫着我,指示道、
我按他所说的把那些东西递给杨希。从后视镜中看过去,杨希接过东西后,立马别过脸去,半侧着身子,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他颇为满意的把脸转过来。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惊讶的挑高了一边眉毛,真是不敢相信啊,这,这还是我刚刚看到的杨希吗!明明前一秒他还睡眼惺忪颓废青年,可现在一转眼,他立马就变成了阳光灿烂好少年!尼玛,有没有搞错啊!拜托作者重新设定人设啊喂!
此时的Z大由于出现了那种轰动全城的男尸事件之后已经被广大媒体和好事者把大门围得个水泄不通了。不过,幸好有我这个行家在,我领着他们一路抄小道,翻围墙,从男生宿舍楼包抄(偷溜)进被警戒线围起的实验楼。
而苏杝为了防止等下看到孟梓榆的尸首,杨希会触景伤情,所以就以等下场景太血腥太暴力太少儿不宜为由把猫塞给杨希打发走他,顺便表面上让他照顾猫,实际上是让猫照顾他。刚好杨希也想去找同学聊一聊。
千里迢迢来到实验室门口,苏杝对着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察低语些什么,这俩虎背熊腰的大汉居然拉开了警戒线放我们进去。嘿,没想到这家伙人脉还真广啊。
回头望时,我看见了孟梓榆的母亲被几个警察拦住,她哭着不断要挣脱刑警的束缚,一直在哀求着他们,让她进去看看自己的儿子一眼。身旁一教授模样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孟梓榆的父亲吧,一脸无奈又痛苦的劝说着她再等等吧。
☆、第六章
走进实验室后,我立刻捂住嘴,因为一大股连福尔马林也掩盖不了的腐烂味迎面扑来。这件实验室似乎鲜有人来,一直这里没有一处不落满灰尘,除却尸体躺着的那一大片地方是稍稍整理过的。
尸体原本是藏在将台下的柜子里面的,带现场的蛛丝马迹财政完毕之后,为了尸检的需要,才把尸体从柜子里拖出来放到较为空旷的地方。
尸体除了头部以外其余的部分都腐烂不堪,简直糟糕的惨不忍睹,依稀可见的森森白骨,粘稠的黄色尸水顺着皮肤裂口流出,一些消化器官还未完全的腐蚀,肠子在拖动的过程中掉了出来,顺着拖来的痕迹从肚子里冒出挂在地上,肠子上乳白色的粘液令人不由的一阵反胃;身上的皮肤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坑坑洼洼布满一个个洞的皮肤里尽是白色的蛆虫和蛆卵。幸好头部是好的,如同还活着一样,闭着双眼,像是个酣睡的婴儿,只可惜永远不会再醒来了。相貌清秀,干干净净,尤其,是他的唇,像柔软的玫瑰花瓣,红的娇艳欲滴,有一种魔力在吸引着人不由得想要俯身上前深深一吻。